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53
云泽因为风寒的缘故恹恹欲睡,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
倘若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情,他只会觉得荒谬。
云泽并没有钟行那样强烈的直觉和敏锐的观察力,因而云泽不会对任何人一见钟情, 即便对方漂亮得像朵牡丹花儿似的。
他只信赖细水长流的感情,也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在相处中慢慢滋生强烈的感情, 从无到有, 从很浅淡的情愫到浓烈得化不开。
眼下他不知道所有, 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将孟彪看在眼里,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孟彪长得不符合云泽的审美。
云泽趴在枕头上无力的咳嗽着, 这几天已经大好了,至少不发烧不头疼了,就是浑身软绵没什么力气, 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要睡七八个时辰。
正是温暖却没有足够炎热的时候, 云泽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去玩呢, 却被禁锢在了这张床上。
御医说最好不要让云泽见风,完全好了再出门也不迟。
云泽没有公务不用上学, 自然每天躺着都没事,但他觉得无聊。
他和院使柳林的关系变得更好了,柳林是个很稳重的老头,不像许敬那般爱开许多玩笑,也不像辅国公那样古怪而严肃。
只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林一看见云泽后, 他的目光就开始闪躲, 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云泽的事情。
云泽当然猜不出缘故。
他觉得自己完全好了, 虽然有些咳嗽, 但这不是什么大病, 平常吃些枇杷膏就好。所以云泽让柳林告知钟行自己病情痊愈,让钟行放自己出去。
柳林一直念叨着什么“还要躺几天”“多多休息”“多吃滋补的食物”。
云泽只好亲自去和钟行谈这件事情。
这几天云泽身体不舒服,钟行每天晚上回来得晚,担心打扰到云泽休息,所以两人并不住在一处。
云泽在府中无论去哪里都没有人拦着,他要去钟行的住处,要敲门的时候两个下人捧着衣服过来,说是给殿下的,既然小公子要见殿下,那小公子一并带进去好了。
云泽没想太多直接带进去了。
结果钟行刚刚沐浴过,云泽看到他的上半身还在淌水,墨发散了下来,平日里俊美优雅的面容略有些阴鸷,水珠顺着块块分明的肌肉流淌下去,腹肌左侧有一道浅淡的刀疤,不知道留了多少年。
云泽愣了一下便转过身去,他只将手中衣物递去钟行的方向:“这是郡王的衣物。”
钟行把他的身子扳了过来:“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不能看?”
云泽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吃惊。
钟行看出了云泽不太自在,他没有继续逗弄云泽,将云泽拿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云泽见他完全穿好了衣服才将视线移到了钟行的身上。
刚刚钟行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了。
云泽隔着衣服去摸钟行留下伤疤的地方:“郡王这里为什么有伤疤?”
少时在战场上落下的伤。
钟行道:“曾经遇见过刺客。”
“郡王,我风寒已经痊愈了。”云泽拿了他的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完全好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可以睡在一起了。”
“好。”
“那我可不可以到园子里玩或者出门?”云泽发现钟行手上有伤口,“郡王,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一点小伤。”钟行看见伤口便忍不住想起孟彪,“无大碍。”
云泽拿了药物和纱布给钟行将伤口处理好:“郡王的腹肌看起来很明显的样子。”
钟行笑了一声:“想碰一下?”
