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可是,我偏要强求
简桑和沈明宴一起回去的。
他们的客栈距离的很近, 所以回去的时候难度也不大,他们两个人的脚力也是没一会就到了。
回到了房间后,简桑头发上也还是沾了一点水, 他闷声打了两个小喷嚏, 对旁边的沈明宴开口说:“我去洗澡。”
沈明宴应了一声:“去吧。”
简桑进去在里面洗漱, 外面的沈明宴走到了房顶的露台,这个客栈的楼层不算高, 但是这个小镇的普遍楼房都不高, 所以站在这个高层的时候, 可以从这里看到整个小镇子的面貌,灯火阑珊,影影倬倬的人走到街道的两旁, 热闹非凡。
沈明宴点了根烟。
闻争的话对他来说其实杀伤力并不大,却依旧是让他陷入了些许的思索。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沈明宴把手机拿出来接起,他靠着栏杆,修长的脊背是猎豹一般有危险的弧度, 慵懒的开口:“有事?”
王阳在那边说:“艹, 我最近被我爸抓来在公司里出勤,我刚想说也算是体会到沈哥你的辛苦了, 谁知道一打听,你他妈带着公司的人在度假?你知不知道你好兄弟在这边受了多大的罪, 坐多大的牢?”
沈明宴吐出烟来, 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活该。”
王阳又咒骂了几句。
可他的情况其实已经比沈明宴要好上太多。
当年老沈忽然病故, 留给沈明宴缓冲的时间没有分毫, 王阳是被家里人抓去学着经营公司, 而沈明宴是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窥探和虎视眈眈中不得不逆流而上,他受的罪,没有人能想象。
王阳吐槽完后,他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沈明宴一直都没有打断他,以这些年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不还有话要说。
果然——
只等了片刻了后。
王阳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说:“沈哥,我爸妈说我年纪不小了,要给我安排婚事。”
沈明宴气定神闲:“快三十的人了,你以为自己还小?”
王阳好像被戳中了脊梁骨一般,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一般:“我知道我不小了,但是我不想结婚!”
“结婚有什么好的,沈哥你自己不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吗,你看看你结婚后哪里还有以前自由快乐,一点自我都没有了,而且你结婚了后你自己不也总是抱怨嘛!”王阳长叹一口气:“婚姻就是坐牢,我还不想入狱啊!”
对于他们这种有钱的少爷来说,不结婚之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有人管,而他们自己也享受着绝对的自由,不管是金钱还是灵魂,都是满足的,对于婚姻,这群精神充实的富二代,富三代们,很少有心存幻想的,对于他们来说,永远玩下去才是最美好的。
沈明宴安静的听着,淡淡开口:“我抱怨很多?”
王阳哽住,他听不清沈明宴语气中的喜怒来,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说:“对啊。”
沈明宴自己都忘记了,如果不是王阳忽然这样说的话。
“我抱怨什么了?”
“那……那可多了去了。”王阳想了想回答说:“你还记得你们俩当初结婚的第一年吗,那时候你跟简桑第一次吵架,咱们在那个枫华丽致的酒吧,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吃瘪……”
那天的架势闹的很大。
沈明宴甚至因为从家里怒气着出来,因为超速被贴了罚单扣分,到酒吧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要冒火了。
那么多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总吃瘪,甚至发那么大的火,这世界上还有能让沈明宴如此吃瘪的人存在,的确是让一起多年的发小们开了眼,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谁知道详细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因为沈明宴一掷千金,花费千万买了一辆限量版豪车,然而仅仅只是因为路上有些剐蹭,就扔到地下室蒙灰去了。
这对于从来都花钱大手大脚,车库里豪车如云的大少爷来说,只是一件寻常事。
但是对于节俭惯了的简桑来说,自然就不行了,加上沈明宴的主卡也上交了,再想买车难上加难,简桑大权在握,把人压制的是服服帖帖的。
那次的聚会,全场听到沈公子在抱怨:
“现在消费一千万以上的东西全都要向他申请。”
“申请了等于没申请他全都不同意。”
“这也就算了,最过分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他不让我抽烟!”
