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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波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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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样一声叹息的砸落, 林雪旷的心跳有了刹那间的凌乱,但他转眼便收敛心神,猛然向后撞去,“砰”地一声, 后面的人被他重重撞在了餐桌角上, 那个瞬间林雪旷甚至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趁势将身体一拧, 这个瞬间, 看清了勒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具经过特殊处理的女尸。

林雪旷顿时意识到, 这很有可能是霍子航的母亲。

而刚才那声缥缈传来的叹息再没有响起来过,就好像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但紧接着, 那具女尸的力气骤然暴涨,手指几乎陷进林雪旷脖颈上的皮肉里, 钳制的他再也无法动弹。

易奉怡沉声道:“霍斌,你果然有问题!”

霍斌笑了起来:“我当然有问题, 你们不就是觉得我有问题,才会站在这里吗?来, 二位, 既然这么想知道我的秘密,不如亲身体会一下啊?”

他转过身, 刷地拉开了大厅西侧的一面推拉墙, 里面竟然都是琳琅满目的法器,仔细辨认起来可以发现, 各门各派都有。

林雪旷和易奉怡对视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霍斌的手从自己的得意作品上面划过, 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喃喃地说:“我该拿你们实验哪一样呢?要不然, 你们两个来抽, 一个选,一个用——想必二位都是高手,应该不会那么快被玩死了吧?”

林雪旷笑了笑,说道:“死我们两个是无足轻重,可是霍斌,你偷了东西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不怕唐凛找上你吗?”

“唐凛”这个名字好像某种禁忌的魔咒,或许只有林雪旷能够以这样熟稔的口气将他提起。

随着他的话,霍斌兴奋的笑容与寻找东西的动作猛地顿住,旁边的易奉怡也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林雪旷一眼。

“当初我父亲在修复古代文物的过程中,发现了用现代材料复刻上古器具中灵气的方法,这一技术同样可以应用到对法器的制造上面,唐凛因此接近他,想要与他合作。”

林雪旷静默片刻,说道:“但以唐凛的性格,做事一向有缜密的规划和明确的目的,他是不会像个突然天降横财的暴发户一样,疯狂制造出各种劣质的法器,并炫耀般地试图引诱普通人使用的。这些事情不会是他做的,这么没有格调的手段,倒很像你的风格。”

霍斌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林雪旷,表情阴沉而扭曲,林雪旷则略带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你一方面利用那些技术谋利,另一方面又冒充暗礁转移他人视线,只敢隐藏在别人的旗号下,自己居然还沾沾自喜——”

林雪旷打量着霍斌霍斌,感慨道:“通过偷东西来伪装自己的人,果然也像是一件劣质品。”

林雪旷可是靠毒舌就能把谢闻渊给逼疯的人,用到霍斌身上也同样直戳痛点,他瞬间狂怒,猛地抬手一挥,女尸就把林雪旷拽到了霍斌面前。

霍斌一把揪住林雪旷的领子,从牙缝里问道:“我没听错吧,嗯?你在说谁,你想死吗?”

相对于他的态度,林雪旷反倒表现的十分冷静,低头看了看霍斌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手,问道:“当我没被控制的时候,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吗?”

霍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林雪旷突然闪电般抬手,一手握住女尸掐紧自己脖子的手腕,一手抽刀,干脆利落地一划,顿时将那条胳膊从中间斩断,转眼已经挣开束缚。

霍斌大吃一惊,合身扑上去,握住林雪旷的手腕,想要夺下他手里的刀。

但林雪旷在那个瞬间弯起手臂,将手向内一扣,同时手肘猛地上抬,正中霍斌下颌。

霍斌遭受重击,向后一仰,身体踉跄退后,林雪旷趁机上步一拳砸在他脸上,跟着拧住他的胳膊,直接将霍斌掀翻在地。

霍斌虽然有些本事,但要论格斗,就算再练十年也不是林雪旷的对手,何况又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顿时被他这一连串的攻击打翻在地。

有那么片刻的功夫,脑子里几乎是懵的。

林雪旷冷冷地重复道:“我说,如果我没被控制呢?”

他微微侧了下头,问易奉怡:“没事吧?”

“还好,还好。”易奉怡戴上手套,小心地将围在他身边的五颗钉子拔下来,笑着说,“别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霍老师用手电砸的这一下,可是真使劲啊。”

他一转头,看见林雪旷向着霍斌走过去,自己也将那几枚钉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小雪,你说这玩意扎几根下去能把一个人给弄死?”

