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段云飞结局#
这个看似没头没脑的话题, 在短时间内空降织博热搜，随便一刷新都能看到剧迷进行激烈的讨论。即使两人素不相识，也能就着段云飞和徐言芝的未来进行长篇大论的——就好像在网络上, 多了两个亲戚似的。
事实证明, 八卦绝对是全生物通用的强劲推动力。
【我认为段云飞生下孩子后应该去找徐言芝负责, 一个富有的母亲绝对会大大提升小孩的生活质量, 凭什么不要她的钱？不仅该要, 而且该狮子开大口，Alpha爽完后果却只有O承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该用更多的金钱和时间付出来弥补。】
【反正只是检查出了怀孕，打掉也可以啊, 这种小手术联邦不会做不了吧？】
【帝国人少阴阳怪气了！我觉得段云飞不会打掉孩子, 反正去申请一下单亲家庭的培育舱就好了, 我们联邦的体外培育技术很成熟哦。】
体外培育技术解放了生育方的劳动力，是划时代且富平权意义的发明, 也是联邦人的骄傲。帝国因为皇族崇尚自然分娩, 相对地选择体外培育舱的家庭就较少了。
因为是个人的选择, 以往两边网友很少讨论这个问题。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人想让后代怎么诞生, 是别人的事情，反正生产和产后护理技术也很成熟。
但自从楚辛的《星际三重奏》播出……
段云飞就是大家的亲戚！
他无论生不生，观众都有发言权。
星际观众初次体会到了在网上论家里长短的快乐，发表完自己的意见, 还要去搜索其他剧迷的看法，看到说中自己心坎处的评论就激情点赞, 发现不认同的观点, 便又讨论一番。
发生在全息网络上的争论, 和村口搬个小板凳论长短的老爷大妈们并无太大分别。
唯一不同的……
就是在发达的科技下，即使是处于弱势方的段云飞，也有不少选择。
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网友疑惑：【段云飞是谁？这几天老刷到这个名字，他生不生小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个人都讨论得那么激动/流汗】
立刻有剧迷回复：【段云飞是我家孩子，被渣女骗心骗肾骗眼角膜了。】
【呜呜呜呜呜，我是段云飞妈妈，我心疼死了。】
【段云飞就是我老婆！！不对，是老公……算了，好像能当老婆又能当老公！】
？？？
段云飞到底有多少个妈？
放眼星网，好像到处能见到段云飞的长辈，对他的人生走向发表高谈阔论。
终于有略微清醒的剧迷告知真相：【段云飞是《星际三重奏》第一个故事里的主角，善良英俊又可爱的小人鱼，可惜没有择偶眼光，遇到了徐言芝。】
懂了，但是又没完全懂。
路人网友就着这个名字去寻找片源，尝试性的买了第一集来看。
这一看，就陷进去了。
【就很离谱！！】
【徐言芝什么眼神啊，这都能认错！？】
【第三集呢？什么？还没有更完，这是个连载！？……楚导别吃饭睡觉了，赶紧来更新！】
这宇宙里，又多了一个煎熬的追剧人。
而《星际三重奏》的剧组成员，则是通过自主加班，提前一大步得知后续发展。
这看似是福利，实则暗藏杀机。
剧组群里，便充满相似抱怨：
“我现在一听到新消息提示就害怕，好多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朋友问我是不是在《星际三重奏》的剧组里，问我是不是拿到剧本，知道剧情发展，让我给他们透露一下段云飞的选择。”
“对对对我也是！”
“这我能说吗？都不提保密协议了，我辛辛苦苦加了三天班才拿到的后续剧本！你来问两句我就说出去了，我的努力岂不是很廉价？我焦心追剧的痛苦他们也得感受一下！”
“唉，你这还是不熟的，我女朋友说不告诉她后续就要跟我分手……我妈也是，天天跟我念叨。”
“我妈是楚导的忠实剧迷，她本来就很喜欢《禁宫绝恋》，新剧一出又追上了，知道我进了楚导剧组后夸我有前途，但最近又叫我别回家了，看到我就烦。”
“为啥啊？”
“可能因为我演的是女主角的秘书……”
霸道总裁剧里的秘书，不是助攻就是助纣为虐。
明明是领工资办事的，却做出了御前大太监的范儿。
同事们便安慰他。
徐言芝的演员也很郁闷，年轻剧迷先不提，上了年纪的剧迷真的很容易混淆演戏和真实，特别是以前的剧，戏中地点在宇宙，在飞船，在帝国或联邦的军机要处，哪怕剧情再扣人心弦，那也是和小老百姓生活所距甚远的。
