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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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景小区, 三号楼。
202，书房里，霍成处理完公司文件, 捏着鼻梁,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打开甜甜的总裁文，做笔记。
301, 房间里，霍小茶看完绘本, 拿出自己的记账本，一手握着铅笔, 一手拿着尺子, 在纸上画出表格。
【伴侣乖乖地靠在x总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
【霍小茶的一天：7:00 起床】
等一下，霍成仔细看了看这章的章节名，嗯……他和池迟还没有到这个程度，没有参考价值，霍成把文章关掉, 揉了揉鼻梁。
等一下，霍小茶拿起闹钟看了一眼, 看看七点的位置, 再看了看下面一格，八点的位置，嗯……七点太早了，爸爸应该起不来, 也没有办法给他做早饭。
霍小茶捏着橡皮擦, 把“7”擦掉, 换成“8”。
唉，做一个自律的小孩，真的好难。
霍小茶写好自律表，然后把这页纸给撕下来，拿给池迟。
这时候池迟正穿着短袖短裤的猫猫头家居服，躺在沙发上，翘着脚耍手机。
小厨神工作一天累坏了。
“爸爸，给你。”
“啊？”池迟放下手机，把他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这是什么？”
池迟拿起那张纸，把上面的内容念出来：“八点起床，八点十分——吃恩——晨读？”
霍小茶不会写“晨”字，所以用拼音代替。
池迟皱眉：“你要晨读什么？”
霍小茶一本正经：“我的绘本。”
“噢噢，那爸爸支持，过几天多给你买几本。”池迟继续往下读，“八点二十，吃早饭。可是我没办法保证八点二十一定做好早饭啊。”
“我会给爸爸留时间的。”霍小茶指着这一条，“这边有一个小星星，就代表可以延迟十分钟。”
“明白了，感谢我的儿子。”
“不客气，我的爸爸。”
池迟继续往下看：“……下午四点半，接爸爸回家……”他顿了顿：“是爸爸接你回家吧？又给我留了一个小星星，好贴心哦。”
所有的小星星项目，都跟池迟有关。
这个小崽崽真的太贴心了，知道对自己的爸爸不能高标准严要求，给他留下了随便失误的各种机会。
池迟把所有内容都看了一遍，然后看向霍小茶。
霍小茶用期望的目光看着他：“爸爸，我可以这样生活吗？”
“当然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池迟朝他笑了笑，“不过你要保证自己可以做到。”
霍小茶点点头：“我保证。”
“好，那爸爸帮你把这个挂起来。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开始按照这个计划表开始生活。”
“好。”
池迟坐起来，拿着他的计划表，在家里转了一圈，找了条绳子，把计划表挂在客厅的钟表下面。
“好，现在是下午六点半，让我看看小茶现在要干什么。”池迟比照着计划表，“嗯，小茶现在应该在书桌前复习今天在幼儿园学过的知识，然后等待他的爸爸喊他吃饭。七点准时开饭，他和爸爸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
池迟转头看了一眼霍小茶，霍小茶立即跑回房间，在书桌前坐好。
可是他今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呢？
霍小茶两只手放在桌上，认真回想。
做了运动，学了几个生字。霍小茶把自己的小本本拿出来，把生字抄了五遍，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他还和豌豆一起搭了积木，和同学们一起玩了老鹰抓小鸡，他没有被抓到。
对了，小鱼还教了他新的顺口溜。
他房间门没关，池迟站在门口，假装玩手机，实际上偷偷往里面张望。
霍小茶嘴里念念有词：“你拍一，我拍一……”
池迟：？？？
这就是他今天在幼儿园里学到的——知识？
好丰富的知识。
池迟转身进了厨房。
晚上六点五十五分，池迟煮好挂面，煎了三个鸡蛋。
“小茶，吃饭了。”
这时候霍小茶已经无聊地在准备抄字典了，学习一下生字，反正以后都要学，他只是提早一点开始学。
