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另一边, 男子刚换上纯黑的斗篷，一人慌张道：“阵彻底被劈破了。”
男子一手紧握成拳，下一刻, 心脏越来越疼，他紧咬着牙，问着：“他劈了多久？”
“约半个多时辰。”
男子听完，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脏的痛，至少不是个一剑破阵的, 花半个多时辰破阵，应该是快到化神期的修为。
“主子。”底下人慌着。
男子擦了下嘴边的血, 嘴角轻勾：“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藏着, 一化神期修士，面对满城怨气, 也不是轻而易举能解决的。”
“找几个人过去。”
“是。”
人离开后，男子捂着心脏，推门出去，外头阳光明媚, 他冷笑了声。
阁主？
也不过是凡人一枚。
那么多可镇一方的修士, 会甘心听一凡人指挥？
“走吧。”他对着守在门外的人道。
那边, 庄菲抱着戚小小, 戚小小两手紧揪着庄菲的衣服，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事没事，好歹还有几颗, 应该只是从上品变成了中品, 中品也是值钱的。
但……
戚小小脸蛋埋在庄菲肩膀上, 十几万的上品跟中品差了好多钱啊！
一旁，秦修泽看着她天塌了的样子，道：“再卖一个就好了。”
戚小小抬头幽幽眼神看过去，这是再卖一个的问题吗？这是这一个直接没了的问题，她心疼的是这一个。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李默小声问着，他好像听到了外头好多乱跑的脚步声，还有人喜极而泣的声音。
金阳愣了许久，就这么可以出去了？
他看向那具尸体，原本的死局，没想到被外头的人给破了，也不知道是谁帮的忙。
这局如果不早点破，等阵法彻底成熟，将来对整个世间可能都是灭顶的灾难。
他道：“嗯，走吧。”
他向着慕清走去，好友的女儿，他得给带出去。
庄菲抱着小小出去，她现在严重缺灵气，得赶紧回客栈，那些灵石只是降了品级，灵气还是有的，剩下的灵气应该够她用了。
至于……
她揉了揉快心疼死的戚小小，回头让她路上捡个储物袋好了。
孙先生愣了许久，随即望向那具尸体，光鲜亮丽，仿佛还是当年肆意张扬的模样。
他松了口气，走到四周，将灵器搬过来，凑到尸体周围，准备布个新的阵。
没酿成大祸就行。
尸体也保住了。
众人正要出去，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修为全是金丹。
几人连忙拔剑打着，金阳直接吐了口血，几个小的根本不是对手。
秦修泽挡在庄菲跟戚小小面前。
阁楼上，一只又一只的乌鸦站满了栏杆，黑漆漆的，外头看着有点渗人。
戚长风垂眸看着底下几个人向这边走来，为首的穿着纯黑的披风，捂着胸口。
他嘴角轻勾了下，还知道来反抗下？
“阁主。”男子带着他的人上了阁楼，只见空中飘着个打开的卷轴，一串金色的名字在卷轴上发着光，其中一个名字上，冒着丝丝血迹。
男子指尖紧着，随即老老实实“砰”的一声跪下。
“说吧，护城阵是怎么回事？廖城守。”戚长风靠着栏杆，眼眸轻抬，那份名册飞到他手中。
廖章跪着：“属下确实不知，也绝对不敢对护城阵下手。”
戚长风指尖划过“廖章”两个字，廖章只觉得心脏又紧了下。
戚长风调出他的生平：“廖章，前任城守廖谦的亲弟弟。与兄长的单灵根不同，不过区区四灵根。因为廖谦身死，才被推举成为城守。三百年前因无力抵抗妖魔入侵，卖身天机阁。”
廖章撑在地上的手紧握着：“阁主？”
“靠兄长发家，又无相应实力，还掌控护城阵。”戚长风指尖戳着他的名字，“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护城阵被改？”
廖章只觉得神识开始动荡，这是他好不容易积攒来的灵力。
“阁主饶命，属下真的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在拖延时间？”戚长风玩着他的名字。
廖章神识开始碎裂，他强忍着剧痛，愣是没开口承认，还差一点。
终于，腰间的玉亮了下，他嘴角勾起，手中灵剑出现，然后缓缓爬起来。
“我改的又如何？”
“阵被破了又如何？”
“江洲底下五百年前的怨气就凭你们还有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化神期能迅速压的下吗？”
戚长风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
孙先生看着一群黑衣人，愣了许久，随即轻叹了口气，还是要被惦记啊。
他手中忽然出现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灭了个干净，一众黑衣人缓缓倒下。
众人愣了下。
