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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三只备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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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不仅是将谢小侯爷草包无墨的名头坐实了, 痴恋沈家大郎、倒贴上赶着要嫁给人家的行为也在皇城被众人笑传了个遍。

甚至还有一些酒楼的说书人写了些讽刺的本子将谢慈这行为嘲笑了个遍。

谢慈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本是想着和沈棠之一起出来试试这皇城新开的酒楼,但一想到沈棠之近日来对他的态度, 谢慈就放弃了,索性自己一人带着侍从便出来了。

沈棠之近来对他格外冷淡, 对方表现得非常忙碌,谢慈就是故意找茬不再背诵对方布置的书籍,沈棠之也不会如从前一般对他耐心温和的劝说陪伴。

谢慈心里不乐意, 他本来是把沈棠之当做已经被自己收服的小弟,都把对方划进自己的圈子里了, 没想到对方突然给他这么摆脸子,谢小侯爷哪里还能高兴?

虽然他耳闻对方近日被他爹收为幕僚, 据说正在准备三年一度即将到临的科举,但这也不是对方对他冷淡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理由吧!

谢慈越想越觉得委屈, 他对沈棠之多好啊,吃的喝的没缺着,对方的怪癖他也没揭穿,之前还特意带着人去了红楼享受。

这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酒楼下的说书人理了理衣摆, 手中拿着惊堂木就是一拍, 继续信口雌黄道:“沈家公子被圣上称过‘高洁无涯, 应是玉山在人间’, 可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哪里是凡人能玷污的。更不用说那谢姓纨绔, 满脸麻子, 成天混迹红楼伎馆中间, 一双眼下尽是青黑, 肾虚之相啊!沈公子多年在庙堂之上染着佛性, 对其自是不屑一顾。”

见说书人这般说,台下便有人好奇道:“这纨绔果真相貌丑陋至此?”

谢慈本就不是个能忍得住脾性的人,这种情绪在看到楼下大厅某处闲适喝茶摇扇的萧崇的一瞬间达到顶峰。

萧崇似乎注意到他,眉眼尽是笑意,在这种情景下看起来更是格外的气人。

谢小侯爷气的半张脸都红了,比之夭夭桃李花还要艳上几分,那粉肤更是若檐上的细雪一般,眉若远山,无一处不是精巧至极的美。

他气愤的将幕帘拉扯开,瘦削可一掌而握的腰身比在栏杆间,怒气冲冲道:“本侯爷在此,你们这些长舌的信不信本侯爷一并治你们一个谣传之罪?”

台下人一众人似乎没想到正在八卦的人居然就在这栋酒楼,但不少人还是不太相信的,他们都是一些种田歇脚的汉子或是行脚商,甚少去逛那红楼烟尘之地,遇不到谢小侯爷,便也不知道这小侯爷究竟长着什么模样。

此时乍见一个相貌极为俊俏多情的小公子气愤的探身而出如此一番说道,一个个都当是哪家儿郎戏弄他们来的。

——这等事情也并不是没发生过。

他们都觉得谢小侯爷这种贪图享受的纨绔怎么可能肯亲自来这区区酒楼呢?

甚至还有人戏言道:“小公子长得这般貌美,莫要胡乱说话。”说着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现出几分戏谑与惊艳来。

给谢慈简直给气的仰倒,偏偏还百口莫辩。

最后是萧崇不紧不慢的出来说了一番,这才叫众人信了。

萧崇当初驻守边疆,击退外敌回城那一路可谓是光华无限,所以皇城大多数百姓都记住了这个小将军。

谢慈拉着脸,男人之间总有些奇怪的好胜心,被当初的手下败将萧崇比下去,谢慈心里简直膈应的要死。

他甩开袖子就想离开,却被萧崇一手拉住袖子,另一手搭住肩膀,萧小将军手上的茧子有些厚,力道与从前不一般,谢慈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萧崇笑道:“谢小侯爷别急着走啊,这么久不见,小侯爷不想同我叙叙旧?”

