第24章 迷人小奶糖其实是绿茶味的（24）
她是我的。
裴景烁凤眸锋利地挑起, 似是在发出警告。
然而这幅宣誓主权的架势并没有让周江齐变色。
他淡淡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低头对一脸羞窘的少女道：
“你不应该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这一句话何其轻蔑，而且轻而易举地把裴景烁和她分割成两个世界。
少女咬了下嘴唇, 眉头微微皱起，对这句话似乎很不赞同。
只不过没等她反驳, 裴景烁就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那她要跟谁一起？你？”
脾气暴戾的少年拳头都已经捏了起来, 他不知道眼前的周江齐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不影响他想要把对方那张装比的脸揍肿的心情。
“裴景烁, 别说了。”碧茗终于开腔，只是先阻止的却是拉着自己的男孩。
抓住她的那只手骤然用力，可是下一秒，却被她的手指反扣，似是安抚般轻轻一按——
“你先别说话, 好吗？”她望过来的神色宁静而温柔，似乎在告诉他，这并非是斥责。
裴景烁愣了一下。
然后，她转过身对着那位高岭之花颔首微笑：“他是我的朋友, 不是‘这种人’。”
周江齐见到他们交叠的手, 水墨般清隽的眉眼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哦,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好意思，谢谢你刚才帮我拿书。”
“不用。”他擦过她的身侧, 径直略过他们离去, 只留下一缕微风。
倨傲的天才, 从始至终都未曾将裴景烁放进眼里, 更不要提对话。
看着对方的背影, 被留在原地的碧茗和裴景烁互相对视一眼。
“可以放手了吧, 裴同学？”女孩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奶凶奶凶的眼神。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 脑海里回荡着碧茗刚才站在他身前维护他的模样，心底一阵狂喜犹如海潮漫涌。
“你......”他一时间想不出要跟她说什么，“你不在乎吗？”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裴景烁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和阮小安之间就像是两个平行世界，像刚才那个男生，才是她的同类。
而自己一次次地缠着她，甚至无法忍耐那人跟她多相处一秒，又何尝不是出于这份恐惧呢？
“什么意思，”少女却不解地抬眸望着他：“我需要在乎什么？”
那样纯澈无邪的目光犹如清泉沁入他的心脾，乃至五脏六腑，把先前所有烦躁和妒火都溶解了。
她什么都不懂。
可是正是这份“不懂”，在这一刻却让少年露出了一个非常快乐的，清风一样畅快的笑容。
“阮小安，我发现你就是个笨蛋。”
“裴景烁，你——”
“超级笨。”
“你怎么这么坏，放手啊......”她气得挣扎着想挣脱他。
“可是我很喜欢。”男孩举起她的手，然后不容抗拒地扣紧她的五指，笑容灿烂无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少女的脸这回真的红得像番茄了。
“你你你......你又胡说八道......”她就像在看一只即将把自己吞掉的大灰狼，可是手心传来的温度如此滚烫，她无力推开。
大灰狼也不会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走吧，我们回家了。”
少年牵着她，走在长长的校道上。
落了一地的香樟树叶，映衬着天边的夕阳，金灿灿又暖融融。
可是什么都比不过相牵的手那样温暖。
***
【宿主，你们什么时候谈上了？】虚空中某系统感觉自己是不是宕机了。
“没谈哦。”碧茗在脑海里回复道，“只是给小朋友一点奖励，怎么能算谈恋爱呢？”
【可、可是......】系统看着明显已经默认了什么的某位少年，整个统都不好了。
宿主这是诈骗吧？
“Z01，我还没说过要接受他的表白呀。”碧茗眼眸弯弯如月牙，“别冤枉我哦。”
系统仿佛感觉到了碧茗身上巨大的恶意。
嘴也亲了，手也牵了，只差一个形式上的表白和接受，任何一个男性生物都很难相信到了这个地步，女生还无动于衷吧。
这个恐怖的女人到底要把纯情好骗的男主玩弄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啊？
系统不敢想。
碧茗也不想继续解释，她很享受少年的热情和可爱，可是要她负责的话——
没门。
十六岁的青春美少女，有着大好的前程和无数未知的选择，她为什么要这么快把自己束缚在一段确定的关系里呢？
她坐在裴景烁的后座上，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摆，愉悦地翘起唇角，双腿晃晃悠悠。
前方用力蹬车的寸头少年也在笑，额头沾着汗珠，眼里洒满了光。
“坐稳一点，阮小安，前面是一个下坡......”
