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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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池迟在欢呼的时候，松开了捂住霍小茶耳朵的手。
霍小茶疑惑地看着他，但是也跟着笑了笑。
爸爸高兴，他就高兴。
时习生也跟着笑了笑：“在婚姻和孩子抚养方面，池先生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我。虽然我只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但是我们事务所的好几个律师都是打离婚官司的常胜将军，我可以帮池先生介绍。”
听见这话，霍小茶的脸立即冷了下来。
这个人在鼓动爸爸和大爸爸离婚？
霍小茶气鼓鼓、恶狠狠地看着时习生，快点走开！
走开！不许靠近他的爸爸！
可是爸爸好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倒还很高兴。
池迟朝时习生伸出手：“那就麻烦你了，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时习生和他握了手：“好，池先生再见。”
快点松开手，不然霍小茶要喷火了！
时习生收回手，在霍小茶面前蹲下身子，跟他道别：“小朋友，再见啦。”
霍小茶憋着一大口气看着他，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叔叔再见。”
时习生似乎是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对，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拦车离开。
池迟则牵着霍小茶进了华庭酒店：“走，爸爸带你玩太空沙去。”
*
陪着霍小茶玩了一上午的太空沙，池迟闲下来的时候，看着手机里的余额，用手指点着数数，就高兴得忍不住翘尾巴。
池迟准备把原主欠下的贷款全部提前还掉，他实在是不习惯背债的生活，把贷款还完了，他才算是真正的开始生活。
剩下的钱，分一部分出来，分别给自己和崽崽买社保和保险——他可能是第一个穿书了还给自己买社保的人，呜呜呜，保障不能少，否则他晚上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还有一部分做一点投资，池迟之前就是做这个的，眼光还不错，投的基本上都能挣钱；剩下的部分，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赚钱的脚步也不能停下，他得抓紧时间拍第二个视频了。
中午在餐厅吃完饭，池迟开车带霍小茶回家，一路上思考着第二个视频该拍什么，到了超市门口，正好决定好。
——菠菜冰淇淋。
因为超市门口正好有打折菠菜。
再囤了点零食，池迟就带着霍小茶回了家。
一回到家，霍小茶就说自己困了，要回房间去睡午觉。
池迟把他送回去，帮他拉好窗帘，盖好小被子，就出去工作了。
霍小茶拽着被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朝外面望了一眼。
爸爸正撑着头，坐在电脑前，正在思考菠菜冰淇淋的制作流程，很认真的样子。
霍小茶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跑到书桌前，爬上凳子，拉开抽屉，拿出大爸爸给他的儿童手表，给大爸爸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
因为现在还不是他和大爸爸的通话时间。
大爸爸说，不能让爸爸发现他的手表，而且大爸爸平时的工作也很危险，所以他们约定好每天晚上八点打电话。
现在还不是晚上。
可是事情真的很紧急，霍小茶捏着手表，爸爸都要跟大爸爸离婚了。
电话不接通他也没办法。
霍小茶瘪着嘴，把手表放回去，然后走出房间。
池迟坐在电脑前，还在撑着头思考。
他的拍视频习惯是先弄一个做菜的流程，然后……自由发挥。
好像他无论做什么都很好笑，可能这就是欢乐喜剧人的天生技能吧。
可是……菠菜冰淇淋应该怎么做呢？
池迟撑着头，开始思考——
池迟一开始思考，桌上的任何东西，除了文档，都变得好玩起来。
草稿纸嘿嘿，铅笔嘿嘿，仙人球嘿嘿……
崽崽嘿嘿。
霍小茶走过来，直接爬到他的腿上，钻进他的怀里：“爸爸……”
池迟抱住他：“怎么了？怎么又不高兴了？”
霍小茶趴在他怀里，也不敢说不想让他离婚的话。
