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制约
说是要买机票, 可顾眠说完就听见宋桧那边犹豫了一会儿，同他道：“我的小老弟, 你听哥一句劝，没必要，这才什么时候啊，不过就是下飞机后没有及时打电话过来，但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我们这边正在往那边了解, 绝对只是信号或者手机有点问题，其他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眠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这段话，眉头紧皱，怎么都觉得不太对, 可是跟宋桧说自己直觉感觉不对, 别人也不是陆哥，不会什么都依着他。
顾眠没说话了, 他挂断电话就穿上衣服准备自己想办法。
出门的时候顾眠去找自己的护照, 这护照放在衣帽间堆满小袜子的抽屉里。
他一打开便是满满当当各种小腿肚袜子, 味道是清清淡淡的柠檬香气，顾眠随意刨开那些陆哥给他买的袜子，伸手去就去拿压在最下面的护照, 结果不小心便碰到一旁的首饰盒。
那首饰盒跟所有礼品盒摆在一起, 并不起眼，顾眠从前更是不在意这些, 今天却是一愣, 伸手拿起那首饰盒, 把红丝绒绑带给解开, 最后‘咔哒’一声打开, 便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两枚对戒。
顾眠眨了眨眼，把对戒揣进口袋里，护照则放进自己巨大的背包中去，又往背包里放了大白兔奶糖、帽子、围巾、手套、一大把现金、家里钥匙、一瓶保温杯。
现金在小阳台的第二层小抽屉里，打开后就能看见满满当当的一抽屉现金，这现金之前陆哥说是用作备用，比如说突然点了外卖；比如家里需要修电器，叫了电工上门后，即便不需要给钱，也最好是给点辛苦费；再比如，钱包里的钱不够了，也不需要现去银行取，直接在抽屉里拿就好。
顾眠还记得陆哥说为什么放在阳台：因为阳台你最常去，怕你忘记。
他怎么会忘？顾眠觉得他记性可好了，陆哥许许多多的话，所有的事，对他来说都像是昨日才发生说过。
顾眠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
他不会开车，走到小区门口后又找了半天的公交车站牌，最后问了好心的老大爷，才找到代购机票的站点。
宋桧不帮忙，他又不笨，难道还不知道找别人吗？还没有中间商从中阻拦。
顾眠抱着书包到了学校附近的代购点，刚一进小门店，里面正在玩电脑游戏的老板便露出个职业微笑，游戏也不打了，站起来便笑道：“学生买票啊？”
顾眠脸嫩，头发总是柔软睡在头上，蓬松得有限，看起来就像是学校里的乖乖学生，年纪瞧着像是十八刚高考完。
老板一眼扫描完毕就问说：“怎么？是买哪里的票？不过事先说好，我这里代购的话得收取一点手续费哈。”
顾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其实有些怀疑这里会不会是什么诈骗的地方，但是转念一想开在学校附近的店，那骗子再大胆也不会开在这里吧。
“想买机票，越快越好，去几内亚的。”顾眠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老板是个瘦削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笑道：“几内亚？非洲？我看看啊……”老板直接帮忙打了个电话，在那边问了好一会儿，最后挂断，又跟顾眠说，“同学你去那儿干嘛？最近那边不太太平啊，飞机是还有，但是现在机票贵得很，你知道的，特殊情况，价钱也特殊。”
“没关系，越快越好，来一张，谢了。”顾眠把自己护照拿在手上，但是又记得陆哥教过他，不要随便把东西给别人，这种重要的证件一定得是确定对方是办事儿的人才能给，“我现在把证件给你吗？”
那老板听顾眠这么豪气，原本是想让这同学自己走人，这会儿也动了点心思。
去往几内亚的机票现在根本买不了，之前开过去的一辆失去联络了好几分钟，但目前通讯正常，可那边眼瞧着要打仗，之后好几个月的航班说不定都会停飞。
除非坐私人飞机，或者坐船。
老板想要顾眠自己走人，也是不想自己的店穿出买不到票的流言，现在却是眼睛都动了动，跟顾眠说：“证件现在给吧，不过刚才你也知道飞机票不太好买，而且空中坐起来很危险，十几个小时，最近天气不好，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坐船，坐船还快点。”
顾眠‘啊’了一声，正迟疑着呢，手里的护照也没给，这时电话却响了。
老板垂了垂眸，假装不着急：“你先接电话，不过我跟你说，现在船票也不好买，你实在要去，最好早点说，我好帮你要个位置。”
顾眠点了点头，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老板说了声‘抱歉’，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提醒，连忙接通，往外面走去：“喂，二叔。”
电话里的二叔顾爱民近年生意颇有起色，忙得脚不沾地，可每周依旧会给顾眠打电话，问的也都是些老问题，不是问跟陆撼城感情现在怎么样，就是问有没有被欺负，想不想分手，想分陆撼城死缠烂打就跟二叔说。
顾眠每回跟二叔打电话都是扩音的，闻言总是脸红不已，提醒二叔说陆哥也听着呢。
二叔可不管这些，笑着调侃说：让他听，咱们不怕他。
今天顾爱民的开场白也是非常俏皮，张嘴便说：“眠眠，二叔今年也赚钱了，说吧想要什么，陆撼城没给你买的，二叔都包了！”
顾爱民挺喜欢逗这个漂亮侄子的，结果顾眠却小声又紧张地含着几分哭腔，跟他说：“二叔，陆哥不见了。”
顾爱民原本在沙发上坐着，人瞬间直起身子，皱着眉头便说：“怎么回事？他欠债跑路了？不可能啊，不是那样的人。还是说他做了什么坏事儿现在躲国外去了，可他跑路怎么没带上你啊，这不对。”
