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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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老宅, 霍家大爷的妻子，杨查的姐姐，杨婕一边冲咖啡, 一边和弟弟通电话。
“行了，我知道了, 他们不就吃顿饭吗？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有什么可担心的？霍成那个招灾体质，三天两头上社会新闻，这么大的公司, 到最后还不是……”
她觉得这话太歹毒，闭了嘴：“行了，我挂了。你别在外面瞎玩，霍成年轻的时候有‘神经病’, 是出了名的疯子, 到时候你要是惹了霍成, 我可保不了你。”
杨婕刚挂电话，叮咚一声, 一封邮件传了进来。
她刚打开邮件，还没看清, 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杨女士你好, 我是意迟科技集团霍成总裁的助理，我司发给您的邮件, 请问您收到了吗？”
杨婕愣了一下：“什么？”
“噢，霍总吩咐我, 务必把口头通知和书面通知都给到您, 确保您完整收到。”小刘清了清嗓子, “我代表总裁, 转达他的话：‘管好那个姓查的。’”
杨婕脸色铁青, 还想再说什么：“我弟弟姓杨……”
他名字叫做杨查，他不姓查！只是别人叫他“查少”！
对面没有在意，最后说了一句“谢谢”，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小刘默默地给自己的出勤记录表上写上一条。
【9月26日，20:30，转达总裁意见，耗时十分钟】
这得算在他的加班费里。
*
荣景小区三号楼，301，池迟把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小崽崽提溜去浴室洗澡，然后给张大爷发了消息。
小厨神池x2：【爷，能不能把箱子留给我？】
炊事班班长：【咋了？小茶学校又要做垃圾桶？】
小厨神池x2：【他爱玩这个，要是没箱子，他要我干脆去买一台新洗衣机】
炊事班班长：【知道了，给你们留着】
池迟放下手机，在沙发上等着霍小茶出来，然后给他吹头发。
洗完澡，池迟和霍小茶一起靠在床上，看一集《史努比》。
池迟抱着电脑，慢慢地往下滑，滑着滑着，就躺下了。
霍小茶抱着玛卡巴卡，靠着他的肩膀。
动画片片尾，池迟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小茶，爸爸明天就要去捡垃圾了。”
霍小茶从动画片里回过神，抬起头看他：“嗯？”
“为了给你找箱子，爸爸明天就去捡垃圾。”
霍小茶抱住他：“爸爸，你不要去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大爸爸会给我们打钱。”
“不行。”池迟把他扶起来，认真说，“我们要自立，要自强不息，你大爸爸的钱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霍小茶似懂非懂，池迟想了想，又认真说：“你放心，你爸爸我也没有很穷，我们家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池迟碰碰他的额头：“不用去捡垃圾啦，爸爸逗你玩的。我跟张爷爷说好了，明天我下去拿箱子。”
霍小茶看着他：“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之前已经拿过一个了。”
他脸皮薄，以为拿过了一个，就不能再拿了。而且，上次爸爸给他挑了那个大箱子，他都已经当着张爷爷的面拒绝了，现在又说要拿……
霍小茶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池迟一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多么坏坏的小崽崽啊，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就要爸爸买一台新洗衣机。
“没关系，爸爸明天去拿。”
霍小茶像一条小鱼一样，从他怀里滑出来，滑到床上。
他看着池迟，眨巴着眼睛：“爸爸，那你还是去捡垃圾吧。”
池迟打他的小屁屁：“我捡垃圾，我第一个就把你给捡走，丢到三轮车上，到时候我蹬着三轮车，放着大喇叭：‘回收旧冰箱、电视、洗衣机，小屁孩！’”
霍小茶翻了个身，不满道：“爸爸，我不是小屁孩。”
