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在指针从“11”迈向“12”前, 也就是二月四号来临前,末永虹映仅仅是把属于夏油杰的生日礼物交至五条悟的手上,因为夏油杰又去出任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尽管末永虹映明白咒灵不可能贴心地避开特殊的日子, 但接二连三地扑了个空,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小事而已啦, 杰不会在意的。”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揽住末永虹映的肩膀,他比划了一下身高, 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变矮了?”
末永虹映幽怨地瞥了一眼白发的咒术师少年,明明自己在同龄人不算太矮,奈何对方就像浇了化肥似的疯狂窜个儿,导致长得没那么快的他好像变矮了。
他叹息一声,喊道:“大叔。”
五条悟狞笑着一巴掌摁住他的头顶:“臭小鬼,你再喊一遍试试?”
今天夏油杰不在, 没有人护着自己, 末永虹映只好选择战略性投降, 他不情愿地喊了一声“悟”,这才被心理年龄可能还没他大的五条悟松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像鸟窝似的胡乱翘着的头发, 回想起那日通过夜莺的眼睛看到的画面, 便问道:“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新的一年经历过的种种:“和以前一样,该上学就上学, 该出任务就出任务,没有什么特别的……很久没见你这个讨厌鬼, 导致心情变舒畅了——这算不算?”
末永虹映吐槽道:“你这是更年期过了吧。”
五条悟都被气笑了:“你这张嘴不去气你家里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和他们没必要多费口舌。”
五条悟似乎察觉了末永虹映的言外之意, 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和我就有必要?”
末永虹映点了点头, 淡淡道:“嗯, 你比较通人性。”
五条悟:“……靠!你说老子是狗!?”
“我可没这么说。”末永虹映无辜地耸了耸肩,他跳过了这个话题,不去和幼稚的DK拌嘴,他更在意别的事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吗?”
“你怎么搞得和来调查的居委会大妈一样?”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眸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我学会反转术式了吧。”
提到这点,五条悟就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炫耀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反转术式作为一种把咒力本身的反向能量变成正向能量运用的操作,可以达成治愈再生的效果,掌握这种精湛技巧的咒术师屈指可数。
如今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就意味着无下限术式和反转术式可以无间断使用了。若是他能将反转术式掌握得炉火纯青,无下限术式就能从手动挡调整成自动挡,实力是质的飞跃。
虽然末永虹映非常清楚以上这些,他确实觉得五条悟很厉害,但碍于两人不知不觉已成了互损的关系,他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和内心活动截然相反的尖酸刻薄的嘲讽:“自称最强却才学会吗?”
五条悟:“?”
五条悟:“来来来,看我揍你一顿,你能不能领悟反转术式。”
末永虹映:“……”
开什么玩笑啊!他又不是咒术师,就算把他打死也不可能学会反转术式的!
眼看五条悟好像要来真的,末永虹映赶紧开着异能力跑路了,在「红舞鞋」的加成下瞬间化作了一道残影,连五条悟都被这个没见过的能力搞得愣了一下。
——原来这个臭小鬼的异能力不是吞噬能量吗!?
五条悟这才意识到末永虹映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只会用沉默或者含糊不清的回答敷衍过去,引导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轻哼一声,没有去追的打算:“小瞧他了啊……”
五条悟提起手中的礼品袋,这是末永虹映托自己交给夏油杰的生日礼物,六眼让他清晰地看到咒术和异能力两股能量波动交织在一起,而代表着异能力的那团能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他愈发觉得末永虹映是一个难以用常人的脑回路来揣测的奇妙生物。
就是说,怎么会有人把特级咒灵当作礼物送人啊?
……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在港口Mafia的本部楼下,两个底层成员各拿着一把冰雪铲,他们正在抱怨最近每天大清早都在铲雪,不仅又苦又冷又累,还要在天亮前起床。
“希望不要再下雪了,就算扫大楼也比铲雪好啊,好歹有热空调。”
“算了吧,要是被发配去打扫审讯室,还不如铲雪呢。”
“唉,说的也是。”
“——应该不会下雪了,春天要来了。”
一道平静的少年音毫无预兆地突然加入了这段对话中,像幽灵般察觉不到一丝接近的气息,把两个底层成员吓了一跳。
他们回过脑袋,蓝发灰眸的少年从后方走来,深灰色的粗毛线围巾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恨不得把整张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全都裹起来,因此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们就一眼认出了对方,是私底下广受好评的干部候选人之一,月濑见。
“早上好,月濑大人。”其中一人笑着打招呼,“您吃早饭了吗?”