但楚导拍的戏不一样，段云飞让普罗大众太有代入感了。
看这主角就跟看自家小辈受虐了似的。
一时之间，很难抽离出来。
因为“徐言芝”这角色火了，虽然很多是对她气得牙痒痒的剧迷，但崇拜她，喜欢她的也不少，许鹿吸引了大批新粉丝，经纪人便鼓励她在打扮上向角色靠拢，让粉丝透过喜欢角色，喜欢上演员本人。
许鹿向来听从公司安排。
于是她在戏外，也开始穿女式西装，穿细跟高跟鞋，打扮得充满女王范。
只是一日下班，她妈打开门看见闺女，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许鹿：“……”
许父：“你关门那么快干吗？门外是谁呀？推销员吗？”
许母：“……好像是我女儿。”
于是门又被飞快打开了。
许母把女儿推着往卫生间走：“你快把妆卸掉，素颜就没那么像了，现在我看见你就犯胸闷，血压上升。”
许母是全职太太，平时在家就爱跟邻居和亲戚聚会活动，以前放的电影电视剧她们都不感兴趣，直至楚辛出现，才填补了这块空白。她们追剧看电影的时候不爱开弹幕，太乱了，一些流行用语也看不懂，就爱跟身边人讨论，那是真把段云飞当自家子侄似的，谈起来字字关切，回头一看自家闺女，简直沉浸式追剧。
许鹿乖乖地去把妆洗掉，素颜的她眉眼柔和多了，又变回妈妈的小宝贝。
这些天来，《星际三重奏》剧组成员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真不能说。”
有些索性装死，说楚导封闭式拍摄的。
楚辛看他们被烦得厉害，就直接发了条动态和群公告，对外宣称剧组进行封闭式拍摄，如果联络不上剧组成员，属正常情况，有要事可联系她的星网邮箱……这是领导出来背锅，给下属分担压力了。
楚导一出手，现成的理由有了，烦扰的声音果然少了许多。
剧组成员对她更加推崇备至。
只是在外界和业界眼中，楚辛片场暴君的形象是越发深入民心。
帝国网友引以为荣：
【我们的皇族就该说一不二，霸道威武！】
联邦网友不同意：
【你们看楚导这加班强度，分明是我们资本家的嘴脸！】
楚辛抽空瞄了两眼两边派系网友的高赞评论，只觉得像是被不同的人骂了一遍。
剧的讨论度高，最开心的莫过于叶天笑的经纪人愉哥了。
他盛赞叶天笑有眼光，有远见。
各项搜索数据暴涨不说，曾经谈不到的代言也向他抛来橄榄枝，就这两集的功夫，让他在圈内地位更稳一步：“就是……新粉丝都觉得你特别柔弱，特别需要照顾，已经在敦促我们给你请保镖了。”
视频电话里，只能见到满眼的海水和一小片黑。
滑溜溜的Q弹黑皮。
镜头有限，只能照到顶流的一小片肌肤。
“可是保镖都打不过我~”
一尾巴能扇晕一圈A级保镖的胖头鱼骄傲地拍拍肚皮。
它既有性感的黑皮，也有冷白皮。
世上怎么会有它这么完美的生物呢！
“哎，既然观众想看你柔弱，你就意思意思被保护一下吧。”
叶天笑心情正好，便答应了经纪人的要求。
胖头鱼游上水面的同时，将自己变回人形，于是冒出水面的，便是一个宽肩细腰的美青年。
这是一片供他单独使用的翡翠号室内海滩。
他游到岸边，向正用随身光脑剪辑第三集的导演撒娇：“楚导，我下次想演猛男。”
“……猛男？”
楚辛抬了下眼。
“就是那种铁血猛男哒。”
除去偶尔开直播，想直接跟观众对话外，楚辛说话鲜少用语气词，她的口吻永远笃定自信不容质疑。反倒是周围能亲近她的人，譬如迦丽，全是软乎乎爱撒娇的类似，这头虎鲸也是一口一个嘤和哒。
楚辛无情打击：“铁血猛男不会嘤嘤嘤。”
叶天笑沉思片刻，发现用人形撒娇并不管用，楚导不吃这套。
于是他在海滩上变回一坨黑白果冻，表演胖鱼打滚，滚了自己一身的沙：“我猛不猛？我觉得我很猛哒！”
猛不猛不知道。
萌倒是挺萌的。
楚辛放下随身光脑，叉起一块炸鸡往嘴里送，想了想，又拎起冰桶里的一条新鲜鲑鱼扔到虎鲸头上，只见这灵活的胖子以雷霆之势翻滚，正好叼住肥美的鲑鱼，啊呜一口闷。
她不禁体会到了一点投喂海狮的乐趣。
“塞牙缝都不够，”
胖头鲸：“楚导，我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
楚导移开视线：“怎么会呢？对了，想玩球吗？我去买一个？”
“……我不会用头顶球的！！！”
虎鲸永不认输！
楚导：“我突然觉得有个特别铁血，特别帅气的男主角很适合你来演。”
三分钟后，胖头鲸自费购下彩色橡胶彩球一颗，在海边顶着玩儿。
楚辛哈哈大笑之余，又拨开沙滩椅旁边的沙堆，挖出把自己埋起来的随行医生：“真心是想让我体验到考古的乐趣吗？”
