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暴雨
酒店门外, 简宁意和贺柳刚坐上车，胡成就从前面的面包车副驾驶探出头来，扯着嗓子问：
“人都到齐了吗？东西装好, 马上出发了！”
今天简宁意和岑欣所在的A组出外景——并不相熟的男女主两人去野营，在山中巧遇。
选址在昌久市某个小镇的山上。
那座山离简宁意他们住的酒店远, 开车走高速要花三个多小时，一来一回需半天, 今晚上整个A组都会在山上休息。
拍摄顺利的话, 明天晚上就能回来, 不然还得在山上停留两天，因此剧组租了好几辆面包车，除拍摄器材之外，还准备了帐篷睡袋水和食物。
今年格外冷, 虽已立春, 可气温也只有几度, 山上肯定更冷，简宁意带上了众多保暖神器, 还把自己最厚的外套塞行李箱了。
大部队出发后, 和工作人员交流完毕的贺柳回身，就见简宁意脖子上放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贺柳：“你把这颈枕也带上了？”
简宁意靠在座椅上，脖子上戴着的正是祁玉之前送他的小象颈枕。
“嗯。”简宁意调整了一下坐姿, 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毕竟要坐这么久的车。”
贺柳想到两人现在你纠我缠的关系, 不由地在心里叹气。
剧组取景的山名为千猫山, 海拔很高, 在政府的保护下没有被过度开采, 生态系统维持得比较好, 有瀑布深潭, 一直深受周围野营者们的喜爱。
车只能开到山脚，胡成让全员在山脚解决过午餐再开始拍摄。
剧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来踩过点，他们一行人并不需要登到山顶，为求真实，就从简宁意和岑欣登山开始拍，只不过重量给他们减轻了。
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其实里面是报纸，有特写镜头就会把报纸拿出来换成工具食物和水。
冬天拍夏天的戏份，简宁意脱掉冬装换上夏款登山服时，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开拍之前胡成让简宁意先跑两圈活动开，对他和岑欣道：
“车上还备有冰块，待会儿含一块。”
两人说话呼吸时吐出的都是白雾，特别明显，拍出来就是穿帮镜头。
岑欣冷得牙关打颤，咬着牙去拿冰块，正犹豫要不要往嘴里放，就见简宁意面不改色地把还冒着寒气的冰块往嘴里放。
见简宁意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岑欣有些意外：“不凉吗？”
她光是看着这一盘子冰就打寒颤了。
用舌尖把冰块抵到腮帮子另一边，简宁意一本正经对岑欣道：“你趁冰块不注意放进去，就不凉。”
反季节拍戏简宁意早已习以为常，冬天下水在泥潭里打滚，夏天里三层外三层在封闭的摄影棚一待就是一天了，热到中暑他都经历过。
含块冰块而已，不算什么。
岑欣紧绷的神经被简宁意的冷笑话逗笑，学着他的模样闭着眼睛把冰块放嘴里，瞬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边被冰得跺脚，一边说太凉了。
岑欣抖得更厉害了，几次受不了想把冰块吐出来，在看见简宁意纹丝不动时又忍住了。
她越来越佩服简宁意。
在进组之前听说男主是简宁意时，刚毕业的岑欣跟闺蜜吐槽：
“就简宁意那演技，这不拖我后腿吗？”
大概刚科班毕业的人，尤其是岑欣这种外貌演技都不差的人，都有一颗在娱乐圈内闯荡、然后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心，认为凭自己的努力和实力，爆红是早晚的事。
然后迅速被现实教做人。
岑欣如今就是被生活打脸的人之一。
开机的第一场戏，她满怀信心地到了片场，还犹豫开拍后自己要不要先降个档次，不然简宁意作为圈内前辈，他们两人第一次对手戏就接不住她的戏，拍摄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尴尬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情商不低的岑欣自认为自己这样处理得非常完美，然后第一次试拍时，就被对面的简宁意压戏得差点没喘过来气。
试戏就是看两人的契合度和演技差别，要在其中找一个平衡点，所以胡成让两人都不用收着演，正常发挥就行。
岑欣当时就懵了，胡成看完还在旁边很认真地点评：
“简宁意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是以后得收着点，岑欣还是台词问题最大，反应也慢了……”
当天回去，岑欣就给闺蜜发了好几条长语音，中心思想就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网络流言害死人，小丑竟是我自己呜呜呜呜。
本来觉得自己演技可以的岑欣，差点被简宁意这个演是瞪眼捧读的‘演技废物’给打击得没自信了，然后等剧组其他人试戏结束后，瞬间又想——
哦，这不是我的问题，是简宁意的问题。
如今见简宁意演技好不说还这么能吃苦，岑欣瞬间什么话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嚼自己的冰块，冷得原地蹦。
今天拍摄并不顺利，天气太冷，不说简宁意和岑欣两人，好几个群演说话舌头都打结，NG了不少次。
晚上剧组在在空旷的地方烧了几堆篝火，在千猫山上取景拍摄是经过备案的，还有专业人士陪同，并不存在‘山上一把火，所长爱上我’的事。
贺柳把预防感冒的的感冒冲剂递给简宁意，道：
“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明天起码还要再拍一天，后天能回去就算好的了。”
坐在火边的简宁意裹着羽绒服，喝了一口觉得烫，便捧着杯子当暖手宝：
“这两天天气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
