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二合一]
“凭什么尤杜拉就是特别的？凭她长得好看吗？”说到这, 怪物们都十分生气，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尤杜拉被誉为最美怪物，这充分说明德莉娜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没有人比怪物们了解这一切。
它们亲眼看见德莉娜创造出尤杜拉时的欣喜, 以及那句令怪物们嫉妒到发狂的夸赞：“她是最像我的小怪物。”
尽管尤杜拉和德莉娜相貌相似, 都有着精致的五官和银白色的长发, 但怪物们依然能清楚地分别两者之间的差别。
在它们眼中，尤杜拉就是一个披着母亲躯壳的虚伪骗子, 懦弱又无能的劣质品。
她没有尖利的牙齿, 也没有坚硬的利爪, 更没有超强的天赋……她如此失败, 母亲却居然夸赞她最像自己！！
怪物们妒忌无比, 无数次偷偷摸摸试图弄死尤杜拉，只为了重新夺回怪物之母的目光。
可惜尤杜拉的脑子比笨蛋强上太多。她十分擅长装作弱小，寻求德莉娜的庇护，在成年后很快离开了雾海……
按照她的性格, 会被这群光明生物抓住, 就很不对劲。
事实上如果这次动手的人不是多伦特, 换做其他人，估计中途便会被尤杜拉魅惑放走对方。
尤杜拉在斯兰大陆掀起一场热潮。怪物们争论不休, 就连光明学校最近的热议话题也变成了最美怪物。
因为尤杜拉被抓住的事情，勇者院长十分振奋, 甚至对上课这件事都有了激情。
虽然德莉娜很喜欢勇者学院，对自己奇葩的老师和同学都非常包容。
但偶尔她也会恨不得自己不是这所学院中的一员，比如实战训练课时。
这一次的实战训练课, 勇者班主任不满足于让他们强身健体训练作战。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只怪物, 分别交给了德莉娜和瑟斯她们，要求她们下手弄死这几只怪物。
德莉娜她们每人得到了一只。
班主任站在上方, 气势十足地说：“身为勇者，你们将来必不可少的将会面对战斗。战斗就会见血，会有死亡！一个勇者，必须拥有独一无二，一往无前的胆量！”
勇者班主任划分了三个单独的训练场，要求德莉娜她们分别进入其中，独自杀死怪物。
因为德莉娜和南希瑟斯几人的学习进度和战斗能力不同，所以得到的怪物也不相同。
德莉娜分到的怪物是一只懦弱松鼠。
懦弱松鼠顾名思义，是一种性格非常胆小的松鼠。它们喜欢偷吃农民种植的向日葵，擅长恶作剧。
它们成群结队的出没，遇见独自的旅人，会用自己吃过的坚果壳砸对方的脑袋，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后，便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跑掉。
但如果它们被捉住后，又会瑟缩着投降。因为它们没什么战斗能力，唯一自保的便是不算尖利的爪子。所以遇见事情只会逃跑，偶尔还会胆子小到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发抖。
总结就是又菜又爱玩，贱贱的怪物。
其他生物遇见危险时会炸毛，利用蓬松的毛发扩大体积，从而威胁到自己的敌人。但懦弱松鼠不会这样，它们独自被抓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被称为最没用的怪物。
德莉娜得到了这只松鼠。
瑟斯和南希分到的怪物则厉害多了。勇者班主任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意对德莉娜网开一面，分给她的对手是小孩子都可以对付的怪物。
虽然这个过程大概并不需要战斗，即使是最幼稚的孩童，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这只可怜的胆小松鼠。
德莉娜没有说话。她提着笼子，带着这只松鼠走进属于自己的训练场。
懦弱松鼠虽然胆子小，但体积其实并不算小。加上它们的大尾巴，站起来几乎有一个成年少女的一半身高。
所以它们成群结队出没时，也会对郊区种植的农场主造成不小的损失。
德莉娜蹲下身，和笼子里的小怪物对视。
懦弱松鼠看见德莉娜后，并不像平时那么害怕，反而非常积极地凑了上来。
勇者班主任早就见识过德莉娜的脆弱。就连跑步都能晕倒，更别说应付怪物了。
所以即使懦弱松鼠是出了名的胆小，但他还是担心学生一个人应付不来，偷偷躲在一旁观看。
他看见怪物的动作，吓得头皮发麻，瞬间紧张跳了出来。“小心这畜生咬你！”
然而懦弱松鼠只是用黑黑的鼻尖嗅了嗅德莉娜的手指，随后亲切地舔了舔。