听见池迟喊他，霍小茶立即滑下凳子，跑出去。
池迟正好端着三碗挂面从厨房里出来，门铃也响了。
煮面的时候水放多了，所以池迟端着三碗面汤快要溢出来的面条，寸步难行：“小茶，去开门。”
“好。”霍小茶跑到门口，“是谁呀？”
门外的男人应了一声：“是我。”
虽然已经认出声音来了，但霍小茶还是很认真地提问：“‘我’是谁？”
霍成忍住笑：“是霍成。”
霍小茶这才踮起脚尖，拧了一下门上的按钮，然后双手攀着门把手，给他开门。
他一本正经地教训霍成：“你要早说啊，你说‘是我’，我怎么知道是谁？万一是坏人呢？”
霍成进门，把门锁好，熟练地在进门处换上大一号的拖鞋，随口问道：“还有坏人会模仿我说话吗？”
“当然有啦，爸爸说了，有的坏人会偷偷录下爸爸或者霍叔叔、或者张爷爷，还有小朋友认识的其他人的声音，然后骗小朋友开门。”
“那我们是不是要约定一个暗号？”
“嗯……”霍小茶摸着下巴，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下。
霍成换好拖鞋，留他一个人认真思考。
这时候池迟还端着那三碗面，慢慢地往前挪，他怕把面汤弄洒，会烫手！
照他这样慢慢地挪，别说边吃晚饭边看新闻了，只怕晚间新闻都结束了，他们也吃不上晚饭。
霍成大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托盘。
池迟松了口气，这个家还是需要一个不怕烫的人在的。
今天的晚饭是池迟煮的，池迟会做的东西很多，但是煮得好吃的就只有挂面。
他今天做的是豪华版青菜火腿加煎蛋挂面，除了水放的稍微多了点，没有其他缺点。主要是因为他没有煮过三人份的，之前都是他一个人吃。
霍成稳稳当当地把面条放在桌上，霍小茶回过头：“我知道了，我们要定一个开门暗号，就是……”
霍成问：“就是什么？”
霍小茶叉着腰：“就是‘你最爱的人是谁’。”
“是谁？”
“当然是我爸爸啦。”
在霍小茶回答之前，池迟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靠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骄傲叉腰。
没错，就是我。
霍小茶挂在爸爸的手臂上，变成小挂件，和池迟贴贴：“爸爸。”
“乖。”
霍小茶又问霍成：“霍叔叔最爱的人是……”
霍成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霍小茶恍然大悟，捂住嘴巴：“我知道了。”
池迟迷惑：“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霍叔叔最爱的人是谁啦。”说完这句话，霍小茶就捂着嘴巴，从池迟身边跑开。
“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霍小茶坐到垫子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爸爸，按照规定，我现在要一边吃晚饭，一边看新闻了。我正在培养我的新闻……新闻敏感度，是爸爸同意过的，现在不要打扰我噢。”
“……”池迟哽住，“行，我不打扰你。”
晚上七点整，新闻正好开始。
池迟和霍小茶都不看动画片，好奇怪。霍成端面条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池迟。
池迟瘪了瘪嘴，对他说：“不用管，我们小茶正在按照规定好的计划生活。”
霍成点头。不愧是霍总的亲生儿子，很有自制力。
霍小茶正在吸溜面条，池迟坐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脑袋：“你有规定好自己一口吃多少根面条吗？”
霍小茶抬起头，摇摇脑袋：“没有。”
池迟皱起眉头，故意逗他：“那怎么能行呢？一点计划都没有。”
霍小茶也皱着眉：“爸爸，你说得对，我给自己规定的吃饭时间是三十分钟，我必须要保证每一口都吃得平均。”
池迟憋着笑，点了点头：“嗯，没错，那你要计划一下吗？”
“所以爸爸能先告诉我，这个碗里一共有多少根面条吗？这样我比较好平均。”
池迟：“……”
“爸爸煮面条的时候，没有数面条有几根吗？”
逗娃计划失败了，池迟被小崽崽反将一军。
池迟磨了磨牙：“我当然数了，你的碗里一共有五十六根面条，你要是不信的话，那你就自己再数一数好了。”