霍斌捂着脸从地下爬起来,闻言却骤然大笑道:“以为这点把戏就能弄死我?二位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他这房子里处处都是法阵和机关,霍斌猛扑向左侧的书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易奉怡和林雪旷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灯都灭了。

随即,却又有冰冷的锐光在黑暗中重重闪动,带着尖利无比的杀气从四面袭来。

阴冷无比的寒意仿佛要透过□□侵入骨髓。

但未等林雪旷和易奉怡做出反应,所有的一切杀机却又顷刻间消弭了。

房间里的三人同时一怔,都警惕地以为是对手在搞鬼,僵持片刻,易奉怡和霍斌的声音同时响起。

易奉怡说的是:“霍斌,你又在做什么?”

霍斌却颤声道:“是他?是不是他来了——”

林雪旷飞快地向着窗外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而易奉怡则猛然问道:“你说谁来了?!”

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但谁也不能解决谁的疑惑。

一时的寂静之中,只听见霍斌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他身体靠在墙面上,面无人色,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与刚才那副嚣张可恨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雪旷一开始还以为霍斌是害怕,可随即就看见对方举起手来,使劲扒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铁索勒在那里一样,嘴里又嗬嗬地说不出话来时。

林雪旷这才意识到,霍斌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控制了。

他心中刚转出这个念头,就看见霍斌忽然一转身,一脚踩上窗台,紧接着竟然从五楼跳了下去。

易奉怡抢到窗前,发型霍斌正以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灵活速度跃下高楼远去,他连忙道:“不好,这是有人要把他弄走,快追!”

林雪旷忍不住看了易奉怡一眼。

从今天见到他起,林雪旷就觉得易奉怡对于霍斌异常上心,又或者是,他上心的不是霍斌,而是霍斌背后隐藏的东西。

他心里转念,嘴上答应了一声,易奉怡已经先一步追了出去。

林雪旷作势跟在他后面,眼看易奉怡跳出了窗,他则忽然又退回来,快速走到自己刚才受到袭击的桌子旁边,从桌子底下捡起了一本书。

那书是一本大学历史教材,书皮已经磨得发白了,看上去非常陈旧,林雪旷刚才从霍斌家里的书架上拿下来,原本正在翻看,易奉怡那边就遭到袭击了。

他将书打开,里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林雪旷就是因为认出了这字才会把它拿下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些发现。

他迅速找到其中一页撕下来,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匆匆叠好,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娃娃,将那页书塞进了娃娃的衣服里。

把娃娃放在桌子上之后,林雪旷这才下楼去追易奉怡。

他赶上去的时候,霍斌已经出了小区,易奉怡正一边跑一边打电话。

那边的电话一接通,他就迅速报上了地址和霍斌的外形,吩咐道:“开车从前面那条街绕过去,截住这个人!”

那些应该是易奉怡来之前带的人,只是一直在附近守着,没有露面,可见部署的十分周全。

林雪旷在旁边眼看着他将电话挂断,冷不防地问道:“你很想抓住唐凛?”

林雪旷问的突然,易奉怡在仓促之间,顺口答道:“是啊。”

答完之后,他自己怔了怔,笑冲着林雪旷说:“你说的是唐凛?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霍斌。”

林雪旷也一笑:“算了吧。一个霍斌应该还不至于上你这样几次三番地上门试探,这样做还没有你直接把他带回去审来的切实有效。反倒是他打着暗礁的旗号做了很多事,唐凛不可能毫无所觉,只不过一开始乐得让霍斌在这里转移视线罢了。现在他穷途末路,也到了咱们双方都开始收网的时候。”

易奉怡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你对唐凛可真是了解。”

林雪旷道:“我确实跟他很熟,但要说了解,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能明白1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吧。”

易奉怡道:“那你说,他这回是不是真的来了?”

林雪旷想起他刚刚遇袭时听到的那声叹息,低低道:“或许。”

他又问易奉怡:“你找他有事?”

易奉怡非常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祖宗,你这话说的,好像唐凛是我们家随便拎兜苹果就能去串门的亲戚。我能找他有什么事,当然是抓他啊!那可是暗礁首领——这个名号,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惧怕,又有几个人不憎恨呢?”

两人说话之间,也已经遥遥看见了霍斌的身影。

前方是一片海滩,暗沉沉的夜色中刮起了风,海浪不断拍打着细沙,已经没有路了。

霍斌猛地停住了狂奔的脚步,浑身一震,仿若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方。

刚才他狂奔的时候就好像鬼上身了一样,完全没有意识,也反过来品尝了一番被人控制的滋味。

易奉怡手下的人在霍斌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霍斌却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视而不见,而是充满惊恐地环顾四周,喃喃地道:“这种感觉,一定是他来了!还不快跑,都跑啊——”

他说着就果真要跑,被身后的两个人挡住了。

易奉怡道:“你说的‘他’,是指唐凛吗?人在什么地方?”