孙先生：“都出去，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金阳看向那尸体，反应过来，赶忙拉起慕清往外跑，剩下的看着，虽然不知道怎么了，跟着往外跑。
庄菲抱着戚小小，带着秦修泽出去，回眸看了眼持剑的孙先生。
孙先生等着，金阳那性子，看到人就会让他们一块走，至于其余人，失了道心的，出去也只是个活死人，刚进来的应该反应还算灵敏，跑的掉，反应迟钝的，他也没办法了。
一柱香后，孙先生站在那具尸体面前，一手握长剑，另一手握上匕首，猛的拔出。
顷刻间地面开裂，滔天的怨气，顺着缝隙汹涌而上，五百年前的冤魂，恶鬼，魔物狭小空间内嘶吼，即将向着活人撕咬而去，那具保存了五百年的尸体顷刻间化为尘土。
外头传来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被吸了这么久灵力的修士，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以及神智去应付，只能在那里瞎挥剑。
唯有新被抓的修士还能维持冷静，迅速抵抗，跑的飞快。
金阳正拉着慕清跑着，慕清脚边，一只浓黑的手缓缓向上，骤然握住了脚踝，慕清连忙几个法决掐过去，那手消失，她又慌慌张张的给自己驻守了个小小的防护罩。
困了五百年的怨气，已经有的形成魔物，一嘴咬碎了那防护罩。
金阳将慕清推到前面去。
秦修泽紧握着剑，一剑斩散了一靠近戚小小的黑雾。
戚小小老老实实的抱紧庄菲的脖子。
有点点吓人。
庄菲垂眸，按着戚小小的后脑勺，干净澄澈的眸子瞬间血红，一众毫无意识的怨气，集结而成的魔物，集体浑身僵了下。
下一瞬，逃命般的钻回了地下。
众人：“？？？”
天机阁的孙先生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里头，正在清理的孙先生握着剑，眼睁睁的看着满室的东西慌里慌张的把它们自己塞回地下。
孙先生：“？？？”
“怎么回事？”阁楼处，廖章望着那边，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什么事都没有。
戚长风看向西郊的方向：“那就是你说的怨气冲天？”
廖章恍惚了下，为什么？
他看向戚长风。
戚长风抬手，准备让人把他带下去，他也是半个时辰前才知道孙先生进了护城阵，因为那个见钱眼开的特地来报备的。
不然，他就该让人拆了西郊了。
廖章紧咬了下牙，随即破罐子破摔般的攻向戚长风，但长剑还没刺到戚长风，几个看不出深浅的人已经直接弹开他的长剑。
三两下的就压制住了他，修为的差距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廖章带来的人压根没想到，连想象中的混战都没有，一个个的不动了，老老实实的跪着，额前冷汗直冒。
廖章挣扎着：“你们难道就甘心被一凡人驱使吗！”
他原以为江洲怨气冲天，会大乱，这几个守着戚长风的人就算不帮忙，也会袖手旁观的。
但怨气没冲天，什么事都没有。
他不甘心。
他原以为卖身给天机阁，会得到跟兄长一样的待遇。
但什么也没有。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因为太废物了。
相反，卖身给天机阁后，他才清楚知道，无望的不是这一辈子，而是永生永世，即使轮回转世，在有意识的那一刻，就会自动恢复所有记忆，然后根据天分高低，分别做着不同的事。
有可能这一世，还是城守，受人尊敬，下一世就是什么贩夫走卒，在天机阁做着最卑微的工作。
修士寿命长，但除非飞升，或者形神俱灭，否则，谁能逃的过来世？
“阁主，怎么处置？”一人问着。
戚长风看向西郊的方向，指尖拽了拽微皱了的袖子：“看在他兄长主动去善后的份上，形神俱灭就不必了。”
“杀了，送他入轮回。”戚长风抬脚向西郊走去，该去接娘跟妹妹了。
小小该吓坏了。
孙先生看着那一堆灰，叹了口气，好歹是曾经的身体，他长袖一挥，让它散了个干净。
西郊外头，一众修士跌跌撞撞的跑出，一身道袍，碎的碎，脏的脏，没一个看着体面的。
慕正煊带着慕夫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
两人怔了下，明显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现在已经解决了。
金阳看到慕正煊，带着吓坏的慕清走过去，慕清看到慕夫人，哽咽了下：“娘。”
慕夫人连忙跑过去，心有余悸的抱着女儿。
慕正煊正想问金阳怎么回事，脚步忽的一顿，他怔怔的看向一女子，容颜娇美，长风如瀑。
妍儿？
他浑身僵住了。
庄菲抱着戚小小，神色不安，小小的体温越来越高了，这明显是灵气不足的表现。
戚小小难受着，感觉自己要死了，她抽搭了下，哭都哭不出来，睁了下眼，只见不远处，戚远正急忙向他们走来，忽略那乱七八糟的脚步，简直一尘不染，宛如谪仙。
“爹。”戚小小叫着，声音已经彻底要出不来了，听着弱弱的。
戚远接过她，正想问怎么了，随即愣住了。
怎么就练气了？