哼，小崽崽，跟他斗。
池迟捉起筷子，从他碗里夹了一片火腿肠，一口吃掉。
霍小茶笑了笑，抓起自己的筷子，再戳起一片火腿肠，放到池迟碗里：“爸爸，给你吃。”
爸爸还在长身体呢，要多吃一点。
*
从今天晚上开始，霍小茶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生活，池迟负责监督。
“晚上八点了，小茶，来洗澡。”
“八点二十五了，小茶，加快速度，穿衣服。”
“按照计划，洗完澡应该要看绘本。”
“晚上九点，睡觉。”
霍小茶躺在床上，拽着被子，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转头：“爸爸，你不睡觉吗？”
池迟穿着睡衣，坐在他身边，耍着手机：“你的规定又不是规定我的。”
霍小茶忽然想起什么：“我规定了！”
“什么？”
“我规定了，晚上九点，我要哄爸爸睡觉。”
池迟：？？？
“是爸爸哄你睡觉吧？”
趁着池迟发愣，霍小茶把他手里的手机拿走，关掉。
“爸爸，我哄你睡觉，你同意了。”
“我哪里同意了？诶……”
霍小茶爬起来，把池迟拽下来，让他躺好，然后拿自己的小被子给他盖上。
霍小茶自己也在池迟身边躺好，软乎乎的小手放在池迟的心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
“爸爸，你想听故事吗？”
“你会讲的故事我全都听过五十遍了。”
“那爸爸，你想听我唱歌吗？”
“嗯，这个可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霍小茶给他唱歌，池迟忍不住挖了挖耳朵。
“小崽崽，爸爸别的没有遗传给你，就是唱歌跑调——动听这一点，你和爸爸一模一样。”
霍小茶不满地哼了一声，趴在池迟身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霍小茶认真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生活。
早晨准时起床，吃早饭，去上学。
霍小茶拉着池迟，在楼梯口遇到了晨练回来的张大爷。
“小茶，要去上学啊？”
霍小茶点点头：“嗯，张爷爷好，我和爸爸要先走了，快要错过计划的时间了。”
什么计划？张大爷不解，刚要问他，霍小茶就拉着池迟跑掉了。
楼道里，池迟回过头，跟他挥挥手：“我们先走啦。”
傍晚幼儿园放学，回到小区，下了车，霍小茶立即拉着池迟，要跑回家。
“爸爸，快点，已经要错过计划的时间了。”
“堵车又不能怪我，而且只差了十分钟而已嘛。”
楼下凉亭里，张大爷刚准备喊住他们，结果他们两个又跑掉了。
第三天，第四天。
霍小茶总结前几天的经验教训，开始细化自己的计划表，进一步严格要求自己。
他还给家里的东西都做了规定。
从今天起，他们家的茶几上贴着纸条：【桌子，可以放东西】
水杯上贴着纸条：【水杯，可以喝水】
沙发上也贴着纸条：【沙发，可以坐】
池迟哭笑不得，还有些紧张，害怕这是他性格上的缺陷，害怕他长大以后会走上既定的男配道路。
所以在接霍小茶放学的时候，池迟趁机请教了一下霍小茶的老师。
老师说，小朋友都会有这个阶段，比较小的时候是遵守权威的规定。等到长大一些，就喜欢由自己来制定规则，并且要求其他人遵守。
霍小茶的同学们都有这种情况，喜欢在做游戏的时候制定属于自己的规则。
这几天霍小茶在幼儿园也发布了一些规定，包括但不限于吃午饭要多吃青菜、睡午觉要从头盖到脚。
结果没人听他的，只有豌豆和他一起遵守——同甘共苦的好哥们。
老师说，这样很正常，不用强加干预，家长可以配合引导，但是不要打击他的自信心。
而且这样也有好处，这几天为了给家里的所有东西编写说明书，霍小茶天天查字典，学习的生字已经很多了。
放学之后，池迟躺在沙发上，翻着借来的《教育心理学》，抬头看看霍小茶。
霍小茶正拿着自己的说明书，到处粘贴。
池迟看着他到处乱跑的样子，笑了笑，放下心来。
这么可爱的小崽崽，绝不可能性格有问题。
池迟觉得自己可能养了个天才小崽崽，就是这个小天才，他努力错了方向。
别的小崽崽在炒股做黑客，他在给家具家电编写说明书。
不过对比一下主角攻受——池迟去接霍小茶的时候，发现他们今天又吵架了，站在队伍里，复读机式吵架。
类似于“你是猪”和“你才是猪”的一百遍循环。
这样一对比，霍小茶真是太天才了！
池迟抬起头，给霍小茶隔空投递了两个“爸爸的亲亲”，然后转回目光，继续研究教育心理学。