勇者院长立刻长舒口气。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德莉娜弱小到连懦弱松鼠都可以欺负……
勇者院长看着怪物反常的一面，挠挠头，有些奇怪道：“奇怪，这东西今天胆子真大！”
德莉娜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的懦弱松鼠，没有说话。
德莉娜想了想，抬头问道：“我可以不杀它吗？”
勇者班主任看着脆弱的少女，叹了声气：“可你是一个勇者。”
勇者怎么能不杀怪物。
懦弱松鼠外表看起来比较可爱，女孩子对这种胆小的生物天生便具备怜悯。可是德莉娜是勇者，注定以后会和各种不同的怪物搏斗。
此时此刻的勇者院长还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勇者学生便是所有怪物的创造者。
他拍了拍德莉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杀死这只松鼠，这是为了让你熟悉战斗的感觉。”
德莉娜不说话，无声地望着他。
对上少女清澈干净的眼，勇者院长咳嗽一声，摸摸鼻子说：“德莉娜你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它，我待会儿来看你。”
德莉娜望着院长匆匆远去的背影。等对方走后，她才慢吞吞地收回眼，然后注视着面前这只毛茸茸的大松鼠。
她伸出手指，那只松鼠立刻凑上来，粉色的舌尖乖巧地舔舐着她的手指。
它兴奋地跳来跳去，嘴里叽叽喳喳地叫着松鼠独有的语言。
德莉娜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甜，笑起来十分动人，精致漂亮。
这是她近几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只因为她听见这只松鼠在喊她：“妈妈。”
严格来说，懦弱松鼠并不是她创造的怪物，而是她创造的怪物繁衍创造的怪物种类之一。
但是对方依然记得她的气息，这来源于基因的记忆。
懦弱松鼠智商不高，不会像其他怪物一样问问题，也不会吹彩虹屁，只会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喊妈妈。
德莉娜玩了一会儿后，拿起了旁边那把勇者班主任递给她的匕首。
它勾勾手指，那只松鼠便立刻凑了上来，乖巧地盯着德莉娜。
德莉娜将锋利的匕首放在懦弱松鼠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上面便渗出红色的血液。
然而胆小懦弱的懦弱松鼠却依然没有躲开，依然用它那双清澈的眼，无辜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德莉娜收敛了笑容，碧蓝的眼眸深邃又凝重。
她注视着懦弱松鼠，冷静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懦弱松鼠听不懂她的话，依然无辜地注视着她。
德莉娜丢开手中那把匕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怪物松鼠，说：“下次再有人这么对你，你就用你的爪子划破她的喉管。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又蹲下来，重新握住那把匕首，靠近懦弱松鼠。然而下一秒，对方便飞快地伸出爪子，在德莉娜白皙的手背上划过。
鲜血溢出，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十分耀眼。
德莉娜却笑了，摸了摸松鼠的脑袋，夸赞说：“很好。”
……
于是等下一次勇者班主任来时，那只胆小的懦弱松鼠依然好端端地坐在笼子里啃松果，而自己的勇者学生，则在笨拙地往手背上颤绷带。
得知德莉娜被懦弱松鼠划了一爪子后，勇者班主任颤抖了：“天哪！不会吧！你连懦弱松鼠都打不过？！”
懦弱松鼠不是出了名的胆小嘛！！！
这样下去，德莉娜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勇者啊！
和瑟斯相同，勇者班主任虽然每天混吃等死，但他依然是一个有梦想的勇者！
当年他入学成为勇者时，甚至和中二的瑟斯说过一模一样的人生梦想，那就是铲除怪物之母！
不过这个梦想很快便破灭了。看清了自己和怪物之母的实力差距后，勇者班主任改变了梦想，投身教书，决心教导出一个未来能铲除怪物之母的学生！
这样也算是侧面完成他曾经的梦想了！
得知了班主任这个伟大的梦想后，德莉娜很替对方欣慰。
好消息是对方虽然没有教导出杀死怪物之母的学生，但他教导的学生中有怪物之母啊！
