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蓝明诚比蓝明修小了两岁。
因为有哥哥的优秀例子在前, 他出生时也得到了检测精神值的待遇，只可惜他和大多异能者一样，刚出生时精神值十分薄弱, 在成长过程中才慢慢变成了A级。
他的哥哥蓝明修不一样, 一出生就是罕见的S级天才, 不到三岁就觉醒了雷火天赋，十六岁时再测精神值, 虽然还没到SS级的级别，但是比起刚出生时的数值，也高了许多, 逼近SS级了。
也正因为高精神值，哥哥打小就承载着蓝家一族的希望, 对他的要求也远比同龄人严格。
他懵懵懂懂的年纪时，哥哥已经在家庭老师的教导之下, 开始了十六岁的异能学校课程。等他到了稍微懂事的年纪，不到十岁的哥哥已经开始跟着家中长辈去外面斩妖除魔了。
哥哥从来没有喊过累，更没有喊过疼，哪怕是一身血地回来，他也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跟他说：“没事，我们家里有光系治疗师。”
后来有一次, 哥哥受了重伤，家里的光系医生也束手无策，让家中长辈另请高明。
那天晚上哥哥烧得迷迷糊糊，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哥哥, 脸上毫无血色, 嘴唇发白, 一直在梦呓。
他凑前去听了好久，才听清楚了两个发音——
CHENG LING。
他起初并不知道CHENG LING是哪个CHENG LING，更没有往程翎方向想过。他那时也确实是知道程翎这个人的，身在异能者家族里，不会有人不知道程栋和梁笙世上唯二的SS级异能者，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生了个没有半点精神值的女儿程翎。
可普通人程翎和已经是S级的蓝明修又怎么会扯得上关系呢？
所以蓝明诚压根儿没往程翎身上想过，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在哥哥手机的隐藏相册看到了一张照片。
女孩裹着粉白的毛绒小熊帽子，穿着中学制服，站在一家卖冰淇淋的甜品站前，仰着脑袋接过了店员给她的白色甜筒。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但也能清晰地看清女孩的五官。
照片命名就两个字——程翎。
蓝明诚大为震惊，知道自己窥探到了哥哥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暗恋程翎！
不是暗恋又怎么会在重伤之际梦呓时分喃喃数遍心上人的名字？不是暗恋又怎么会悄悄地偷拍她的照片还放在了隐藏相册里？不是暗恋又怎么会隔三差五就跑去陵城出任务？
但凡和陵城相关的，他的哥哥总是无比积极！
也因为如此，他的屋子才会堆满各种各样的陵城特产！
蓝明诚一直以来都没搞懂为什么哥哥会暗恋程翎这个普通人？在他的认知和想象中，哥哥总有一日会找到自己的伴侣，那肯定也是和他的能力不分上下的，一定是个优秀的异能者。可是那么多优秀的异能者女孩，哥哥都没瞧上，偏偏去暗恋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哪怕蓝明诚见到了程翎本人，也还是没法理解。
虽然程翎本人已经初步通过了他的考验，但他还是无法理解。
可是他哥哥就是铁了心地暗恋程翎，那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由他这个弟弟出马，一来在五院监督程翎积极向上，让她成长为配得上哥哥的好嫂嫂；二来家里一定会反对哥哥这门婚事，毕竟父母都盼着哥哥能找一个同为S级精神值的儿媳，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做反面例子，为了哥哥能娶回心上人，他以后要找一门家里听了要立马把他赶出家门的婚事，对比之下，哥哥找的媳妇家里就容易接受了。
蓝明诚自认自己才十六岁的年纪，就能想得如此周到，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这么用心良苦，以后一定要狠狠地宰未来嫂子一笔——为了你这个家，我可真是付出得太多了。
蓝明诚那头在脑子里构建美好的兄嫂之家时，程翎拒绝了邵彬一起吃午饭的要求，自己在食堂打了饭，打包带回了宿舍。
哪怕是一座城，祂能与大自然拥有极其密切的联系，可祂也没法明白人类幼崽的脑回路。譬如邵彬，他从武器库里拿回一把水果刀后，开始无比殷切地给她削水果。
短短一个上午，她已经吃了三个红心火龙果和两个白心火龙果。
她短期之内恐怕不太想再见到火龙果这种水果了。
程翎吃过午饭，坐在了椅子前。
书桌上放着她今天从武器库带出来的塑料袋，里面正是她挑选的生姜。
