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追求
走到徐姓贵族的座位前, 许希声用手指轻叩桌面，问他：“同学，能不能和我换座位？”
近距离直面许希声，徐姓贵族被美色迷惑, 下意识就要答应。
在宿源身边, 他如坐针毡，生怕碍到宿源的眼, 就像曾经那样, 他羡慕宿源的任性，希望宿源带着他玩，鼓起勇气过去，宿源却嘲讽他不自量力, 都不用镜子照照自己。
宿源命令道：“不准和他换。”
刚要起来的徐姓贵族, 又坐了回去。
许希声无法理解, 问宿源：“为什么？”
“就是腻烦你了, 哪有那么多理由。”宿源翻开药剂学的书籍。
许希声俯身欺近宿源，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我在蓝焰海喝醉后做的事, 让你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
宿源没有看他, 视线落在书页上, “和那些没有关系，你离我远点。”
旁侧的徐姓贵族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暗暗替许希声高兴。
许希声上句压低声音的话, 他没有听见, 不过宿源说腻烦许希声了，他听的清清楚楚。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宿家少爷都会腻？果然是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等许希声脱离了宿源, 他可以帮许希声度过家里的难关, 说不定许希声会因为他的举动产生好感。
结果，许希声覆上宿源搭着书页的手指。
贵族少爷的手指光滑细腻，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许希声的手情不自禁往上滑，盖住宿源的手背。
许希声知道教室里有别的同学，但他顾不上了，在宿源的耳畔缓缓开口：“是不是因为元墨？”
自从白瑾池说，宿源可能更喜欢元墨后，这句话一直徘徊在许希声心头。
许希声试图当做没听过这句话，继续与宿源相处，慢慢观察，宿源却要与他拉开距离了。
“关元墨什么事？”宿源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道。
许希声紧盯着他：“你不喜欢元墨吗？”
“区区一个仆人，配得上我喜欢？”宿源冷声道。
“那是为什么？”听到宿源否认，许希声松了口气，“前天，你明明还去过我的家。”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去那种狭窄破旧的地方。”许希声纠缠不休，宿源只能用绝情的方式对待他，“以你的身份，本来不配与我相处，是看在你长相不错的份上，我才格外开恩。不过，你的外貌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看够了。”
许希声脸色微白，追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相貌？”
没料到许希声的关注点在这里，宿源卡壳了下，不耐烦道：“我还了你家的欠款，算是回报你将白瑾池这个仆人送到我身边。那些钱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无所谓，如果你念着这份恩情，就离我远点，能做到吧？”
许希声眸光颤抖，显得十分脆弱。
形状姣好的唇动了动，终究不再多言，许希声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宿源以为他放弃了，结果许希声回去拿了东西，转移到宿源后面的位置，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对宿源的座位被人占了，他便在斜对着宿源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宿源不清楚许希声有没有对他失望，他向系统确认了一下，这部分剧情是完成了。
那就好。
刚被他冷言冷语过的许希声就坐在后面，宿源有些不自在，但剧情都走完了，他不会对许希声多做什么。
他看不见后面的许希声，也还好。
药剂学的教授走进来，宿源不再多想，专注上课。
今天，教授要求学生动手制作一样药剂。
制作药剂的时候，徐姓贵族心不在焉，想着宿源与许希声的事。
许希声亲近宿源不像是被迫的，实际情况像是许希声百般纠缠，而宿源避之不及。
徐姓贵族脑内思绪纷杂，正要将一样材料扔进量杯，却被宿源抓住了手臂。
“材料你拿多了。”宿源道，“真放下去会出事的。”
徐姓贵族仔细看看手里的材料，确实比规定分量多了很多。制作药剂是精细的工作，他居然一直走神，徐姓贵族心有余悸，向宿源道了声谢，同时注意到宿源桌案上摆放的药剂，已经做完了。
