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4）
走廊里, 楚稚水从人事处办公室出来，还沉浸在发现自己吃货属性的震惊之中。她随意一瞥窗外, 便瞧见院中的米米等妖，正有说有笑地聚拢在一起。
树下，米米霸占神君的圆质石凳，迫使辛云茂只得站在一旁。他靠在树边扶着米米，一言不发地看女儿跟其他妖怪互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挺温和。
金渝站在旁边，她释放好多五颜六色的泡泡, 以此来吸引米米的注意力。阳光下，泡泡闪闪发亮, 慢悠悠地扩散, 梦幻场面让米米彻底看呆。
不过金渝很快就失宠，牛仕端着饮料及糕点过来，将其放在象棋桌上, 成功夺走米米视线。款式新颖的玻璃杯, 里面装着清透苹果汁, 还有一些适合小朋友的糕点。苹果泥被装在精致模具里, 看上去是小熊形状, 旁边是装有山药泥的小兔子，像一盘可爱动物园。
辛云茂不肯将喂食任务假手于人，当即接过果泥及菜泥餐盘, 坚持由自己来刷女儿好感。
楚稚水站在楼上，她津津有味欣赏此幕许久, 等到见他们开始吃零食，这才乘电梯下楼走出来。
楼外, 阳光暖融融，花草正茂盛，半空中还漂浮着漂亮泡泡。
楚稚水深吸一口气，她感受完美好日光，又见辛云茂投喂，提醒道：“不该在这里喂的，她以后就会记住，到时候自己跑来。”
院内还种有大片竹子，不知当初是谁授意。楚稚水极度了解女儿的思路，如果米米在小院里留下美食回忆，绝对时不时偷跑过来吃东西。
院子一侧恰好能通向食堂，可谓米米的最佳传送点。
辛云茂闻言，他稍加思索，深感自己固宠手段没准被取代，果断道：“那就在这里立块牌子，写上‘禁止随意投喂竹子’。”
楚稚水：“……你都是成年竹子还那么损。”
米米不知是不是听懂母亲的话，她连水果泥都顾不上，突然朝楚稚水伸手，脸上绽放灿灿笑容，开始转移父母注意力。
楚稚水哪能不懂女儿的讨好，她走上前轻摸米米的手，打趣道：“小吃货，这会儿知道收买人心。”
她一度怀疑辛云茂不讨女儿喜欢，没准是以前老说植物妖不用吃饭，完全是在米米雷区蹦迪。只要是跟食物沾边的事，米米的领悟力都很强。
牛仕笑道：“反正我平时都在食堂，经常过来这边看看，只要她没跑出局里，那就没什么事情。”
“对啊，米米也可以偶尔来跟我们玩。”金渝新鲜道，“我从没见过那么小的妖怪。”
米米的妖气相当强大，但小女孩外表欺骗性强，不会让金渝产生压迫感。她是楚稚水和辛云茂的孩子，遗传自母亲的部分冲淡凌厉妖气，不像神君偶尔还会令众妖战战兢兢。
正值此时，一旁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我也没见过，还挺好玩喵。”
苗沥难得没有穿镇妖袍，他从旧办公楼走过来，金色眼眸熠熠生辉，饶有兴致地观察小女孩，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辛云茂感觉到黑猫警长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直接挡住对方的目光。
“啧，真小气。”苗沥歪头，无奈还是看不到，索性走到辛云茂身边，非要绕过对方打量米米。
米米懵懂地望着混血五官的苗沥。
苗沥兴致勃勃地盯她，第一次见到妖怪化人后是幼儿，忍不住伸出爪子想摸摸她。
然而，他的手还没触及对方，米米便嫌恶地侧过头，往楚稚水怀里躲藏。
苗沥：“？”
楚稚水不料苗沥会被排斥，主要米米并不抗拒金渝及牛仕，刚才撞见胡臣瑞时也大大方方，没有回头躲避的意思，一时间颇为惊讶。
楚稚水小声劝道：“米米，看看苗叔叔呢？”
米米缩在母亲身边，她死活不肯回过头，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噫——”
苗沥：“！！？”
辛云茂大仇得报，他恨不得拍手称快，公然嘲笑道：“我的女儿怎么会喜欢猫！”
楚稚水赶忙解围：“不不不，应该是打扰到她用餐才这样。”
牛仕打圆场：“小孩子对很多东西敏感，可能是不喜欢观察处感觉。”
辛云茂凉凉地补刀：“也可能就是不喜欢坏猫。”
众妖接近米米都没问题，金渝甚至可以摸摸她，唯独苗沥格格不入，遭遇神君曾经的困境。
辛云茂最初同样被抗拒过，但通过坚持不懈地投喂，已经跟女儿逐渐建立感情，毕竟他在某种程度上跟“吃饭”画等号。
苗沥颇为发恼，他不信邪地绕树一圈，果然见米米三百六十度抵触自己，连喉咙里都要发出猫科呜呜声。
金渝弱弱道：“没准多见两回就好了。”
“不，肯定是见面方式不对，我重来一次就没问题。”苗沥气得转身，他决定想点办法，不信自己不招小孩喜欢。
辛云茂轻哼一声，讥诮道：“何必自取其辱。”
楚稚水诧异：“苗处要干什么去？”
片刻后，黑衣青年没有归来，取而代之的是皮毛乌黑、脚爪雪白的大猫，它优哉游哉地晃动尾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顺理成章蹭到米米身边，完全没有再遭遇闭门羹。
“啊……”米米自出生以来，还没近距离见过小动物，她顿时露出怔愣的表情，就像看到七彩泡泡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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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云茂对苗沥的无耻叹服，他面覆寒霜，蹙眉道：“你是只会这一套？”