得亏这室内海滩今日的使用权只归他们。
不然游客来这玩沙子，堆沙堡，挖着挖着挖出来一副白骨，那多吓人。
把自己埋起来又被挖出来的真心医生弱弱道：“人工太阳好大……”
小蘑菇喜欢待在潮湿阴冷的地方。
以前去沙滩，游客看到漫迪人总会避开，它也识趣地不去类似的游乐场所，怕给别人添麻烦，只是无意间被楚导知道后，她就拎着它一块儿来找叶天笑玩了，说是让它体验一下阳光与海滩。
真心医生又喜又羞。
当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把自己埋起来了。
少顷，一张黑白相间的大脸出现在它面前。
“搁浅”的虎鲸气势汹汹地瞪着它：“楚导，你喜欢瘦子哦？”
胖头鱼仿佛在思考一口将它吞掉的可能性。
但没有肉，没吃头。
何况漫迪人……
吃进肚子里仿佛会得严重的胃病，虎鲸不太想吃。
楚导弯腰，拍了拍它的胖头：“我喜欢世间一切有趣的事物，放心吧，你俩戏路不冲突，而且它是后勤人员。”
后勤，不是竞争者。
虎鲸对真心医生的态度一下子就友善了起来：“那你要下水玩吗？你可以挂在我身上，但不可以把孢子喷出来，怪怪的。”
“我、我不会乱喷……”
真心医生羞愤欲绝地辩解。
最终，在楚导的鼓励下，小蘑菇也体验到了挂在胖头鲸背上游泳的快乐。
狡诈又骄傲的虎鲸岂会任人利用？
背也背了，球也顶了，让它装海狮它都乐意，终于换来了楚导一句会给它留一个铁血猛男的角色。
“但到最后，楚导还是没下水嘛。”
叶天笑望向她。
“我的放松方式比较奇怪，就像我和人群，只要远远看着，我就已经感受到那股热闹。”
楚辛带走了她的光脑：“第三集剪好了。”
和入戏的演员不同，导演一直是很抽离的。
必须以上帝视角俯瞰下去，抽取最精彩的一帧景色。
《星际三重奏》第三集更新的时候，段云飞的无数版本的结局也被网友讨论了个遍。
只是在结局里，段云飞的选择却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太一样。
他的确心性善良又柔软，生命在人鱼Omega腹中孕育的刹那，他就感受到自己和这个小生命的联系，他选择求助Omega保护协会，申请以单身身份获得体外培育舱的使用资格，在不影响进修学业的前提下，保留了这个小生命。
剧情中，段云飞的学习成绩优异，又被新的Alpha追求，只是他都没有答应。
难道是还爱着徐言芝吗？
看到这里，不少观众都这么猜测。
因为Omega大多是很痴情的。
剧情暂时没有给予解答，期间穿插对徐言芝的虐，她日夜活在对小人鱼的思念之中，暴瘦得脱了形，更加抗拒其他Omega的接近，只想找到她的小人鱼。即使周围的人都告诉她，段云飞已经死了，她也不相信。
执拗偏执又痴情的表现，打动了一些观众。
剧情跳到五年后。
儿子段安安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不仅是智商极高的天才宝宝，还早早分化成了Alpha，对父亲有极强保护欲。
主角带球跑，带的球是个天才宝宝……
这种剧情，在地球太常见了。
楚辛觉得星际观众兴许也吃这一套。
她料得不错。
但是……
【？？？？陈昕，这里怎么会有陈昕？？】
【救命我DNA动了，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其实余昂昕小朋友这造型很可爱的，但我总是会想起他面无表情地将女白领拽进下水道那一幕，呜呜呜。】
没错，这天才宝宝的演员，又是余昂昕。
楚辛不想跟新的童星打交道。
正好余昂昕有档期，演技不错，她便邀请他来客串一下了。
没看过《凶宅》的观众不明所以，这小朋友长得明明很可爱，哪里恐怖了？
除去这点小插曲，绝大多数观众在看见段安安主动保护父亲的剧情后，对他便生了好感。主角段云飞过得那么苦，真心总被辜负，生的孩子是个听话聪明又孝顺的就好。
机缘巧合下，男女主角终于在帝星重逢。
是徐言芝先认出了他。
他依旧是记忆中不染纤尘的脱俗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份源自学识的自信，也不再对谁都浅浅的，羞涩的微笑。和人交谈时，他的唇角微扬着，笑意却没达心底。
在宴会上认出他后，徐言芝一下子疯了。
伴随着戏剧性的背景音乐，她箭步冲上前，将其他觊觎小人鱼的视线隔开，扣住他单薄的双肩，激动又欣喜：“你果然没死，我一直相信你没死，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说这些年来她知道了真相，给他报了仇，他们可以在一起了，脏器也会全部还给他。
