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两年后
浩劫未结束, 严重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修士数量每日锐减，魔物却每杀完一头, 河水中紧接着就能冒出第二头, 仿佛无论如何也杀不尽。
众人精疲力竭, 只觉得未来暗淡无光，修士中，更是频繁有人入魔，入魔后, 又被斩杀，一时间人心涣散，别说凡间百姓, 大批的修士都开始道心不稳，修为不进反退。
一避难所尖叫声传来:“不好了，阿覃入魔了！”
众人纷纷向那边围过去, 戚小小手捧着入避难所的凡人名单，闻声看过去，正要抬脚过去看看，一旁，一修士手握今天分发的丹药还有灵石，双目无神, 喃喃着：“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戚小小仰头看着他道：“会结束的。”
那修士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自己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往休息区走去, 别人如何已经与他无关。
后头, 戚长风特地留给她的天机阁修士道：“这一个, 可能离入魔也不远了。”
“林叔, 为什么？”戚小小看向那个人的背影, 刚来的时候，她记得是个充满朝气的修士。
林叔看着死气沉沉的避难所：“从其它避难所发过来的情况来看，对未来越没希望的，越容易入魔。”
阁主离开就是因为有一个避难所的修士有点撑不下去了，他必须亲自去处理下。
戚小小点头，毕竟清了两年了，他们早就累了，情绪很难不崩，她向着那个入魔的人那走去。
林叔：“小小？”
戚小小回头：“我去看看。”
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不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叔赶忙带着另外三个天机阁的过去。
路边，几个修士坐着休息，看着戚小小带着四个元婴期的修士过去。
一人忍不住道：“他们去攻打魔域的，成功了，名利双收。哪像我们累死累活，最后还吃力不讨好，随时随地面临入魔的危险？”
“人手不足，也没办法，谁让浩劫提前降临？避难所数量太少了。”
“人手不足？”那修士嘲讽一笑，抬眼看向前方，“看到没。”
几人闻声，看向戚小小。
“四个元婴级别的修士贴身保护不需要出战，成天待在后头天机阁内的戚小小。”
“而我们因为人手不足面临奔溃的局面。”
“我当初选择入仙门，冒着渡劫失败的危险，每日辛苦修炼，到头来却保护着什么也没有付出且没用的凡人？”
“那群凡人除了叫跟跑，还会什么？”
“够了。”后头，一刚斩杀魔物回来的散修呵斥着这帮有宗门庇佑的，“人家哥哥护着妹妹有什么问题？”
几人看到回来的是个散修，讥讽一笑，他们还以为是谁呢，也就一杂灵根。
那散修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如果有些人少产生点负面情绪，魔物数量也不会一直增加。”
“你什么意思？那些魔物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生的！”那修士立刻站了起来，勃然大怒，“不过一连小宗门都入不了的散修，还敢说我们？”
后头的人赶忙拉住他，慌着道：“天机阁规定了，修士间不能动武！”
散修瞥了他们一眼，抬脚就去领自己日份的灵石跟丹药，待会还得去疗伤。
后头的人继续劝慰着他：“好了，不过一散修，懂个什么？”
旁边的人看着自己手头的伤口，回想起那头追着他不放的魔物，心头产生更大的恐慌，随即赶忙压下恐慌，不过一散修瞎说的东西，他居然怎么可以当真？那种恶心又害人的东西，怎么会跟他有关？那不是笑话吗？
外头河域里，一只魔物爬了出来。
秦修泽帮忙分发着药品，看到来人伤重，就多给了他一人份的药。
这种时候，在外闯荡的散修反而比宗门出身的心性更为坚韧，入魔的比例也是最低的。
那散修看到，道了声谢离开。
