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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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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有常, 万邪不侵,破!”

咆哮呼啸之中,更为清亮的声音响起。

那是何疏双手结印用了法咒。

一道黑影瞬时在金光中粉碎。

王志行宋太平等人, 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拿手好活对付厉鬼。

数十道黑影, 纷纷铩羽败北。

时间已经将近一分钟。

郑七血色双眼注目全场, 最后落在何疏身上。

他看出了对方的外强中干, 而且何疏的生魂是窅魔一直想得到的,说不定吃了何疏, 还能得到离开这里的力量。

5, 4, 3,2, 1……

在一分钟倒数的最后五秒,郑七朝何疏扑去!

他孤注一掷,势在必得,奔腾黑气宛若巨浪卷向何疏头顶,何疏除非会原地瞬移,否则已经避无可避!

但黑气没能将何疏覆盖,就被左右两道光打散。

一道光来自宋太平的罗盘。

另外一道,则是广寒。

没有人发现他何时出现,又是如何出手, 似乎在有记忆的印象里, 他就已经在最适合的位置上,等待合适时机, 给予郑七这致命的一击。

支离破碎, 不留半点痕迹。

随着郑七烟消云散, 众人只觉眼前骤然大亮, 不由纷纷抬手遮眼。

孙萌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在新寰大厦顶层天台。

远处地平线,一缕金黄破开云际,带来光明生机。

他们从未觉得阳光是如此珍贵,死里逃生的王志平近乎贪婪盯着那缕朝阳,直到眼睛实在受不了,被刺激得流出眼泪。

何疏则直接往地上一躺,现在就是天上掉钱,他可能都不想挪动一下。

不,如果天上真掉钱,还还是应该捡一捡的。

他朝广寒招手。

后者敛起一身阴凉气息,朝他走来。

“老寒,你给李映打个电话,让他来处理善后吧,郑七都没了,这事麻烦不小。”

说话内容很正经,称呼却乌七八糟,张口就来。

但广寒早就习惯他这种随时变化的称呼,听了也当没听见,面不改色点点头,拿起电话。

过去一夜,他们在大厦里信号断绝,但现在法阵一破,所有东西仿佛复归原位,不曾变过,恍惚就像一场梦。

然后他们听见了孙萌的惊叫。

“别走!”

梁清如虽然坐在阴影里,但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逐渐变得透明,模糊。

“别走!”

孙萌忍痛扑过去抓她的手,却只捞到一把空气。

梁清如的眼泪簌簌落下。

这个女孩子何其无辜,只因回头去拿手机,就成为窅魔眼中的消耗品。

她的一生极其短暂渺小,但对于她自己又何其灿烂美好。

她还没谈恋爱,人生刚刚开始,有爱她的父母朋友,有她所热爱追求的事物。

一切因窅魔戛然而止。

她甚至即将魂飞魄散,就是茅山或龙虎山掌教来了,可能也束手无策。

因为梁清如死后虽然暂时逃过窅魔追捕,但魂魄却也一直被压制在新寰大厦的法阵循环内无法逃脱,现在法阵被摧毁,她作为其中一部分,自然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更何况她的魂魄虚弱,已经回天乏力。

何疏看向广寒,后者似乎明白他要问什么,缓缓摇头。

“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们可以尽量帮你达成。”

何疏叹了口气。

她还有什么心愿?

梁清如想道。

她希望告诉父母别太为她伤心难过,起码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感觉到死前那种痛苦了。

她以前很讨厌上班,现在却觉得每天能朝九晚五也是一种幸福。

她多想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电视。

这些从前看来普通到不屑一顾的愿望,如今却成为奢望。

最终,梁清如摇摇头。

如果父母知道她魂魄曾经逗留,说不定为了再见到她,还会求神拜佛,多走许多弯路。

何必给他们徒增不必要的烦恼呢?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时间才能抚平伤口,而不是给生者留下虚无缥缈的念想。

“谢谢你们,我走了,再见。”

她的目光从孙萌,方悦,何疏等人身上扫过。

他们会救她,会为了她尽力奔走帮忙,所以她也愿意为了他们回头,而不是像这里的冤魂一样满腹怨念最终变成厉鬼。

如果早点遇到他们,也许,她还能多上几个朋友,跟他们聊天喝下午茶吐槽工作上种种奇葩事。

这个人间,实在令人无限眷念啊。

身形飘散的最后,只有一双眼神依依不舍,深深留在了众人心里。

孙萌最是多愁善感,直接抱住方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悦亦是一脸惆怅,但她忽然听见宋太平咳嗽,不由赶紧望过去。

“师父,你没事吧?”