“你就是。”池迟搂住他，让他转过来，“强迫”他听自己编故事，“大喇叭喊着，然后有个客人过来问我：‘老板，这个小屁孩多少钱一斤啊？’”
霍小茶认真说：“要十……十千块钱一斤！”
池迟朝他露出“恶毒之父”的微笑：“五毛钱一斤，有买有送，回头客优惠。”
霍小茶不干了！
他使劲蹬了蹬床板：“爸爸！”
糟了，开玩笑开过了，生气起来的霍小茶差点把老床板给踢烂。
“好好好。”池迟连忙抱住他，“十千块，十千块！无价之宝！小崽崽是爸爸的无价之宝，不卖不卖。”
娇儿恶卧踏里裂。
好不容易把崽崽哄好了，池迟又忍不住拍一下他的小屁屁：“跟张大爷要箱子你就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撒泼，你就很好意思。”
霍小茶钻进池迟怀里：“因为爸爸是我的爸爸。”
所以可以在爸爸面前撒娇。
自从养了崽崽，池迟每天都在“试图严肃教育”和“捂嘴感动流泪”之间反复横跳。
他关了灯，抱住小崽崽：“睡觉。”
*
第二天一早，池迟送小崽崽去了幼儿园，回来的时候，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然后就去张大爷家里，帮小崽崽挑箱子。
唉，养一只小崽崽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中小各种类型的箱子，池迟各挑了一个。
张大爷洗了点水果，站在门口看他挑：“叫你别在超市买水果，去菜市场买，超市的水果我吃着干巴巴的。”
“我不会看菜市场的秤砣称。”
“学一下就行了，很容易看的。”
“我不学！”
他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给张大爷整蒙了。
池迟抱着几个箱子回到家里，用酒精棉布把几个箱子里里外外擦一遍，然后放进霍小茶的房间里，挨个摆好。
等小崽崽放学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做完这件事情，池迟就开始工作，剪剪视频，上网冲浪，紧跟热点。
中午和霍成一起吃饭，顺便讨论一下下一个视频的主题。
“麻辣鱼鳞怎么样？酥炸小黄瓜？红烧胖大海？”
池迟抱着电脑，倒在单人沙发上：“太难了，我的创造力枯竭了。”
池迟忽然想起什么，坐起来，拍了一下霍成的肩膀：“嚯嚯，员工合同上有一条每年旅行福利。正好十月小长假，我带小茶和你出去玩吧？怎么样？”
“好。”霍成就盘着长腿，坐在单人沙发旁边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一台学生用的平价笔记本。
上次小刘助理来的时候，他让小刘带一台电脑过来。小刘尽职尽责，还专门去问了他几个在校的学弟学妹，最后才选了这一台。
“贫穷的男大学生”用这种电脑正合适，不会露馅，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东西搬到池迟面前用。
池迟把自己电脑上的共享文件关掉，霍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的文件也跟着关了。
池迟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
【蓉城周边旅游】
霍成笑了一下：“上次签的到底是我的员工合同，还是你的福利合同？”
池迟一伸手，从背后揽了一下他的肩膀：“是我们两个的福利，开心吗？”
“开心。”霍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看着屏幕上池迟搜索的词条，【旅游】两个字后面，又加了一个词【美食】
不愧是你，池迟。
只有出去吃东西，才能提起池迟的兴趣。
池迟一边下滑页面，挑选旅游地点，一边说：“你不用太感动，从今天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他顿了顿：“一顿饭做。”
霍成反问：“凭什么不让我刷碗？”
池迟答道：“因为刷碗的活已经有人做了。”
霍成提起警惕：“是谁？”
是谁跟他抢活干？
“我的小崽崽啊。”池迟理直气壮，“我很早之前就跟他说好了，刷碗这个活已经有人干了，所以你只能做饭。”
霍成缓和了神色。原来是霍小茶，那就没关系了。
池迟靠在沙发上，继续挑选旅游地点。
“去爬山怎么样？山上会不会没什么吃的？要不然去古镇好了，可以给霍小茶拍童年艺术照，香妃、格格照。”池迟忍不住露出“反派的微笑”。
霍成提醒他：“他是个小男孩。”
“那就小公子、小皇阿玛。”
“他会把地板震塌的。”
“不怕，我可是他爸爸。”
