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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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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绎的一声“阿淮”, 让周淮生恍然回到三年前,不管是在雁蒙村小屋还是暂留的某个城市的出租屋里,只要他一回家, 林知绎就会这样扑上来, 哭着喊“阿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周淮生狠心遗弃了, 可是周淮生明明只是出去买个菜。

明明早上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这人赖着不起床, 现在又声泪俱下地控诉他, 周淮生很无奈, 但他还是会放下手上所有的东西,把林知绎抱住, 轻轻摸着林知绎的后颈, 说着哄小孩的话,安抚林知绎的情绪。

就像此时这样, 林知绎把脸埋在周淮生的肩头哭,周淮生一边哄着他一边轻抚他的后背,过了很久, 林知绎才止住眼泪。

他抽噎着说:“我们重新开始, 好不好?”

周淮生抽了面纸去擦林知绎的泪,回答道:“好。”

林知绎想要说更多,解释更多, 可是他觉得过往的纠葛可以留给以后慢慢释怀,他现在只想和周淮生一起沐浴在日光下, 他坐到周淮生身边, 整个人依偎着周淮生, 头枕在周淮生的肩上。

指尖触碰, 继而紧握。

卷卷原本正坐在地上玩小汽车, 一转头看到他的两个爸爸坐在一起,他连忙嘚啵嘚跑过来,爬上沙发,然后大咧咧地躺在周淮生和林知绎的中间,小屁股挤了挤,可他的两个爸爸似乎没有要给他让位置的意思,他仰着头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办法,他选择调转方向,直接横躺下来,气鼓鼓地望向两个坏人。

周淮生笑着对林知绎说:“小家伙都被你宠坏了。”

林知绎捏了捏卷卷的脸蛋,“就要宠坏,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周淮生笑了笑,“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林知绎挠了挠卷卷的胳肢窝,卷卷立马往周淮生的怀里钻,过一会儿,见没动静了,又毫不记仇地坐到林知绎的腿上,用额头蹭了蹭林知绎的脸颊。

“你石方巷的房子租期多晚结束?”林知绎问。

周淮生算了算,“这个月月底。”

“正好,你打个电话给房东,和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结束,然后今天下午就搬过来吧。”

说这话时,林知绎没什么底气,他怕周淮生听了生气,财富的差距使得林知绎比周淮生更小心翼翼,他怕自己的话听起来像包养,伤了周淮生的自尊心。

周淮生却没怎么犹豫,他说:“好,我现在去打电话。”

林知绎松了一口气。

周淮生拿着手机走到厨房,拨通了房东的电话,林知绎则附在卷卷耳边说悄悄话:“卷卷以后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卷卷听不太懂,但还是靠在林知绎身上,开心地晃着小脚丫,熊猫拖鞋被晃到脚尖,下一秒就掉到了地上,卷卷刚紧张地仰头望向林知绎,林知绎就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

卷卷更喜欢林知绎了。

周淮生打完电话,走回来:“房东挺好说话的,他同意退租金。”

“那就好,今天下午我去帮你搬。”

“谢谢。”

下午出门前,林知绎又喊住周淮生,“储物室的架子上有一盒阿胶糕,你拿去送给你楼下的那位王婶吧。”

话刚说完,他就瞥到周淮生手上拎着的水果,大概是中午买的。

“想一块去了。”

周淮生笑了笑。

等到了石方巷,王婶正好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周淮生和林知绎并肩走进来,愣了愣,很快就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周淮生说:“王婶,我下午搬走,这两年你帮着照顾卷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些你收下。”

“哎呦还买这些做什么,街坊邻居的,搭把手的小事。”王婶连连推阻。

卷卷被林知绎放到地上,他走到王婶腿边,仰着头说:“谢谢王奶奶。”

王婶蹲下来,抱了抱卷卷,“卷卷真乖,胖了一点,小脸也红润了。”

她望向林知绎,笑着说:“你第一次来,我就猜到你和小周的关系不一般了,卷卷长得那么像你,小周又什么都不肯说,我立马猜出来你大概就是小周的前妻,挺好挺好,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过。”

“好。”林知绎说。

周淮生听着听着,脸色一僵。

上楼的时候林知绎揪住周淮生的胳膊,语气幽幽:“前妻?”

“……”周淮生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怕他们追问。”

“没想到我连婚都没结过,现在一转眼就成了某人的前妻。”

林知绎走到房门口便停下转身,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戏谑,辨不出喜怒,周淮生慌乱非常,钥匙都拿错了好几次。

行李不多,只有衣服和生活用品,油盐酱醋剩得都不多了,林知绎索性让周淮生都扔掉,周淮生有些舍不得,但迫于林知绎的冷眼,便都放进了垃圾桶。

两个人忙到五点多钟,等房东验完,便开车回了别墅,林知绎累得倒在沙发上,卷卷趴在他旁边,周淮生一个人默默把东西收拾好,卷卷的衣服放进儿童房,他的衣服则放在客房的衣柜里,他又把陆谨承买的玩具搬上楼重新组装好,拿吸尘器把家里清理了一通。

等全部忙完,两个小卷毛已经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周淮生好不容易翻出一条羽绒毯盖在两个人身上,然后去厨房做晚饭。

正好有时间,他便用高压锅炖熟牛腩,做了番茄牛腩煲。

他记得他找到工作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带着林知绎上饭馆,林知绎翻了半天菜单,最后选了这道菜,上菜之后林知绎尝了两口又说不好吃。

周淮生没吃过,但他尝了味道,看了看食材,大概猜出来做法,在家里试着做给林知绎吃,没想到林知绎很喜欢,罕见地吃了一整碗米饭,因为牛腩贵,家里没有高压锅,每次做都要多花很多时间,所以吃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吃这道菜,林知绎都会很开心。

再后来周淮生送外卖的时候,每每看到订单上写着番茄牛腩煲,都会怅惘几秒。

腰忽然被人圈住,林知绎从后面抱住周淮生,嘟囔着:“闻到香味了。”

周淮生笑着说:“小馋猫。”

他把手覆在林知绎的手背上,防止林知绎又被烫到,“我煮多一点,明天让你带上班,中午加热一下就能吃。”

林知绎的手被困住,指尖却故意在周淮生的小腹上打着转,“是爱心便当吗?”

