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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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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被谢年舟这么一问, 李盛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答应过祝四的,等父皇孝期过了,等他坐稳皇位, 等他替父皇报了仇,他才会与祝四举行婚礼。

父皇那般厉害的一个人, 都被世家们逼死了,他能力远不及父皇, 此时立祝四为后,便是把祝四放在架子上烤, 不仅世家们会针对祝四, 连各地郡守都会以为祝陆两家投靠了他, 从而各种给祝四家人使绊子。

他不能让祝四冒这么大的险。

“父皇孝期未过, 朕怎能现在便行立后之举?”

李盛瞬间改了口:“朕的意思是, 祝四是父皇钦点的皇后,更是母妃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可惜阴错阳差,朕与祝四有缘无分,不能立她为后,她既无缘后位, 说不得朕要替父皇母后补偿她一些东西。”

“祝宁峰是个可造之材,朕准备把他留在京师,祝家在洛京没有宅子,朕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补偿祝四,送她一处院子,让她住得舒坦些。”

“陛下为何说自己与祝家女郎有缘无分?”

谢年舟声音微凉, 一针见血发问。

这是一个好问题, 李盛提起这事便叹息不已, “年舟,你是朕的心腹,旁人不知朕的处境,你难道还不知?外有郡守虎踞一方,内有世家大权独揽,而今兄长又在南方自立为帝,说朕毒杀了父皇谋夺了他的皇位,内忧外患如此之多,朕如何舍得拉祝四下水?”

谢年舟指腹拂过鱼鳞佩剑,剑影折着烛光,深深浅浅映照在李盛的御案。

立在李盛身后的杨宏有些不悦,皱眉向谢年舟看去,少年一身郎将甲衣,甲衣是银,衣袖为红,清冷的白霜与热烈的红色交织在一起,如将九天之上的云撕裂开来,金乌的万丈霞光便从里面透出来——一言蔽之,极致的好看,不是人间能有的绝色。

这样的一个人,脾气怪些,做出一些无礼动作也会让人觉得他是无意为之。

同样的,似这等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也必然不是池中物——他甚至能感觉到谢年舟对李盛的汹涌敌意。

杨宏的剑眉皱得更深了。

谢年舟下巴微抬,眯眼看着高位上的年轻天子,“陛下的意思是,待陛下坐稳了皇位,便会迎娶祝家女郎?”

被谢年舟说中心事,李盛生出几分不好意思,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也不能这样说,主要看祝四的态度。”

“她若是愿意嫁,朕自然是欢喜的,她若是不愿意,朕也不会强求。”

在这种事情上,李盛说是看得开,倒不如说是自己对自己有信心,他能感觉得到,祝四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改变,比以前温柔了,也比以前贴心了,还把她的帕子送给自己。

那方帕子被李盛小心收在胸口处的口袋里,因为离得近,他还能感觉到帕子上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他不懂香,也叫不出香的名字,只觉得很好闻,闻着这个香,他做什么事情都有动力,连面对逼死他父皇的世家子弟们都不那么怕了。

他揣着这方帕子,甚至还觉得只要自己做到了祝四所说的事情,那么祝四肯定会欢欢喜喜嫁给自己的。

这么一想,李盛更豁达了,“朕只是喜欢她,喜欢是希望她过得更好,而不是要她委曲求全与朕在一起。”

“朕舍不得强迫她。”

“所以,你如果觉得朕是坐稳皇位便会迎娶她,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李盛笑眯眯说道:“不过我与祝四的事情全看祝四的态度,她嫁,朕便娶,她不嫁,朕便祝福她。”

“总之,朕绝不叫她受委屈,更不舍得叫她委屈求全。”

这番话对于一个天子来讲极其难得,颇有种把主动权交给祝仪,让祝仪来选择的用情至深。

谢年舟微眯凤目慢慢舒展。

“那陛下怕是有得等了。”

谢年舟嘴角微勾,凉凉声音里透出几分讥讽。

李盛只以为谢年舟在揶揄自己没有帝王气度,感情之事全被女人拿捏,故而他没有多想,笑笑便把这件事情揭过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朕的心了。”

“若是爱极了一个人,哪里舍得叫那人受委屈?”