月见里虹映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声音清亮了一些:“没有。”
“您还在长身体,工作还那么忙,不吃早饭可不行。”另一个人不赞同地开口道,“我带了饭团,您要吃吗?有鲑鱼馅和鳗鱼馅的。”
“不用。”月见里虹映摇了摇头,“我去办公室吃,上次大家送我的点心还没吃完。”
“记得要看保质期哦,很多点心的赏味期都很短,过期了就扔掉,不然会吃坏肚子。”
“……我知道。”
月见里虹映觉得这群家伙越来越夸张了,他们眼中的脑子不好使可能已经不单单是智商不够那么简单了,而是等同于常识缺失的弱智儿童。
两位底层成员还没铲完雪,月见里虹映便独自走进了大楼。
前台小姐面带微笑地问好:“早上好,月濑大人。”
“早上好,柴崎小姐。”月见里虹映问,“今天松岛小姐请假了吗?”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她去挑婚纱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原来如此。”月见里虹映决定等下去查一下结婚需要送什么礼物,毕竟松岛小姐平常很照顾自己(的外卖和快递),正好借机表达他的感谢之意,“因为松岛小姐是周三上班。”
柴崎小姐面露诧异:“您居然记得这种小事吗?”
“我加入港口Mafia一年多了,不记得才奇怪吧。”
事实上,月见里虹映早在第一个月就搞清楚松岛小姐和柴崎小姐的轮班了,非常好记,一三五是松岛小姐,二四六是柴崎小姐,周日则是轮流上班。
“照这么说的话,港口Mafia大部分都是奇怪的人。”柴崎小姐笑了笑,感慨道,“难怪大家都很喜欢您,您真是一个细心的好上司啊。”
月见里虹映:“?”
想多了,他只是习惯性观察周遭的情况,再加上记性比较好。
柴崎小姐见深蓝发少年被冻得鼻子有点泛红,便问道:“您需要暖手宝吗?刚好充好电了。”
月见里虹映刚想拒绝,柴崎小姐已经把暖手宝的充电线拔了下来,她从前台的位置走了出来,把暖手宝塞给了他:“手都冻僵了吧?等会儿握笔或者敲键盘会很难受的。”
月见里虹映只好把拒绝的话语咽下,换上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谢谢,用完我会送下来的。”
柴崎小姐摆了摆手:“下班的时候顺手放前台就好了,不用特地跑下来,多浪费时间啊。”
于是,月见里虹映揣着一只黄色皮卡丘的暖手宝坐上了电梯,他刚走进轿厢,同乘的隔壁部门的同事就贴心地帮他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谢谢。”月见里虹映觉得这几个月他道谢的次数直线上升。
“没事。”同事留意到深蓝发少年手中的暖手宝,有些惊讶地问,“柴崎小姐给您的?”
“嗯。”
同事感慨道:“她前几天还开玩笑说这是冬天里的□□,离开它就要死了,没想到居然愿意让给您。”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并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表达,好在沉默没有维持很长时间,电梯刚好抵达五楼,给了他一个放弃回应的好理由。
他走出电梯,向办公室走去。
尽管月见里虹映已经适应了同事们过于友好的态度,但他经常会出现像这次一样回应苦手的情况,毕竟比起应对善意,应对恶意才是他接触得最多、也是最拿手的了,但他的应对方式往往都是选择无视,所以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最后,他只能说一些听起来非常疏远的话,包括以前对待夏油杰和五条悟也是如此。
所幸的是,大家从不特别在意他稍显冷淡的态度,哪怕他说出一些刁钻的话,他们只会无奈地笑一笑,可能还会补一个摸头杀。
——完全没有被当一回事。
每当这个时候,月见里虹映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把挫败和庆幸像打发奶油似的搅拌在一起,然后注入那颗只有一个空壳的心脏中,最后封于冰层之下。
他依旧表现得非常冷淡,仿佛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月见里虹映走进办公室,一如往常地脱下全副武装的保暖套装。
他端着散发着暖意的暖手宝坐下,一时间让他有一种“其实带给他温暖的不是暖手宝吧?”的唯心主义错觉。
因为织田作之助邀请他去探望自己收养的孩子们,所以在冻僵的双手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他立马投身于工作之中。
今天他要争取提前结束工作,坚决不加班。
……
最开始得知织田作之助收养了龙头战争中的孤儿,月见里虹映并不是特别惊讶,只要不是太宰治收养孤儿,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当他问起织田作之助收养了几个孤儿,而对方的回答是五个时,他还是沉默了几秒。
一个两个倒是没什么,甚至三个也没什么,但五个……织田作之助只是一个底层成员,他的工资足以支撑得了那么多小孩子的日常开支吗?
对于月见里虹映的疑惑,织田作之助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必担心,他心里有数,这些都在他的经济范围之内。
既然这位靠谱的成年人都这么说了,月见里虹映也不会多问,但他给出了钱不够可以问他拿的保证。
虽然森鸥外抠门得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主要是体现在员工假期和组织利益这两方面——对月见里虹映可能还要加个升职,但在工资方面他从不吝啬。
即便森鸥外连发工资都扣扣搜搜,月见里虹映也不会沦落到缺钱的地步,只要他想,钱也不好赚吗?