顾眠无奈地解释说伙：“二叔你想哪儿去了，就是不见了，他去几内亚后就失联了，我现在直觉很不好，想买机票去找他……”
“你敢！飞机你不能坐你忘了？！”二叔在电话立音色瞬间沉下来，“你现在给我回家去，我让顾鼎过去看着你，陆撼城的事情我找人问问，哪有才一两个小时不见人就非要去找的？你不要犯傻。”
顾眠被训了一顿，连忙把电话挂断，手里手机不停显示二叔在给他打过来，其后是顾鼎，可现在接了顶多是被抓回家去，顾眠不觉得他在家里等着会有什么好心情，他不喜欢等，真的很讨厌等。
正当顾眠也不知道自己是重新走进代购点还是回家的时候，电话换了个人打过来，这回是妈妈。
顾妈妈王楚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干货作为年货比较重要的一环，公司每年十一月十二月都是备货期，需要四处去跟农户谈合作，以前谈好的今年说不定又要变价格，所以基本上没几个电话打到他手机里。
顾眠一看是妈妈打过来的，顿时便不敢接，可这是他妈，他谁的电话都能不接，妈妈的不行。
顾眠忐忑接通，心里害怕二叔情急之下把自己跟陆哥的事情都捅了出去，结果接通后电话那边吵吵闹闹，仿佛是在饭局里，妈妈只是很平常的问他：“眠眠，在干嘛呢？”
顾眠心里难受，眼圈瞬间都是一红，滚烫的热泪氤氲雾气，让他看不见路，站在原地用手背擦了擦眼，声音温柔道：“我在外面逛街呢。”
“哎，逛街？哈哈撼城呢？跟你一块儿？”
顾眠摇了摇头，声音低落着：“没有，陆哥他……上班忙。”
“那你自己逛也是一样的，我其实打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看见饭桌子上有你喜欢吃的番茄鲢鱼汤了，心里惦记你，就给你打个电话，问你吃饭了没有，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别逛街了，找个地方好好吃饭，不然不舒服了，妈妈也心疼。”
“……好。”顾眠乖乖应了。
“还有天气冷了，但也别老吹空调，空调吹多了人都干了，得多喝水。”
“知道的。”眠眠心酸。
“嗐，好好，不说了，老板喊我过去了，眠眠你自己好好的，有事儿跟妈妈打电话，哎，你爸在旁边偷听呢，你要跟你爸说话吗？”
顾眠顿时都是一笑，还没开口呢，电话那边就是爸爸的声音：“没事没事儿，你赶紧吃饭去，这么大的人了，可别饿晕了。咱们先挂了，眠眠你忙你的。”
顾眠可没有什么好忙的，他只是难过委屈，现在电话挂断了，他更是想哭，可大街上流眼泪多奇怪，回家也不好，家里冷清清的，没个人哄他，要不还是去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想接下来怎么办。
顾眠这回没有再回头看代购点的门面了，找了个的士，便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只点了一个菜，慢吞吞吃了小半碗米饭，然后把自己吃饭的照片拍下来发给陆哥。
吃饱后的顾眠总算是有了一些耐心，他想，陆哥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自己千里迢迢跑过去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自己不小心死海里了才是划不来。
于是顾眠给陆哥留言说：陆哥，你是不是没信号？或者有急事？没关系，你别着急，我没乱跑，在吃饭呢。就是……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呢？
另一头，下飞机已经三个小时的陆先生在简陋露天机场黑着脸把电话给砸了。
“陆哥？”冯四通跟一群朋友早早过来接机，这边情况其实还很明朗，附近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虽说不至于有危险，但谁知道对家有没有心思歹毒的雇了人来打、黑枪，老是待在外头还是不行，“陆哥，要不咱们先回工厂？这里呆着，大家都紧张，当地人都不敢乱动。”
陆撼城根本看不到这里，他踱步片刻，忽地冷声道：“我记得当地斯瓦特家族的老大那里是不是有个卫星电话？”
冯四通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不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信号还是没有吗？其实还好吧，过几天应该就有了，现在这边就是这样，跟外界很难联系，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
陆撼城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语气便温和不起来，暴戾中骇人的怒意铺天盖地朝四周散发：“行了，带路，先找斯瓦特家族去。”
众人直接上车。
陆撼城坐在宽敞的后座，想了想，又喊先等等，去原地把自己砸烂的手机给捡回来揣进口袋，最后才上车。他看了一眼冯四通身边主管随身携带的威士忌，眸色沉沉，手心一阵阵发汗，焦虑到思维无法集中，良久，道：“还有吗？”
冯四通都震惊了：“陆哥，你要喝酒？什么时候学的？眠眠哥不是不喜欢你喝吗？”冯四通在外好几年了，依旧记得顾眠跟陆哥要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小时候明眼瞧着是陆哥总管着顾眠，实际上深入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很多时候陆哥也被眠眠哥制约着。
冯四通这会儿也就是随口一说，好奇得正是时候。
陆先生顿时深深叹了口气，垂眸点了点头，微微颤抖的手指头被他攥起，温柔道：“是了，眠眠不喜欢。不用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