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良人鲜血
申时三刻,国色天香楼从一楼大厅连坐到三楼的雅室包厢已经人满为患,许多来得晚了的汝阳富豪开始花重金同来得早的人买座,老鸨月娘也乐见其成让他们自行解决,总归今晚上这国色天香楼定然会再次名震北域,如同八年前那场旷世花魁赛一般。
四楼以上便是王孙贵族专用的雅间了,作为汝阳城乃至全北齐最大的花楼而言,国色天香楼里的姑娘自然也是最明艳动人的。
此时五楼上透着花窗往下窥视的姑娘们个个脸上都透着嫉妒和怨愤,她们不理解为何一个消失八年的第一花魁能得了这么多有钱男人的爱慕,宁愿倾家荡产直为博红颜一笑!
她们这短暂的一生每日都在盼着有良人将自己赎出青楼,不敢肖想正妻之位能做个妾也是甘愿的,不想这玲玲珑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因为安宁郡主的阻扰,一怒之下发誓此生不踏入汝阳王府半步!真不知今晚汝阳王来了会是怎样的复杂心情,不过如此也好,痴情美男汝阳王对她失望绝了这份心思的话,她们才会有机会呢!
“姑娘,夜露深重,姑娘仔细身子还是进屋歇着吧。”青衣小丫鬟跟在月影身后轻声道,自从八年前老鸨将月影捡回这国色天香楼中起,她便一直跟着伺候,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这个贴身的丫鬟又怎会不知?
月影淡淡地瞥了一眼楼下人山人海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丝讽刺至极的笑意,放下手中掀起的花窗,转身走到贵妃榻前躺下。
“汝阳王今晚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来的,难道这一世我都要这样远远地看着他起来他人吗?我不甘心……”
粉色的丹寇在她长长的指甲上泛着微光,想她月影也是这国色天香楼的第一花魁,自八年前她亲眼见到还是世子的汝阳王起,她便情根深种,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子了,为了博得他的青睐,她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便早起练琴习武,就是为了得这花魁的头衔保住她的清白等着他将自己看尽眼中,却不想这女子即便是离开了八年他的心里也容不下别人分毫……
青衣丫鬟被她这么一问也哑口无言了,半晌她才递了一杯参汤过去,安慰道:“姑娘别想这么多,今日听闻后院的小厮说王爷这几日在祁都同太子商量国事,祁都离咱们汝阳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只要今夜汝阳王没能赶回来,过了今夜她玲珑就算是再得汝阳王爱慕,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其他书友正在看:。”
月影的眼睛随着她的话亮了几分,北齐最快的马从祁都赶回来汝阳城也要一日半的功夫,如今这深冬深雪,别说道路难走,就算是路上好走想要及时的赶回来却也是不大可能的,不由得眼眸都亮了几分。
“嗯,咱们且看着吧……”女子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清冷模样,小丫鬟在一旁侍立着,突然楼下的人群中爆发出来一阵巨大的惊叹声,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惊呼。
“长公主到——”
本来就已经人满为患的国色天香楼内,着这一声高喊过后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原本坐在三楼上那些个怀揣着所有家产的富商们得意洋洋估量着对手的模样一下子僵硬无比,自古以来富都斗过官的道理人尽皆知!
一身骑装的轩辕瑾环顾了一下四周热闹不一的场面,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轩辕瑾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八年前人去楼空慢了汝阳王一步,今日她可是志在必得!
“妈妈真是辛苦啊,这么多座上客都是为我家玲珑来的?”轩辕瑾随意地扫了一下三楼上那些敞开着的雅间的窗户,只见原本嚣张不已的富商们统统缩头乌龟一般刷刷的将窗户关上,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便被这阴晴不定的变态长公主给分尸了……
月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陪笑道:“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主您四楼的房间还给您备着呢,不如您上去先坐会儿?”