她伸出一只胳膊，懒懒地撑在了书桌上，脑袋也靠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塑料袋。足足有五分钟，程翎才伸出了一根手指，隔着塑料袋轻轻地戳了里面的生姜一下。
程翎说道：“你还要装死吗？”
塑料袋里的生姜还是一动不动的。
程翎说道：“别装了啦，你今天一直跟着我不是吗？我进武器库的时候就发现你了，我看什么，你就去哪儿，我亲眼看着你从铁锅钻进生姜里的。”
话音落时，塑料袋终于窸窸窣窣地动了两下，紧接着，里面的生姜钻了出来，立在了程翎面前。
程翎弯眉笑了下，心里有些高兴。
她真的好久好久没见过同类了，昨天在北海滩那边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后来消失了，她心里还有些失落。
今天一进武器库她又发现了熟悉的同类气息。
她原本还想看看祂想做什么，没想到祂一直跟着她，最后还跑进她挑的生姜里，安安静静地跟她上了一上午的课。
回宿舍后，祂似乎也没有现身的打算，直到此刻。
程翎笑盈盈地看着生姜，问：“你是哪一座城？你身上有冰雪的味道，你是北边的城吗？墨城？还是鼎城？”
生姜没开口说话，还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了书桌上。
程翎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生姜倒在了书桌上。
祂开始左右摇摇晃晃的，似乎想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程翎把祂扶了起来，让祂靠在自己的掌心上，又凑了前去，嗅了嗅。鼻息落在生姜上时，说时迟那时快，生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了程翎的手掌，又是“啪”的一声，翻了个面倒在了书桌上。
……看起来好像有些害羞。
程翎犹豫了下，问：“是宛城吗？”
在她的印象里，就只有宛城是个柔柔弱弱且容易害羞的城灵。
众城相聚，只有宛城才会躲在角落里，别的城跟祂多说一句话，祂就害羞得红了张脸。化成人形时，总是柔柔弱弱的，仿佛来了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可也是这么柔弱的宛城，在那一场不见天日的邪魔大战中，第一个献祭了自己，护住了宛城土地上的所有生灵。
但宛城是南边的城市，那儿终年不见雪。
程翎又问：“你能说话吗？”
生姜躺在书桌上，一动不动的，忽然冒出了一股黑烟。
程翎又问：“是只能冒烟的意思吗？”
生姜又冒了股细细的黑烟。
程翎若有所思地说道：“是的话，你就冒一股黑烟，不是的话，你冒两股。”
生姜冒了一股黑烟。
程翎又问：“你能从生姜里出来吗？能的话冒一股，不能的话冒两股。”
生姜冒了三股黑烟。
程翎在努力翻译生姜的语言，半晌，问：“是不想从生姜里出来的意思吗？”
生姜冒了一股黑烟。
程翎又问：“你是墨城吗？”
生姜冒了两股黑烟。
“鼎城？”
又是两股黑烟。
程翎把所有的城都问了一遍，生姜都是冒两股黑烟。这令程翎有些诧异，明明是熟悉的城灵气息，可是却不是她当年认识的城灵？难道是国外的城？
程翎问：“你是华国的城灵吗？”
生姜冒了一股黑烟。
程翎顿觉奇怪。
……没道理啊，华国上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城灵。
似是想到什么，程翎说道：“我苏醒后，世间已经过了许多年，沧海桑田，人类也能填海造地，你是后来才出现的新生城灵吗？”不等生姜冒烟，程翎又否认了：“不对，你太弱了，哪怕是新生的城灵也没有这么弱。”
生姜开始疯狂地冒黑烟，一股接一股的。
程翎愣了下，问道：“你是因为我说你弱，你生气了吗？”
生姜冒出了一股黑烟。
程翎顿觉好笑，可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但仔细一想，当年那一场邪魔大战，华国之上的一众城灵都献祭了自身，就连她自己也以为从此化作土地的春泥，不会有复活的时候了。可她一睁眼，竟作为人类的孩子出生了。
她能作为人类的孩子出生，并继承了城灵时的能力，还拥有所有记忆，那么，其他城会不会没有那么幸运？
比如眼前的生姜。
祂身上熟悉的城灵气息倒也不像新生的城灵，像是当初献祭了自己的城灵，可当年献祭了自己的城灵那么多，生姜连话都不会说，还只会冒烟，她也没法判断出祂究竟是哪一座城。
不过与同类再次想见，程翎还是很高兴的。
她问：“你是不是想不起大部分以前的事情了？”
生姜冒了一股烟。
果然如此。
程翎安慰生姜：“没关系，你就在我身边待着，如今这个世间很好，灵气浓郁，邪魔也早已消散。以后我带你吃香喝辣，帮你找回记忆，再送你回你的城，好不好？”
程翎扶起了生姜。
生姜用头部轻轻撞击程翎的手指头，冒了一股黑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