但织田作之助却郑重地拒绝了:“谢谢,但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抚养他们。”
月见里虹映觉得他太较真了:“能从我这里要到钱,不也是一种能力吗?”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不能混为一谈。”
“哦……”月见里虹映仰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赭红发青年,浅灰色的眼睛仿佛萦绕着一片看不真切的迷雾,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对方口中的“能力”指的应该是更为踏实具体的某项本领吧,比如体力、劳动力、脑力、手艺等,像他提的那种涉及情感的就不会不算在里面了。
虽然他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应该被归为个人能力,但既然织田作之助都说不一样了,那就不一样吧。
他不喜欢进行无意义的争论。
“织田作。”月见里虹映突然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吗……你是怎么想的?”
月见里虹映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答道:“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
织田作之助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他以为对方会给出更准确的答案,而不是把选择权交给自己:“那如果你觉得是,我也认为是。”
“这不是聊了一堆废话吗?”月见里虹映一锤定音,“那就是吧,我们是朋友。”
织田作之助迟疑道:“会不会太随意?”
“难道我们需要找一个桃园,然后举酒结义、歃血为盟吗?”月见里虹映开玩笑道,“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愿同年同月死的那种。”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同年同月死就不必了,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都应该好好活下去。”
“织田作,这个时候应该吐槽我,而不是说这种严肃的话题。”
“啊,原来是这样吗?”织田作之助恍然道,“好,下次我尽力试试。”
“……倒也不需要在这种方面尽力。”
月见里虹映跟着织田作之助到了一家西餐厅,据说餐厅老板是和织田作之助相交多年的朋友,收养的五个孤儿都被寄养在了餐厅二楼。
“来了啊,织田作。”顶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熟络地和老顾客打了一个招呼,留意到旁边那个稚嫩的陌生面孔,布满笑纹的眼睛向下移了一些,“这个小弟弟是谁?你又要收养一个孩子了吗?”
月见里虹映:“……”
织田作之助干咳一声:“他是我的朋友月濑见,来探望那些孩子们。”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餐厅老板笑着挠了挠头,那头稀疏的头发看起来更加岌岌可危了,“不好意思啊,月濑——可以这样叫你吧?织田作领回来那么多孩子们,我就条件反射地以为你也是了呢。”
“没关系。”月见里虹映看向楼梯的方向,“请问是直接上去吗?”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嗯,吃好饭再上去吧,这家店的咖喱饭很好吃。”
坐在桌前稍微等了一会儿,餐厅老板端着两份热腾腾的咖喱饭从后门走了出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料味,刺激着食客的食欲。
月见里虹映把咖喱饭搅拌了一下,挖起一勺送进嘴里,软烂的蔬菜用不着很费劲地咀嚼就融化了,牛筋经大蒜的翻炒更加入味,光是这些确实足以称之为美味。
但这份咖喱饭的精髓并不在于此。
一股恐怖的魔鬼辣在入口的那一刻直冲天灵盖,毫无准备之下,就算是比较能吃辣的月见里虹映也不免被辣得不可控制地泛起泪花,视线都模糊了不少。
——好吃是好吃,但怎么那么辣啊!?
“月濑,咖喱味道怎么样?”餐厅老板问。
月见里虹映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的咖喱饭,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他足足喝了半杯才放下:“有点辣,但很好吃。”
月见里虹映转头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和自己被辣麻的平静脸相比,对方才是真正的平静,他仿佛感受不到一丝辣味似的,一口又一口地享受着咖喱饭带给自己的美味。
若不是这人是织田作之助,月见里虹映都要怀疑自己是被整蛊了。
有了第一口猝不及防的体验,接下来就没有夸张了,但他还是免不了被辣得快流眼泪了,喝完了整整两杯水才把咖喱饭吃完。
他用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没有夸张地张嘴哈气已经是他努力维护形象的结果了。
织田作之助和餐厅老板寒暄了一会儿,聊的是孩子们的近况,交谈完毕后,他便带着月见里虹映上楼了。
二楼是肉眼可见的老旧,墙壁钢筋暴露在空气之中,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壁纸泛着黄色,尽管如此,对龙头战争中成为孤儿的孩子们而言,这里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居所了,否则他们早就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织田作之助推开门,客厅内空无一人。
月见里虹映从后方探出脑袋,灰眸扫视了一圈,在某几个位置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隐蔽得实在太差了,相信织田作也已经发现了。
下一秒,五个孩子从不同的方向瞄准赭红发青年扑了过来,各个都气势十足,摆出一副非要打倒对方不可的架势。
月见里虹映默默围观着这一切,不出半分钟,他们都被织田作之助撂倒了。
疑似领头的孩子不服气地说:“可恶!又失败了!”