“是么?”

谢年舟懒懒抬眉,眸色幽深似潭似渊,“那臣怕是永远无法体会到陛下的心情了。”

李盛诧异,“不能吧?你不是前一段时间刚收了一个女郎的帕子么?”

“你与那位女郎发展得如何了?要不要朕替你赐婚?”

说起来这种事儿,李盛向来很热络,“以前我说郡王保媒,天子赐婚,纵然你出身谢家旁支,如此规格倒也不辱没那位女郎。”

“而今你位列九卿,乃是朕麾下第一得用之人,朕愿意替你保媒,更愿意替你赐婚,如此规格,难道还不值得你心中的那位女郎嫁于你?”

谢年舟无声笑了起来,清冷眸光有一瞬的是阴冷玩味,“陛下当真要赐婚?”

李盛刚想说这是自然,但话尚未出口,突然想起祝四与自己说过的话——对的地点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算美满的爱情,若是谢年舟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或者说有种种的苦衷不想嫁给谢年舟,就与祝四现在不想嫁给自己一样,他贸然赐婚岂不是坏了一桩好事?

李盛原来的话不由得在肚子里过了过,再出来时已经变了味:“唔,她若是喜欢你,愿意嫁给你的话,朕自然是愿意赐婚的,若是不然,朕也不想勉强她。”

“年舟,朕知你心意若定便再难更改,但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希望她过得不好,若是那位女郎不喜欢你,你万万不要勉强。”

“强扭的瓜不甜。”

谢年舟手指微紧。

但很快,他又舒展开来,抬头看了眼对自己循循善诱的李盛,无可无不可地道了一声:“多谢指教。”

谢年舟脾气怪,但能力强,也好用,这种情况下,李盛自然愿意忍着他的小脾气,哪怕见谢年舟一脸的敷衍,他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好脾气嘱咐谢年舟:“朕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别当耳旁风。”

“对了,你明日莫要忘了带祝四去看院子,若里面没有她喜欢的,你便寻个她喜欢的地方找大司农拨点钱给她建一座。”

“她那样的人物,住在驿馆着实委屈了她。”

想想驿馆的环境,李盛便痛心疾首,倒不是驿馆修建得粗糙如马棚,恰恰相反,因为在里面住的都是达官显贵,驿馆修建得颇为奢华,可奢华并不代表宜居,况院子挨院子,住着各地过来的郡守世家,出入不方便,饮食更不方便,他才舍不得让祝仪在那种地方常住。

“知道。”

谢年舟凤目轻眯。

而皇城另一端的驿馆里,祝仪正在看小黄门送来的宅院地图,大概是挑选过的缘故,送来的院子地图不仅靠近皇城,且颇为宽敞,前庭后院假山流水个个不缺,无论哪一处的院子,在洛京都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可见李盛对她的确用心。

祝谦略看几眼地图,便放了下来,捋着胡须问祝仪道:“大司农已经把下半年的军饷发放下来了,一点不曾克扣,我与你阿娘不日便会回邺城,你是与我们一起回邺城,还是留在洛京?”

“仪仪跟我留在洛京吧。”

不等祝仪开口,祝宁峰便拉了下祝仪的衣袖,堆着一脸笑与祝仪商量道:“邺城有阿爹阿娘与表兄在,任谁去了也掀不起风浪,倒是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待在洛京,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事情也无人商议。”

“而今洛京乃多事之秋,若只有我一个人待在洛京,难免会行差走错,仪仪便不一样了,粗中有细不说,既有天子宠信,又有那位谢小郎君保驾护航,有这两位靠山在,纵然我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无人敢追究我的责任。”

祝夫人听此不悦蹙眉,“你把仪仪当成什么了?你如今这般大了,难道还要仪仪替你描补擦屁股?同样是出身将门,你哪里及得上轩儿半分?”