谢慈怎么也挣扎不掉,侍从也不敢掺和,旁边还有不少人看着,谢慈没办法只好忍下来,心里暗骂萧崇此人卑鄙。

萧崇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与谢慈说的,与他先前拉住谢慈的说辞一般,他同谢慈聊的都是边关趣事。

英气的小将军说起那些事面容上的锋锐感都软和了几分,他看向谢慈的目光带着谢慈不懂的温柔与深沉,他说:“小侯爷,我去的第一年曾被敌方一只牧犬咬住小腿,战场上再晚一秒就该丧命了。”

他说:“小侯爷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边关烤肉么?其实街头卖的多少有些唬人了,真正的边关烤肉其实什么调料都不加,肉质又老又硬,腥味很重,一点都不好吃。”

萧崇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谢慈只听了几句,根本没什么心思细听,主要是萧崇似乎并未将自己与平民区别开,他端坐在人群中,仿佛自己与百姓融为一群,年轻的将军再也没有从前的心高气傲,自命不凡。

但谢慈不是,谢慈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到平民堆中一次,他总是习惯了奴仆的低眉顺目,习惯了红楼女郎与那些纨绔们的曲意奉承,习惯了旁人的克制。

如此这酒楼中的那些人眼中对他的好奇与一些不消掩饰的惊艳、痴迷之色简直让谢慈这个尊贵的小侯爷坐立难安。

他的脑海中只余下了‘放肆’二字,但同时谢慈也知道,法不责众,他就是气也只能任由旁人看,毕竟也没有哪条律法说过不允许平民看贵族。

谢慈越想越烦躁,羊脂玉似的脸也冷下来,他不耐烦的对萧崇道:“说够了没?小爷对你怎么打仗的、怎么在外面生活的历程并不感兴趣。”

谢慈站起身,刚想要离开,手腕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不等他说什么,萧崇便低声道:“你当初为什么没来?”

谢慈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瞬间有些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萧崇问的是当自己离开的时候邀请谢慈赴宴谢慈并未去的原因。

从高处来看萧崇的目光,萧小将军的目光似乎有几分失落与暗沉的阴霾。

但可惜,谢慈从来不曾细想一些事情,也看不出旁人对他喜与恶,谢慈道:“小爷为什么要去?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的关系很好吗?萧崇,你都忘了你曾经干的那些混账事了吗?”

萧崇手上一松,下颌骨隐忍的动了动,好一会儿蓦的笑了一下:“算了,我早该知道的,谢慈,是不是别人不明确表现出来,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慈心中忽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随后他便看到眼前的萧崇站起身,从前他们高低无二,现在萧崇却是要比他高上半个头了。

萧崇凑近他几分道:“谢慈,我心悦你。”

谢慈眼皮一颤,大惊失色的将萧崇推开。

手指指着对方,抖啊抖,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给小爷有多远滚多远。”

萧崇没说话,只是笑笑抿了口酒:“不滚,还没娶到媳妇呢。”

他意有所指的扫了眼谢慈的腰身,眉眼中尽是挑衅。

谢慈本来还有些怕这人真喜欢自己,但现在他确信了,萧崇就是个贱骨头,这肯定是他气他的新法子!

谢慈面无表情的离开了酒楼,管也不管旁人各异的目光。

他没有注意到,二楼上一道长帘被一只修长玉雪似的手指慢慢挑开,男人长发束冠,乌发飘飘,一身白衫不染纤尘,不是沈玉书又是谁?

这包厢中坐着三人,除却沈玉书还有谢池与另一个青衫公子。

青衫公子捏了捏手中的酒杯,笑道:“如今朝中局势不定,若我未猜错,近来萧将军在民间声名颇高,已经惹得圣上不悦了吧?”

此话一出,谢池面上的表情似乎愈发冷沉,沈玉书倒依旧是一副不染纤尘俗世的模样,动作雅致的抿了一口温茶。

青衫公子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话头忽的一转,开玩笑似的道:“不过谢大人也不用担心令兄,令兄对······沈公子可是一片真心,可不会为旁人所动。”

谢池抬眼看了那青衫公子一眼,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青衫公子赶紧举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宝贝你兄长跟什么似的,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谢池漠然道:“兄长生□□玩闹,还请诸位担待,他是侯府的小侯爷,日后会娶妻生子。侯府也不会任由继承者嫁与旁人的。”

这话不知道是解释,还是什么警告。只有谢池自己心中清楚了。

沈玉书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眸落在楼下谢慈坐过的位置,停留了一瞬便挪移开。

**

谢慈并未将那日萧崇的话放在心里,并且自此遇到这人他就躲着走。

萧崇这人可算是刷新他的认知了,连那种喜欢他的鬼话都能说得出来,谢慈自认比不过。

谢慈现在几乎是将整颗心都放在追求沈玉书的身上,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沈府中送。

知道沈玉书偏爱佛山的君子兰,便拐着弯从谢池那边要来两盆。

谢池对他这位兄长的纵容程度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佛山君子兰享誉天下,一盆难求。谢慈伸手向他要,谢池眼眨也不眨的就给了,不过他到底还是奇怪的。

谢慈不是什么润玉公子,从前对这盆栽君子兰也从未感兴趣过,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要这君子兰了?