轩辕瑾斜睨了老鸨一眼,冷笑道:“妈妈真是为我家玲珑操心,本公主看今夜也不必麻烦了,一般万两黄金本宫给她赎身了。”
语毕她直接将怀中代表着轩辕皇族的尊贵黄金玉令掏了出来往月娘胸前的衣裳里一塞,笑道:“带着这个去汝阳最大的官办钱庄提金子,等你提了金子本宫的花轿便会从祁都到这儿了。”
月娘被她彪悍无比的思维闹的怔住了,然而毕竟也是在这烟花之地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月娘讪讪地笑着从自己贴身的里衣包裹的波涛汹涌中将那块金尊玉贵的玉令给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轩辕瑾面前,对方的神色立即布满了杀意,毫不掩饰。
“公主真是心急呢!好歹今日也来了这么多人,不是月娘不想将玲珑姑娘许给公主,只是今日下午就在方才汝阳王已经让安家军的飞羽先将汝阳王的玉令送过来了,月娘不过是个小小的老鸨,所以公主还是先收回玉令,等……”
月娘的话还没说完,轩辕瑾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直接被身,门口的通传打断了。
“汝阳王道到——”
“安宁郡主到——”
原以为会失望而归的看戏的众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皇家之争他们普通百姓自然是讨不了好了,不过正主汝阳王来了,他们自然是希望玲珑姑娘跟汝阳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毕竟长公主那阴毒狠辣的性子再加上她花名在外玲珑姑娘跟了她只怕是会落得个凄惨余生。
人们的视线转到了门口进来的汝阳王身上,他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满身风雪的裘皮大氅甚至还没来得及取下来,头上的金冠也已经松散,长发垂落在肩头他却浑然不知,脸上的神色却透着几分恼怒和不悦,原以为他派了安家军能顺利的将她接近王府,没想到今日安宁这么一闹又将她推回了这个火坑,其他书友正在看:!
“哟!汝阳王真真好兴致呢,这会儿就到了也不给妹妹一个机会?”
轩辕瑾从月娘手中取回来自己的玉令揣回怀中,脸色自然得仿佛吃饭遇见了熟人而不是这堂堂正一品的长公主和这正一品的王爷在青楼争一名女子!
“玲珑是汝阳王府的人,长公主无需替本王操心。”汝阳王懒得跟她多话,他现在就想见见玲珑,八年了他找了他整整八年!如今她一回来却又被人欺压逼回这龙蛇混杂的地方,这让他情何以堪?
“哼!今日既然玲珑姑娘挂牌拍初夜,自然是价高者得了,本宫倒要看看汝阳王舍得为她话多少金子,安宁你说是吗?”
轩辕瑾一转脸看向汝阳王身后噤声的安宁郡主,只见她一张小脸上尽是气结郁闷之色,这会儿听见公主指名问自己便也不好不答,低声道:“公主所言极是!”
汝阳王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幼妹,曾经最得父王欢心的郡主,也是自己打小便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面上闪过一丝冷意。
此时,五楼上最大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人们寂静无声的抬头仰望,看着这最高层的阁楼上,令汝阳男子魂牵梦绕这么多年的第一美人究竟何去何从。
入眼是一片静默的白,月白的银丝线挑绣银丝花落在宽大的袍角上,眼里却脱俗,因着这北齐地处北域极寒,衣裳是综合了东辰汉服和西域宽袍广袖的结果,女子的衣袍除了腰身极窄之外,裙摆宽阔袖口及地,香肩半露能看得见抹胸上的花纹,然而这个月白的身影身上的服饰却有些怪异,领口高高掩住那一抹让人遐思的风华,只有玲珑身形看得人如痴如醉。
楼下立即有人认出来阁楼中踏出来的侍女,那模样很明显是早上跟在玲珑姑娘身边伺候的贴身小丫鬟,众人齐齐噤了声,一些人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却见月白衣裳的女子冲着正在老鸨身旁的汝阳王一笑,露出四颗小虎牙。
“玲珑姑娘请汝阳王阁楼一叙。”小丫鬟可爱的模样让众人的心都紧了几分,这般灵动的丫头日后长成也该是个大美人呢!
满身风霜的汝阳王面色一喜,乌沉若羽的眉梢都扬了起来,玲珑果然是因为安宁的阻挠被逼回来的,她心里定然还记得自己的,于是也不避讳直接飞身上了五楼,一转眼便立在了阁楼门外的小丫鬟身边。
南宫墨雪这才得以近距离的打量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战功赫赫的北齐第一亲王——汝阳王!