“欸？呀啊啊——”
“你抱紧点啊，笨蛋！”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被吓坏的小姑娘生气地拧了一把他的腰，然而紧实的腰身实在没有赘肉，揪起来一点都不痛。
对裴景烁来说，不仅不痛，甚至还有点甜。
自认“情场得意”的少年回到家里，看着那堆破书和试卷也不头疼了。
每天下午送碧茗回家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奖励”。
同时为了加快追赶进度，他咬着牙接了九门科目的私人补习，家里专门请一对一的辅导老师，周末两天时间被塞得满满的。
裴母最近摸着开过光的玉佛直念“菩萨保佑”，这混小子家里就没人能管得住他，裴父又因为公务经常出差，之前一度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心想反正家里的产业够他挥霍一辈子，不成器就随他做个拿分红过日子的纨绔子弟算了。
没料到还真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涵涵上次考试好像也进前一百了，她妈妈跟我说了，进步了好几十名呢。”裴母喜滋滋地给奋笔疾书的儿子端上一碗糖水，“景烁，咱们要不要请涵涵过来传授经验啊？”
看在亲妈一片慈母心的份上，裴景烁没发火，他最近脾气好了许多。
“妈，你别操心了，辅导老师讲得很好，殷涵那点经验顶个毛用。”
“你又没听她讲过，怎么就没用了？”裴母无奈摇头，“别老是对涵涵有成见。”
“妈，她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呢？”裴景烁甚至笑了一下，“就算殷阿姨是你好朋友，也不代表你儿子得跟她女儿交好吧。”
“我不是那意思，”裴母有点尴尬，“好了，妈也不打扰你了，待会吃完晚饭英语老师就来了，你做好准备。”
经过上次儿子带他那小同桌回家的事，裴妈妈也知道有些东西她掌控不住了。
但是心里难免嘀咕：“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裴景烁懒得细究他妈那点小九九，他现在要从上学期第一单元开始补习，任务量很重。所幸重金请来的老师真材实料，会挑重点，脉络梳理得也很清晰。
在自身努力和金钱的双重加持下，他进步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肉眼可见。
就连碧茗也不得不和系统感叹，男主真是上天的亲儿子，逻辑记忆和理解能力远超常人。
时光缓缓流逝，转眼间就快邻近期中考试了。
最近碧茗的各科笔记非常受欢迎，按照其他人的话来说，就是“字迹工整，内容又齐，赏心悦目”，非常适合复印出来当复习材料。
与此同时，她周围总是围着一圈问问题的同学，因为体型原因总是挤不进人堆的唐小胖对此深表不满，明明他才是最先发现阮小安学霸属性的人。
再加上碧茗和班长的交好，七班已经隐约形成了一个新的团体，核心人物不再是林思绮那几个人，而是碧茗以及和她关系近的那几个优生。
林思绮气得牙痒痒，却丝毫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因为她跟班长在上学期就脾气不合。
以往聚在她身边的那些墙头草自从她进不了数竞班之后，也纷纷转投到碧茗那边。
具体的表现就是，大多数人没以前那么“捧”着林思绮她们了。
他们都更喜欢从来不讲别人坏话，性格好相处又深得各科老师赞赏、成绩还是第一名的碧茗。
这种无形的改变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现在的碧茗在七班非常吃得开，谁都不敢相信这个转学生只用了两个多月就成为了班级的核心人物。
好学生们佩服她的实力，把她视为带头的榜样。
中等生们觉得她人品好，经常帮他们解答问题。
差生们也不敢在她面前惹是生非，毕竟都知道裴大校霸喜欢她。
唯独殷涵，依然坚持把碧茗称作“绿茶婊”，闺蜜们屡次劝她，“你这样说下去没用的，班上很多人都在骂你有病了”。
殷涵无力极了，她觉得自己活成了当初最害怕的样子——
一个尖酸，刻薄的恶毒女配。
可是就这样看着碧茗活得风生水起，众口称赞，她又不甘心极了。
为什么阮小安这次比上一世还受欢迎？
唯独让她安慰的是，裴景烁似乎还没跟对方在一起。
【宿主，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系统真的好想给碧茗喊666，不愧是顶级绿茶的情商。
碧茗微微一笑：“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个世界难度太低了。”
【很抱歉，下个任务对象我会选择更有难度的。】
“好，什么时候可以走？”
【您只需要待到原著剧情完结，也就是高中结束，升入大学，就可以随时离开。当然，本系统也支持您彻底体验完阮小安的一生，结婚生子都没问题。】
绿茶系统很骄傲，它非常人性化，跟那些强制进入或者离开某个世界的程序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碧茗表示自己喜欢这种高自由度，有种在玩《模拟人生》的感觉。
放学后，她又到了竞赛班。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和某位周姓大神已经逐渐熟稔起来了。
尽管那天课后闹得不太愉快，周江齐本来也不觉得会跟碧茗有其它交集。
但是，竞赛班里实力就是王道。
大学选修了数学并以A 过关的碧茗在面对高中竞赛题时，思考方式领先小屁孩们一大截，成功收获了老师的注意力。
很快，她、周江齐还有几个实力比较强的学生被当作不久后预赛的种子选手重点培养。
种子选手们之间肯定少不了交流，哪怕是高冷的周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偶尔也会跟身边的朋友交流解题思路。
作为前桌的碧茗已经在竞赛班被逐渐认可，有时候也会被cue到。