“抽烟被抓住的话,老子他妈的晚上床都别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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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王阳还说:“沈哥,那你就没反抗吗?再说了,就算你不听又能怎么样啊?”
“反抗?”沈明宴冷笑连连:“你他妈没结婚的你懂个屁,他是我老婆,这家里就是他说了算了,惹他生气你就别想过好日子了懂吗?”
王阳那个时候也不懂。
他只是知道沈哥结婚前那是呼风唤雨,要什么又什么,而和简桑在一起后,简直就像是个孙子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怜死了。
王阳一想到自己也会过上那样的生活就害怕,在电话里说:“沈哥,你看你自己都说了,结婚后就要被管来管去的,烦死了,我可不想那样,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就算了,还要被那个人管着,失去自由。”
沈明宴听着电话里王阳对过去的回忆,有些出神。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原来过去的自己有那么多的抱怨,而在别人的眼里,他对那段过去的婚姻,有那么多的不爽。
王阳还在继续:“沈哥你作为过来人,你都这么痛苦了,我当然更不想结婚了。”
沈明宴开口说:“是吗……”
王阳说:“对啊对啊,难道不是吗?”
甚至就在一个月之前,简桑和沈明宴刚要离婚的时候,沈明宴因为在气头上,说的,也都是,自由,抱怨的也是婚姻。
可是现在——
时过境迁。
沈明宴靠在栏杆处,他看着这座古镇的夜景,从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晃过,那些画面是如此的清晰,从前他以为不重要的,此时此刻在眼前划过,又显得如此的重要。
终于——
在王阳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沈明宴开口说:“我和简桑的婚姻,我并没有觉得痛苦。”
他的话镇定,让电话那头的王阳整个愣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沈明宴说:“跟他在一起时,很多事情都是我自愿的,以前说的那些抱怨,也都不是真心的。”
沈明宴原本以为这些话他会很难说出口。
然而实际上真的说出来后才发现,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难,这些只是他的真心话而已,是他内心真正所想。
“婚姻没有那么可怕,婚姻后的生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痛苦。”沈明宴对着电话里的王阳说:“结婚的那几年,我很开心。”
……
电话里的王阳有瞬间怀里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说完这些后沈明宴却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晚风吹拂过来,带着些许夏日的凉意,沈明宴从顶楼下楼,看到屋内的简桑刚好擦完头发在换衣服,看到沈明宴后轻轻皱眉:“你抽烟了?”
沈明宴淡淡点头:“嗯。”
简桑想要开口,却又忍住了。
可是这次他还没主动教育呢,就听到沈明宴主动开口说:“最后一根,以后不抽了。”
简桑的脸上划过惊讶之色,复而又笑了笑。
沈明宴将屋内窗户开了开,看着外面热闹的集市说:“还要出去逛逛吗?”
“出去吧。”简桑不想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没玩好,他对沈明宴说:“你不也没吃东西吗,你胃病不能饿着,这会儿客栈里也没有什么人,出去买点吃的,正好我听说最后还有祈神节的活动,去看看吧。”
沈明宴点头,走出门后又看他一眼,靠着门扉回眸看他,挑了挑眉:“不会还要去和你们部门的人去玩吧?”
这话多少带着点个人恩怨了。
简桑抿唇笑了笑,走到沈明宴的身旁,两个人都站在门扉处,沐浴在明亮的月色来,他低声说:“不去了,这次就我们俩,没有别人。”
沈明宴轻哼一声:“最后才能想起我?”