一张有异于中原男子清秀眷逸的面庞上透着略微粗犷的狂野,剑眉星目,高鼻梁深邃的眼窝,一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此时带着激动和笑意,胭红的丰唇显得颇为耐看,这神色看起来更像是个刚说亲的毛头小子,南宫墨雪心里不由得一沉不动声色的接着看下去,挺拔的身姿高于大多数中原男子,健硕的身形处处张扬着力量的美,她的心再次沉了一些,万一这位跟轩辕瑾一样男女通吃怎么办?
她看的时间过长却不说话,立在阁楼门外的安玉已经发现了她在大量自己,也毫不客气的回看过去,面前的小丫头胆子很大,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她看着看着脸上笑意不减反增让安玉心中迷惑,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阳春三月的白雪,真是美人胚子一个呢!
房里透过水晶花窗看向外面的红衣美人却是不耐烦了,安玉跟丫头互相这么盯着是在看什么?当他是不存在的么?
“卿卿,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不让汝阳王进来?”妖娆魅惑的声音透过阁楼上紫色的璎珞和层层蛟纱传出来,打断了他认为的眉目传情,心思各异对视着的两人也猛地回过神来,南宫墨雪冲汝阳王吐了下舌头,转身打起了帘子。
“汝阳王请,好看的小说:!”
白衣少女微微敛目,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地覆在她的眼角上,透射出一片阴影,极美!
“多谢卿卿姑娘。”汝阳王冲她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完美微笑,随即抬脚进了阁楼里,南宫墨雪赶紧跟了进去。
此时楼下传来众多叹息和扼腕的声音,没想到这千里之外的汝阳王还是赶来了呢,他们也只能盼着今日一堵这第一美人的风采了,毕竟玲珑姑娘和汝阳王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从日之后即便是玲珑姑娘不能成为汝阳王妃,至少也是个娇养在深闺的金丝鸟,寻常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了……
立在原地打量着楼上的轩辕瑾脸上露出愤恨之色,老鸨不得不陪着笑将这尊大神请到四楼的专用房间内,又命人叫了楼里最好的姑娘伺候着,她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好了些,而原本跟在汝阳王身后的安宁郡主却也自觉无比地进了四楼的另一个专用房间,她身旁一直立着一个沉默的男子,男子一直未说过话然而眼神却一刻也没理开过五楼的阁楼,若有所思的神色让月娘提着心思。
此人虽然是跟在汝阳王身后而来,然而却不像是汝阳王的随从,倒像是——朋友!月娘心里一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吩咐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五楼去,小厮恭敬地往五楼而去,同阁楼转角立着两名冷面侍卫说了方才的事情便又离开了。
环佩叮当响起,浓郁的蔷薇花香透着一股淡淡的涩味,清新不一的味道却昭示着她带刺的美艳,吸引着前仆后继的牺牲者。
汝阳王进了阁楼内的房间,终于见到一身绯衣的玲珑,八年的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似乎只有身量更加高了些,汝阳王眼中的激动之色更显,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因着夏侯懿身上的衣裳很薄,南宫墨雪怕他受寒生病,于是阁楼里炭火很足,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汝阳王身上落满积雪的大氅便已经被打湿可对方却浑然不知,她心底不由得一叹,果然是个情根深种的痴情男子,于是她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您的大氅湿透了不如先脱下来吧。”
汝阳王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点了点头,他平日里是个极为讲究的人,今日竟然这般邋遢的便来见玲珑了,一下子面色变红了起来,看得南宫墨雪忍不住一笑,这般容易害羞的男子应该不像是那负心薄幸贪图美色之人,况且他本身就是美人一个,难怪懿他对他这么照顾了。
然而南宫墨雪冲汝阳王这么一笑看在夏侯懿眼中却是变了味,他自然是知道汝阳王貌美,八年不见他长得比当年更添了几分风韵,风姿较当年更甚,这般出色的男子只要是女子见了都会动心的吧,于是他的心便是一紧,热已经走到了南宫墨雪和汝阳王之间,有意无意的将他们二人隔开来。
“我来,卿卿你去沏茶。”
绯衣女子冲汝阳王温柔的一笑,素白的手指便搭在了汝阳王胸前的大氅上,温柔的神色看得南宫墨雪却是一恼,夏侯懿他敢反了天去了!明明知道她介意却还敢当着她的面同别人牵扯不清?可是介于她如今丫鬟的身份也只能暗自咬牙不语,黑着脸朝紫檀木桌走去,气鼓鼓的开始沏茶。
夏侯懿的眼眸若有若无的朝她气鼓鼓的侧脸上淡淡的一弯,立即收了回来,而被他伺候宽衣解带的汝阳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几乎就快要幸福的死掉了,傻愣愣的眉发现方才异样的气氛。
原本三两下就能接下来的大氅夏侯懿偏偏解了大半晌,瞧着南宫墨雪一直不肯转过来的脸心底生出来几分不悦,这丫头果然还是觉得安玉不错……
背对着他的南宫墨雪则是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动静,明明一下子就解决的事情他却将手搭在人家胸前磨蹭了打半晌,她都听到汝阳王呼吸不畅了!