怪不得教授特别欣赏宿源。
下一刻，背后传来瓶瓶罐罐倒下的声音。
宿源条件反射转头，看见许希声碰倒了几瓶药水。
不同药水混合在一起，冒出淡淡的白烟，顺着桌沿往下滴落。许希声要用纸巾去擦，宿源皱眉制止：“不能用纸擦，会灼伤你的手，你连这种常识都忘了？”
“抱歉。”许希声低低道。
宿源觉得，刚才他那些话打击到了许希声，导致许希声不在状态，放缓语气道：“专心点吧。”
许希声换别的工具清理药水。
别的同学要帮忙，许希声礼貌拒绝了。
碰倒药水是他故意的，许希声不想再麻烦别人。
宿源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甚至碰了他的手臂，放在以前，许希声会稍微不舒服，但能很快调整好。被宿源远离后，这样的画面落在许希声眼中，顿时变得扎眼，他情不自禁做出了吸引宿源注意的事。
从宿源的反应看，对他还是有关心的。
那为什么要远离他，莫非宿源发现了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许希声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确实配不上大贵族家的少爷。
本打算等毕业以后，按步就章走上更高的位置，可他等不及了。
*
小插曲结束，宿源继续自己的事情。
教授要求的药剂已经完成，宿源准备再研究点别的。
用了不少医疗部的睡眠喷雾，宿源对无副作用的催眠药剂有些兴趣，开始琢磨着调配。宿源有时忙不过来，随口让徐姓贵族帮把手，徐姓贵族不敢拒绝他的要求，立刻找出他需要的材料递过去，宿源道：“谢了。”
徐姓贵族实在忍不住，问：“您还记得我吗？”
宿源茫然看向他：“我们认识？”
果然是完全不记得他了。
这样也好，就当重新认识，宿源简直变了个人，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徐姓贵族做完自己的药剂后，专注给宿源打下手。
下了课，宿源的睡眠药剂仍未做完，他留在教室继续制作，徐姓贵族跟着留下，忽然背脊一寒，他扭头看过去，许希声竟然也没走，他面前摊开本书，却没有看，与徐姓贵族对视一眼后，视线回到宿源的背影上。
与心仪的美貌青年有了对视，徐姓贵族丝毫不觉得兴奋，反倒默默坐得离宿源远了点，帮宿源制作药剂时，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一节课的时间过去，徐姓贵族都忘了，他本是想解救许希声脱离宿源这个火坑的。
有位学姐来到教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打开的门扉，叫道：“宿学弟。”
宿源抬头望去，是大皇子赠送了人鱼之泪的那位陈学姐。
从蓝焰海回来后，宿源找袁倚彤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将大皇子出入蓝焰海，男女不忌的消息告知她。
当初在莫斯宇面前，对着首次见面的陈学姐甩脸色，宿源是有点过意不去的，他在蓝焰海与大皇子相处并不愉快，便将大皇子的真实为人告诉了陈学姐。他如实陈述了蓝焰海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一概没有，都交给陈学姐自己判断。
“学弟，我是来感谢你的。”陈学姐走到宿源的座位前，“大殿下赠送我人鱼之泪的时候，信誓旦旦保证会改掉所有的恶习，结果是骗我的。如果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已经将人鱼之泪归还大殿下。”
交谈期间，宿源的药剂完成，仿佛雨后花园般的清香蔓延开来，陈学姐道：“味道真不错。”
“就送给学姐吧。”宿源封存好药剂，递给陈学姐。
“可爱学弟的礼物，我肯定要收下。”陈学姐欣然接过，“你准备走了吗？外面的殿下已经久等。”
宿源一怔：“哪位殿下？”
“当然是二殿下。”陈学姐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教室。
宿源通过打开的门窗，看到陈学姐出去后对一个人行了礼，才转身下楼。
那个人在宿源视野死角的位置，是莫斯宇。
莫斯宇居然主动找他，会是什么事？
宿源不再耽搁。
在徐姓贵族的请求下，互换了联系方式后，宿源收拾东西出门。
走了两步，宿源顿了顿。
上午做那么多体质训练，后遗症开始在宿源身上显现，他的腿越来越酸痛。
明天一觉醒来，酸痛肯定更严重，不过目前正常行走是没问题的。
教室外面，身材修长的莫斯宇倚墙立着。
学院制服在莫斯宇身上穿戴整齐，带着旁人没有的矜贵感，经过的人向他行礼，莫斯宇都会颔首回应，导致更多人大着胆子过来，装成路过的样子，只为和莫斯宇互动一下。莫斯宇看穿他们的意图，道：“没有必要这样，在同一个学院，今后见面的机会很多。”