立春后雨水多，今天下午飘起了毛毛细雨，山上雾蒙蒙的，也耽搁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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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柳：“山上信号也不好，我刚找了到信号后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说明天也有雨。”
山里天气变化无常，来之前胡成已经查过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无雨，结果来的第一天就下雨。
剧组的人都在这一片搭帐篷，简宁意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道：
“希望明天拍摄顺利吧。”
天气不好，天上星星倒是能隐约看见几颗。
跳跃的火光映照下，贺柳瞧出他的心不在焉，想他今天冻了几个小时，有些担心问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盯着篝火出神的简宁意闻言回神，几口把感冒冲剂喝完，对贺柳笑笑说没事。
只是刚才收工后他看手机，收到了祁玉的消息，对方说这两天有空会来昌久市找他，具体时间还没定下。
他现在对祁玉感觉很复杂，既害怕对方靠近，又会控制不住地为对方要来探班而升起隐秘的欣喜。
这阵子他的情绪被拉扯成了一条直线，一端被祁玉牵着，一端被理智拽着，反复拉扯，僵持不下。
祁玉说的过两天会过来了，简宁意没告诉他自己出外景来千猫山拍摄了，左右他们在山里拍不了两天。
剧组帐篷都搭在一处，简宁意分到的是单人帐篷，临睡前有位工作人员叫住他，递给他一个热水袋，腼腆地对他笑笑：
“简老师，这个已经充上电了，晚上你可以抱着睡。”
剧组来山里拍摄带了电瓶以保证剧组在山里的用电。
简宁意认识这位身材娇小，总扎着一个丸子头的工作人员，还知道对方叫苗念君，周围人总叫她君君，是剧组的杂工，在进组第一天，君君就红着脸问他要过签名，说很喜欢他。
这几天拍摄，简宁意时常能得到对方的关照。
这个热水袋显然不是剧组准备的，也是君君的特别关照。
“谢谢你。”简宁意对苗念君温和地笑笑：
“我带了很多暖宝宝，夜里凉，这个你留着用。”
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更为体寒，更怕冷。
热水袋没送出去，君君也不气馁，不放心地叮嘱了简宁意几句夜晚在山里睡觉时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把手里的热水袋出其不意地往简宁意的方向一抛，扭头就跑：
“简老师晚安，明天见！”
简宁意慌了一瞬下意识去接热水袋，等他抱住后再抬头了，君君已经跑得没影了，空气中只留着对方欢快的尾音。
他条件反射追出去两步，最后追不上只得放弃，拿着热水袋回帐篷。
小象颈枕被简宁意用来当枕头，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和其他帐篷传来的人声。
简宁意没什么睡意，烙饼似的翻了几个身，最后还是摸到了放在脑袋旁边的手机。
手机信号只有虚虚的两格，简宁意盯着祁玉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晚安看了良久，终是在心里认输，打字回：
【祁老师晚安。】
打完字后也不管这微弱的信号有没有发过去，摁灭屏幕盖住手机，自欺欺人地闭眼睡觉。
…………
第二天是二月初三，刚好是惊蛰，天气预报说有雨，可一大早太阳就露了脸。
胡成看着太阳高兴，说天公作美，他们今天一定能顺利拍完。
昨天夜里冷，简宁意早起又喝了一包感冒冲剂，他看着林间的晨阳，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天气，是不是太反常了。
简宁意的预感成了真，艳阳高照的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不到中午十二点，天空闷雷炸响，山中的空气都变得潮湿沉重起来。
胡成皱眉望天，心说真倒霉，随后道：
“马上要下雨了，咱们动作加快，把这两幕戏拍完吃饭。”
他们的帐篷防水，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地势又高，刚好处在地面和突出的岩石中间，上面有牢固的岩石替他们挡雨，就算下暴雨都没关系。
简宁意他们速度快，但天气就是这么不讲理，很快就有雨滴落下，先是稀稀拉拉的几颗，很快变密，豆大的雨滴往下砸。
雨势渐大，几乎没给人反应时间，拍摄只得暂停，所有人回搭帐篷的地方躲雨。
雨越下越大，砸在树木花草上啪啪作响，从岩石上滴落的雨很快连成线，天空除了炸雷外，还开始闪电。
简宁意换完衣服出来，就听见导演在问请来的山民，对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像这种暴雨一般来说下不了多久。
山民：“我们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跟小姑娘的心情似的，摸不准的，天气预报都没用，只能靠经验。”
山民：“看着吧，最多下一个小时这雨就会小，不会耽误你们拍摄的。”
胡成一听说下不了就放心了，让大家准备午饭，好好休息。
山里太冷，大家带了几个野营专用的炉子煮火锅，食材都是速冻，图个热乎劲。
大家热热闹闹分成了几组，吃了一阵后简宁意抬头望向外面，发现雨势一点都没减缓，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简宁意不由得皱眉，问山民：
“龙哥，这雨是不是下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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