“姑娘,茶好了,请您跟汝阳王一同品茶。”终于还是她忍不住转过身去,不着痕迹地剜了一眼夏侯懿放在汝阳王身上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当真像是个极为贴心的小丫鬟,汝阳王面色更红了几分,。
夏侯懿伸手将湿透了的厚重大氅朝一旁的衣帽架上一挂,笑道:“王爷请!”
南宫墨雪又一次垂下了眼睑,心里怨念无比的念叨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可她越念叨却觉得月心烦,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盯着夏侯懿和这位美貌王爷的每一个细微的接触,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噗嗤!”夏侯懿转头看向她,妖娆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戏谑道:“卿卿看不见什么?”
“啊?”南宫墨雪没想到自己一紧张就会这般,竟然又念出了声,心底哀嚎一声,随后深吸一口气冲着盯着自己等着回答的两名绝色男子道:“自然是看不见王爷和姑娘卿卿我我了。”
她语气中肯面色认真无比没有半分作假的模样,听得汝阳王面色又是一红,夏侯懿眼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打算放过她,手指敲击着桌面道:“卿卿莫不是见王爷长相俊美乱了心神?”
汝阳王见她语气同样认真甚至还透着几分玩味,心底一惊,玲珑对他果然还是没有半分心思!八年前他将重病的她接近汝阳王府中,便是想着让她了解自己让后让她爱上自己,可如今看来她不见得是被安宁逼得回来了这国色天香楼,倒像是——自己愿意回来的!
南宫墨雪被他一句话问的气急了,明明是他自己勾引人家汝阳王,关她什么事了?竟然敢这么污蔑她!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厮他自己都不检点她也可以顺便气气他,于是莞尔一笑道:“听闻汝阳王是汝阳第一美男,奴婢自然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了,姑娘是这汝阳第一美人,倒是一对璧人!”
她的话透着几分调皮却也没有正面的回答夏侯懿的挑衅,看在汝阳王艳丽就是她故意逗这个小丫头便开口打圆场道:“玲珑你别欺负她了,一个十岁的丫头能有什么心思?”
微微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爽朗,不似夏侯懿平日里声音悦耳,却声声扣人心弦,震得南宫墨雪有几分恍神了,这个汝阳王内力醇厚是个外家高手呢!
绯衣女子轻笑出声瞥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南宫墨雪,白衣胜雪倒是适合她的模样,幸好他让人改了衣领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安玉这小子?
“玲珑以为王爷不会回来……”妖娆的声音缠绕着南宫墨雪的心,让她骨头都软了几分,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怒了!这厮竟然这般勾引一个男人?
