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师父如果想知道的话, 我现在就可以变几个分体来看看。”孙悟空的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正闪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幅模样, 和他们初相识的那段时间里，孙悟空每次做恶作剧之前的样子很相似。
楚孑想起孙悟空以前做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上前两步，在孙悟空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是不是又想着什么坏点子了。”
孙悟空故意吃疼的叫了一声, 捂着自己的额头道：“好痛啊。”
楚孑失笑, 难得开启了玩笑：“我要是真能把齐天大圣打到喊疼, 那可就厉害了。”
孙悟空也笑了起来，他微微倾身, 目光与楚孑的目光平视，平日里锐气凌厉的眼神里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师父，你要多笑笑。”孙悟空很认真的说道。
虽然面色沉静、眸色如水般无澜的师父非常的吸引人, 但是孙悟空还是希望师父能更鲜活一点, 多笑一笑。
楚孑又怎会看不出孙悟空此刻的心思, 楚孑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大徒弟看似肆意不羁, 随性而洒脱，但其实内心非常的细腻。
楚孑想到了在军营的那天夜里，孙悟空看他的眼神, 他微抿唇瓣，正欲说话，房间外就想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楚孑还听到了猪八戒和沙悟净的声音———
“沙师弟走快些, 我想快点见到师父。”
“知道了二师兄。”
很快, 说话的这两个人就出现在了楚孑的面前。
猪八戒见到楚孑, 大步走上前, 一脚迈进楚孑和孙悟空之间，用身宽体胖的身体挤开了孙悟空，看着楚孑道：“师父你没出什么事吧。”他一双眼睛从上到下，将楚孑看了个遍。
楚孑摇头道：“为师无碍。”
猪八戒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文荣国的陛下没有为难我们。”话落之后，他径直走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渴死老猪我了。”
这一路拿着通关文牒到驿馆，向驿丞说明情况之后又等待对方进殿上报，得到通知之后又来到这里，这几番周转，别说吃干粮了，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师父，猪八戒连一口水都来得及喝。
沙悟净看了一眼孙悟空，随后又把目光转向楚孑，如释重负道：“师父和大师兄没事就好。”
楚孑看向沙悟净：“悟净，快把行李担放心吧，你也休息一下。”
沙悟净笑道：“好的师父。”说完，便将行李放在了一旁，走到猪八戒身旁的位置坐下，也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猪八戒喝了水，解了渴意，心情顿时顺坦了不少。随后他想到了驿丞带他们来这里时说的那一番话，空落落的肚子便开始叫了：“师父，一会儿是不是有丰盛的斋饭吃。”
楚孑回道：“文荣国的国主会在戌时来光禄寺与我们一同用膳。
猪八戒顿时喜上眉梢，此时酉时已过去了一大半，算算时间也快到戌时了。他低下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对自己这圆鼓鼓的肚子有模有样的说道：“听到没，老猪我不会亏着你。”
楚孑见猪八戒这样，不禁轻笑了一下。
孙悟空看着楚孑眼中的笑意，又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猪八戒，心里有些微妙的酸涩。虽然他方才才说了希望师父能多笑笑，但是一想到这个笑是猪八戒带给师父，而非他自己，孙悟空就有些吃味。
他瞥了一眼猪八戒，吐出两个字：“蠢猪。”
猪八戒笑呵呵的，没理会孙悟空，他平日里也没少怼弼马温，这猴子现在说他，反正他又不会少一块肉，这会儿也懒得跟孙悟空计较。
孙悟空问道：“白龙马呢？”
猪八戒道：“被我牵到光禄寺的后院去了。”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猪八戒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话匣子突然打开，有些兴致勃勃的说道：“这光禄寺可真大，那后院看起来气派的很，而且我方才拴马的时候，还看到了一棵大桃树，那桃树上面结满了个大鲜嫩的果子，感觉和天界的蟠桃都有得一拼了。”
说到最后，猪八戒实在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要不是赶着来见师父，我真想摘下几颗桃子尝尝看。”话落，猪八戒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着自己的嘴，澄清道：“师父我绝对没想偷的意思。”
楚孑道：“不拿自取是偷，你知晓便好。”
猪八戒讪讪一笑。
孙悟空和楚孑相比，关注点明显在猪八戒口中的桃子上。毕竟一直以来，大圣爷最爱的水果便是桃子和香蕉。
只是猪八戒说得这桃树……
孙悟空思考了一下，有些怀疑的说道：“这个季节，桃树也才刚刚开花，怎么就结满桃果了？”
猪八戒回道：“真得是桃，又不是晚上，我不会看错的。”
楚孑说道：“会不会只是和桃树有些相似？”
