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番外
不得不说, 作为乔镜的前编辑，王城的确是个狠人。
在《地球之歌2》完结的当天，他直接带着手底下三十多位作者和星辰网解约, 跳槽到了柳柳网的版权部门，给了姚敬沉重一击不说, 还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点赞了一条揭示当初镜花水月和网站解约内幕的微博, 反手就把老东家送上了热搜。
虽然王城这人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不好评价, 但至少还有点良心，在行业内勉强算得上是功过相抵, 业务能力也确实过硬, 因此多的是人愿意跟他一起走。
相比之下，姚敬这个老板, 做人就实在是太过于失败了。
以致于星辰网在出现资金链问题时，那些大神们半点都没有留恋, 纷纷卷着铺盖跑路——因为网站内部的各种问题早已积重难返, 高层隐瞒作者收入, 后台数据造假，层层剥削下来, 足足一百万的版权费用，最后能到原作者手里的, 竟然只有三万多。
自镜花水月解约后, 这种情况在网站内部便屡见不鲜，萨恩当初是由姚敬一手扶持起来的, 但在电视剧扑街后也被立刻放弃, 他本人竟然成了自镜花水月之后第二个离开星辰网的顶层作者, 只能感叹一句天道好轮回了。
而姚敬这样的做法, 最终也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星辰网当初铺子铺得太大，投资了不下二十多个不同的行业和上百家公司，姚敬甚至还野心勃勃地打算靠这些资本进军房地产。然而他忘了自己的强项是公关而非做生意，星辰网当初能够成功，也都是因为正巧赶上了网络文学的兴盛时期，以及拥有以乔镜为首的一批实力过硬的作者作为网站台柱。
没有了优秀的作者，无论他再怎么卖力地宣传打广告，读者们也是不买账的。资金周转困难，姚敬只能咬牙自断臂膀，忍痛放弃了不少项目，还在公司内部进行了裁员和减薪，搞得员工内部也开始怨声载道。
王城的跳槽，相当于在这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厦上添了最后一块砖。
当初镜花水月读者们可都还记着仇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短短几天，星辰网内部的各种龌龊事就被人扒了个一干二净——其中袁程道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对于这帮宛如吸血鬼一样的网站高层，他们已经忍很久了！
在挣扎了数月后，姚敬最终向法院申请了破产，曾经辉煌一时的星辰网就此落寞，谁也没想到，这才不到五年的时间，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就换了公司。
就在几年前，柳柳网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因此柳华益称得上一句“躺赢”也不为过，在星辰网对外宣布破产的当天，他直接开了一瓶香槟庆祝，坐在新搬的办公室里，翻着新签约的作者名单笑得合不拢嘴。
王城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已经在网上小有名气的作者，而且他这一跳槽，引发的连锁影响，相当于是把大半个星辰网的中层作者搬过来了，要是换做从前，柳华益就算做梦也不敢做这么大的！
“我这钱，赚得实在是良心不安啊，”他把王城和别鸽两人一起叫到办公室内，一脸深沉地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晏河清表示一下，比如送送礼物什么的？还有给作者们发发福利，搞一些线上线下的活动，顺便宣传一下和咱们网站签约的好处。”
王城初来乍到，摸不清这位老板的性子，于是便没有出声。倒是别鸽对于柳华益穷人乍富的心理一清二楚，他咳嗽一声，提醒道：“老板，就算我们想送东西，晏河清也不会告诉我们地址的，改改合同分成倒是可以。”
柳华益点点头：“你说的对。当初星辰网有直播年会，咱们也可以弄一个，奖项名称的话——”
他纠结道：“如果叫柳柳奖，好像有点别扭啊。”
王城和别鸽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何止是别扭，是奇怪到家了好吗！
王城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他忍不住问道：“所以柳总，您当初为什么要给网站起这个名字？难道就是因为您本人姓柳吗？”
柳华益面色一僵，接着东扯西扯了一堆商业术语，什么公司名称一定要精准抓住大众眼球啦，什么商业名称的十二条记忆法则啦，王城将信将疑地听着，总觉得柳华益看似说得头头是道，实则就是在忽悠自己。