汝阳王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她心中没有他,也知道她不会欢喜,这样一个能让天下男人都拜倒在她裙裾边的女子,骄傲地说过她此生不嫁,他努力地变得强大便是想能有这一天骄傲地跟她说安玉能许她一片方圆之地一生一世一双人……
“玲珑,你为何会回国色天香楼?”安玉突然收住了笑意,认真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令他魂牵梦绕八年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期盼,只要她愿意他肯为她做任何事!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汝阳王这一句话便是认定了玲珑会国色天香楼是她自愿的?那么也就是说八年前实际上是汝阳王一厢情愿了?八年拒绝大皇赐婚等的只是一个根本对他无意的凉薄女子!她震惊了,震惊之余便转头瞥了一眼依然笑着的夏侯懿,凉薄如斯!
夏侯懿装作没看见南宫墨雪那副你骗了人家痴心还不给人家一个交代的神色,淡然道:“玲珑八年前是这国色天香楼的人,如今依然是,王爷此问未免多余了些。”
绯衣女子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刺痛了汝阳王的心,可她浑然不知又给他添了一盏茶,殷红的丹寇涂在他修建的极为整齐的手上,让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窒息。
“八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护着你让他们那般对待你,玲珑原谅我可好?”汝阳王微微闭了下眼,一张鬼斧神工的脸上透着几分痛色,看得南宫墨雪都不赞同了,懿当真是可恶呢,这般好的男子生生等了她八年,一个人有多少八年?
夏侯懿轻轻笑了,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对他表示痛心疾首的南宫墨雪,神色不变答道:“王爷多心了,当年离开是玲珑自己的选择,玲珑说过此生不会嫁人也是实话,既然拒绝了你,别的人也是一样的,好看的小说:。”
南宫墨雪的嘴角抽了抽,爷你就编吧!还敢提嫁人这茬儿呢,真是气死她了!
“姑娘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青楼始终不能庇护姑娘终生,就如今日刚一回来给你便被人闹得不得安生了,又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汝阳王一听这白衣丫头的话心里也十分赞同,不等夏侯懿答话他便道:“八年前玲珑心里没我,如今仍旧是这样,我今日来虽然是有私心可是却不至于让你对我生厌,只要你肯答应汝阳王府能庇护你一生。”
男子灼灼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绯衣女子,八年前她就拒绝过自己,如今即便是再拒绝一次又如何呢?
“王爷不如回府休息吧。”夏侯懿笑着看向对面的安玉,面色不动:“玲珑不喜欢男人呢,王爷不必对玲珑费心了。”语毕,眼神朝身旁立着的南宫墨雪神撒灰姑娘绕了绕,看得汝阳王顿时变了脸色,她、她、她竟然喜欢女子!
南宫墨雪被他看得脚下一软,直接朝后面栽了过去,夏侯懿衣袖一拂便将她捞在了怀里,脸上的担心满满丝毫不见作假。
汝阳王和南宫墨雪对望了一眼同时沉默了!汝阳王自然是震惊于美人玲珑是此生不嫁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女子,而南宫墨雪确没想到这厮这么无情,汝阳王的心只怕也碎成了这一片片的风雪了……
一片死寂的沉默过后,面色惨白的男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问道:“所以玲珑拒绝天下男子也包括我是因为你喜欢她?”
南宫墨雪不忍直视汝阳王充满痛色的眼眸,轻轻别开了眼想着这人会不会杀了她灭口呢!
“是!”夏侯懿正定自若的答道,“此生也只求这一人足以。”他认真地语气让南宫墨雪心底又颤了颤,这厮真够坏的,不过是汝阳王太过痴情也怪不得懿。
汝阳王点头,似是理解一般收回了打量南宫墨雪的眸子,轻笑道:“若是她不易容想必容貌不逊于玲珑吧,如此美人若是呆在这烟花之地你也保不住她。”
夏侯懿面色一变,南宫墨雪却是一惊!这人远比她看到的厉害得多,少年成名的王爷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呢!
“所以幸好今日长公主来了,王爷不觉得这也是玲珑的福气吗?”
绯衣女子妖娆至极的话同组合冰凉和寒冷,南宫墨雪敛目同情的瞥了一眼汝阳王,轻声道:“王爷,情之一字最伤人,不若抛却一片痴心。”
汝阳王震惊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突然放声笑了起来,低声道:“玲珑愿意选择声名狼藉的轩辕瑾,带着你爱的女子成为她三千佳人里的一人,也不愿同我离开?好、好、好!”