云泽是个很矜持的人。
他学着钟行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模样义正辞严拒绝:“不行哦,我不是这种人。”
钟行挑眉。
云泽道:“等晚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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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当然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体。
平时很少有什么事物能够让云泽动情,他在这方面的需求很淡。
今天晚上却有些反常。
他迷迷糊糊的搂着钟行的手臂,钟行身上似乎有一股什么香气,很清淡的香气混合着龙涎香,虽然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腻,却莫名让云泽觉得身体软沉。
钟行未吹灭灯火,他想好好看着云泽。
柳林配的香料很有用,只是稍微用了一点点,云泽便有些呼吸不稳。
钟行能够理解孟彪为什么对云泽日思夜想,钟行在看到云泽第一眼时,虽然没有完全被夺了魂,也是对他上心的。
灯下云泽眉头轻蹙,雪白齿列紧紧咬着下唇,脸颊被烧得绯红。
确实是个很可怜的美人,会让人对他有很恶劣很恶劣的念头。
钟行将被子扔了下去。
次日醒来云泽揉了揉眉心。
昨天晚上朦胧之中仿佛做了艳梦,但他现在只能回想起一部分内容。
身上衣物完好,钟行居然在枕边睡着,云泽看了钟行半晌,最后握住钟行的手。
钟行指腹和虎口处都有薄茧,梦里梦到钟行的手指便是如此粗糙。
虽然钟行修长手指给人的感觉不算疼痛,就是觉得奇怪。
云泽下巴轻轻蹭了蹭钟行的手。
钟行睁开了眼睛。
钟行拍了拍他的后背:“还没有睡醒?”
“已经睡醒了。”
云泽道:“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没有。”钟行道,“你昨晚睡得很熟。”
云泽凑近在钟行衣领处闻了闻:“郡王又换了熏香?这是什么香?”
钟行捏住了云泽的后颈:“可能是普通的安神香。”
云泽觉得味道不太像,但他一时之间说不出像什么。
钟行现在看云泽醒着,一手入了云泽的衣物,云泽倒也没有什么反应,片刻后云泽觉得不对便赶紧拿出他的手并从床上翻身下来:“钟劭你在做什么?!我、我去吃饭了。”
钟行看了眼像炸了毛的猫似的云泽,又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没有看错,他觉得云泽昨天晚上似乎挺喜欢的。
......
一名暗卫进来通报消息,钟行听罢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面:“退下吧。”
两个时辰后,正在与契朝官员讨论契朝律法的孟彪听到手下人传来的私语,眉头猛然皱起:“什么?!”
手下用岳焱部落的语言和他说话:“大王一回驿馆便知道了。”
孟彪扔下一脸茫然的官员回了自己的住处。
门刚打开便看到地上跪着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肤色黧黑,人已经瘦得不成形了,他穿着契朝百姓的服饰,一开口却是岳焱部落的话语:“大王,莫仁邛叛乱了,他听信了中原人的花言巧语,收了中原人的财物和兵器,杀了您的儿子和女儿,现在他自立为王,霸占了几位夫人,在您回去的路上埋伏了人手,等您一回去便要杀您。”
孟彪三十多岁,他当然有儿有女,听闻儿女被杀,他眼底一片通红:“莫仁邛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莫仁邛是孟彪的结拜兄弟,这些年随孟彪一起征服了其他部落,两人关系很铁。孟彪在离开岳焱部落时,让莫仁邛和族中一位长老来管理所有的事情。
孟彪气得掏出自己的刀劈砍房间家具,之后愤然将刀扔在了地上:“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阿会禄也造反了吗?”