那边戚小小走到疗伤区，看到一医修出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不行了，入魔有点深了。”
“明天要是没办法清醒，就得……”他剩下的话没说完，众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结局。
床上的阿覃惊恐的看着床顶，全身被捆绑着的人，只有脑袋还能动下，眼角一行热泪滑过，喃喃着：“我不想死。”
但人群散了，没有人再去关注一个快死的人。
戚小小站在床边，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不会有事的。”
阿覃没有回应，似乎睡了过去，睡觉时，眉头紧皱，身体轻颤着，像是在做着噩梦。
戚小小给他拉了下被子，看到他胸口的伤口，上面冒着丝丝黑雾，她一手覆盖在了他肩膀的伤口上，尝试着把灵力输了进去，丝丝的魔气渐渐的化了个干净。
阿覃疲惫睁眼，眼眶湿润：“谢谢。”
说完，他真正安心的睡了过去。
天机阁的见状脸色微变：“小姐！”
戚小小收回手，仰头：“我就试试。”
没想到真的可以。
林叔弯下腰，微慌着：“阁主回来前，不准再这么做了。”
一旦让人知道她能净化，后果不堪设想。
戚小小点头。
“小小？你怎么来这里了？”外头一小孩经过，不解的问着。
戚小小走出去，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塞给他，这是半年前从凡间捡回来的，伤好后，就开始帮忙，经常性照护其他孩子。
戚小小道:“就来看看。”
小孩看到她一直干干净净的衣服，沾上了血迹，道：“衣服脏了。”
林叔几人立刻施了个清洁术，戚小小抬起袖子，绣着银色暗纹的袖子已经干净了。
“没事了，大概是刚刚不小心蹭到的。”
小孩崇拜的看着林叔：“我将来也要修仙，可以不用自己洗衣服！”
戚小小脚下一踉跄，仔细想想，没什么不对，的确不用自己洗衣服。
“我先走了，他好像睡着了。”戚小小道。
小孩笑着点了点头，浩劫之下，避难所里也只有小孩子才能开开心心玩着。
小孩目送着戚小小他们离开，然后远远的看到秦修泽向着戚小小走来。
秦修泽发完药过来找她，就看到林叔几人脸色不太好。
“怎么回事？”他问着。
林叔几人立刻跟他说了，下一刻，秦修泽脸也黑了。
戚小小立马乖巧的看着他。
秦修泽没吃这一套。
不久，几个修士进了那个阿覃的房间，震惊的看着他恢复正常的模样，他们一阵欣喜，这是不是代表入魔的人也有机会恢复？
他们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跟自己相熟的修士。
一修士听完，眉头渐渐皱紧。
次日，戚小小带着几个天机阁的去了避难所后面的灵草种植的区域，秦修泽拿着工具跟在后头。
现在修士们基本人均服丹药才能扛下去。
她时不时的来给这帮苗们浇水，大概是天灵根的缘故，就算没有充足的阳光，这些苗也长的格外好。
秦修泽走到地里帮忙除虫，他捏起一条大虫子，简直肥的可怕，然后装进袋子里，晚点让厨子做成晚饭。
戚小小浇着水，坐在田边，看着秦修泽捡完虫子，医修说，这种时候了，也别管是不是虫子了，能吃就行。
这时候一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了一侧路上，戚小小闻声回头，赶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丹药，跑过去道：“我这里治疗灵气紊乱的。先吃一颗？”
这种情况常见，戚小小也学会常备着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几个元婴的修士也没多在意，这种情况两年来碰到了好几次，他们只是后头站着。
戚小小低头掏着药，秦修泽捡起一条肥虫，看向那边，神情骤变：“戚小小！！！”
戚小小不解转头，忽然的那修士猛的睁眼，就要去抓戚小小，后头元婴的修士反应过来一剑过去，那修士立刻倒地不起。
戚小小吓到了，赶忙往后退一步。
秦修泽爬上岸，一把将戚小小护在身后，几个元婴期修士冷着脸看着地上的修士。
“谁派你来的？”
那修士躺在地上，望着阴暗的天空，似笑非笑。
“谁派我来的？”
“还能有谁？”
“天机阁明明有解决的办法，却要我们牺牲去抵抗魔物？”