宋太平摆摆手,脸色很不好看,不仅是因为受伤,更是想到这件事后续的麻烦。

郑七在法阵中灰飞烟灭,但他身份特殊,公众人物加上名流,手底下公司下属不少,怎么对外交代?郑氏集团会不会迁怒,找宋太平他们算账?

还有钱助理,如果他没记错,钱助理刚才已经死在里面,这就牵涉命案了,这又怎么对警察交代?

宋太平虽然本身也有些人脉,但人命关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法保证自己的人脉就能起作用。

就在他头疼之际,忽然听见王志行的声音。

“那个韩国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众人面面相觑。

孙萌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陈洽、他也不见了,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们报警吧?”

方悦欲言又止:“还有郑七……报了警,我们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

“我们已经报警了。”何疏似乎从众人一筹莫展的表情里猜到端倪,又解释道,“处理这些事情,有特殊部门,叫特管局,广寒已经联系特管局的人过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宋太平一怔。

别人可能对特管局这个名字很陌生,他却听过这个特殊的有关部门。

神秘莫测,权限极大,甚至,那里头的执法人员,不一定是人。

这里头还有一件往事。

有一回他应客户邀约,去帮忙看一栋房子的风水,一进门他就发现不对劲,这地方背靠山阴,树木辟日,四面八方都有风,房子主人还觉得自己屋子有风才通透,殊不知吹的是阴风,当时宋太平告诉他,这是典型的“阳宅阴用”,劝他赶紧换房子住。主人还不大信,过了半个月果然又来求助,说经常半夜听见奇怪的声音,人也浑身不舒服,他儿子跟家里保姆甚至接连意外,一死一伤。

宋太平过去之后,发现那宅子里竟已密密麻麻住满“人”,多到差点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宋太平大惊失色,如果是一个两个,他还能处理,这已经多到一定程度,恐怕他也力有不逮,于是只能实话实说,让主人另请高明。后来又过了一个月,房子主人登门道谢,后悔之前没听宋太平的劝告,又说有关部门已经上门帮忙解决了问题。

那是宋太平第一次听到特管局的名头。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华夏大地藏龙卧虎,许多法律无法管辖的事情,你做了就做了,老天爷可能看不见,但人间却未必没有执法者。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能认识特管局的人,就意味着他们绝不是普通的道门中人。

宋太平一开始也没把这两人当回事,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大大看走眼了。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方落,天台铁门被砰的一声踹开,李映带着两个人快步过来。

“你们没事吧!”

“李师哥,你现在一次比一次坑啊!”何疏有气无力道。

李映干笑两声:“这次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没事就好!”

他原本只是想让何疏跟广寒通过接近郑七,再摸到背后操纵佛牌的人,没想到郑七本身也是条大鱼,幸好有惊无险,不然他难辞其咎。

他安慰何疏两句,又对在场众人道:“各位,我叫李映,是负责处理特殊事件的工作人员,这次事情比较大,我们需要详细调查,还请各位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日后也好联系取证,另外……”

何疏实在太困了。

他本来还想询问凤凤的下落,但是李映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跟催眠曲似的,他不知怎的就开始眼皮打架。

反正有广寒在,他想道。

但是何疏没想到,广寒这次也栽了。

就在他不自觉合上眼睛时,肩膀陡然一沉。

何疏扭头吓一跳,瞌睡虫立刻灰飞烟灭。

“你没事吧!”

他赶紧把人扶住。

广寒皱起眉头,难以言喻。

何疏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自然吓得不轻。

“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李映见状,也赶紧过来察看。

广寒却摇头:“没事,胃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好端端会胃不舒服?

何疏忽然想起广寒一口把窅魔吞下去的事,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会是吃了鬼消化不良吧?

这种情况能不能挂医院消化科?

李映没注意到何疏的脸色,他乍一听就以为广寒受了内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遂赶紧让何疏带着广寒去医院检查。

“我先把现场处理好,再过去找你们,你们就去市一院,我们单位跟一院挂钩,除了医保卡能报销的部分,还能把其余的也挂账。”

他是个细心人,不厌其烦还交代了几句,听得旁边还在等着问口供的王志行眼角抽搐,忍不住插嘴。

“这位领导,有关部门对外招聘吗?要怎么进啊?”

