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想清楚后, 纪风眠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往外走。
赵森一把拖住他，“风哥, 你干嘛去？”
“找姜南书啊。”
赵森觉得头疼, “然后呢？”
纪风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告诉姜南书我喜欢他。”
这很纪风眠。
赵森几乎都无奈了，扯着人说了一句, “你确定姜南书能接受？”
“你什么意思，我和姜姜那么多年的朋友，就没有人比我更亲近他！”
赵森解释道：“那是朋友之间的亲近, 但恋爱是不一样的。爱人之间会接吻，会做更亲密的事情, 会上床，你确定, 能接受？”
他记得，在不久之前，纪风眠还是个“恐同”症状严重的人，现在一下进展到喜欢同性，会不会是一时冲动？
“当然了, 我抱着姜姜睡觉的时候，睡得可香了。”
“不是, 如果是同性情侣的，你知道是怎么doi的吗？”赵森索性说得更直接一些，描述了几句异性恋无法接受的场景，“就上次我发给你的那个视频, 你想想换成自己能不能接受。”
性向这个问题, 没那么简单。赵森有些后悔, 刚才不应该轻易地说出“弯了”那句话。
风哥的表情，应该……
纪风眠皱起了眉，回想此前看过的电影片段，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如果把人换成姜南书的话……
“风哥，你脸红什么？”
“关你屁事。”他紧接着说了一句，“如果是姜南书的话，我可以。”
赵森一拍额头，“得，彻底弯了。”
纪风眠起身又要走，结果又被拦了下来。
不等他生气，赵森急忙说：“谈恋爱是双向的，你能接受，那姜南书能不能接受？”
纪风眠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接受？”
赵森：“你想想他最近为什么躲着你，肯定是发现了你不轨心思啊。”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纪风眠重重坐了回去。
他因为兴奋暂时停止思考的大脑再次开始运转，姜南书从什么时候开始躲他的？
对，就是那天喝醉酒之后。
纪风眠开始仔细回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喝醉了，张舒那个傻叉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他气得差点把人掐死。然后，姜南书来了，阻止他，两人去了酒店。
在然后，就是他觉得张舒身上的香水味恶心，一直缠着姜南书闻味道……
思来想去，纪风眠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明明和他们的日常相处一模一样。
难道是那个老混蛋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纪风眠愈发不爽起来，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去问问心理医生怎么除掉另一个人格。
此前，他一直觉得另一个人格也是一部分的自己，能和睦相处就行。
“风哥，想什么呢？”赵森见纪风眠一直出神，问了一句。
纪风眠毫不犹豫，说：“想怎么弄死自己。”
“什么？不至于不至于，就算，就算南哥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你可以先以好朋友身份处着嘛！”赵森连声劝，以他对纪风眠的了解来说，这种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有用？”
“当然了，你想想，之前你那么黏着南哥，他也没觉得你烦，指不定深柜呢。”
纪风眠有些疑惑地问了句，“深柜？”
“就是骨子里喜欢同性，但藏得深，自己都不知道。”
纪风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赵森长吁一口气，继续给出建议，“风哥，不如这样，你接下来适当疏远些，两人整日形影不离总是会看不清真实心意的。”
“这样啊。”
***
姜南书推开门，宿舍内一片漆黑。
帆子他们周末照常出去通宵，而纪风眠则是说去参加赵森的聚会。
这一次，纪风眠没有邀请他。
姜南书停了一下，抬手打开灯。
白色的冷光，让宿舍变得更加冷清起来。
他把书包放在书桌上，一本一本的书拿出来整理好，这才拿着杯子准备倒水。
没想到，桌上的保温杯是满的。打开，里面是泡着柠檬片的温水。
姜南书愣了一下，明白是纪风眠走的时候帮他倒好的水，这个时候温度刚好能喝。他坐在书桌前，喝完水，又看了会儿书，起身进了浴室。
现在的安平，已经是深秋，晚上的温度降到了个位数。
宿舍却还没开始供暖，可以说是冬天之前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从浴室出来，鼻尖就已经凉了。
姜南书本来就体温偏低，在这种时候，几乎整夜过去被子都不会暖。
这段时间，纪风眠也是借这个理由吵着要一起睡，但他都拒绝了。相比脚冷，靠着纪风眠睡觉更让他彻夜难眠。
意识到感情发生变化之后，即便冷淡如他，也会在距离过近时想一些奇怪的东西，这种情绪甚至会影响到身体的变化。
姜南书后知后觉地在十八岁的时候，才体会到当初男同学经常调侃的，没事能顶桌子的高中生。
他不喜欢这样，便拒绝纪风眠一起睡的建议，也不想因为身体太过靠近让感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保持距离，等以后常年在外奔波，总是能慢慢习惯。