小孩，生下来就是拿来玩的。池迟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霍成不再说话。霍小茶，大爸爸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拦不住你爸爸。
池迟抱着电脑继续挑地方，挑着挑着，池迟忽然有点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上一秒还和霍成说着话，下一秒，眼皮子就慢慢慢慢地合上了。
霍成看着他，轻轻拨开他的手，把他怀里的电脑给拿走。
池迟抬手摸了摸，把搭在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给自己盖上。
“午休时间，我睡一会儿，半个小时以后喊我。”
“好。”
霍成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转过身，打开自己的电脑，打算看看公司的文件。
趁着池迟睡觉，抓紧时间处理文件，这样等池迟醒了，就可以和池迟多待一会儿。
二十分钟之后，池迟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忽然坐了起来，还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他就看见霍成的电脑屏幕上，一整面的英文字母。
“霍成？你在干什么？”
霍成反应迅速，立即把页面关掉。
其实池迟睡眼惺忪，根本就看不清楚。
霍成回头，面不改色，目光真诚：“没什么……”
老婆你相信我！他是他，我是我，我和大名鼎鼎、雷厉风行的意迟科技总裁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没有夹带私货！
池迟好像也没放在心上，就拍了他一下：“你搞副业兼职，你要跟我打报告啊。”
“知道了。”霍成哄他，“报告。”
“嗯，乖……”池迟应了一声，又拽着毯子，倒回去睡觉。
池迟刚才好像是在做梦。
又过了十分钟，霍成推了推池迟：“池迟，半个小时了，起床。”
池迟把毯子扯过头顶：“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
“池迟，十分钟了。”
“还要十分钟。”
无数个十分钟，一个小时之后，池迟顶着毯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池迟揉着眼睛，环顾四周，霍成不在客厅，他在外面阳台打电话。
池迟迷迷糊糊的，还在重启，隐约听见阳台上传来几个词。
霍成语气冰冷：“转告他们，当面赔礼道歉就不必了，池迟和我都不想见。让那个姓查的以后别出现在池迟和我面前。”
电话那边的助理小刘回答：“霍总，那个人不姓查，‘查’是他的名字，他叫做‘杨查’。”
霍总心里，除了池迟，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名字！
“而且您的要求可能涉及杨查的人身自由权，这边可能需要先咨询一下法务部，稍候再给您答复。”
霍成面不改色：“好，我知道了，那算了。”
“好的，霍总再见。”
“小刘。”霍成忽然问了一句，“霍家老宅那边，每个月的赡养费都有按时打过去吗？”
“我帮您问问财务部，请您稍等。”
片刻，小刘回复：“霍总，有的。霍老先生，也就是您的父亲的赡养费，每个月月初，财务部都派人过去，每次都确保是霍老先生本人签收。”
“好，辛苦你了。”
“霍总客气了。”
霍成挂了电话，一回身，就和坐在单人沙发上、懵懵懂懂的池迟对上目光。
霍成当即收敛了周身气势，变得又乖又可爱的样子。却又没由来地有些紧张，捏紧了手机。
池迟该不会听见了什么吧？他以为池迟还得再睡一会儿，就没出去打电话。
他迅速回想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应该没有漏破绽的地方吧？
下一秒，沙发上的池迟又抱着毯子倒下了。
好困。
看样子是没有的。
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霍成放下心，笑了笑，拉开阳台门，走进去。
池迟还困得很，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霍成在他身边坐下，推了推他：“池迟，又十分钟了，你该起来了。”
“嗯。”池迟吸了吸鼻子，坐起来，“霍成，你刚刚在阳台上说什么……什么赡养费？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是我们家的玻璃不怎么隔音。你经济很困难吗？”
“没有，我不困难。”
池迟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霍成点头：“真的。”