简桑愿意哄他两句:“明明你是压轴。”
沈明宴的脾气差,有时候火气很盛,但是更多的时候,他的脾气又很大,不管是再大的火气,只要简桑愿意哄两句,也就烟消云散了,就像是个炸毛的大狗狗被主人摸一摸就会乖一般,扬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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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桑眼底满是笑意。
两个人走到外面的街上,依旧是人潮汹涌。
在主城的最中心,有一棵偌大的,看起来枝繁叶茂,非常显眼夺目的大树。
在大树的不远处,是一个广场,在这座广场上伫立着的,也就是余欢女神石像,那石像高十米长,模样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看起来面目表情都是惟妙惟俏的,女神垂眸,看起来颇有几分怜爱世人的模样,在这个石像下面,还有不少僧人。
在山上,有余欢女神的神庙,这些僧人都是庙里的修士。
今天是余欢节,特地下山为小镇子上的人祈福的,这会刚好晚上十点后,就是最后的赐福时刻了。
路边有摊子在卖红丝绸,摊主们解释说:“各位这红丝绸都是不要钱的,每个人限领取一条,系在树上就好了。”
中心城的大树参天高,有传闻说系的越高祈福的效果自然就越好。
只是游客们当然不能爬树了,一般会交给僧人们代劳,大部分的游客们会选择比较低一些的树枝自己亲手系上。
简桑说:“我们也拿两条吧。”
沈明宴看他这么热衷这样的活动,脑海中莫名的就像是曾经也遇到过一个算卦的大师说他与简桑有缘无分,以前他觉得不信,但是现在离婚后再想起那段话,却觉得心中难忍。
见简桑过去,沈明宴开口说:“这种封面迷信的活动你也信?”
简桑轻笑了笑说:“聊胜于无。”
红绸的丝带两条,简桑去领取回来后,也递给了沈明宴两条。
风大,两根丝带在手中没拿稳,顺着风飘扬了几下,最后落在一个僧人的身上,那僧人回头,把丝带还给了简桑。
简桑连忙说:“谢谢。”
僧人双手合十说:“客气了,您也是要来挂绸带的吗?”
简桑应了一声说:“是。”
僧人看着手里的两根丝带说:“我们的圣树亦是结缘树,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将两跟丝带系在一起,倘若会被风吹开的话,就说明有缘无分,如果可以牢牢系在一起的话,就说明会有结果。”
简桑笑了笑,他想说,不管有没有缘分,他和沈明宴的缘分都已经尽了,他也不会再强求了。
可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旁边的沈明宴已经率先一步走了过来说:“多谢师傅,能帮我们挂起来吗?”
僧人看向沈明宴,他们修行多年,自然也会看些面相,即便沈明宴穿着简单,可不论气质还是样貌,都绝非寻常人家。
僧人彬彬有礼说:“当然可以。”
沈明宴拉着简桑退后两步,好让僧人走到一旁的高枝为他们系上。
刚系好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声:“总监!”
简桑回眸,看到是小助理他们在喊自己,于是对沈明宴说:“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沈明宴点头:“去吧。”
简桑过去说几句话,沈明宴依旧站在这树下,他本来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所谓的因果定律,可就是僧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有些大的凉风吹拂过来,那原本系在一起的两根丝绸,在风中摇曳几下后,居然就真的分开了。
分开的两段丝绸各自在风中摇曳,甚至有要天各一方的趋势。
僧人明显也看到了,他看了沈明宴一眼,叹息一声说:“施主,看开些,缘分这种东西,命里无时莫强求。”
……
空气似乎沉寂了一瞬。
夜色下,沈明宴的脸色有些阴沉,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浑身都是一股子不好惹的怒气上涨的前兆,但很快的,他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冷笑出声,迈步上前,高大的身躯站在树下伸起长臂简单又轻松的拿起两根分开的红绸,亲自绑回去,甚至将两根红绸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僧人的眼因为惊讶微微瞪大。
沈明宴沉静的眸子侧目看他,嘴角勾起抹笑:“如果我说,我偏要强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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