没想到，掀开被子做进去后，姜南书却发现被子里还残余着暖意。
他伸手一摸，从里面摸出个毛茸茸的热水袋来。
这是？
热水袋上还有个立体的图案，是一条黑白相间蓝色眼睛的狗狗，似乎是一个叫哈士奇的品种。
热水袋上还有个口袋，口袋里似乎有一张纸条。
【热水袋代替我给你暖被窝。】
熟悉的字迹，是纪风眠留下了的。
姜南书看着热水袋上的哈士奇，发了会呆，总觉得这看似凶狠实则有些傻的眼神，很眼熟。
他用力闭了闭眼眼睛，心中自嘲，明明想好要退回到正常朋友的交际范围内。可才分开不到半天，他连看见条卡通狗子都会想起纪风眠来。
离谱。
姜南书本想把热水袋扔到一旁，犹豫片刻，还是塞回被子里。
他闭上眼睛，睡不着，翻来覆去片刻后，心中开始默背古文，在这催眠攻势之下，才渐渐睡着。
回想起来，这居然是他进入b大之后，第一个没有和纪风眠在一起的晚上。
一切安静下来，宿舍里只余下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桌上的时钟又悄悄跳了一个数字，宿舍的门被人打开。
一丝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泄露进来，那人动作很快，甚至没有把门完全打开就闪了进来，生怕吵醒了房间里的人。
来人身量很高，几乎要接近一米九，他走过来，站在靠窗那个位置的床前。
窗帘拉得很严实，可惜学校配得窗帘并不是遮光窗帘，加上今天月色特别好。
于是，不必开灯，纪风眠也能看清楚睡在床上那人的轮廓，
是的，回来的人是纪风眠。
他本来已经同意了赵森的建议，这两天都不回学校，适当疏远看看姜南书的反应。
可是，他开车去往市中心公寓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方向盘一转，又回了学校。
刚才，为了让宿管阿姨给开门，纪风眠还挨了一顿训。
窝着一肚子火上楼，看到姜南书的瞬间，他又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什么疏远，什么距离，完全抛到了脑后。
纪风眠够高，站在床边能毫不费劲地看到床上的人。他站着看，看累了就胸口靠着床半趴着。
姜南书真好看。
他从来都知道姜南书好看，只是性子太过冷淡，很少有人敢找他搭讪。
在学校里，明里暗里其实有不少女生打听姜南书的消息，纪风眠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然是最佳渠道。
只是，遇上这种情况，纪风眠都是臭着脸拒绝。他本以为这是朋友的义务，因为姜南书不喜欢和人交际。
作为最好的兄弟，当然要替他解决这些麻烦事情。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听到别人打听姜南书的消息，就从心中涌出来的不爽，分明是出于独占欲和嫉妒。
他对安可夏持续了这么久的敌意，也是因为嫉妒。在安可夏说自己喜欢同性的那一次，纪风眠恨不得想个办法把人送到国外去。
当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恐同。
原来，是因为自己喜欢姜南书，自然不想安可夏这个曾经觊觎过姜南书的人在他们身边晃悠。
纪风眠微微有些出神，却被忽然被一阵凉风惊醒。他回过神来，又见姜南书翻了个身，掀开了点被子。
他下意识伸手拉好被子，却不小心摸到一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
纪风眠顺手掏出来，发现是他今天特意去买的热水袋。
姜南书居然抱着他给的热水袋睡觉？
他先是心中一阵高兴，随后对上热水袋上那只哈士奇的眼神，又莫名不爽起来。
挑的时候没注意，这只狗子的眼神怎么这么欠揍。
纪风眠随手把热水袋甩到一旁。与其让这个狗子给姜南书暖床，不如他自己来。
他才不会让姜南书抱着其他玩意儿睡觉。
纪风眠向来是个行动派，立刻进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又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姜南书的床。
“唔——”
他正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感觉身旁的人动了一下。
纪风眠掀开被子的动作僵住了，微微低头，便看到姜南书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他的眼睛睁开了，有些迷茫，似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纪风眠？”
“是，是我。”纪风眠慌张起来，连忙解释道，“我看你刚刚踢被子了，一起睡，帮你盖被子，免得着凉。”
他几乎是胡言乱语，并做好准备被赶下去。
没想到，姜南书应了句，“嗯。”
随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甚至脸颊还在纪风眠撑在枕头上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你好暖。”
一句几乎像是叹息般的梦呓，自他唇边吐了出来。
轰的一声，纪风眠觉得他整个人似乎都被点燃了，他不知所措，疯狂的情感奔涌而出。
他喜欢姜南书，真的很喜欢。
不对，不仅仅是喜欢。
他爱姜南书。
纪风眠如同着迷一般，低下头，手指激动得几乎要痉挛，手臂肌肉紧绷得爆出青筋，落在他唇上的吻。
却虔诚而小心。
只是轻轻的贴着，整个人虚虚拢着姜南书，这种满足感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