一天机阁的修士皱了下眉，只见那修士疯疯癫癫的。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那些魔物根本杀不尽。”
“只有戚小小才可以解……”他话还没说完，天机阁的人立刻一道剑气刺了过去，硬生生的将他震晕，他正严肃着让人把他抬下去，准备严加审问。
后头，又有几个修士带着部分的百姓及修士过来，一个个神情扭曲又气愤。
“你们困住他有用吗？”那修士正好是刚刚背后说戚小小浪费人手的。
几个天机阁的立马将戚小小挡在身后。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避难所，天机阁建的。”那修士冷笑了下，随即表情逐渐阴冷。
“但明明牺牲一个戚小小就可以了的事！”
“你们却要我们每日冒着风险，累死累活去清理外头魔物！”
“她是天灵根，她受天道偏爱，她就该救世！”
“所以明明死她一个人就可以的？”
前几天刚痛失道侣的一修士喃喃着，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四个元婴，最后落在躲在他们身后的戚小小身上。
戚小小的命是命？他道侣的命就不是？
凭什么他们要白白牺牲？
后头，离乡背井，受尽磨难的百姓，以及每日出去猎杀的修士纷纷看过去，一个个的神情恍惚。
“你在胡说些什么？”秦修泽一手紧握着戚小小，心头慌了下。
为首的修士冷笑了下，立刻从人群中拽出一瘦弱的修士出来，正好是昨日入魔的阿覃。
“阿覃被魔物感染极深，医修都说没救了，只能杀了！”
“戚小小去看了他一回，他就好了！”
阿覃撇过头，不敢直视藏在天机阁众人身后的戚小小。
后头的人立刻狰狞着道：“你难道还想再去跟那些魔物打吗？还想差点变成魔物，被同伴杀吗！”
阿覃紧握着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的道：“我虽然被感染的很严重，看着像是睡着了，其实根本难受的睡不着，我感受戚小小一手放在我伤口上，不久，我体内的魔气被清了个干净。”
天机阁的立马反驳道：“小姐跟着医修学过，又是天灵根，会点净化魔气的有何问题！”
阿覃闻言，似乎被天机阁的态度给气到了，他严肃道：“我派曾经有幸跟着沧明宗的宫和风解决过一次浩劫，师祖亲眼看到宫和风落入一条河中，随即跟着魔域大军来犯的河水瞬间由污浊变澄清。”
“我们本以为宫和风是被魔尊燕尺打落的，他临死前，知晓赢不过魔尊了，所以拼尽灵力，净化了那条河。”
“但戚小小替我净化魔气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戚小小灵力远不如宫和风，却也能净化魔气。再加上，二人同是水系天灵根。”
“就凭你们的猜测，就怀疑她能救世？”秦修泽一手握剑，挡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你们为何如此护着她？”那修士气愤着道。
戚小小呆呆的站着，看着他们争吵，耳边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有点冷。
她只是看他太痛苦了，想帮一下而已。
她再抬头时，就看到修士们跟天机阁的打了起来，而最尽头，之前对她友善的人，此刻眸中带着满满的怨怼。
戚小小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小孩跑到她身边，戚小小认出来，是她刚刚多给糖的孩子。
小孩拉上她的手就跑：“别待这，他们现在只想推你入河！”
戚小小没反应过来，被他拉着跑着。
后头，秦修泽看到连忙跟上。
戚小小跑的踉踉跄跄的，小孩边跑边喘：“你也别怪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被吓坏了，我们躲一会，等他们冷静下来就好。”
秦修泽打量着小孩，他知道他是凡人，也知道这人平常比较靠谱。
“你要带我们去哪？”
小孩回头冲他们笑着：“我前段时间发现了个隐秘的地方！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你们天机阁要救世，这时候肯定不能真杀了那些修士的。”