爸爸本来就不喜欢大爸爸，要是他说了，爸爸连他也不喜欢了怎么办？
池迟就这样抱着崽崽，摸鱼……摸崽崽摸了一下午，第二个视频动都没动。
呜呜呜，崽崽误我。
*
这天晚上，池迟照旧带着霍小茶去楼下吃晚饭。
晚饭之后，张大爷雷打不动要看新闻，霍小茶坐在旁边陪着看——从小培养新闻敏锐度。
池迟在厨房里刷完碗，把手套摘下来，挂在水池上晾干。
池迟走出厨房，和霍小茶坐在一起，搂住他。
张大爷正襟危坐，霍小茶也正专心看电视。
池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电视上写着【我市意迟科技总裁于北美多次遇险】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让人听得很清楚：“……疑似当地反科技组织蓄意发动，意迟科技表示，总裁遇险为常态，集团一切事务运转良好，股民们不必惊慌。”
“据悉，意迟科技总裁曾于三年内遭受过三次飞机失事、五次小型地震、若干次车祸以及高空坠物。本台《走近不科学》节目组有意邀请意迟总裁参加节目，遭受多次拒绝，目前节目组正在进行第三十二次邀约。”
“我市白鹤湿地吸引众多天鹅。详情请看下条报导。”
接下来就是一堆白鹤在嘎嘎乱叫。
霍小茶扭头看向池迟，池迟也看着他。
池迟一脸茫然，怎么了吗？
霍小茶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意迟科技的总裁就是大爸爸啊，大爸爸在国外遇险，爸爸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
就算爸爸已经不爱大爸爸了，那他也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钱啊。
怎么会这样？
难道爸爸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大爸爸离婚了吗？
一想到这个，霍小茶整只崽都不好了。
不要，他不希望爸爸和大爸爸离婚。
爸爸好不容易改正了，只要等大爸爸回来，他们就可以团聚了。
不可以！
*
新闻一播完，霍小茶就说困了，要回家睡觉。
跟张大爷道过别，霍小茶跟着池迟回到家里，一回去就跑进房间拿睡衣，要洗澡。
池迟很惊奇：“今天很自觉嘛，平时都要一直催。”
霍小茶飞快地洗好澡，然后回到房间，爬到椅子上，拿出儿童手表，给大爸爸打电话。
这回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霍小茶喊了一声：“大爸爸，你没事吧？”
电话那边的男人也应了一声：“我没事，怎么了？”
“我看到新闻了。”
男人此时正靠在病床上，左边肩膀缠着绷带，渗出鲜血，他语气平静，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没事，你怎么了？”
“我……”霍小茶有点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今天爸爸带我出去玩了。”
“玩了什么？高兴吗？”
“玩了太空沙，很高兴，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爸爸和一个律师见面了，爸爸还说要跟大爸爸离婚。大爸爸，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霍总用右手握着手机，几乎能想象出霍小茶双眼通红的委屈模样。
他笑了笑：“小茶放心，爸爸和大爸爸不会离婚的，永远都不会。”
他指的当然是他和真正的池迟。
“可是……可是律师才刚刚大学毕业，他比大爸爸年轻……”
大爸爸比他老。
“……”霍总顿了顿，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捏紧了，牵动肩膀上的伤口，伤口又渗出鲜血。
霍小茶这个不知不觉间扎心的说话方式到底是遗传谁的？
不可能是池迟，池迟是小天使小纯洁池迟。霍总这样想到。
“大爸爸，你比爸爸大几岁啊？那个律师比爸爸还小……”
霍小茶话还没说完，池迟就在外面敲门喊他。
“霍小茶，你钻进房间干什么？我喊你出来吹头发。”
“来了。”霍小茶连忙就要挂电话，最后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大爸爸，爸爸喊我了，我要出去了，你千万不要和爸爸离婚啊。”
霍总那边听不清池迟的声音，只应了一声：“嗯，不会离婚的。”
这是为了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霍小茶很黏池迟或者“池迟”。
三年前，变故发生的时候，他也想过把霍小茶从“池迟”身边带走，可是霍小茶一离开“池迟”，就大哭大闹，高烧不止。