可喜可贺了属于是。
自家院长都要怀疑人生了，德莉娜则十分淡定地安慰说：“没关系，我回去后会好好研究怎么教训它。”
放学后，德莉娜费力地拖着巨大的笼子，坐上了维洛伦专属的马车。
车上维洛伦正在翻阅书籍，见到她的装扮后，挑了挑眉。
德莉娜将笼子放在对面的座位上，平静转头，对维洛伦说道：“在回家之前，我们能先去一趟其他地方吗？”
德莉娜最后带着这只松鼠去了国都发郊区。
森林内部有密集的树林，越到无人处路便越坎坷，马车中途停了下来，德莉娜不得不步行前进。
她蹲下身，打开那个被黑布遮挡的笼子，对里面的懦弱松鼠轻声道：“出来吧。”
她拍了拍手，松鼠便蹦蹦跳跳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听话极了。
懦弱松鼠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熟悉的森林，犹豫地将爪子搭在身前。它探过头，想要靠近德莉娜，躲进母亲的怀中。
德莉娜往后退了一步，站起来。她伸出手制止了对方，冷静道：“不可以。”
她和松鼠对视了几秒，说：“现在你该回家了。”
懦弱松鼠虽然很留恋，却极其服从她的命令。于是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地不舍钻进了森林。
德莉娜站在原地，注视着松鼠跌跌撞撞逃进草丛的背影。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为什么？”
维洛伦知道德莉娜怪物之母的身份，也明白她和怪物们之间独特的联系。
但他依然对德莉娜费尽心机，把一只松鼠从学校中偷渡出来的行为不解。
明明只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怪物而已，值得德莉娜大费周章从学校中悄悄带出来，又特意寻了许久送对方回家吗。
世界上的怪物有多少，每天被杀死的又有多少？德莉娜都能像拯救这只松鼠一样救它们吗？
别的不说，只是勇者学院，瑟斯和南希分配到的两只用来练习的怪物大概便已经死了。
“为什么？”德莉娜没有回头，她在心底说，“因为它们都是我的子民。”
她是传说中的怪物之母，是所有怪物的母亲。
她接受怪物们的供奉和信仰，拥有不死之躯，掌握着信仰的权柄。
这些怪物无比信任她，她应当对得起它们。
当懦弱松鼠的身影消失数秒，德莉娜回过头，对陪伴在自己身旁的维洛伦笑了笑，欢快地说：“好啦，我们现在回家吧！”
等德莉娜回到玫瑰庄园时，却发现有位令人意外的客人拜访。
厚重的木门从外推开，被誉为最公正的红衣大主教斯兰德走了进来。
他眉眼间藏不住疲惫，英俊的相貌却未因此受损。他似乎是刚从圣庭归来，身上依然穿着正式的红衣祭袍，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
德莉娜坐在上首，众多怪物环绕在她身旁，大家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迎着光走进来的不速之客。
斯兰德一见到德莉娜，便面无表情，陈述事实：“你们必须救她，否则我安排的信件将会送至每一位圣庭神官手中，确保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光明学校的身份。”
他注视着德莉娜，目光沉沉：“虽然不知道你来国都的目的，但中途停止想必不是你计划的环节。”
他的威胁确实有效，德莉娜也不得不考虑。
至于斯兰德威胁自己这件事，德莉娜却并不怎么在乎。
对方本就是圣庭的红衣主教，天生和自己是对立立场，曾经没有揭发自己不过是因为尤杜拉……而如果自己放弃了尤杜拉，斯兰德只会更恨她，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帮自己隐瞒身份。
但德莉娜还未想好，自己是否真的要去救尤杜拉。
尤杜拉被关押在圣庭内部，据说目前由光明神转世的多伦特看守。
无论是光明神转世前还是转世后，德莉娜都或多或少跟对方打过交道，她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否则当初她派去刺杀乔洛洛的怪物们也不会失守。
所以即使斯兰德怀揣着莫大的希望来祈求自己，但只有德莉娜自己清楚，她其实没有把握能够成功从多伦特手中救出尤杜拉。
她没有斯兰德想象得那么无所不能，否则在未来就不会轻飘飘地被一个人类少女打败。
想到这，德莉娜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谁。
更何况，即使是自己就出了尤杜拉，后面又该怎么办呢？自己的计划呢？