“小小不在，他们才可以好好谈判。”小孩跑的飞快。
秦修泽默认他说的有理，天机阁这时候不能真的跟那群修士起冲突，而且看其他人的眼神，小小待在那里的确不行。
“你选的地方不会有问题吧？”秦修泽道，他们来这后，他一直跟着戚小小，没怎么勘察过地形。
小孩带着他们进了一山洞，停了下来，抬起头，对着秦修泽笑道：“当然没问题。”
然后一把匕首插进了戚小小胸口，这是那个背后说戚小小闲话的修士给的，他说有些人，活得精致，受人保护，永远不用为生活奔波，上天偏爱这种人，那这种人是不是也该来救一下他们这些可怜人？上天应该是公平的。
戚小小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推了下去。
“砰”的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传来。
戚小小落入了水中，她茫然的看着水面，胸口疼的很，渐渐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入了她的口鼻，她不会游泳，窒息的感觉立刻传来。
但随着她的鲜血染红了水面，污浊的水面却开始迅速澄清。
原来洞内的水潭，连接着外面被污染的河水。
小孩看到水面清澈笑了。
秦修泽大脑空白了一瞬，呆呆的看着她刚刚站的位置。
他连忙跳入潭中，寻找着戚小小，努力伸着手去够她，一把将昏迷过去的戚小小拉入怀中，奋力的游上去。
等他慌乱出水面，只见水面站了几个修士，他们看着变澄清的水面眼底更是满满兴奋。
“果然，天灵根可以净化！”
“天机阁居然瞒着，却让我们去送死。”
秦修泽抱着戚小小慌了。
另一边，戚长风出去安抚另一避难所即将崩溃的修士，好不容易安抚好，寻思着该改善下修士们的伙食，还有提高每日发的灵石数量了。
他坐着马车飞快赶回来，余光扫过下方污浊的河水，这些河水污浊了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澄……
戚长风怔怔的看着下方，只见河水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澄清，源头则是他早上出来的那个避难所。
小小经常跑去给灵草浇灌的避难所。
魔域魔宫外，戚远带着上千名修士攻入魔域，等到魔宫时，就剩了不到百名，他回头看了眼剩下的修士，都是各宗门挑选出来的精英。一个个的神情严肃着。
突然，他心头难受了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一手捂上心口，眉头紧皱。
莫英上前问道：“怎么了？”
莫英本来不该来的，但想到他两年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干脆跟了过来，毕竟其他人压不住他。
戚远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的不安心。”
戚远看向魔宫，那里与两年前没什么区别，但守在外头的魔物更多了，也更有序了。
宋清徐也看向前方的魔宫；“我们从一个时辰前，沿途就没再遇到魔物，想必都在那里。”
魔宫外，燕华跟红莲分别率着大批的魔物等着，燕华这时候道：“来了。”
红莲长鞭往空中猛的一挥，乌泱泱的魔物立刻仰天长啸，陈叔站在一头魔物上拉起了二胡，与两年前不同，在怨冥河的加持下，他已经不需要红莲的魔气。
二胡响起，夹在魔物的吼声中，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几个精疲力竭的修士接连倒地后，戚远反应过来是陈叔，连忙道：“魔物的吼声中夹着二胡声，听多了容易入梦，滋生心魔。”
其他修士连忙封了五感，来不及的直接中招，直面心魔。
之后大批的魔物冲了出来，众人开打，一片的厮杀声响起，空中乌云翻滚，不断的又修士陨落，魔物消散在空中。
戚远率先走了进去，燕华想要阻止，宋清徐一剑挡了过来，给戚道远开道。
戚远顺着魔气一路走过去，遇到魔物，就一剑刺过去，终于他到了庄菲所在的地方，女子高坐在位置上，神情淡漠，似乎世间如何与她无关，她只想拖着整个世间一起消亡。
“菲儿。”
“来了？”庄菲高坐在上，垂眸冷淡的看着他。