霍斌一愣,突然意识到易奉怡一直跟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由怒吼道:“你疯了吗?就带这么几个人你就想抓他?你疯了别带着别人送死啊!”

他甚至反客为主,一把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拽过来,双手递到对方面前,有些神经质地瞪大眼睛催促道:“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抓啊!快抓我走,都想死无全尸不成,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他有多……”

霍斌几乎无法说下去,想起多年前一次无意中看到唐凛处置叛徒——他亲手用刀生生将对方剔成了一具骨架!

霍斌一直以为唐凛死了,暗礁不是被消灭了吗?难道刚才林雪旷的话不是恐吓?

那个人出现时那种强大的威压与惊怖感,他毕生难忘,绝对不会弄错!

他自己虽然是个变态,但也会害怕更大的变态,落在特别行动小组的手里,要比被唐凛抓去的结果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奈何霍斌深深意识到了对方的危险性,易奉怡却好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想靠着他那点人抓唐凛,真他妈太可笑了!

他们在这里吵闹争执的时候,林雪旷已经抬起头,看向了前方茫茫的大海,海波倒映在他漆黑的眼底,也仿佛波澜涌动。

易奉怡带着深思之色,看了眼林雪旷,又看了眼霍斌,忽然问道:“霍老师,你凭什么判断唐凛来了呢?还没见到真人就慌张成这个样子,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

霍斌粗暴地说:“你没见过他,你懂个屁!”

这时,林雪旷突然向着易奉怡一伸手,道:“枪。”

易奉怡说了句“什么”,林雪旷已经直接从他的衣兜里摸出了枪,动作快的人来不及阻止,易奉怡瞳孔一缩,只见林雪旷抬手瞄准,冲着前方茫茫的海面,“砰”地就是一枪。

霍斌惊道:“你干什么?”

林雪旷没有回答,朝前方抬了下下巴。

随着这声枪响,海面上竟然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缓缓显现出了一艘游艇,游艇上站着一群人。

最前方那名男子手扶船舷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梢和大衣下摆,其他人则拱卫于身侧,却不敢太过靠近,显得他虽然众人拥趸,依旧孑然一身。

船上的灯光照亮了那名男子轮廓深邃的面容,恍惚间竟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虽然在林雪旷的生命中,他也确实代表过温暖。

易奉怡低声道:“唐凛。”

双方之间的距离实际上还隔得很远,唐凛应该不可能听见易奉怡的话,但他却精准地望向了这个地方,随即,颔首示意。

他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有些缥缈,但清清楚楚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该回去了。”

所有的人都怔了怔,不明白这个在霍斌口中如同鬼魅一般的人物,怎么会选择了这么一句语焉不详,又毫不冷厉的开场白。

他在跟谁说话?

而他们很快有了答案,因为林雪旷的声音低低回答道:“不……我说过我不会再去了。”

易奉怡神色不明,霍斌则无比震惊地看了林雪旷一眼。

唐凛笑了一声。

他可能使用了传音类的法术,所以一言一笑都仿佛近在咫尺,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林雪旷的脸色十分镇定,但紧捏着短刀那只手的指骨却按得青白。

好在唐凛似乎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迫他回答的打算,而是转而询问霍斌:“霍先生,你手上的东西在哪里?”

他的语气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显得比刚才冰冷和疏远了很多,霍斌心里猛地一颤,道:“我……”

“我劝你最好拿出来。”唐凛温和地打断了霍斌的话,声音中带着笑意。

霍斌额角的汗却一滴滴落了下来。

他说:“好,好,可是我现在,没、没有办法拿……”

这时易奉怡的目光忽然一凛,发现刚才围在霍斌身边的那些人忽然通通放下了抬起来戒备暗礁的手,站的笔直。

随即,他们竟然离开被包围着的霍斌,一步步朝着大海里面走去。

唐凛道:“现在你可以去了,不过可能需要抓紧时间。”

其实霍斌宁愿这帮特殊行动小组的人突然崛起,将暗礁整个干掉,但显然易奉怡有这个雄心壮志,却根本没这个本事,因此他半点不敢反抗唐凛的命令,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为自己争取得一点活命的时间。

霍斌心里大骂易奉怡废物,同时丝毫不敢耽搁地转身就跑。

但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街道上也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易奉怡大吼道:“增援来了!各位,再坚持一下,保持清醒!”