李映意识到这也是个对外发展新苦力,啊不对,是对外吸纳新鲜血液为人民服务的机会,于是整整表情,严肃道:“每年都有考试,分笔试和面试,面试有实践类考试,还需要政审,如果你们有意向加入,等这边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根据各位情况进行初步考核,把考试时间和地点给你们。”

王志行:……听上去很严格,我这种闲云野鹤还是算了吧。

接下来基本就没何疏跟广寒两人的事情了。

虽然广寒再三表示自己没有问题,李映还是强硬让两人先到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李映的嘱咐,消化科医生在看见他们挂号姓名之后,直接就安排他们住院做检查,何疏以为自己原本是来作陪的,谁曾想也直接被摁在医院,顿时后悔不迭。

反观广寒,进来之后反倒甘之如饴,半靠在病床上刷手机。

“你真没事吗?”

两人先后被喊去做检查,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出来,也就是说何疏他们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出院。

“没事……”

广寒的脸色还是不大好,但这种不好就像是不喜欢榴莲的人吃了榴莲之后又不能漱口的反应,想吐又吐出来,偏偏味觉还一直停留在记忆里。

刚说完,他就下床上洗手间,过了好一阵才出来,续上刚才未竟的话。

“吧。”

何疏:……

“太难吃了。”

几次之后,广寒终于忍不住发出感叹。

“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广寒难得表情蔫蔫,打不起精神,“反正以后再也不会吃了。”

他以为窅魔是鬼,顶多也就没有味道,当时千钧一发,也管不了那么多。

殊不知窅魔不是寻常的鬼,是万千怨念凝练的妖鬼,远比一般邪灵难对付,像裴春君这样善于伪装,蛊惑郑七为她卖命,甚至还能布阵提炼生魂的窅魔,更是万中无一。

要知道郑七可不是普通愚夫愚妇,而是人类中的精英阶层了,就算窅魔能蛊惑他,也要在让他彻底臣服的前提下进行。

广寒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了,问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要不拿这个压压味道?”

何疏拿出一小包话梅,那还是在郑七晚宴上顺手拿的,本来是准备进大厦之后当个零嘴,没想到后面一路惊心动魄没用上,回来一摸居然还在兜里。

这也算是一包历经生死的话梅了。

广寒接过话梅嚼吧两下直接连核吞进去。

何疏:???

过了一会儿,他对何疏道:“不行,还是想吐。”

说罢起身又去厕所吐了。

何疏既好笑又觉得无语,诡异的感觉来回切换,最后汇聚成一句感想:什么人会去吃鬼啊?!

反正病房里只有他们俩,何疏忍了又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问。

“你真名是不是叫钟馗?”

广寒:“不是,我就叫广寒。”

何疏露出你就别骗我了的表情:“只有钟馗才会吃鬼。”

天师钟馗,在民间也有另外一个版本,传说他是鬼王,所以才会吃小鬼,被视为捉鬼驱鬼的象征。

赶在广寒进行第二轮否认之前,他又赶紧抢话:“行行,我知道了,你现在是人,放心,我不会戳穿你的!”

广寒:……

“凤凤怎么样了?”何疏若无其事,话题转得很生硬。

“它没什么事,先回家休息了。”广寒蹙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跟钟馗真没有关系。”

何疏眼神真诚:“哥你能力强,你说什么都对。”

广寒:……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如不说。

“其实,我只是带着前生的记忆。”

“嗯?”何疏竖起耳朵,心说经过这么多事情,广寒就算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儿子,自己估计也不会太过惊讶。

但他迟迟没等来对方的下一句。

广寒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何疏:“……又想吐了?”

广寒以起身去洗手间作为回应。

吃了窅魔的后遗症就是如此,广寒这一天就上了好几趟厕所,所有的高冷在频繁从洗手间出来都维持不住,最后只剩下一脸苍白,看上去比何疏还憔悴。

医生初步诊断他患了肠胃炎,严肃叮嘱广寒不要乱吃东西,以后饮食要规律云云。

何疏在旁边差点没忍住,心说谁能想象这肠胃炎是吃鬼吃出来的?

但广寒也一本正经答应了。

晚上何疏很早就睡了,他本来折腾一天又困又累,白天还被拉去做各种检查,幸好李映给安排的病房不错,还有独立卫生间,洗个澡出来往被子里一钻,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他做了个梦。

梦里何疏被一条巨龙狂追不舍,但他两条腿跑得再快,也比不上巨龙一个腾跃。

后者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就把他吞下去!

何疏进了巨龙肚子,天旋地转之后,居然在里面看见广寒。

“你也是被龙吃掉的?”他愣愣问道。

广寒眼神诡异:“你怎么不猜我就是那条龙?”

何疏脱口而出:“龙也会吃鬼吗?”