果然，等离开办公室后，别鸽悄悄告诉他：“其实你猜的没错，老板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姓才给网站起这个名字的，但是以前公司聚餐的时候他喝醉了跟我们说，是希望作者都能留在他的网站一直写作，所以才起的这个同音字。”
王城有点点感动，但他还是很不理解：“既然想要作者留在网站，为什么不请个好点的美工做页面设计？”
柳柳网，可以说是在如今这个各大公司网站都花里胡哨、繁琐复杂的时代，以一己之力，创造了以丑闻名国际的奇迹——
就连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海外版，也是同样的清奇画风。
袁程道还在私底下跟王城讨论，说不明白为啥当初晏河清能从全网上百家网文公司中一眼就选中柳柳网，关键是老板还得意地将这种返璞归真的网页风格发扬光大，他现在每天打开网站后台上传更新，都要被那糟糕的排版和网站底色辣一次眼睛。
听到王城的问题，别鸽深深叹息一声。
“实话告诉你吧，”他说，“因为咱们网站的美工，就是老板本人啊。”
王城：“…………”
好的，懂了。
*
对于星辰网的倒台，乔镜的心情反而有些出奇的平静。
那天姚敬往他的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但乔镜没有看，却也并没有删除，只是任由它躺在自己的信箱里，或许某天心血来潮了，会点开来看一眼。
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去看。
因为无论这封信里写了什么，是谩骂还是道歉，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而且今天还是《天上阙》电影首映的日子，在预告片出来后，大多数观众都对这部国内少有的、以赛博朋克为世界背景的无限流题材电影十分感兴趣，表示如果上映后口碑不错的话，一定会去影院看一看。但在星际世界中，乔镜直播构建全书剧情用了上百个小时，电影自然不可能持续那么长时间，因此景星阑挑选了其中最精彩的几个关卡，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中力求还原地呈现给观众们。
因为已经体会过全息直播的刺激感受，所以乔镜对于这部电影中的特效并没有太大感觉，不过就剧情来讲，他觉得改编得还不错。配合上几位主演细腻的演技，整部电影逻辑严密，高/潮迭起，可以算得上是一部佳作了。
但普通的观众却并不会从这些方面深入思考，他们判断一部电影好坏与否的标准只有一个——看它好不好看。
在首映结束后，尽管还是有不少影评人说这部电影有滥用特效、过分追求感官刺激的嫌疑，但《天上阙》在网上的口碑依然迎来了一波高涨。
——光是这些大场面，就能为多少剪辑视频提供素材啊！
屹立在庞大阴影下的破败城市，高悬于灰暗天空中的神灵之岛，潜伏在暗夜中的隐秘杀机……很多人在离开影院后，久久都意犹未尽，还跑到电影的官博底下评论说，希望导演就按照这样的水准，用原班人马再拍一部续集。
对此，导演表示——
“我也很乐意再拍摄一部这样高水准的电影，”他在接受采访时回答，“但前提是，作者得先把剧情写出来才行。”
观众们这才知道原来这部电影竟然还是由小说改编的。
所以，作者是谁？
因为被问的次数太多，导演很无奈地在微博上回复他们：“不是，电影一开头不就写了吗，原作者叫乔镜啊。你们难道都是在电影开场后几分钟才进场的吗？”
他还顺便在自己的微博上@了一下镜花水月，并表示很抱歉自己没有找到乔镜的个人账号，所以尽管知道镜花水月之前和星辰网的事情，但也只能暂时先@一下这个账号了。
观众们：！！！
这个乔镜，竟然就是镜花水月！？
是了，当初镜花水月说的是不会再用这个笔名在星辰网上发布任何作品，但并不代表他从此就封笔不写了啊！
无数老读者垂死病中惊坐起，读者群内普天同庆，《天上阙》的原著小说更是销量暴增。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这本书吹太过了吧？镜花水月是不是太久没写了，感觉水平下降了不少。”
“只有我一个觉得它不好看吗？说真的，文笔也就那样，比起晏河清差太远了。”
“笑话，镜花水月配和晏河清比吗？”
“文无第一，但在我心里，镜花水月永远是第一！”
景星阑每次都会挑出这些评论，专门念给乔镜听，他一边笑一边装作采访的样子，把一本杂志卷起来递到乔镜嘴边，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镜花水月老师，您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宿敌晏河清先生的呢？是否也和这些读者们一样，认为他是在故意拉踩、动机不良？”
乔镜白了他一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人还是太闲了，他默默地想。
——我拉踩我自己，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