“确实如此，是我们打扰殿下了。”
众人羞愧散开。
精神力感知到宿源出来，莫斯宇侧头看向教室的门。
宿源出教室的同时，莫斯宇的视线刚好落在他身上，唇角的微笑恰到好处，“宿源，我在等你。”
“殿下怎么不直接进去找我？”宿源问。
“刚刚看你在忙，我便没有打搅。”莫斯宇走向他，“要不要去用晚餐？”
莫斯宇邀请他共进晚餐？宿源怔了怔，露出开心的笑意：“去哪里？”
“学院的食堂？”莫斯宇询问他的意见。
去食堂这种地方，应该是有正事要谈，不是别的意思。
不过，按照他暗恋莫斯宇这么久的设定，终于得到一次莫斯宇的邀约，失落的同时还是该高兴的。
宿源点头道：“好。”
许希声来到窗前，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
宿源在莫斯宇面前展露的笑意，他从未见过，内心因此萌生的酸涩铺天盖地。
许希声告诉自己，二皇子身份高贵，是未来的陛下，宿源对待他的态度不同寻常，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内心的酸涩仍旧在向妒忌转变。
先是位贵族学姐过来，与宿源相谈甚欢，收到了宿源的礼物，然后是二皇子。
宿源不怎么喜欢食堂的饭菜，二皇子提出邀请，他却直接答应了。
许希声越发清晰认识到，他和宿源的阶级相差多大。
*
下楼梯时，莫斯宇道：“你的那位同学，我记得是许希声。”
宿源目露惊讶：“殿下知道他？”
“他在新生里有名，我听闻过。”
宿源佯装吃醋：“殿下也觉得他很漂亮？”
“不是的。”莫斯宇解释道，“我听闻的内容主要是，他和白瑾池在新生中排名前二，还有你们的绯闻。”
兴师问罪反被噎住，宿源的表情像打翻了调色盘，“我和许希声不是那种关系。”
“我相信你。”莫斯宇道，“不过，许希声对我很有敌意。”
宿源随口道：“一个平民怎么敢对殿下产生敌意？您感觉错了吧。”
他不可能感觉错。
宿源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莫斯宇不再提起。
来到食堂的三楼包间，菜肴上齐后，宿源拿筷子夹菜，手却有点使不上力，刚夹起的炒蛋又掉了下去。
莫斯宇关心问：“怎么了？”
“今天太累了。”宿源道。
一上午的体质训练，累到的不止是腿，还有手臂。
何况，宿源下午又制作了很长时间的药剂，都是用手的精细工作。
莫斯宇换公筷将炒蛋夹到宿源的碗里，建议道：“你的体质偏弱，需要多训练。”
听见训练两个字，宿源就头疼：“哦。”
莫斯宇一举一动带着皇室教育浸润出的优雅，面前的普通菜肴对他而言，仿佛和皇宫的山珍海味没有区别。宿源则不行，因为手臂乏力，他夹菜频频掉到碗盘外面，毁人心情，再加上食堂的饭菜味道一般，宿源惦记着寝室冰箱里的熟食，很快没胃口了。
见宿源用手不方便，莫斯宇本想继续帮他夹菜，结果宿源直接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宿源道。
“你的食量，比我的皇妹还要小。”莫斯宇信以为真，“难怪你体质瘦弱。”
宿源闷闷道：“殿下见笑了。”
莫斯宇跟着结束了用餐，放下碗筷。
宿源惊了一下，他清楚莫斯宇肯定没吃饱，劝道：“殿下可以继续用餐，不必顾及我。”
“没关系。”莫斯宇拿着餐巾，慢条斯理擦拭殷红的唇，“是我约的你，自然以你为先。”
莫斯宇回忆着他在网上搜索到的内容。
他知道宿源对自己抱有好感，并打算接受，然而莫斯宇缺乏相关经验，所以通过网络查询，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接受别人的好感。
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可以请教大皇子，但他与宿源不合，而且大皇子的作风显然有问题，假如莫斯宇请教，他更会为了看莫斯宇的笑话，传授错误的经验。
网络搜索到的结果是，在明知别人喜欢自己的情况下，直接挑破反而不美，可以追求一下对方，挑破中间的窗户纸，很快便能成功，对方还会高兴。
莫斯宇正在进行追求的步骤之一，约人共进晚餐。
然而，宿源看上去并不高兴。
莫斯宇思索着问题出在哪里，听见宿源道：“殿下邀请我用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宿源迫不及待想结束正题，回自己的宿舍。
莫斯宇却误解了他的表现，以为宿源喜欢谈正事。
于是，莫斯宇顺着他道：“确实有件重要的事。”
“什么？”宿源打起精神。
“在蓝焰海的那晚，你向我询问皇室控制血脉副作用的方法，是不是为了你的仆人？”
莫斯宇缓缓说道。
那双和元墨两分相似的黑眸中，盛着宿源的倒影。
“——为了那个叫元墨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