“我知道,我处处不及表兄,所以我才有自知之明留在洛阳,我离你们远远的,免得你们时不时拿我与表兄相比。”

祝宁峰眉宇间有些不耐。

“阿娘,表兄很好,可是阿兄也不差啊。”

祝仪连忙打圆场,“若没了阿兄,阿娘难道放心我一个人留在洛阳?”

祝宁峰听此一喜,“仪仪,你愿意跟我留在洛阳了?”

“那当然了。”

祝仪笑着拿地图拍了一下祝宁峰的额头,“这么大的院子怎能便宜你一个人?这可是天子赐给我的院子,我要好好享受一番。”

被祝仪一打岔,祝夫人顾不得埋汰祝宁峰了,一叠声问祝仪:“你要留在洛京?”

“天子那些话你是如何想的?仪仪,听阿娘一句话,莫趟京师这池浑水,天子嫁不得,谢年舟更非良人,轩儿才是你的上上之选。”

祝仪知道阿娘一心想让自己嫁给表兄,更知道表兄对自己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半点旖旎心思,但阿娘素来强势,短时间内很难说服阿娘放弃这种念头,得慢慢来,等表兄有了喜欢的人,等她也有了喜欢的人,她就能理直气壮拒绝阿娘的拉郎配了。

“阿娘,我没说嫁天子,更没说要嫁给谢年舟。”

至于嫁表兄,则自动被祝仪忽略,“我只是留在洛京与阿兄在一起,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趟洛京的浑水的。”

得到祝仪准确的答复,祝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和缓起来。

祝夫人脸上有了笑,一家四口重新恢复了和乐融融,热热闹闹商议着宅院的事情,不消片刻,便商议好次日去看哪几所宅院。

祝谦夫妇与大司农交接军粮走不开,祝宁峰此时是白身,正好可以随祝仪一起去看院子。

次日清晨,谢年舟来到驿馆,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祝宁峰明显起了个大早,一身箭袖武服收拾得颇为利索,见谢年舟过来,便欢欢喜喜迎上去,笑眯眯问道:“谢郎将,我们何时出发去看院子?”

谢年舟眯起了眼,“你与阿姐一道去?”

“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可是一听是谢郎将带依依去挑选院子,我便觉得自己还是去一下为好。”

祝宁峰刷地一下打开折扇,含笑看着谢年舟眼底的嫌弃与排斥,活脱脱的自家的白菜不能被人随便拱了的警戒,“毕竟这是我与仪仪的家,当然要我跟仪仪一起去选了,而不是由谢郎将与仪仪两人敲定。”

谢年舟:“......”

“我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祝仪从房间里走出来。

“谢郎将,走吧。”

祝宁峰合了折扇,对谢年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年舟冷哼一声,径直绕过祝宁峰,与祝仪并肩而行。

祝仪方才在屋里,只听到阿兄与谢年舟在院子里说话,具体说了什么却不知道,但哪怕不知道,看到谢年舟这副冷淡抗拒模样,也知道俩人聊得不是太愉快,想想自家阿兄的嘴贱,祝仪拉了拉谢年舟衣袖,“阿兄是不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他这人就是这样,人不讨喜,嘴巴也不讨喜。”

“仪仪,说什么呢?阿兄可没得罪这位谢郎将。”

祝宁峰伸手用折扇敲了下祝仪的额头,挑眉看向走在祝仪身侧的谢年舟,揶揄笑道:“谢郎将,你说是也不是?”

祝仪简直无力吐槽阿兄的幼稚举动。

明明谢年舟帮她家不少,为什么阿兄对谢年舟总有敌意呢?