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月见里虹映轻笑一声,好心地提出了建议:“哪怕你们有五个人,靠蛮力也是没有用的。”
“那要怎么办?”
“多动动脑子。”
织田作之助露出惊讶的表情,在月见里虹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仿佛听到太宰治劝人积极向上地活下去一样违和。
另一个孩子好奇地看向这位陌生的深蓝发少年,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如月光之下的湖水般宁静平和,让人不知不觉间心情变得缓和,产生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你是谁?以后是要和我们一起住吗?”
月见里虹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短短一天竟然第二次被这么问:“我叫月濑见,是织田作的朋友。”
“朋友?”年长的孩子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难道你也是……”
月见里虹映歪了歪脑袋:“也是?”
“黑手党……?”
“啊,工作方面的话,我是织田作的上司哦。”
“哇!你那么厉害吗!”年长的孩子蹭地一下跑到月见里虹映的面前,一脸崇拜地仰着脑袋,“我叫幸介!你是几岁加入黑手党的?我也想加入黑手党!”
“十六岁。”月见里虹映说,“只要你实力够强,随时都能加入。”
最好的例子就是梦野久作,他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据说他很早之前就是港口Mafia的成员了。
幸介期待地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月见里虹映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很弱。”
备受打击的幸介瞬间石化,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壮志豪情地说:“我一定能当上黑手党的!”
月见里虹映学着以前大家对待他的那样,摸了摸幸介的脑袋以表鼓励:“加油,以后可以给我打下手。”
幸介不服气地抗议道:“我才不要打下手!我要当上干部!”
月见里虹映微微一笑:“嗯嗯,加油哦。”
想得美,他还没当上干部呢。
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五个孤儿年龄都不大,最大的幸介也不过只有七八岁,最小的只有两三岁。其中只有一个女孩子,名字是咲乐,其他都是男孩子,分别叫真嗣、优和克巳。
看着这群小孩子,月见里虹映想起到当年夏油杰认识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有七岁。
只不过差别还是很大的,这几个孩子在织田作之助和餐厅老板的悉心照料下,各个都很活泼开朗,而不像他当年那样。
——现在的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浅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织田作之助与五个孩子有说有笑的画面,月见里虹映安静地注视着一切,就像一个站在画框外的局外人。
直到赭红发青年和孩子们说了几句,大步朝他走来,才打破了那道无形的屏障。
月见里虹映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他说不上来刚才他看向深蓝发少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太宰治给他的感觉有些相似,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突然想到,我擅自邀请你过来,但没有问你喜不喜欢这种场合。”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上司一直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导致他不免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看你好像不怎么说话了。”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月见里虹映笑了笑,“如果我不喜欢,我会拒绝的。”
织田作之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下来,月见里虹映决定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被孩子们缠得抽不出身,一个又一个都挂在他的身边,月见里虹映便拒绝了他要送自己的打算,独自从二楼走了下去。
“啊,你要回去了吗?”餐厅老板站起了身,见楼梯上下来的只有月见里虹映一人,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织田作又被他们缠上了?”
“嗯,他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哈哈哈,是啊,谁让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呢。”
“愿意将房间借出来,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月见里虹映拿起桌台上的笔,摊开那本用于记录点餐的小册子,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了餐厅老板。
“这是……”
“我的手机号。”月见里虹映回答道,“如果孩子们的生活费比较紧张,可以来联系我。不用还我,但不能告诉织田作。”
为了避免出现餐厅老板因为年龄而以为自己在开玩笑的情况,他特地补充道:“我是织田作的上司,薪资很充裕,不信可以去问他。总之,钱的问题不必担心。”
餐厅老板惊讶地接过写下手机号的小册子,少年的字迹清秀却不失力度,他不禁感慨道:“织田作也是,你也是,现在的黑手党都流行做好事了吗?”
“只有织田作吧。”月见里虹映淡淡道,“如果不是织田作,我不会这么做。”
餐厅老板随口一问:“你欠下他的人情了?”
月见里虹映摇了摇头:“没有。”
仔细想想,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他回报的事情,仅仅是在一些小事上比较关照他。和曾经末永莉绪对他的好不一样,更接近于夏油杰带给他的那种感受,他能感受到那股纯粹的善意,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所以,有没有欠下人情都没有关系,他仅仅是想努力回应善意,而不是再选择沉默以对。
“有其他事也可以找我,麻烦了。”月见里虹映朝着楼梯的方向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深蓝发少年离开的背影,餐厅老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应该是我说‘麻烦了’才对吧……港口Mafia的怪人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