她费尽心机隐瞒身份来国都，便是为了那颗还未诞生，不知何时出现，甚至不一定会诞生的神格，以便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公然从圣庭手中抢人，争抢的还是十大怪物中的尤杜拉，圣庭的恼怒可想而知。
国都距离雾海几乎相隔大半斯兰大陆，即使采用传送法阵，也需要半月的时间。从尤杜拉被抓再到她被审判的时间，也不过一周。
如果说刺杀路易斯可以说是意外，但众多怪物在审判期间救走尤杜拉，圣庭的那群神官即使是用小拇指思考，也能想到国都附近目前藏匿着大批怪物的真相。
屡次发生怪物袭击违抗圣庭的事件，德莉娜和怪物们接下来在国都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根据她对对手的了解，她甚至能预见圣庭将在国都发动的大清洗。
这明显和她隐匿身份试图拿到神格的计划完全相反。
德莉娜蹙眉思索时，其他怪物却很不爽斯兰德的威胁，纷纷扑了上来。
一只只触手从地底伸出，掐住斯兰德的脖子往空中举起。雾气和撕裂怪围绕在他身边，嘻嘻哈哈地问道：“你胆敢命令母亲？”
“杀了他！”
“杀了他！”
怪物们的呼喊声越发尖利，数不清地触手逐渐收紧，斯兰德并没有选择反抗。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这群怪物们的对手，更明白如果自己反抗，他所求的目的便绝不可能实现。
所以即使深切感受到生命在渐渐流逝，斯兰德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努力抬头，看向上首沉默的少女，艰难道：“她对你很好，不是吗？”
即使尤杜拉告诉了他关于创造者的故事，但他依然无法理解爱人如此深切狂热地去信仰另一个人。
一个将她看得无关紧要，并不在乎的所谓母亲。
尤杜拉被抓几天，斯兰德知道对方在审讯室遭受的一切，他为此担忧辗转反侧，可尤杜拉最崇拜敬仰的德莉娜却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缺氧，斯兰德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他眼眶泛红：“她爱戴着你，崇拜着你，将你视为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每年不远万里向你献祭珍稀……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却不会内疚？”
听见斯兰德的控诉，其他怪物顿时生气地大喊起来：“什么嘛？我们不都是这样对待母亲吗！”
明明大家都是做的相同的事情，为什么这个人一张嘴，就显得尤杜拉很特别一样。怪物们觉得自己被小瞧和贬低了。
怪不得都说光明生物道貌岸然，擅长狡辩呢。
还是杀了他好了。
有怪物忍不住喊道：“花蛇还有缝合怪被那群法师杀死的时候，母亲可没有救它们，凭什么尤杜拉就是特别的？”
“对啊对啊！又不只有尤杜拉向母亲献祭，我们也做了很多事情呢！”
在一众质疑声中，斯兰德艰难呼吸，淡定道：“因为它们没有死在你们面前。”
其他怪物顿时很心虚，因为它们可是眼睁睁看着花蛇死在自己面前。
不过这也是怪它们！
当时它们趁火打劫，问花蛇愿不愿意离开雾海，这辈子都不要粘着母亲，可是那条可恶的半蛇居然宁死不肯答应它们！
花蛇：……￥傻逼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伤重到说不出来话？
德莉娜坐在上首，怪物们背对着她，以至于她没有看见它们的神情。
倒是斯兰德从这群怪物们心虚的动作中窥见了真相，震惊无语凝噎之际，只觉得这群怪物都是疯子。
可这群狂热没有理智的怪物，正是他救回尤杜拉的关键。
只靠他一人绝对无法和圣庭对抗，即使是救出尤杜拉，他们也会很快被追捕抓回去。
只有德莉娜。
虽然圣庭一直对外宣称她被圣庭压制，退避荒芜的世界角落雾海，但只有圣庭高层才知道，雾海是世界上仅剩不多的圣庭无法涉足对抗的区域。
它牢牢掌控在德莉娜手中。
直到此时，斯兰德才意识到德莉娜并不像她表面如此与世无争和无害。
她早就深思熟虑，开辟了一片净土，为将来的战争做准备。
虽然斯兰德不知道德莉娜为什么会忽然离开安全的雾海，不辞千里伪装身份来到国都，但他现在尤为感激对方这一行为。
否则他根本来不及向对方传达信息，也很难救下尤杜拉。
他努力脱困，试图说服怪物们：“你们的兄弟死去时，你们母亲没有看见。如果是你们陷于危机，我相信德莉娜也愿意来救你们。”
听见他的描述，小黑雾嗤之以鼻：“我们才不要母亲为我们涉险捏！”
它鄙夷地看了眼斯兰德，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像尤杜拉那么贪生怕死呀！”