谢池是无心之问,谢慈在这件事倒是惯会隐瞒,他言辞闪烁,只说是喜欢。

谢池哪里会知道,他这好兄长将君子兰拿到手后转头就往丞相府跑,眼巴巴的给沈玉书送殷勤去了。

沈玉书自然是无功不受禄,但谢慈从旁门左道打听到,沈玉书从前在寺庙时身旁便有一盆喜欢的佛山君子兰,君子兰向来是君子德行的化身,佛山君子兰可静心平气,更是君子之最。

果然,这次沈玉书并没有拒绝谢慈。

谢慈心里高兴,面上还是要矜持几分,秀白的面上显出几分淡微的红晕,脊背难得挺的笔直,倒真有几分世家子的姿态。

沈玉书轻轻抿了口茶水,一旁穿着白衣的短发寺人垂头为他续茶,谢慈仿佛能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香火气息。

沈玉书面色很淡,像是冷寒不化的冰雪,他嘱咐了寺人几句,没一会儿,那寺人便举着一个托盘走到谢慈身侧恭敬的将东西放在桌案上。

谢慈还以为这是沈玉书送自己的礼物,他是个喜恶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见状面上便显出几分惊喜与期待,眼眸中的爱慕简直可以实质化出来。

却没想沈玉书冷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玉书谢过小侯爷的厚爱,只是这次小侯爷收下回礼,便莫要再来丞相府了罢。”

谢慈动作一顿,有些茫然可怜的抬眸看向那皎若明月的公子,他问:“怎么了吗?是我、本侯爷哪里做的不好吗?”

鼎鼎大名、在皇城肆意妄为的小侯爷此时竟用这样无措、委屈、甚至算得上低微的语气同他说话。

沈玉书动作一顿,那双深黑的眸子定在谢慈的身上,右手拇指轻轻抚了抚左手侧的佛珠。

好一会儿,他清冷的声音才响起:“谢小侯爷不必多虑,只是小侯爷该明白世家侯府的职责,绝无可能的事情便无须坚持下去了。”

这简直是摆明了的告诉谢慈,沈玉书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漂亮纨绔垂下头,手指攥的很紧,约莫是有些伤心。

室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谢慈猛地抬头,他的眼尾有些红,声音有些低哑:“那、不能先当友人吗?”

这样的话语从一个生在皇城的世家子的口中说出显得过分的天真了,甚至没法不叫人叫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沈玉书摩挲着指尖,长睫微颤,竟避开了谢慈眼尾的那抹红:“谢小侯爷似乎没明白在下的意思。”

沈玉书的语气似乎温和下几分,甚至有些劝慰的意思:“在下与小侯爷之间绝无可能,小侯爷爱风尘与美人,在下偏好书籍与佛堂,日后便是在一起,也无法共同生活。”

谢慈看他,那双水润的黑眸中似乎从未如此坚定过:“你若不喜欢我去那些烟花之地,我日后便不会去,我会多看书,学习君子之道。”

谢小侯爷最后握紧泛冷的指尖,紧张的一张小脸都有些泛白了:“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的。”

皇城世家向来是以矜贵克制为子弟遵守的规范,便是那群时常与谢慈一起混的纨绔都不会如谢慈这般敢大胆表明心意。

谢慈无疑是被人嘲笑的,但同时他也是被羡慕的。

再没有人能同他一般,爱恨敢言,明如灼火。

沈玉书并未说话,但他也没有被人如此直言爱慕的羞涩与惶然,他宛若一尊没有情绪的玉佛,看着谢慈的目光更像是在计量着价值一般。

谢慈才不管什么其他,或者说他也看不明白,谢小侯爷下定决心了一般道:“沈郎君不要直接否定,不若先考察一段时间,如果你吩咐的事情小爷有一件未曾做到,小爷不用你说,再也不会靠近、烦你······这样可以吗?”

最后一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极了会被拒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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