曾经不可一世，冷心冷情的董事，如今卑微得像渴求垂怜的弃犬。
这副模样……
还挺多观众喜欢的！
高高在上的漂亮渣渣幡然悔悟后回头猛舔自己，这个剧情是许多观众心底幻想过的，当它实现在电视剧里，由俊男美女演出来后，酸爽度直接翻倍。
【哈哈哈哈徐言芝你也有今天！！】
【你们都在关注徐言芝，但我好爱段云飞现在这副无情也无爱的冷淡模样，以前他对你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漠！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们小人鱼现在是你舔不到的高贵存在了！】
【我给楚导磕头了，千万别让人小鱼回头，哪怕真要复合……反正不要那么轻易让她得手！】
观众不是受虐狂，当然不会喜欢虐主。
观众真正喜欢的，是压抑过后的芜湖起飞。
舒爽部份自然得重点刻画，不然前面白铺垫了，就跟发薪日一样，不会真有老板以为大伙喜欢上班吧！辛辛苦苦受气三十日，为的就是发薪那一刻和花钱的快乐，工作只能说是这份快乐的副作用。
楚导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剧情画面中的段云飞听了她的一通深情告白，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
曾经，这双眼里看向她时，永远是带着热情洋溢的明亮笑意。
而这刻，却连礼貌的笑也欠奉。
“……云飞？”
看他不回应自己，徐言芝有刹那的慌张。
更让她不安的是，他眼里甚至没有恨。
段云飞只是缓慢而坚定地拨开了她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徐董，好久不见，我们好像不是那么熟稔的关系吧？请你保持距离。”
他没有否认二人相识过，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更不解释假死的事。
因为统统与她无关。
徐言芝想反驳，却面露痛色。
这时插入大段回忆杀的剧情画面，正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段云飞。
以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我认错人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认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好……”曾经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的Alpha，如今握着他的手，乞求他的原谅：“我们重新开始吧。”
闻言，段云飞却笑了起来。
这一段，演员叶天笑本来是觉得该讥笑的，或者怎么也得嘲笑。
叶天笑的原话是：“哈哈，这认错人的智障后悔了吧，难受了吧，爷想笑。”
楚导驳回了他的嘲笑申请。
段云飞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角色，但他不是包子，包子没有人格魅力可言，他甚至不是冷笑，只是笑得有点无奈，兴许是对命运，兴许是对自己：“徐董事，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松开我吧。”
看错人，爱错人，这是任何人都会犯的错。
是他倒贴不自重，他反省了，现在清醒过来了，不怪任何人。
只是也不会走回头路。
徐言芝太明白他这份温柔了，是钱财地位不能动摇的小人鱼，也明白自己真切地失去了他，不由痛心得失魂落魄，甚至生出强行留下他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一把推开她。
“不许欺负我爸爸！”
【干得漂亮！】
【快把这个欺负你爸的人拽进下水道！！！】
【我宣布鬼娃也有正义感，谁不想拥有一只小陈昕呢？】
新被拉进剧组群的余昂昕小朋友看到大量类似的弹幕，人已经麻掉。
许鹿便安慰他：“往好处想，你已经有经典的荧幕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