小黑雾话里话外还不忘暗戳戳地踩了一脚尤杜拉，斯兰德没料到这波操作，差点被它气得当场送走。
其他怪物也纷纷附和道：”“对哦对哦，我们才不舍得母亲为难冒险呢！”
嘿嘿，这下母亲总知道自己才是最爱她的崽了吧！
斯兰德：……妈的这群神经病！
他以前总觉得尤杜拉是不可理喻的狂热分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群比对方病得更不轻的怪物。
德莉娜听了半响，始终沉默着。
斯兰德的心缓缓坠落，希望渐渐磨灭，他想要痛骂对方，却发现此刻的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万籁寂静时，一滴水珠从空中坠落。
水滴砸在地面的清脆声极其微弱，却又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所有怪物们都安静了下来，停止了无关紧要的争执。大家怔怔注视着垂眸的德莉娜。
她坐在椅子上，侧首托腮，其他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股强烈到绝望的悲伤。
她在难过垂泪，所有怪物们也揪起了心。
这几秒钟漫长又短暂，沉默蔓延。
上方终于传来少女的声音：“把他放下吧。”
怪物们听话的松开爪牙，斯兰德砸落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
德莉娜放下手，抬头望向他：“我会去救她的。”
虽然这样做有可能会暴露自己，虽然自己还未拿到神格，虽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自己未来必死的命运……
悲惨的不只有尤杜拉，这种不幸会弥漫到每个无辜的黑暗生物身上，甚至是自己这个怪物之母。
但德莉娜无法告诉大家，她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也不在乎除了尤杜拉之外的人的姓名。
不过没关系，正好德莉娜也不愿意放弃尤杜拉。
斯兰德帮她下定了决心。
她起身，慢吞吞地说：“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去救她的。”
她创造怪物，教会它们赖以生存的本领，放手让它们离开，开拓自己的传奇。
在小怪物们还未出生时，她便对它们的未来充满过无限幻想……
德莉娜怎么可能舍得看着它们去死呢。
九头蛇第一个反对：“母亲不可以！”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来到国都，昏昏欲睡地读书，忍受令人厌烦的神官……可怪物们知道这一切一定很重要。
但救了尤杜拉，这一切都可能会改变。
德莉娜摸了摸它的的脑袋，笑了笑：“斯兰德说得对，如果是你们被关押，我也会去救你们的！”
海怪探出头，震惊喊道：“可是我们不配啊！”
斯兰德：……？？
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德莉娜的承诺感动不过一秒，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就消失了。
神经病！神经病！
要不是还得靠这群蠢货救尤杜拉，他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跟它们呆在一起！
但怪物们显然没有关注他的情绪。它们呼天撼地，被德莉娜几句话感动的眼泪汪汪。
德莉娜也被自己感动了，说：“你们不愿意去就不去好了，我自己去。”
她说完，叹了声气：“而且尤杜拉死了，我们就又得去下水道捡金币了。”
过了有钱人的生活，她再也不想过没钱的天天啃面包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海怪忽然冲了出来，勇敢道：“母亲我愿意为你去下水道捡金币！”
德莉娜不耐烦地说：“笨蛋滚远一点啦！”
这群笨蛋难道不值得下水道那点金币都快被捡光了吗，还天天捡垃圾捡垃圾，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德莉娜简直为这群蠢怪物操碎了心。
那只怪物立刻缩回脑袋，讪讪答应道：“好的我这就滚。”
当然了，滚是不可能的。
怪物们在外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大魔王，对内却是唯唯诺诺的胆小妈宝。
所以离开妈妈是不可能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