戚远看着冷冰冰的庄菲，紧抿着唇：“嗯。”
庄菲起身，血红的丝线手中缠绕。
戚远趁着庄菲还没动手，立刻攻了过去，满满的剑气，不带丝毫犹豫。
那剑气向她袭来，庄菲望着他，他终于失望了是吗？
在他想着怎么解决浩劫，一家团聚的时候，她发动了仙魔大战，背叛了他。
庄菲一缕红丝冲破剑气，攻向戚远。
怨冥河站在旁边，看着即将互相残杀的两人嘴角咧开来，于正道来说，魔域的魔从来就不该出现在世间。它们是污秽的，恶心的，跟正道没有一点关系。
突然，一道剑气眼前划过，怨冥河愣了下，只见红丝未至戚远，庄菲却在刹那间被剑气禁锢在方寸之地。
庄菲震惊的看向戚远，戚远收剑，走过去，望着里头两年不见的人，轻声着：“等我，我去解决它，解决完等你恢复正常后，我们再找欺负你的人算账，我再散了灵力，还世间这笔债。”
“万事有我。”
庄菲怔怔的看着两年未变的人，想骂回去，戚道远已经攻向怨冥河。
怨冥河脸色骤变，反攻了回去。
周遭不断的传来建筑碎裂的声音，二人破了屋顶，在空中打着。
庄菲仰头看着戚远跟怨冥河，轻声着：“戚道远，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这两年什么也没干。”
怨冥河被戚远一剑刺出了个窟窿，随即窟窿开始迅速愈合，它看着一脸正气的戚远，笑着道：“戚道远，你确定世间浩劫真的是我的错吗？”
戚远继续杀着它。
“分明是这世间生灵道貌岸然，汇聚成的我，外头的那些魔物更是他们自己的产物。”怨冥河边回击着，边攻心道。
“他们不承认就算了，还让你来善后，搞得你妻离子散，你真的甘心？”
戚远一剑斩下它的手臂道:“修士得天道馈赠，护世间安宁是职责，至于菲儿他们，杀了你后，我自然去找他们。”
怨冥河听着这话笑了，它仿佛看到了八百年前的宫和风，那个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要牺牲自己净化它的正道。
还真不愧是他的徒弟？
怨冥河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看向戚远，突然满满的嘲讽，“戚远，你在替世人除魔，世人又为你做了什么？”
戚远愣了下。
怨冥河：“这两年来，魔物层出不穷，杀不尽，你觉得真的没有人发现问题原因吗？”
“你叫不醒装睡的人，你杀了我也没用，我迟早还会回来。”
底下，庄菲忽然察觉到什么，猛的抬头。
小小？
庄菲连忙一手伸向怨冥河，吸着它满身的怨气，手抖个不停。
怨冥河低头看了眼庄菲，她的脸上满满的惶恐，世间就算重来，结局似乎依旧改不了。
它又对着戚远道：“你想不想看看你前世留在我这的怨气？”
戚远握着君旻，皱眉：“你在说什么？”
怨冥河趁机将戚远前世留在它这的怨气还了回去。
戚远只看到一团浓重的黑雾向他砸来，然后毫无违和的入了他的身体。
他正要逼出去，底下，剑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戚远心脏猛的停了下，看向下方，只见一把剑破门而入，刺入庄菲的胸口。
庄菲缓缓倒地，几个修士闯了进来，他们一来就看到戚道远在跟一人形的魔物打着，大开的大门，一女子手朝着天空伸着，他们想也没想，直接刺了过去。
戚远赶忙放弃了怨冥河，落下，抱起庄菲，慌忙的用灵力给她治疗，伤口越治越严重，戚远又连忙停手，单手捂着她的伤口。
“菲……菲儿？”
进来的修士看着戚远慌乱的样子，震惊许久，这才隐约想起，戚道远的那个凡人妻子叫庄菲。
他们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沧明宗是不是该给我们个交代？”一修士冷着张脸，对着后面进来的莫英道，他们死了多少修士才到的这里，他们在浩劫拼死努力，戚道远居然跟魔尊有染？
置他们于何地！
莫英看着戚远的模样，紧抿了下唇，道：“这事沧明宗自会给正道一个交代。”
戚远死死的抱着庄菲，庄菲抬手，戚远赶忙握住：“菲儿。”
“他们动了小小。”庄菲眼角闪着泪光道。
戚远立马抬头，就看到怨冥河冲他讥讽一笑，随即它污浊的身躯渐渐澄澈，随风消散，外头魔物嘶吼的声音跟着小了下来。
戚远心口猛的一疼，怨冥河之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在替世人除魔，世人又为你做了什么？