这时候，霍小茶拿着说明书，跑到他身边来。
“爸爸，这是沙发，可以坐。”
池迟翘了翘脚：“我知道啊。”
“可以坐，不可以躺。”霍小茶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然后要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池迟被他拉起来：“诶，干嘛？干嘛？”
“我已经规定好了，这边是爸爸坐的，这边是我坐的。”霍小茶往沙发靠背上贴新的纸条，“这边是霍叔叔坐的，这边是……”
池迟愣住，这就有点严重了吧？
给沙发贴完说明书，霍小茶又往池迟身上贴了张纸条。
池迟：？？？
不行，他不得不严肃教育一下这只小崽崽了。
池迟撩起袖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说明书，那上面写着。
【霍小茶的爸爸】
【一颗爱心】
这棵粉红色的爱心好像流进了池迟的心里。
等一下，池迟忽然觉得严肃教育，不是那么可取。
他扶住霍小茶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小茶，是你规定的，爸爸是你的爸爸？”
“是啊，我规定的。”霍小茶趴在他怀里，抬起头，“我规定的爸爸是我爸爸，爸爸要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不可以去别的地方，要是去别的地方，就要带着我一起去。”
“可是这里只画了一颗心。”
“这就是我的规定啊，代表我的想法，爸爸一定要遵守噢。”
“好啊好啊……”池迟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傻乐着点点头，然后回过神，惊醒过来，“不对，什么你规定的我是你爸爸？是我规定的，不是你。”
“是我规定的。”
池迟把这个撒娇的小崽崽从怀里拉出来，扶住了：“站好。”
“是我规定的。”池迟指了指自己，再指指他，再一次强调，“先有我，才有你。我规定，才有你。你的明白？”
霍小茶摇摇头，不明白。
“我都讲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池迟想了想，“就是说，‘霍小茶的爸爸’这件事情，是我规定的，不是你。”
霍小茶点头：“是我。”
“不是你，是我。”
“是我。”
池迟倒在沙发上，唉，小朋友的奇思妙想真是太难应付了。
他随手拿起书，让他看看，霍小茶这种阶段还要持续多久，应该不会需要好几年吧？
霍小茶自己给自己规定好的位置——池迟身边坐下，靠着他的手臂，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所以爸爸会遵守规定的，对吧？”
“什么规定？”
“要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不可以去别的地方，去别的地方也要带上我。”
池迟捏捏他的小脸蛋：“那当然了，我还要去哪里？你这个小傻蛋。”
池迟顿了一下，忽然说：“等一下，按照你的计划，现在是几点？你现在应该在哪里？”
霍小茶也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池迟的手臂，躲在他身后：“爸爸，我今天上学好累啊，我不想遵守规定，我想看一集动画片。”
池迟试图让自己强硬起来：“不行，那是你自己的规定，你保证你会遵守的，不可以这样耍赖皮。我这几天，天天早睡早起，还让你唱歌哄我睡觉。我怎么感觉我一直在遵守你的规定，你都没有遵守你自己的规定？”
霍小茶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爸爸，求你了，我头晕，我生病了。小茶机器人没电了，要看动画片充电。”
“距离关机还有十秒钟，十……九……八……”
——给他看！给他看！
池迟顿了一下，努力把心里响起的呐喊压下去。
不可以！池迟，忍住！
池迟一把按住伸向遥控器的手。
一番艰难的挣扎，在霍小茶倒数三秒的时候，池迟一把拿起遥控器：“只能看半个小时。”
“好。”霍小茶坐端正来，高兴地晃晃脚。
他一开始规定计划的目的，适应假期后幼儿园的生活。他后来做规定的目的，要和爸爸天天待在一起！
他时不时就要确认一下池迟的存在，确保他不会丢下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