说着他踉跄的起身,缓慢却透着心碎的模样让南宫墨雪也不忍再看下去,当真是造孽啊!
然而汝阳王却没有愤然离开,只是微微闭了下眼,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们跟着轩辕瑾受罪的,我许你自由,可好?”
南宫墨雪几乎是惊得长大了嘴,转头看向夏侯懿,夏侯懿眼中也投过一丝惊讶,面上的笑意有几分无奈,柔声道:“我需要一件东西,若是不能得玲珑毋宁死。”
汝阳王死寂一片的眼眸中重新跳动起了熊熊火焰,他转过身道:“我帮你得,是什么?”
南宫墨雪冲夏侯懿一挑眉,沉声道:“姑娘要的是千年冰魄,汝阳王可知?”
一朝亲王更何况是这北齐历代最为受重视的汝阳王定然不会不知道这点皇族秘辛,若是他知道定然也知道了为何他们要轩辕瑾的缘故了,哎,好看的小说:!
果然对方眼中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下去,呻吟了半晌道:“我帮你得,单凭你们二人制不住轩辕瑾的,况且她是这北齐最为尊贵的长公主,若是不想引起注意地话,你们需要我。”
南宫墨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汝阳王,夏侯懿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不见了,懿信任他不想与他为敌果然是对的,他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可是如果如今他还看不出来问题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夏侯懿则是淡然的道:“王爷想要什么?若是玲珑能做得到才能考虑。”他知道今日这人一来的话整个局势都会改变,可没想过要让他痛不欲生,他甚至没想过这个傻子真的为了个男扮女装的女子等了八年,夏侯懿心里始终是有歉疚的,毕竟安玉是难得能让他信任的人之一。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看一眼你的真面目,仅此而已。”汝阳王仔细地看着面前这柔弱却透着刚毅的女子,心底那一抹疑惑终于的解开,八年前对方将他救出蛮荒沼泽他便怀疑过了,这柔弱女子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八年前我不是有意瞒你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般,不过在我心里你却是值得信任的人,否则我不会将这些告诉你。”
夏侯懿的声音没有了刻意运功压制,声音自然而然地清朗起来,汝阳王脸上却没有过多的震惊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他再次看向南宫墨雪微微笑了笑,南宫墨雪则是冲他吐了下舌头。
“你竟然是男子?”汝阳王苦笑,即便是他没有说他也已经知道了,对方声音里透着的刚毅之气已经书说明了一切,武功高强者缩骨能让骨骼变得纤细,男子看起来像女子一般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然而容貌却是不大可能改变,玲珑的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是,我是男子,只是我脸上没有易容之物。”夏侯懿似是有几分无奈,他只是将妆画得浓了一些,妖娆肆意的朱砂红遮盖住了他眉宇间的那抹英气,他易容只用改一下喉结和胸就可。
南宫墨雪嘴角又抽了抽,汝阳王竟然是易容高手,难怪懿选择直接告诉他,她转身瞥了一眼沸腾了的楼下,眼角抽了几下又站定,有汝阳王的帮助他们能更顺利的得千年冰魄的话,心里也微微放心了些,今夜不用她拖住他了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侍卫打扮的鬼影和嫣然立在门外道:“姑娘,月娘说该出去了。”
夏侯懿抬眼看向南宫墨雪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南宫墨雪冲鬼影和嫣然点点头,影卫已经寻到了轩辕皇陵的具体位置,连入口也都查探到了,只等今晚抓了轩辕瑾进皇陵,取来千年冰魄便可。
汝阳王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不是毫不在意可他的神色却也无比正常,南宫墨雪微微有些不解,偏头道:“汝阳王真是个豁达之人,让人刮目相看。”
他自察觉到不对劲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他便能接受自己念了八年的女子竟然是男子这个事实,当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并非如此,安玉却是想娶玲珑,可是佳人非良人自然也该放手,姑娘不必吃醋。”他的语气淡然而豁达倒叫南宫墨雪有几分不自然了,毕竟被一个陌生人说穿心事还是有几分难堪的……
