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二只备胎21
齐景澄很冷静, 他黑色的眼仿佛有某种安抚的能力,对战战兢兢的、视他如怪物的妻子轻声道:“阿慈, 你在说什么?”
谢慈往后退,脆弱的脊背靠着木门,青年一头水似的长发垂在胸侧,他摇头,眼眶中仿佛都浸透着轻软的水:“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装成景澄的样子!”
手腕触着门把手,青年的意图很明显,他想逃出去,最好叫所有人都知道眼前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他到底还是预估错了, 谢慈不仅逃不出去, 甚至下一瞬就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是如往昔一般无二的怀抱,还带着熟悉的温度与气息。
这本该是谢慈最依恋、喜欢的。
可现在他却在极度的恐惧中瑟缩发颤, 男人的触碰对他来说像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恶心与厌倦。
“阿慈, 你冷静冷静, 看着我。”
齐景澄的表情依旧镇定,只是一边的手腕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以为妻子或许只是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对方是不可能发现真相的, 就像谢慈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一个人物一样。
谢慈挣扎的动作逐渐弱了下去, 男人的手掌像一对坚固的镣铐,将他紧紧的拷在原地。
谢慈在齐景澄的面前毫无挣扎的余地, 青年眼中布满泪水, 呼吸急促的像是将要断弦的筝。
——像是无法承受某种真相的绝望的信徒。
齐景澄咬了一下舌尖, 他看着微光下的青年, 忽然有种气馁的错觉。
他想放弃, 想告诉谢慈,对,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齐景澄,但我也可以成为他。我可以像他那么爱你,可以永远与你相敬如宾,哪怕你视我为淤泥也好,你在天边,只要我抬头能够看到你就好。
可这样放弃的念头,哪怕只是刚刚生出,灵魂中的撕扯感便开始叫他痛不欲生。
那是一种骨血分离的痛感,像是上帝在惩罚最恶毒的罪人,用水银灌入他的头顶,剥下他的皮囊。
齐景澄一瞬间甚至产生一种自己就要这样狼狈的死在妻子的面前的错觉。
眼前出现了血色的影子,世界像是渲染上一层血色,只有眼前的妻子,依旧清雅、温柔,那眼眶下投出的一小片阴影,是不可摧折的美。
于是神志被迷惑,他几乎是虔诚的低头,吻上青年的唇。
温凉的触觉,有些咸味,大概是对方的泪水。
齐景澄轻轻舔·舐了一下对方的唇肉,温驯的像一只依恋主人的狗。
他此时正耸着身体,乞求主人的爱怜。
尖锐的齿如同罚钉一般嵌入齐景澄的嘴唇,腥咸味弥散开来。
齐景澄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是妻子咬住了他的唇,对方的眼神恨透了他,黑色的瞳弥散着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厌恶。
齐景澄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任由谢慈对他实施惩罚。
力道却渐渐松了,齐景澄苦笑着想,对谢慈,哪怕是对方赐予的痛意,也足够让他迷恋。
谢慈推开男人,他的唇角染着星点猩红的血迹,眼球中的白色被红色渲染,长发凌乱的散在脸侧,在昏暗的灯光下,青年像是择人而噬的吸血鬼。
是贵族,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自己网图以下犯上的血奴。
笼子里的血奴正用一种冒犯的、渴望的眼神注视着主人,它甘愿死在对方的身边,化作尘土,永生永世被主人踩在脚下。
齐景澄的脸上露出一种讨好的笑,他顾不上自己冒着血珠的嘴唇,黑眼紧紧盯着青年:“阿慈,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齐景澄还能是谁?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么多回忆·······”
“啪——”
一声刺耳的巴掌声在房间中响起。
谢慈浑身都在发颤,有些发怔的盯着自己的指尖。
就在刚刚,他打了齐景澄一巴掌。
男人的头侧过去,脸上的红痕尽显,嘴唇破碎,狼狈不堪。
他明显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看着谢慈有些害怕的眼神,却又克制不住的心疼,他轻声说:“没事,阿慈想发火就发火吧······但是阿慈,你别乱想,是我之前做的不够好。”
“先不说换魂是多么反科学的事情,难道你要从根源上否定我吗?我们大学相识,我们一起共度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难道你要永远沉浸在过去里,否定现在的我吗?”
谢慈手指捏的很紧,在对方说到“大学”的时候,手指几乎要拧断。
青年的眼中染着猩红,他咬牙说:“谁让你提这些的,你没资格!请你立刻、马上离开我丈夫的身体,恶心的寄生虫!”