为他做了什么？
他从来不曾要求过世人为他做什么，他所求的不过是结束后，带妻儿离开。
突然的，空中电闪雷鸣，一众修士愣了下，只见道道天雷劈在了戚道远身上。
戚远护着怀里的人，任由天雷劈在身上，师尊曾说，修士得天道恩赐，理当修己正身，除魔卫道，保世间安宁。
却没说，当世间不公，该当如何？
当世人以利刃刺之，又该当如何？
“戚道远这都遭天谴了！！！！”一修士震惊道，莫英吓到了，赶忙就要朝戚远跑去。
忽然，戚道远周身灵气直冲云霄，汇入乌云，遍布世间各地，天空骤然降起甘霖，滋润万物。
“道远！”莫英彻底的慌了，一枚堕仙印缓缓爬上戚道远的额头，滔天的魔气代替灵气环绕在身，他一双眸子殷红如血，冰冷又幽深。
几个修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惊恐道：“戚长老？”
下一瞬，刚刚剑刺庄菲的修士突然被一团魔气笼罩，连叫都来不及，死的干干净净。
莫英一张脸面无血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道远，乖，跟师兄回去。我们想想办法。”
“去了魔气，好……好不好？”
戚道远眼眸轻抬，深不见底，外头的魔物仰天嘶吼后，纷纷下跪。
外头的修士看到这阵仗吓到了，握着剑连退了几步，随即惊恐的看向魔宫里面。
燕华跟红莲也停了下来，正要回头看看情况，一股陌生的压制代替了他们熟悉的压制向他们袭来。
两人震惊了下，陈叔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吓到了，连忙就要跑去问红莲，一侧浓重的魔气传来，他不解转头，只见熟悉又陌生的人穿着一身沾着血污的白衣，抱着庄菲走出，曾经清澈见底的眸子血红一片。
“戚……戚远？”陈叔呆呆的看着冷漠的戚远，这是当年冲着他拱手一本正经问他如何落户的戚远?
戚远抱着庄菲出去，陈叔赶忙跟上，燕华跟红莲正要回来，看到戚远，怔在原地，这是戚道远？
戚远眼眸扫过一众魔物，魔物立刻再次仰天嘶吼，跪迎新魔尊。
燕华跟红莲跟着跪了下去，至此延续上万年的魔尊之位的传承断了，开启新的传承。
戚远对着身后跟出来的莫英冷冷道：“莫英。看在同门的份上，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莫英看着陌生的戚远，他这是要灭了修仙界？
宋清徐连忙拉起莫英就走。
此刻，避难所
几个修士向着戚长风据理力争，试图拉上其他人一起反抗。
“你妹妹的命是命，我们的就不是了吗？”
“要不是我们，这浩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戚长风站着，双眸冷冷的扫过在场既兴奋又害怕的众人，他转身，背对着这帮修士，一手紧捏着天机阁的捞上来的储物袋，指关节泛白，道：“涉事的，全杀了。”
“戚长风！你天机阁是不想在正道立足了吗！”那个带头的修士惊恐着，他没想到戚长风会这么快过来。
那个人类小孩见状，拔腿就跑，被天机阁的一剑杀了。
戚长风冷笑着：“谁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以为天机阁是正道？”
“杀了！”
天机阁杀着那帮修士，不曾参与过的百姓及修士惊恐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帮人被虐杀，突然一份名单空中展开。
戚长风冷着声音：“所有在凡间，修仙界，妖界的天机阁听令。”
分散在各地的天机阁齐齐停下手头动作。
空中电闪雷鸣，戚长风双手背后：“从即日起，带上所有天机阁物品，修士资料，投身魔域。”
刹那间，所有的天机阁店铺关闭，彻底停止营业。
三天后，魔域正式攻打着修仙界，戚远接过那个储物袋，紧紧握着。
仙门的人原本以为没有再生的魔物，魔域怎么也不会赢过他们。
偏他们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十年后，魔域大胜，正道式微，天道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