他飞快地用鲜血画下清心符,朝着那帮将要走进大海中的下属跑了过去,同时对林雪旷喊道:“小雪,快把霍斌拦住!”

那个瞬间非常混乱,沙滩外围的行动处增援正在迅速靠近,霍斌想要在唐凛的命令下取出自己藏匿的物品,易奉怡跟林雪旷擦身而过,奔向海边,而林雪旷听见他的话,则正要转向霍斌。

身形交错的一瞬。

易奉怡突然做了一个另其他所有人都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然扭身,不知道从身上的什么地方又摸出来了另一把枪,冲着林雪旷砰砰就是两枪。

易奉怡从警多年,他的枪法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又是在这样近,对方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两枪一枪冲着林雪旷的头部,一枪冲着他的心脏,完全就是一心置之于死地的打法。

但让易奉怡意外的是,就在他抬起枪/口的那一刻,林雪旷突然若有所觉,猛一转首。

他那双眼睛如同寒星一般,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依旧冷定而锋利,不见半丝慌乱,这样霍然相对,竟让易奉怡心里猛地打了个突,随即手指已经扣下了扳机。

第一枪打出,林雪旷腰身向后一折,整个人侧身扑出,向地面上卧倒,子弹没有打中头部的要害位置,而是穿透了他的左肩,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林雪旷顾不上疼,迅速并指结印,巨大的防护法纹在他面前展开,将将把第二枚子弹的冲力一卸,子弹精准地打在他胸前正对着心脏的位置,却只造成了一些皮外伤。

法纹受到攻击,反震出去,瞬间将易奉怡手中的枪打飞出去了老远。

易奉怡的举动固然让所有的人都大出意料,而林雪旷居然能在这种状况之下躲过攻击,也是易奉怡所未曾预料到的。

他合身扑到林雪旷的身上,死死压制住对方,低喝道:“你什么时候开始防备我的?”

林雪旷冷冷地说:“在霍斌家楼下看见你车的那一刻。”

易奉怡抿起唇角,似欲勃然大怒,这狂怒顷刻间又变成了一个略带扭曲的笑容:“聪明,可惜,晚了。”

他一手紧攥着林雪旷的右手手腕,右肘猛力下击,正中林雪旷左肩肩头上的弹孔,趁着林雪旷一松劲的同时,易奉怡已经把他整个人往水里一掼,自己也一个翻身,直接向着大海深处滚去。

海水浸透肩头和胸口的伤处,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钢针一直顺势剐进了骨髓里,林雪旷刚要起身,忽然感到衣兜里一热,而后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瞬间在耳畔响起。

——那天在电影院的门口,谢闻渊和林雪旷碰见了易奉怡。

易奉怡曾经开玩笑一般地说,林雪旷竟然愿意跟谢闻渊一起去看电影,怕不是也被人给夺舍了,然后给了林雪旷一摞符咒,让他拿好。

林雪旷那时没当回事,随便在符咒上扫了一眼,便放到暗兜里了,却没想到竟然埋子在今日。

这种贴身收藏的东西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可又完全避之不及,怪不得易奉怡要潜入海底。

易奉怡从开枪、肉搏到潜逃,这一连串的过程说来惊心动魄,充满谋算杀意,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发生在短短几个刹那之间。

林雪旷觉得胸腹之间剧痛,眼前陡然一黑,接连两大口鲜血喷在海水中,他知道接下来一定还有后招,近乎被震的麻痹的手指一动,勉力按住刀柄,那只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然后攥紧。

林雪旷在剧痛中睁开眼睛。

——唐凛半跪在没过小腿的海水中,正揽起林雪旷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膝头。低头深深地凝视下来,脸色在荡漾的水波与月华之间晦暗不明。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按住了那摞企图不断爆炸的符咒,符咒将唐凛的掌心炸的血肉模糊,他却不怎么在意,五指一收,生生将它们捏成了一把飞灰。

当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之后,林雪旷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为什么咱们总是会在这样令人不愉快的情形下相对呢?”

唐凛看着林雪旷,用同时沾着他们两人鲜血的手拍了拍林雪旷的脸,轻声说:“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并且特别热衷于和我作对,却总是在外面把自己搞的一身是伤……很多时候我真是感到无法理解你啊。”

林雪旷忍不住侧头避开他的目光,剧烈咳嗽起来,他压制着喘息,试图跟唐凛说点什么,唐凛却摇摇头,轻柔地将自己的手盖在了林雪旷的眼睛上。

“嘘。”唐凛含笑道,“现在我不太想听你说话,你还是先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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