他实在是没办法，才和那个人签订了协议。
那个人照顾好霍小茶和池迟的身体，霍总每个月给他打钱。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把霍小茶接到身边照顾？
霍总顿了一下，又道：“下个月，我给他的钱加到每个月四十万，这样就不会离婚了，小茶放心，嗯？”
霍小茶想了想池迟做梦都在说“我要钱”的样子，觉得池迟应该会看在钱的份上暂时不离婚，终于满意了。
“太好了，谢谢大爸爸。”
“嗯，你快出去吧。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他，我告诉他，否则你的手表就暴露了。”
“我知道，谢谢大爸爸。”
霍总躺在病床上，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成功帮爸爸争取到十万块加价的霍小茶高高兴兴地把手表放好，跳下椅子，跑到门前，拉开门。
“爸爸。”
池迟举着吹风机，站在门口，嘴里还配音：“biu、biu、biu——霍小茶，你在里面干什么坏事？我喊你吹头发你都不听。”
霍小茶傻乐：“对不起，爸爸，我没有听见。”
他跑到客厅里，拿出自己的小板凳坐好。
池迟看了一眼他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在他身后坐下，给他吹头发。
难得的父子温情时刻。
池迟举着吹风机：“嘭！打倒小坏蛋。”
霍小茶倒在他怀里：“爸爸，我不是小坏蛋。”
他是小好蛋，他没有干坏事，他干的是好事，爸爸肯定会高兴的。
池迟看着他被电吹风吹得红红的小脸蛋，没忍住揪揪他的脸。
谁被可爱死了？
池迟被可爱死了！
*
挂了电话，霍总就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霍小茶在帮那个人说话。
这样的情况不太常见。
霍小茶小时候分不清人，只是爱黏着“爸爸”。这几年他慢慢长大，好像也察觉出那个人不太对劲。
可是霍小茶这几天和他打电话，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像是很放松的样子。
或许是那个人又缺钱了，哄着霍小茶跟他要钱。
又或许……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已经被这种手段骗过太多次了。
每一次满怀希望，每一次都换来失望。
霍总再一次拿起手机，点进通讯软件，又点进置顶的对话页面，慢慢地往前翻。
对面的人是小猫猫头像，备注是【池x2】。
而他的备注是【霍x2】，因为他在家行二，别人都喊他“霍二爷”。
两个备注都是对面的人亲手打的。
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聊天，是在三年前。
对面经常给他发语音条，而他只回复很简单的“好”或者“是”，再接上一个画风格格不入的【小猫OK】表情包，这个表情包也是很早之前对面发给他，他存下来的。
他划到上面的语音条，一条一条的听下去。
【霍二爷，回来的路上麻烦帮我带一包薯片家族】
【霍二，你儿子在我手上，马上带着你的钱和海鲜时光打折卡过来赎他】
【二霍，你把我的衬衫穿走了！那件是你昨天晚上撕坏的，我要拿去丢掉的，你不觉得透风吗？马上回来！】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上，偏着头，像是和谁依偎着。他仔细地听着，把池迟说的每个字都刻进心里。
没多久，医院护士推着医疗车上前：“霍总，该换药了。”
他的表情变成寻常模样，神色冷静，关掉手机，支着一只手从床上坐起来。
“谢谢。”
护士帮他把左边肩膀上的绷带拆开，鲜血渗透绷带，绷带和血肉黏连在一起，护士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可是男人背对着他，面不改色，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换完药，他就把病服拉上，习惯性把扣子扣到最上面。
护士离开，霍总喊保镖进来：“问问蓉城的保镖，最近荣景小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他顿了顿，又说：“订好飞机航线，我过几天回蓉城一趟。”
此时的荣景小区301里。
已经九点了，池迟抱着霍小茶，使劲吸了吸崽崽，然后盖上被子：“睡觉。”
霍小茶抱着他，脑袋埋在他怀里，忍不住偷笑。
他已经跟大爸爸说过了，有了钱，爸爸和大爸爸肯定不会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