“什么是爱心便当?”

“就是前夫给前妻做的那种带上班吃的盒饭。”

周淮生大窘,放下长柄汤匙,转过身无奈地望向林知绎,林知绎朝他得意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踮脚在周淮生的脸上亲了一口,撩完就走,“你继续做吧。”

他惯会这样勾引。

怀孕那段时间,周淮生就被他折磨得快要发疯,他怀着满心愧疚对一脸天真的林知绎解释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可林知绎全当耳边风,半夜不睡觉,光溜溜地钻进周淮生的被窝去脱周淮生的衣服。

那时候周淮生只当林知绎孕期信息素不稳定,发情期延长,现在想一想,林知绎那时早就恢复了神志,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周淮生在忍什么。

他都知道,他一边装傻一边勾引。

坏透了。

周淮生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望着沙发上滚作一团的两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林知绎突然提起:“我明天去看守所见一下林衍德。”

周淮生帮他夹菜,“好。”

“父子之情已经断了,就当是最后一面,想想他这个人也挺失败的,关在里面到现在,没一个人去看望他,平日里那些林总林总喊个不停的人,现在都躲得远远的,田敏尧也把她的美妆品牌转卖给别人,拿了钱带着林知文出国了,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地方还是遗传林衍德的,我也很自私。”

“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淮生把牛腩夹到林知绎碗里,说:“你只是恃宠而骄。”

林知绎弯起嘴角,莫名羞臊起来,低头吃饭,闷不吭声地就吃完了一整碗饭,周淮生接过他的空碗,拿到厨房再去盛。

因为晚饭吃了太多,林知绎坐都坐不下来,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周淮生洗完手出来,林知绎一头撞在他胸口,“都怪你,又给我盛那么多,你是不是想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家产,扔下卷卷,去找年轻漂亮的beta结婚?”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淮生紧皱眉头,伸手给林知绎揉了揉肚子。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在雁蒙村里找个年龄相仿的beta结婚吗?”

“哪有这些如果?”

“回答我!”

周淮生被林知绎缠得没办法了,只好说:“不会。”

“这还差不多。”

卷卷趴在沙发上画画,他一开始正兴趣盎然地在涂鸦本上涂颜色,可是一转头就看到他的爸爸正抱着他的小爸爸,两个人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卷卷又被冷落了,他无聊地打了个滚,决定把黄色小鱼涂成五颜六色的小鱼,自娱自乐。

林知绎在卷卷面前还好好的,一和周淮生单独相处就故态复萌,说话做事都变得十分孩子气,他洗澡的时候喊手疼,非逼着周淮生进来帮他洗,可等周淮生做好心理建设走进去,他又成了害羞的那个,转过身要周淮生不许乱看,周淮生拿着全是泡沫的浴球,刚擦了一下林知绎的后背,两个人都像被点了火,浴室瞬间几乎热成桑拿房,周淮生轻咳两下,哑声说:“知绎,自己洗。”

林知绎也不闹了,“嗯”了一声,乖乖接过浴球。

洗完澡,他躺床上看了几份文件,然后喊来周淮生,说:“想喝水。”

周淮生给他倒了水。

临睡前,他又抱着枕头去了客房,周淮生刚洗完澡,林知绎说:“睡不着。”

周淮生还不清楚他的心思,揉了揉眉心,说:“上来吧。”

林知绎把枕头扔到一边,直接拉开周淮生的胳膊,躺到他怀里,脚尖开始作乱,周淮生起初还能坐怀不乱,五分钟不到就缴械投降,他按着林知绎的手,把吻落在林知绎的颈侧。

临到最后,周淮生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了能让林知绎不用闷闷不乐,他可以妥协,可以放下,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疙瘩,可能是身份上的差距,他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林知绎有欲、念。每当脑海里想起那些不该有的画面,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羞愧。

雁蒙村那样落后的生活环境对情爱之事从来是讳莫如深,一个人长大的周淮生更是接触不到,没有人给过他正确的指引,告诉他某个年龄段本就应该产生某种身体变化和心理变化,那些变化和反应都是正常的。

他对自己的相貌和身体也没有清晰的认知,他一直觉得自己连平庸都算不上。

每每林知绎主动献吻,周淮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紧接着他就会在心里怒骂自己禽兽不如,然后选择忍耐。

这次还是如此,他用被子裹住林知绎,林知绎很失望,还不依不饶地说:“阿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我记得全部过程,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不要。”

“那天你在门口就把我——”

“知绎!”

林知绎撅起嘴,在被子卷里努力探出头,周淮生俯身亲了亲他,“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林知绎想起那天的心理学课,忽然琢磨出来周淮生此时的止步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再坚持,翻了个身,枕着周淮生的胳膊,说:“好。”

他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想着:他迟早要让周淮生正视自己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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