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回到酒吧的麻吕小春就像掉进水里的鱼, 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地同时,开始逐渐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手上的流动资金。
平时从早到晚都泡在酒吧里当一个提供情报的npc,没人来找的时候, 为了打发时间她就会在网上接点私活,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笔足够舒服地花上一辈子的财富。
又因为她业务娴熟,黑白道不忌, 关系网复杂得一团乱麻,交易过的对象里不能提名字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其中甚至包括了几条他国的官方渠道。
麻吕小春和一个距离日本飞行时间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顾客’取得了联系,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想和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黑客交恶, 还是害怕拒绝后她将自己背后藏着的东西全部泄露出去, 听说了她的需求之后立刻欣然答应协助她离开日本。
选择这个国家的原因一是距离够远, 二是组织的势力还没有扩张到这里。
只要坐上对方给她安排的飞机就可以彻底脱离这摊泥沼, 远走高飞。
麻吕小春几乎能想象到得知自己叛逃后BOSS会如何震怒, 应该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派出最得力的手下前来追杀, 直到确定她的死讯为止。
对任何一个组织来说,情报人员的背叛都是足以致命的。
不过她并没有兴趣把组织的资料交给日本官方,又或者那群围追堵截的FBI、CIA,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背弃老东家也只是因为她忽然觉得这样束手束脚地被拘在这个地方的生活太没意思了而已。
之前默默无闻地忍了二十二年, 现在也没什么需要继续忍下去的必要了。
当时对琴酒说的合作理由是想往上爬, 但其实最初接近他的理由比什么都简单。
她想要一个需要她的人, 一个在意她的人。
一个绝对不会抛弃她的人。
紧紧抓住琴酒的同时, 用自己拼命学来的能力换取组织的重视,站在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地方, 确保不会被利用完就当成一次性的垃圾丢掉, 这才一点点看似轻松, 实则步步算计地走到了现在。
现在想想,还真是怪累的。
她不想玩了。
如果以为她会不依不饶地继续耗下去就大错特错,麻吕小春也不再是那个被丢掉后会钻牛角地冥思苦想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小女孩了。殊不知她加密的专用电脑上有多少人挥舞着钞票求着她接下他们的单子,既然能凭借自己活得自在,又何必一股脑地将所有筹码都押在一个人身上。
不奉陪了!
在心里肆无忌惮地洒脱了一番,现实里,麻吕小春可不敢将自己的谋算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明面上依旧和过去一样经营着酒吧,至于私底下都运作了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这么过了一周左右,某天深夜酒吧歇业后,麻吕小春照常锁上大门,上到二楼的房间打开电脑就准备继续处理没完成的事情。
结果还没等她屁股坐热,不大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阵不规则的滴滴声,吓得她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那一瞬间的惊吓过去之后,麻吕小春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亲手设置的通讯铃声。
如此堪称刺耳的声音目的就是为了让对面那头的人无论在做什么的时候都能捕捉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接起来。
可惜当这个通讯器被交给琴酒的时候,训练基地分配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根本不怕别人听见,所以他总是等它响了一会儿才接,出了训练基地更是这样没变过。
这还是这个属于麻吕小春的通讯器被制作出来后,第一次被动地响起铃声。
她从半开的床头柜里掏出那个简陋的机器,饶有兴趣地托腮在滴滴作响的噪音中看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屈尊按下了接听键。
“喂?”
对面一阵沉默。
托强大的捕捉声音功能,麻吕小春听着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才能确定那边有人在听。
啊,说起来,她最近忙别的事情忙到上头,已经四五天没有给琴酒打电话了。
这也算是十几年来的头一遭。
不过琴酒会沉不住气地主动联络倒是让她颇有些惊讶,还以为对那个人来说,每晚例行的通话都是应付了事,没有了反而清净不少。
这么想着,麻吕小春不由得在心里暗爽,甚至想再晾他一会儿,但想到不能这么早就让琴酒升起怀疑,还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用和平时无二的声线开口道:“阵?有什么事吗?”