说起来也奇怪,阿兄对谢年舟态度最好的时候,是不知道谢年舟的身份,误把谢年舟当成她看上的小白脸的时候,自从知道了谢年舟的身份后,便再也没有给过谢年舟好脸色。

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明嘲暗讽,活脱脱的小说里的恶毒男配形象。

这样不行。

谢年舟马上要揭竿而起了,再过几年便是一统天下的皇帝,这个时候往谢年舟心窝子上插刀,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更何况,密旨那事儿她还没问谢年舟呢,阿兄若再这继续添乱,她哪有机会去找谢年舟问清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祝仪一把夺过祝宁峰手里的折扇,转身塞给身后的珍珠,“珍珠姐姐,我与小舟有话说,你帮我看好阿兄,莫叫他在这儿碍眼。”

驿馆颇大,一方院子住着一方的官员,但驿馆的大门就那么几个,哪方院子来了人,哪方院子又与谁一道出去了,在驿馆里根本不是秘密,好在谢年舟做事向来妥帖,马车停在垂花门外,祝仪出了小院便能上马车,轿帘一盖,外人也瞧不见。

大抵是为了避嫌,谢年舟准备了两辆马车,祝仪拉着谢年舟上了第一辆马车,至于追在她身后的祝宁峰,则完全被她忽视,为了甩开祝宁峰,她刚在马车上坐下,便对赶车人道:“出发,不用理会我阿兄。”

赶车人显然是谢年舟的人,一听祝仪这般吩咐,立刻甩开马鞭驾车而去,只将想要挤上马车的祝宁峰远远甩在身后。

身边没有祝宁峰添乱,祝仪顿时觉得自己离抄家灭族小黑屋一条路更远了,看了看与她相对而坐的谢年舟,心里盘算着怎么以委婉的方式向他打听密旨的事情。

是谢年舟真的疏忽了,还是真的有意在撮合她和李盛。

可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好问题,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感情上的迟钝,阿兄不知说了多少次,让她在感情上放聪明些,别总是粗心大意去戳别人的玻璃心。

事关感情,又事关谢年舟的玻璃心,具体要怎么去问谢年舟,她得好生斟酌一番。

若问得太直白,很容易给谢年舟一种她在旁击侧敲向谢年舟告白的错觉,现在的谢年舟对她有没有喜欢她不知道,但书中的谢年舟对她却是十足的喜欢,这样的引子一旦提出来,很容易起蝴蝶效应让谢年舟对她的感情从姐弟情过度到感情,从而一发不可收拾走上相爱相杀强取豪夺的不归路。

心里有顾虑,祝仪越发纠结,可想了一路,她也没想到怎么才算委婉,再想想谢年舟的敏感敏锐,她更不知道开口发问了,案几上的茶喝了一盏又一盏,想问的话也没能问出口。

“阿姐有心事?”

到了地方下了马车,谢年舟伸手去扶马车上的祝仪,不动声色问道。

这个时代民风开放,不是明清时代的牌坊成精,在这个时代,男人扶女人下马车只会显得男人有修养,而不是骂女人不知检点在外面勾勾搭搭。

祝仪见谢年舟向自己伸出手,便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但听谢年舟这么一问,落在谢年舟掌心的手指不由得颤了下——她可太有心事了。

祝仪的动作落在谢年舟眼中,谢年舟眸色无端深了一分,他垂眸再抬眼,又是祝仪所熟悉的温和模样,“阿姐有什么心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不是。”

祝仪叹了口气。

谢年舟问到这种程度,她若吞吞吐吐,只怕谢年舟更会起疑,还不如直接开口。

祝仪遣退身后众人。

谢年舟眉头微动。

四下无人,祝仪再也忍不住,上前抓着谢年舟衣袖,抬头看着谢年舟眼睛,开门见山问道:“小舟,密旨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一定要我拿给李盛?以你之机敏,必能注意到上面有先帝让李盛娶我的旨意,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我拿给李盛?”

七月的晨曦稀薄中带着些浅金,庭院里古树成荫,翠色如染,浅金色落在翠色上,斑驳的光影便从枝头缝隙处落了下来,细碎如揉碎了的金箔纸,深深浅浅落在少年侧脸上。

祝仪感觉到得到,少年不喜不悲的淡然似乎出现一丝裂痕。

“你难道是想要我嫁给李盛么?”

祝仪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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