谢慈伸手抹去眼中的泪水,他打开手机,点开一个陌生的号码,将照片一张张的翻给男人看。
全部都是齐景澄与别人各种暧昧角度的照片。
齐景澄看到照片的时候瞳孔剧烈缩了一下,他有些发怔:“阿慈,这些,都只是误会········”
谢慈的眼神近乎荒唐,他厌恶的报了几个日期,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丈夫与你是完全不同的,他从来都不会这样沾花惹草,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将你当做了他,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景澄,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
齐景澄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好一会儿,他喑哑着嗓子,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青年道:“他在你眼里就这么好?那你知道吗?他会出轨!”
齐景澄逼近谢慈,咬着牙说:“他先是会禁不住诱惑出轨一次,放纵之后觉得刺激,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你,他锁在家里的妻子,你永远不会发现。你以为他就多好、多高洁?”
齐景澄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喉头的猩味在加剧,心肺的压迫感是如此剧烈。
黑色的规则像是一瞬间燃烧起来,被风吹走,什么都不剩了。
谢慈惊惧的看着男人,他像是被笼罩在阴影中的、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挣扎着也无法逃生。
齐景澄的话对他的冲击无疑是极大的,谢慈只能混乱、机械的摇着头。
只是,很快的,眼前宛若泰山般的男人陡然一顿,随后像是时间都变慢了一般,男人倒下了。
像是巍然摧折的山脉,彻底崩塌。
谢慈在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十分强大,像是当初白洞的力量初次降临。
他只觉得浑身都被摄入一种酥麻的阴冷感,叫谢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这次的力量甚至蕴含着恐怖的法则之力。
先前便说过,这是一个拥有诡异平衡的双面世界,谢慈一直有种准到可怕的直觉。
他现在整个人都如同陷入泥浆,但他却丝毫不着急,因为谢慈知道,这是世界即将融合的象征。
世界与规则是所有的任务者都需要避讳的东西,他是世界复苏的员工,从本质上是一种维修工的角色。
世界与规则并不会排斥他,自然也不会伤害他。
只是谢慈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那种概率上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失误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白洞风暴,空间粒子暴动。
谢慈有一瞬间简直想骂娘,身边所有的光线与空间都化作模糊的粒子,谢慈如果不是反应够快用积分开启了超高等人类防护罩,他恐怕也就会化为一颗颗‘粒子’,彻底散在这个空间了。
但超高等人类防护罩本身就极为烧钱,谢慈只能肉疼的看着自己的积分飞速减少。
他试探性的牵引着新人类的精神力触角,探出一小个极为微弱的分支去试探白洞风暴的强度。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精神力小触角直接被搅碎。
谢慈垂眼,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齐景澄两个算是完整的‘活物’。
空间被一寸寸的白色丝线彻底吞食,视觉上有些像是母亲拿着绣针,慢慢将一朵白色的‘小花’填补完全。
而谢慈就是即将成为被填补的部分。
这个空间没有所谓的时间观念,防护罩摇摇欲坠,已将无法承受白洞风暴。
谢慈计算着最后的时间,心中下定了一个打算。
他将头部核心中的大部分精神力注入自己的身体、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恐惧与惶恐。
这种面对自然无力的挫败感,完全没有在青年身上体现。
谢慈口中数着‘3、2、1’,声音甚至有些随性的散漫。
白色的白洞丝线就在眼前,甚至幻灭出一种奇幻的斑斓感,青年轻笑着摇摇头,他将手中的糖纸剥开,将一粒糖果含入唇中。
他喃喃道:“没想到,这种级别的都能给我碰上,回头公司不得将我记入史册?”
不对,该是记入新人类史册。
只要他能——活着回来。
穿着白色睡衣的长发青年轻轻挥手,透明的防护罩一瞬间消失在空间。
无数尖锐、恐怖的丝线便要争先恐后的要钻入他的身体。
长发被绞碎,那些断裂的、绮丽的发尾在空气中一瞬间变成灰烬。
无数的丝线穿透谢慈的精神力、皮肤表层。
谢慈依旧是美的,他甚至唇边还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没什么所谓的、夺得宝石逃出丛林的勇者。
只是,没过三秒,他顿时变了脸色,语气开始变得咬牙切齿:“三秒够主系统记录下来了吧,好疼,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