&nb sp;对面又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麻吕小春懒得再问一变,干脆歪着脖子将通讯器夹在耳边,腾出双手继续在键盘上啪啪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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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听到了些许微妙的杂音,琴酒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在做什么?”
“嗯?啊,一些组织委派的工作。”她随口敷衍道,想了想又打了个补丁,“最近不是抽调了一大部分下属实验室的人加入新药的开发吗?朗姆让我掘地三尺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有没有外人混进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做,他手下是没人了吗?”
嗯?怎么听着有点生气。
“没事啊,反正我也挺闲的。”
BOSS还是在忌惮她的能力,已经很久不让她插手过于核心的研究,不过朗姆似乎认识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因为这份关系对她多了几份信任,让她能在里面掺合一脚。
麻吕小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研究所的内网溜达了一圈之后毫不客气地藏了道后门,如果她的逃跑计划出了什么意外,从后门里源源不断偷出来的资料便是一个强力的筹码。
总之都是些和琴酒没什么关联的事,没必要详说。
哪知道她这么满不在乎地替朗姆解释了一句之后,耳边听筒里的呼吸声又放沉了些,莫名透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感觉,在等了几秒确定麻吕小春没什么别的要主动说的话后,突然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让她猝不及防地被嘟嘟的忙音震了下耳朵。
“什么毛病?”
麻吕小春嘟哝着看了眼通讯器,摇了摇头,原路将它丢回了黑沉沉的抽屉里,转个头的功夫便迅速将琴酒莫名其妙的举动抛到了脑后,继续隔着时差和电脑对面的联络人交代了起来。
分享欲着实是件很神奇的东西。
她自己没有感觉到,甚至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其实变化大到连表现得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琴酒都察觉了异样。
十多年的羁绊说断就断,麻吕小春就像只被针用力扎了一下的兔子,警惕地捂紧耳朵谁也不信地一个劲拼命往后退,再也不愿继续待在这个看似安全的笼子里,做决定果断得惊人。
至于每晚的通话,没了念想自然也没那么多话可说,从前连酒吧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上一个小时,心态变了之后活像个锯嘴葫芦,问一句蹦一句,不问干脆就直接沉默。
于是琴酒就冷不丁地被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糊了一脸,而他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从这天倒数往前的一周,每过一晚他的脸色就会黑上几分,周身肉眼可见的烦躁气息让伏特加都不敢来触他的霉头,只能默默瞟着大哥眼睛下突然冒出来的黑眼圈日渐变深,连个屁都不敢放。
水深火热地熬了几天,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某天彻底迎来了爆发,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清扫任务却迎来了个活阎王,伏特加和另外几个来收尾的组织成员大气不敢出地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尖厉的惨叫和不绝于耳的枪声,对视一眼,倏地打了个寒战。
不知过了多久,银发男人推开一片死寂的大门,伏特加刚张了张嘴,一件血气冲天的外套就被扔到了他的身上。
“走。”
声音冷得噼里啪啦往下掉冰碴,冻得在场所有人一激灵。
看着远去的背影,伏特加连忙抱着衣服追了上去,老老实实地坐上驾驶位,等了半天也没接收到新的指令之后,他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向皱着眉闭目养神的男人。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琴酒不耐地抬了抬眼皮,“回基地。”
“哦哦,好的。”
伏特加收回视线,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踩下油门。
古董老爷车平稳地转过一个个街角径直向前,两边繁华的街景一划而过,琴酒半靠着车座,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一下。”
伏特加下意识猛地踩了刹车,身后顿时响起一连串愤怒的鸣笛。
改天去药店开点治心脏病的药吧……
他一边将车缓缓靠边停下,一边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胸口,小声询问道:“大哥?”
琴酒脸色阴晴不定,指尖在半开的车窗边沿上敲了敲,过了半晌,点燃一支烟放到嘴边。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朦胧的烟气。
“掉头。”他说,“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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