在发现碧茗的确是竞赛班里思路勉强跟得上自己的人之后，周江齐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两人开始正常交流。
就比如现在。
刚坐下来，就从上方递来一张白色的试卷。
“阮小安，你的。”
“谢谢，”她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题型，“又是函数专题？”
这星期练得要吐了都。
男生墨玉般寒凉的眼眸停顿在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上：“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碧茗回眸看他：“那你呢，周神？”
周江齐眉头微微拧紧，似乎很抗拒这个称呼：“别这么叫我。”
他顿了顿，才不情不愿地补充道：“这些都是迭代的例题，草履虫都能做出来。”
这就是学神的无差别扫射？
碧茗笑了一下：“用柯西方程解函数方程的做法就行了，对吗？”
“嗯，”黑发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能够在看到题目的几秒之内想出思路的除了自己也只有她了，“但是有一些涉及到变量代换，你可以考虑归纳法。”
“我看看吧。”碧茗捏着笔，开始认真做题了。
周江齐也回到自己的位置，身侧的朋友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撞了撞他：“江齐，你又帮她拿试卷啊？”
少年一脸冷漠：“嗯，本来还拿了你的，看样子是不用给了。”
朋友大惊：“别啊，我错了！”他这不是难得看到一班最高不可攀的大神主动跟女生寒暄嘛。
要知道周江齐在班上就是异性绝缘体，一开学因为长得好还有人搭讪，后来发现这货冷如冰山之后，便没人敢撩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厉害。”周江齐眉头蹙起，似乎看不起朋友龌龊的思想，“你的脑袋里能不能少装点废料？”
朋友尴尬一笑：“居然能让你这么说......看来她的实力确实很强。”
只不过他心里却呵呵了。要知道上学期的市联赛，周江齐面对实验、二高、十中那些学校的强敌时都没这么夸过，怎么遇上人家姑娘就夸上了？
再看看小姑娘安静写题的倩丽背影，朋友决定看破不说破。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负责竞赛班的陈老师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周江齐还在和同桌交谈，完全没有进入做题的状态，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家赶紧完成发下去的题目啊，我们三十分钟后开始讲解。”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
“三十分钟？”
“老师，三十分钟只够我写两题！”
“我可以写三题——”
“靠，都别跟我比，我可以写四题......”
陈老师只好拿着圆规尺敲了敲黑板：“安静点，都是竞赛班的人了，该干嘛自己心里有点数。”
刚才乱哄哄的声音果然立即消失了。
碧茗头也不抬，在其他人说话的时间，她已经解开了第一道大题，正朝着第二道进攻。
下台巡视的陈老师瞥见她的试卷，先不管对不对，这态度就很自觉，印象顿时更好了几分。
再往后一看，他最信任的周江齐也拿起了笔，只不过字迹相当任性飞扬，第一题写了个‘柯西方程’，第二题还是写了个“柯西方程”......
看得陈老师额头上青筋一迸——
“你的过程呢？”
周江齐抬起头，直白道：“太简单了，不想写。”
陈老师顿时气得憋住了，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你......你这样做题不能得分。”面对恃才傲物的弟子，他觉得只能用分数威胁对方了。
“行吧，我知道了。”黑发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笔尖在试卷上飞快地动起来。
仿佛不需要思考，字符就源源不断地从他笔下冒出，将原本空了一大片的卷子填得满满当当。
陈老师一行一行地往下看，却无奈地发现找不到一丝错漏。
周江齐的脑袋是真的好使，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老师，下次出难点的题吧。”周江齐一边写，一边分出说话的心思。
陈老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环顾四周，其他人还在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呢。
嗯，看来不是他出题难度的问题，而是周江齐这孩子太变态。
两小时后，宣布完下课的陈老师留下了几个种子选手。
“这里有几张卷子，我从省实验那边借来的新题型，你们今晚回去试着做一下。”他的眼睛特地盯着周江齐。
碧茗接过试卷，看了眼上面的题型，顿时呆住了。
费马小定理、托勒密定理、棣莫佛定理......这一大堆的都是什么呀。
周江齐也接过卷子，迅速地掠了一眼，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好了，解散。”见周江齐不再嫌弃题目“简单”，陈老师满意地把人都赶出了教室。
碧茗一边下楼梯，一边研究着那几张卷子。
然而——
“等一下，阮小安。”有人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
“欸？”她疑惑地回头。
来人正是周江齐。
“你今晚还是跟那个小混混回家吗？”清冷的少年看着她认真问道。
碧茗蹙眉，他问这个是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