这只猫就光会卖乖献媚，无论化人多少年，还是靠本体上位！
黑猫对辛云茂的鄙薄充耳不闻，它故意探身扶住圆质石凳，连柔软身躯都绷出一条弧线，还允许米米摸摸猫脑袋，不时地颤动猫耳朵，引来她的阵阵欢呼。
米米彻底被丝绸般手感吸引住，她沉迷的小模样让辛云茂闷闷不乐，好在楚稚水一直拍他才没发作。
然而，众人都遗忘，幼崽对于新奇事物，总会有突然的反应。
黑猫只感觉自己被小手一捞，下一秒就被紧紧搂进怀里，遭遇幼童的揉来揉去，力气并不算很大，但她没有顺毛撸，反将它揉得乱七八糟，当即就发出一声喵叫。
米米双手环住大黑猫，开始在它身上搓麻将。
楚稚水望着错误的撸猫手法，忙道：“不能欺负苗叔叔！”
辛云茂冷飕飕道：“不能随便抱野猫！”
黑猫一听此话，它都想要起身逃走，却又忍耐地待下去，颇有膈应辛云茂的意思，还真让米米胡乱揉搓自己，甚至容忍她逆毛抚摸猫身。
这更将辛云茂搞得面色发沉，伸手要将黑猫赶出女儿怀里，偏偏黑猫灵活地闪避，死赖着不肯走。
场面一片混乱，可谓竹飞猫跳。
楚稚水见黑猫都被揉得不舒服，还要借此挑衅辛云茂，吐槽道：“为什么非要这样互相伤害？”
辛云茂看不惯米米抱黑猫，黑猫不习惯被乱揉乱抱，双方却要僵持着一争胜负。
只有幼崽没受伤的世界形成了。
槐江局的愉快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跟楚稚水预料的一样，米米建立新的传送点，偶尔会跑到局里蹭饭。她经常趁父母在家时，又溜到食堂吃点零食，反正局里一日三餐都有饭，比家里的食材还充裕。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
小朋友成长速度都很快，米米也逐渐从竹米蹿成竹笋，不但迎来上幼儿园的年龄，而且随心智渐长暴露出一些性格。她如今能够流畅说话，措辞具备楚稚水的逻辑性，但语气时不时带点辛云茂的臭屁。
家中，楚稚水和辛云茂商量一番，考虑到米米即将去幼儿园，打算找个机会跟女儿聊聊，谈谈有关人类和妖怪的问题。
家庭会议在客厅绽开，一家三口齐聚一堂，由楚稚水主持会议。
“米米，爷爷奶奶已经给你找好幼儿园，听说那里伙食不错，每天都有饭后水果。”楚稚水眼看女儿眼神发亮，轻柔道，“不过在你去幼儿园之前，能不能先跟爸爸妈妈做个约定。”
米米眨巴着圆眼睛，不解地注视着父母。
“妈妈是人类，爸爸是妖怪，局里的叔叔阿姨是妖怪，但幼儿园小朋友都是人类。”楚稚水道，“所以我们做个约定，米米在上学期间不用妖气，就纯粹享受当一个人类，等放学后就随意一点，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可以吗？”
米米既是人类又是妖怪，或许将她的一天分为两部分，才能完整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槐江局为她提供接触妖怪的渠道，但她总有一天要独自接触人类，体悟有关人的喜怒哀乐。
米米思索数秒，回答倒挺干脆：“可以。”
“答得好快？”楚稚水提醒，“那上学时就不能再传送回家吃零食，在幼儿园也不可以用妖气做事，完全跟其他小朋友一样了，还是仔细思考一下再答应，到时候不能出尔反尔的。”
“不会出尔反尔。”米米得意叉腰，“就算我没有妖气，肯定也是最棒的，不然大家不会这么喜欢我！”
米米并不觉得没妖气有什么大不了，她在幼儿园绝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毕竟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那么喜欢她，连局里遇到的叔叔阿姨也很友好，怎么会有不喜欢她的人存在呢？
如果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必然是对方在害羞遮掩！
辛云茂赞同颔首：“不愧是我的女儿。”
楚稚水被抬头挺胸的米米逗乐，哭笑不得道：“简直跟你爸当年一样自信。”
他们应该不用担忧米米在幼儿园低落，主要女儿没有受挫概念，透着一种饱满的生机勃勃。
果不其然，米米的幼儿园生活相当顺利，不但开学不久就招来老师喜欢，还跟班里小朋友建立友好关系，听说算是学校里的小头目，没事带着同学用玩具模拟种田，时不时就要玩一会儿经营类过家家。
据说，班里最孤僻的小朋友都挡不住她攻势，被稀里糊涂拉拢进种田经营的队伍。
幼儿园家长会时，楚稚水还有幸看到班里的植物角，据说是米米带领小朋友打造出来，摆满各式各样的植物毛绒玩具，连墙壁上都贴满绿意盎然的儿童竹子画，顺利地让这种四处蔓延的植被以绘画形式潜入幼儿园。
她连见缝就让竹子钻的习惯都跟神君如出一辙。
楚稚水忍俊不禁，站在角落看很久，甚至拍一张照片发给辛云茂。
阳光下，微风吹动轻纱窗帘，也拂过幼儿园墙壁上张贴的竹画，竟让人产生未见真竹便听闻林叶沙沙的错觉。
画中，青翠的竹叶，微蓝的雨滴，还有一颗冒尖小笋。稚嫩童趣的笔触，却尽显小画家的惬意及欢愉，挥洒出无边无际的幸福感。
是暖阳，是雨露，是清风，是茁长成长、静候未来的生命力。
四季轮转中，小笋在冬季饱吸爱意，终在万物迎春中苏醒。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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