庄菲急着：“灵气不够。”
秦修泽赶忙把事情又说了遍。
戚远：“……”
戚小小把脑袋埋的死死的。
戚远轻拍了下戚小小的背：“乖，没事，爹在。”
戚小小点了点头，由着她爹抱着她回去。
庄菲跟秦修泽跟着，没走多远，就看到戚长风架着马车过来。
秦修泽看到马车，眉头轻皱，微微困惑，他怎么正好带马车过来？
戚远跟庄菲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上了马车。
戚长风看着戚小小的模样，连忙驾车，顺带问着：“小小怎么了？”
庄菲：“练气了。”
戚长风愣了下：“怎么就练气了？”
她灵气哪来的？
秦修泽又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戚长风：“……”
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看向可怜兮兮的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快点回客栈，那十几万的上品灵石好像退到了中品，还能接着用。
戚小小接收了哥哥爱怜的目光，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梦里都觉得自己要烧没了。
此刻，空中，一灵船上
齐乐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块玉佩，她不久前还在跟人联系，询问着江洲的事，但玉佩那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掐断了联系。
她有点急，她爹不想让她参和这边的事，她只好偷偷联系她爹身边的人。
她刚刚听那人说她爹要调附近慕家的人过来。
慕正煊向来不会在别的地方带太多慕家人的，现在要调人，估计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而且慕清居然也失踪了？
但慕清应该不在那个□□里，那个地方，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的。
此刻，刚刚断了联系的玉佩再次亮起来。
齐乐赶忙道：“良叔叔，找一个叫孙为的人。”
“嗯？”那边，良叔本来想告诉她没事了，听她一说，随即看着一地的修士，要找孙为？
“师尊说的。”齐乐扭头看了眼，确定沈渊没有出来，她不好说自己重生了，但她记得，他是死城里唯一一个真正的活人，当初指引她哪里有问题的也是他。
神神秘秘的。
“那行吧，我帮你找找。”良叔道。
齐乐点头：“谢谢良叔了。”
找到孙为，应该会好办很多。
也不知道现在的江洲是什么样的。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惨状。
十几年后的江洲，街上，空中倒处都是游走的怨灵，还有各种魔物，即使有活下来的人那也双目无神，他们的魂魄已经被吸干。
整座城还半点灵力都用不上，一动用灵力，就会吸引来无数的非人东西的觊觎。
现在虽然没有将来那么危险，但恐怕也在初期了。
钟元溜达出来，就看到齐乐扒着栏杆，望着外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手按着她脑袋：“没事的，师尊都来了。”
齐乐点了点头：“嗯。”
“对了，宋师兄呢？他一直没出来过。”
钟元指了指里面：“他家里来信后，他就没再出来了。”
齐乐想到前世，知道宋烨身上背负着什么，也知道他母亲喜欢戚小小，希望他们两个能结成道侣。
船舱内，宋烨握着家里他母亲的传信，上头写着：“那个天灵根在平江镇，娘听说，那个水系天灵根是女孩子。岳长老的首徒已经盯上她了，想带她吾剑宗，如果可以的话，你想办法让她入沈渊门下，娘再让你们定亲，到时候与天灵根双修，将来你的修为必定飞涨，吾剑门掌门的位置也非你莫属，不会有人再说你什么。”
宋烨指尖紧着，任凭门口敲门声响起，也没有出去。
地上，马车火速到了客栈，戚远抱着她上去，再把她往灵石堆里一放。
戚小小粗重的喘息立马开始渐渐平稳，烧的通红的脸颊渐渐恢复正常。
几人松了口气，坐了下来，赶上就好，然后看着那一座晶莹剔透灵石山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一颗废石子滚到了他们脚边。
几人：“……”
过了许久，戚小小舒服了，只觉得浑身舒畅，像是在沙漠里跑了八百米，终于跳进了湖里，那湖水嗖嗖的往她身体里钻，解了她的热度。
她缓缓睁眼，就看到神情古怪的一家人，想着她大概吓到他们了。
戚小小正想开口说没事了，手下摸到一坚硬物体，困惑拿起来一看，一块光秃秃的石头躺在她掌心。
戚小小身躯微僵，正要缓缓回头，戚长风走过来，一手按在她头顶：“乖，别看。”
戚小小心脏一抽一抽又一抽的。
一点也不剩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