阿会禄是另一个掌权的长老。
这名男子摇了摇头:“阿会禄不听莫仁邛的蛊惑,被莫仁邛杀了。那群中原人一个半月之前来到了我们部落,他们在部落散布流言说中原兵强马壮,您要把部落大部分子民献给皇帝当奴隶,所有子民感到害怕,莫仁邛亦听信了他们的言语,他组织三个部落的人杀了您的亲信,我是冒死跑出来的。”
岳焱部落和明都千里迢迢,由于语言不通重山阻隔,传个书信极不方便,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孟彪直到现在才能知晓。
孟彪脸色铁青,眼中迸射出要杀人的光芒,良久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钟行的阴谋。
孟彪一直想要带兵攻进明都,却没有想到钟行不用一兵一卒,用一些阴毒的诡计来对付自己。
他冷着脸道:“都收拾东西,我们今天晚上赶紧离开明都。”
儿女死了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以后还可以再生,最关键的是夺回属于他的权力。
岳焱部落的民众都很信赖孟彪,周围其他部落的首领也都和孟彪交好,只要孟彪能够顺利返回西南,向他的下属和子民澄清谣言,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并不算困难。
钟行冷冷的勾唇。
孟彪的弱点便是信赖身边的人,不止一次的将权力交给身边亲信,自己跑出去征战其他部落。钟行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不信任,更不要提什么结拜兄弟了,尤其是平日里钻营着讨权力的结拜兄弟。
在第一次见到孟彪的时候,远在数月之前,钟行便定好了孟彪今日的下场。
孟彪对中原所知甚少,不知道摄政王的存在,不知道契朝几大家族势力。钟行却清楚他们的语言,清楚孟彪有个极信赖的结拜兄弟,清楚孟彪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钟行在寥州的名声绝对比孟彪在西南的名声更大,钟行那些叔伯堂兄弟对他的态度远远比岳焱部落长老对孟彪的态度更加敬重。
即便如此,钟行南下来了明都之后,寥州内部依旧出过几次夺权争斗,许多看似温顺的人在钟行离开之后都露出了他们的爪牙。
为了在明都便能牵制住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钟行杀鸡儆猴很多次,杀了几个试图夺权的血亲。尽管有杀身之祸这些人还是跃跃欲试,甚至和衰落的北狄相勾结。
钟行并不信孟彪在数千里之外能控制他的部落不生祸端。
从一开始,钟行便没有想过要和孟彪组织的那十万部落将士交手,他针对的是岳焱部落的首领和掌权者,只要将这些人解决了,十万兵将会成为一盘散沙。
所以他才能容忍孟彪长时间留在明都,哪怕孟彪与一些官员交好,和皇帝来往过密,甚至偷偷学习契朝的律法制度官员制度种植工艺等等,钟行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没有从中作梗。
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孟彪学再多也带不走,顶多变成一个很有学识的鬼罢了。
莫仁邛有勇无谋,远远没有孟彪的威胁大,他没有孟彪的能力和人脉,贪财好色,目光短浅,虽然莫仁邛有野心但他的野心还没有大到觊觎契朝广阔领土。
钟行派去的谋士三言两语便挑起了莫仁邛隐藏在深处的野心,并把莫仁邛夸得飘飘然,让莫仁邛认定自己比孟彪更优秀,让莫仁邛认为自己这些年功劳很多都被孟彪抢走了。
等孟彪一死,莫仁邛控制不住这么多部落,西南肯定会在内部自相残杀,等他们内乱完了,钟行再派兵将前去收服这片土地。
孟彪让所有的下属换上了契朝普通百姓的衣物,来的时候他们一队人马轰轰烈烈,去的时候却默不作声。
“听好了,我们伪装成贩卖香料的商人,”孟彪警告他的下属,“你们不会说契朝语言,一路上避免开口说话,不要大声吵闹,我有皇帝赏赐的令牌,今天晚上出明都城门并不算难。”
只要出了明都就好了。
孟彪知道挑起一切矛盾的肯定是钟行,钟行看着默不作声,实际上一肚子的阴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次是他大意了,居然没有看清钟行,钟行对他们部落的一切了解透彻,他却不了解钟行。
前段时间小皇帝让孟彪在明都小心行事,莫被摄政王拿捏住把柄,孟彪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西南人,摄政王绝对管不了自己。
无论孟彪在明都进行什么活动,摄政王这边都没有阻拦,现在看来钟行一直在迷惑他,让他尽可能多的在明都待下去。孟彪在明都时间越长,莫仁邛在西南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明明前些时日还和钟行谈判,当时钟行面色如常,一丝破绽也没有露出,孟彪越想越气,几乎要气得吐血。
等他回去重新掌权,一定要带兵打得钟行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