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晚安。”
封锁的别宫内浮动着暗香, 白蛇的鳞片在动作的时候擦过地面、又或者是和墙壁、梁木接触的时候，都会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本不是多么响亮的声音，但是因为别宫里面安静的过分, 也是便也显得清晰可闻了起来。
“你为什么……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洛迟坐在蛇尾上, 身后靠着的也是巨大的蛇躯。他轻轻的喘了口气, 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木然。
白蛇从身后环了上来，将他盘在中间, 像是在珍惜的藏匿起自己最重要、最珍贵的宝藏。
“你知道海豚吗？”
云澜决定看在洛迟如今简直是可怜又可爱的份上，稍微给他解释一下。
“那是生活在云中海里面的一种生物，有着庞大的体型和攻击力, 但是并不凶恶，平日里面更喜欢与人类嬉闹, 也会救助落水的人群。”
“所以？”
洛迟当然知道海豚，但是他不能够理解, 海豚和他现在的问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值得被云澜这样特意的提出来。
云澜略沉吟了一下：“海豚是能够左右两个大脑交互使用的，一个在使用的时候，另一个可以睡眠休息。”
“所以海豚可以说永远都有半边的大脑处于运作当中。”
“而我。”云澜说，“如你所见, 是一条蛇。”
“……够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洛迟要是还不懂这番话背后所指代的究竟是什么, 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他制止了云澜继续说下去一些更加破廉耻的东西，但是青年依旧因为已经被宣之于口的这些东西而羞恼的脸颊通红。
“算我拜托你了，云澜，别说了。”他小声的讨饶着, 继而又道, “但是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来……”
仙尊大人, 这可和你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形象不符合啊。
巨蛇的上半身化作了人形，他从背后讲洛迟抱在自己的怀里面，闻言轻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仙尊大人的声音平静，像是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食色性也，并非什么需要被遮掩的事情。我并未说任何的淫言秽语，而仅仅只是正常的描述了我的感受、回答了你的问题。”
他做出结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还有多久？”
如果说一开始尚且还能够数着日子的话，那么到了后来，便会逐渐的丧失掉对于时间的概念。
洛迟已经辨别不清，自从别宫封锁、云澜化为原形要度过这这一段极为特殊的时期以来，究竟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而距离结束又还有多长时间。
一双手伸了过来，盖在他的眼皮上，洛迟的视野当中顿时就只余下了一片的黑暗。
当视觉被剥夺的时候，其他的一些感官就会变的更为敏锐。他听见从自己的头顶传来笑声，连带着他背后靠着的那一处胸膛都跟着一并震动。
“睡吧。”那个人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说，“等到时间到了，我自会告知于你的。”
“你无需担心，我们之间可是有契约在规束，由天道见证和监督，绝不会有任何的期满蒙骗的行为发生。”
这句话的确很好的让洛迟感到了安心，他于是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澜仙尊低下头来，注视着他安详的睡脸，用手指拂去他额角的汗珠，唇边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扩大。
他半边的脸隐在黑暗当中，本该是温和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诡谲的意味在其中。
云澜抬手一挥，在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面银白色的镜子。镜中很快出现了穿着青色衣裙的使女的身影，虽然明知道云澜并看不见，但她还是弯下腰来，朝着云澜行礼。
“现在外界情况如何？”
云澜双手捂住洛迟的耳朵，随后发问。
“长日不落虽然的确引起了一些议论，但是因为云海之上皆为仙人，已辟五谷，不沾寒暑，是以也并无太大的变动。”
青鸾汇报完之后，稍微顿了顿，随后才问：“尊上，小女斗胆询问……您是打算日后，都让云海之上保持永昼吗？”
云澜笑了起来。
“我自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说，“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手段……一个尝试和变动。”
“好了，青鸾，剩下的事情你之后自会知晓，无需多问。”
于是青鸾使女无论心底还有多少的疑问、还有多少的仙门和大能在等着她带来仙尊大人对于这件事情的解释和处理方法，也只能够乖巧的闭上了自己嘴，在行礼之后退下。
那一面镜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敛去了所有的光芒，落了下来，重新化为了云澜蛇身上的一枚鳞片镶嵌在那里，看上去与周围的其他鳞片都无有不同。
云澜低下头去，在洛迟的眉心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手指在洛迟腕上的红线轻点了几下，随后笑了起来。
是的，他们之间有天道见证的契约。在契约之下，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违契约的事情。说好了是一个月，那么就是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也不会少。
但是，云澜遗憾的想，洛迟看来的确是忘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的纬度。
他是这个宇宙里面独一无二的王。
长日不落只不过是某个计划的第一步，云澜不会欺骗洛迟，他只是会做一些“小小的”手脚，并且将这些小动作对着洛迟有所隐瞒。
身为宇宙之主，要更改时令不过是一件非常容易的小事情。
谁规定十二个时辰便为一日？谁指定了春秋寒暑的规则？
对于云澜来说，往日里不在意，便任凭一切按照自己的规则施为；但是当一朝他有所需求的时候，那么全世界都将为他的需求让路。
“我指定，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日升日落，一个周期即为一日。一旬十日，三旬为一月。”
“而在我点头之前。”
他将唇凑到了洛迟的耳边，低声的、满怀着恶意的笑了起来。
“天空中的太阳，都不被允许落下。”
如此一来，便是契约在侧，也无济于事。
因为那的确是“一月”，明明白白，秋毫无犯。
只不过是这一个月的持续时间要芦苇长久一些罢了。
“那位星海之外的客人，虽然满怀着恶意来同我交易，但是却也的确提出来了一些不错的建议。”
“当时间足够长久，当这一切已经变为你的日常、你的习惯……你习惯了与我亲密的接触，习惯了我的气息笼罩在你的身侧，习惯了为我做这些事情。”
他挑起来洛迟的一缕略长的发，在指尖把玩了片刻之后，低头，虔诚的吻了上去。
“到了那个时候，你又是否还能够离开我、是否会在分别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将我的存在从你的生活当中抹去？”
蛇的竖瞳紧紧的锁定了洛迟，将闭目睡去的青年的身形完整的拓入了自己的眼底，像是希望就这样将对方完全的收纳珍藏起来。
“希望你有一个好梦……因此这一次醒来之后，可就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只是动动手、浅尝辄止就能够结束的，简单的工作了哦？”
“没有充足的休息，以及充沛的精力可不行。”
银白的蛇尾卷了卷，将洛迟好好的包裹了起来，连一丁点的肌肤都不曾露出。白蛇缓缓的盘起自己的身体，将头搭在身躯上，吐了吐信子，也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的身体形成的那一小片隐蔽的空间当中，是同样沉睡的青年，胸前戴着的那一枚星星吊坠随着他的呼吸而跟着不断起伏。
只是很偶尔的，星星的表面会有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蛇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宫里落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