他不说，池迟也不好再问他，只是一脸担心地拍拍他的肩膀：“有困难要跟老板说。”
*
池迟午睡起来，霍成给做了酸奶水果，两个人慢悠悠地吃完了，才一起去接霍小茶。
今天路上不堵车，早几分钟到了学校门口，大班的学生还没出来。
池迟和霍成就坐在车里等。池迟在路上买了袋锅巴，正咔嚓咔嚓地吃。
他要在霍小茶出来之前吃完，倒不是怕小崽崽跟他抢，小崽崽不爱吃这些东西。要是被霍小茶看见他吃零食，霍小茶肯定又要板起脸教训他。
“尊卑颠倒”，池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池迟把锅巴递到霍成面前，霍成朝他摇摇头，没有拿。
霍成看着他吃东西的侧脸，跟兔子似的，咔嚓咔嚓。想了想，最后开了口：“我给我的父亲赡养费。”
池迟愣了一下：“啊？”
霍成说：“我今天在阳台上打电话，说到的赡养费，是给我父亲的赡养费。”
池迟没想到他这时候坦白，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问：“那每个月要很多钱吗？三十万？”
三十万在池迟这里是个坎儿，过不去了。
霍成却说：“我是私生子。我的父亲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我的母亲只是他在外面的众多情人之一。我的母亲偷偷把我生下来，意图上位，我父亲那时候已经……”
霍成想了想，神色平静：“他已经快五十岁了，所以这件事情在他们圈子人眼里，是个笑话。最后是我的母亲在蓉城待不下去，丢下我连夜离开。我那时候在读小学。”
池迟想了想：“所以你的简历上总是在跳级。”
“对，我父亲每个月给我两百块，我那时候算了算钱，觉得要读完小学可能有点不够，所以试着跳级。”
“啊……”池迟惊呆了，小声说，“学神……”
“后来我自己慢慢打工，靠奖学金读了大学，又去欧洲游学了一段时间，就是简历上写的那样。”霍成不忘强调，“我就是男大学生。”
“昨天我们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我父亲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哥哥的小舅子。他是来欺负我的，与你无关。”
池迟回过神，替他不平，愤愤道：“为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你？”
池迟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把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按在怀里，坚定道：“听我的，下次再见到那个人，我帮你打回去。”
霍成靠过去，“依偎”在池迟怀里，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还有，你爸爸都没管过你，你为什么要给他抚养费？你一个月给他多少钱？少给一点，少给一点，你不就活得好一点了吗？”
霍成淡淡道：“每个月一百。”
“每个月……”池迟顿了一下，“才一百？”
“嗯。我是私生子，和婚生子不同，而且他自己有企业。我请了律师，跟他打了官司，法院判决，每个月一百。”
和他小时候的抚养费还少一半。
公司财务部每个月月初派人过去，送一百块钱，还一定要让他那位父亲亲手签收，手续极其繁琐，几乎要花费一整天。
每个月月初都是给对方的清脆的一巴掌。
这招特损，但是霍成乐意。
但池迟还是有点心疼：“一百块！”他抓起手里的锅巴：“一百块可以买五十袋小锅巴了！”
池迟拍拍“小可怜”的背：“别难过，别难过，我就说你简历上怎么总是跳级，太可怜了，摸摸毛。”
他们在车里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这时候，大班的同学们已经排队到了校门口。
小朋友们嬉笑打闹，这天，豌豆把箱子借给林小鱼带回家玩儿。
林小鱼抱着箱子，周橙子在他身边转悠，缠着他：“小鱼，给我玩一下嘛，给我玩一下。”
“不行，这是豌豆借给我玩的。”
“求你了。”
林小鱼把霍小茶给拉过来：“我要和小茶一起玩。小茶，你要站在哪边？”
“中间。”霍小茶果断干脆地回答，并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争吵。
反正他们等一下就会和好的。
霍小茶拽着书包带子，只觉得奇怪。
他明明已经看见了爸爸的车，可是爸爸怎么没过来排队接他呢？好奇怪啊。
事实上，他的爸爸正和大爸爸在车里“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