广寒面色一沉,阴惨惨道:“既然你已经发现真相,那就别想活了。”

说罢伸手朝他抓过来!

何疏大吃一惊,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不由拼命挣扎,直到眼睛陡然睁开,发现这只是一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虚惊。

下一秒,他刚缓和过来的小心脏又狠狠揪起来。

床边站着一个人。

何疏定睛看去,没好气吐槽。

“大哥,你大半夜不睡觉,是要吓死我吗,还是觉得咱们在医院正好方便急救?”

广寒:“我上厕所回来,看见你躺在那里手舞足蹈,嘴里还喊我的名字。”

何疏抓抓头发:“我做梦了,没事,你去睡吧!”

广寒沉默片刻:“我不会吃你,你不必害怕。”

黑暗中,何疏瞪着他看了半晌,试探地:“我们谈谈?”

广寒嗯了一声。

何疏坐起,扯开一点被子,拍拍身旁空位。

广寒:“我不累。”

何疏没好气:“这样我可以不用仰头看你。”

广寒这才坐下。

“你救了我几次?”何疏问。

“我不记得了。”

“起码有三次。”

何疏掰着手指数。

“一次是我跟凤凤入梦去了混沌边界,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就成活死人了。一次是在霞山,施从达被窅魔上身了非要杀我。还有昨天在新寰大厦。其他大大小小,凤凤救我也算你间接救的,我就不提了。在古代,这种救命之恩,要么以命相报,要么以身相许,要么双方指腹为婚,现代社会没那么多讲究,但最起码也不能忘恩负义吧?老寒,我现在没钱,给不了你那么多的报酬,当时房租每个月收你那一千块,也不是为了图那点小钱,我是寻思我自己再搭点钱进去,买个理财,多少能赚点利息。等你们退租的时候再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算是一点心意,不然单独给你,你肯定是不收的。”

他想到哪说到哪,条理有点乱,但广寒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何疏挠挠脸,像是要把那仅存的瞌睡虫抓下来。

“你要是真想害我,多的是机会,用不着给我看见你吃鬼的样子,我也知道,我这里庙太小,住不下你这么大的佛,以你的能力,以后多的是人愿意双手捧着钱求你帮忙,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是把你当朋友的,虽然你可能不太需要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广寒忽然道。

何疏的念叨戛然中断。

广寒道:“我从前的确不是人,但现在是,凤凤不是我的宠物,它是……”

“打住,你先听我说。”何疏做了个手势,“我虽然有好奇心,有时候也的确忍不住打听你的来历,可那就是吃瓜闲话,没恶意,也没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谁,甚至是啥,都没所谓,在我眼里你就是广寒。爱干净,爱看电视,爱做手工,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想法不比别人少,时不时还来点冷笑话,只要你一天把我当朋友,在我那儿住下去,家里的大门就永远给你开着,哪怕有朝一日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没二话。”

说到这里,他干笑一声:“不过要真有那天,你还是先跟我说一声吧,让我有时间写个遗书,我还得把电脑里的小视频先删了,不然死后被人发现多丢人!”

广寒轻轻叹了口气。

何疏能感觉到,他这声叹息,并不是无奈或唏嘘。

在很久以后,何疏回望过去,他想,也许就是这个夜晚,改变了许多事情,让他更了解广寒,也让广寒改变自己,变得更富有人气吧。

“你之前说只住三个月的,是不是要去办什么事?有没有是我能帮上忙的?”

何疏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不想让氛围过于煽情。

他自己原本也不是一个爱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总比让别人猜好,哪怕一开始两人只是租客与房东的关系,但在这一系列事情下来,彼此也不知不觉有了些许质变。

正如他起初以为广寒是一个六亲不认油盐不进的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从对方会主动说不吃他起,何疏这种顺杆爬自来熟的特质,就注定他会让广寒的主动加深。

换言之,广寒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加深,而纽带正是眼前这个人。

此时何疏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纽带的作用,他只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也能感觉到两人谈开之后关系更上一层,本来就算广寒没说,他也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还是能共患难的那种。

在老同学胡绘志意外去世之后,何疏有意无意不想再与任何人有过分深入的交情,哪怕从前老友,也大都逐渐疏远。

但现在,他渐渐感觉心里纠缠的线团在某一刻就慢慢松动解开,一根根分明梳理出来,仿佛与自己达成某种和解,不再钻牛角尖,也愿意敞开怀抱去面对整个世界。

广寒估计不知道自己给何疏带来的影响,就连凤凤,也成为影响的一部分因素。

“我想找一件东西。”

这次广寒没有再语焉不详。

“它叫地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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