“这丫头就是喜欢吃醋。”夏侯懿睨着南宫墨雪补了一句,然而手却已经将桌上的一柄软件放进了腰间,又伸手捏了下南宫墨雪的脸颊,径自的笑了起来。
门外再次传来了催促的声音,楼下沸腾的声音也达到了定点,闹得他们说话声音也听得不甚清楚,汝阳王率先走出了阁楼,淡然的朝四楼去了,临走时回首深深地看了女装的夏侯懿最后一眼,而后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其他书友正在看:。
大厅内沸腾许久的人群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人人都叫着玲珑的名字盼着她快些出来,终于在酉时刚过,几名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古琴搬上了阁楼的高台,而南宫墨雪也觉得如今有人帮忙自然就不必让懿在众人面前演奏那凤头箜篌,古琴嘛她可以试试的。
夏侯懿不赞同的瞥着她将阁楼上的纱帘放下,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被别人看见心里又是一笑,这丫头真是……
层层深紫色的蛟纱帐遮住了里面的人,隐约只看得见里面一站一立的两人,却看不清究竟是谁,不过因为方才汝阳王单独见了玲珑姑娘,众人也觉得汝阳王定然是势在必得了,也无人敢有异议。
古琴的声音从帘子后面缓缓传来,一曲极为常见的清心曲透着几分铮铮之声传来,穿透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开始如痴如醉起来,夏侯懿隐隐提着神不想让自己也入了境,毕竟这丫头最近功力见长,哪怕是只用了一成功力弹奏,也能乱了他的心神。
鸦雀无声,整个国色天香楼只回荡着古琴的音调,告绝的琴声如同珠落玉盘一般让人莫名的激动和安宁,如痴如醉的神色一一收进了夏侯懿的眼中,他家的丫头古琴弹得真是不错呢,这一成功力的音攻足够了!
四层独立房间内的汝阳王神色清明的透过层层纱帐看向立着的夏侯懿,他知道弹琴的人是那白衣的丫头,心底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当年他听过玲珑的琴声,可与这位比较的话还是略逊一筹……
一曲毕,满堂皆惊!众人以为凭着这些年汝阳城古琴的泛滥,今日的玲珑姑娘定然会换一种乐器,没想到她不仅不换,并且这琴技出神入化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了。
没有喝彩和掌声,也没有惊呼叫好的声音,人们只是静静地坐着,回味这人见仙乐,过了近日也许永世都听不到了。
“丫头比我弹得好。”夏侯懿俯身低低的在南宫墨雪耳畔说道,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减,眼神已经看向了站在外面的月娘,月娘心领神会朝下面一咳嗽,准备进入近日的重头戏了。
“玲珑姑娘的古琴技艺比八年前更上一层楼了,众位金主,这会儿便开始竞拍吧。”
月娘的声音透着几分内力,将还沉醉在琴声中的人都震了过来,楼下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有人高声道:“妈妈说个价,咱们也好竞拍啊。”
“没有低价,竞拍现在开始。”月娘微微笑了起来,无论怎样,主子今晚都要留下这长公主轩辕瑾的,汝阳王方才跟她打过招呼了,这里面只不过是多赚一笔银子的事情。
没有底价?众人都傻眼了,这竞拍初夜没有低价可让人怎么加价呢,若是低了免不了被佳人嘲笑,可若是……众人齐齐看向四层阁楼的汝阳王,在他们心里玲珑姑娘就是汝阳王妃。
“妈妈,本王替玲珑姑娘赎身。”汝阳王不负众望的开口了,其余人也都识相的闭嘴了,跟皇族斗是不长命的,命都没了要银子有何用?
“赎身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玲珑姑娘怕是得亲自同意才行。”月娘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瞥了一眼帐幔后的人,只见帐幔轻轻飘动,随即想起了一个清冷却温柔的声音。
“玲珑不要金银,赎身的金银都留给妈妈,玲珑只要……良人的热血。”
令众人无比震惊回答响起,然而立即人们便理解了,以玲珑姑娘之姿要什么样的金银没有,他想要的却是这有情郎!
“嚓!”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四楼的房间内伸出来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女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