猪八戒很肯定的说道：“师父，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用的空肚皮担保，那绝对是桃。”
孙悟空闻言，用眼神轻扫了一下猪八戒的肚子，嗤笑一声：“空肚皮担保？亏你说得出来。”
楚孑也有些忍俊不禁。
猪八戒轻哼一声：“大师兄，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当然，猪八戒其实更想说的是，最好趁晚上师父睡着了的时候，他们三个去摘几个尝尝鲜。
这么想着，猪八戒冲孙悟空使了个眼色。
孙悟空秒懂。若是以往，大圣爷必然不会理会猪八戒，但是眼下，孙悟空想到自己最爱吃的桃，心里也不免有些痒。他悄悄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想着就算不去偷吃，好奇心驱使，他也必然要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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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光禄寺上方的黄砖瓦砾被晚霞衬得有些发红，光晕笼罩在地面上，延展到朱漆月门之后。
戌时一到，身为一国之主的连淮玉非常准时来到了光禄寺。他从皇家辇车上下来，走到了早已经铺设好的亭台。
师徒四人里楚孑和孙悟空坐在一侧，猪八戒和沙悟净坐在另一侧，两两相对。楚孑见到走进来的连淮玉，从坐上去起身，正欲双手合十，行一个佛礼，连淮玉就轻笑着摆了摆手：“圣僧远到是客，还请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温柔而又低沉，虽贵为文荣国的国主，却并显得自傲，反而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种相当内敛而稳重的谦逊。
此刻的连淮玉，与楚孑在大殿上见到他时相比，少了几分为王的凌厉感，多了几分风流雅意之感。大抵是因为他换上了一袭浅色的外袍，又将大部分发丝都披散了在了背后，剩下的乌发用檀木长簪随意的束了一下。
所以整体看起来，便多了一丝柔和。
连淮玉坐到最前方的主位之后，示意侍官吩咐侍者们上菜肴，末了，他对着右下方的楚孑微微一笑：“让圣僧久等了。”
楚孑回道：“是陛下客气了。”
正说着，侍者们便将一盘盘琳琅满目的菜肴呈了上来。
菜肴很明显是刚做好的，正冒着热气。
看着桌上的美食，猪八戒用鼻尖嗅了嗅素斋上飘散出来的香味，味蕾大受刺|激：“好香！”
连淮玉闻言，唇角边的笑意更明显了，也不再说没必要的客气话，直言道：“用膳吧。”
他这一说完，猪八戒看了一眼楚孑，楚孑轻轻点头，猪八戒这才拿起木筷，一点也不拘泥的吃了起来。
他吃的速度快，但是却并不是那种毫无印象的狼吞虎咽，所以不会显得吃相难看，反而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与猪八戒进食的速度相比，楚孑就要慢上许多。他有条不紊的吃着素斋，坐姿端雅，拿着木筷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均匀，指尖圆润如玉。
月白的长袍包裹着他清瘦挺拔的身形，握着木筷的那只手，所露出的一小寸洁白的皓腕，在昏黄的光晕下白的有些晃眼。
连淮玉一向都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从小的良好教养让他在用膳时不去说话。然而眼下他的视线在落到下方这个白衣僧人的身上时，却有些不想自己与对方的相处，就在这么无声的用膳中流逝。
但若是他现在在对方用膳的时候说话，又会显得有些唐突。于是心里有些纠结的连淮玉，此刻看向楚孑的目光也多停留了几秒。
而这份算是有些过长的停留，让楚孑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用膳。他放下手中的木筷，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抬起眼帘看向了最上方的文荣国国主，语气温和轻缓的问道：“陛下，可是有话要与贫僧说？”
听到楚孑的声音，连淮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放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似乎是有些过于久了，他薄唇微抿，收敛住心绪，不疾不徐的问道：“圣僧到西天雷音寺取得真经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楚孑并未思索，直接回道：“取得真经之后便将其带回大唐，愿能参悟大乘的佛法，普度众生。”
连淮玉道：“圣僧慈悲，有济世度人之心。”
话落，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淮玉敬圣僧一杯。”他并未自称寡人，而是像普通人一般用着自己的名字。他看向楚孑的眼神里也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
看着将酒一饮而尽的连淮玉，楚孑也以茶代酒，回敬了对方。
同一时刻，另一边。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一个身形高挑，留着一头银发，因为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出长相。
另一个人则是背脊有些佝偻的老者，他的额头和眼尾处有着几道皱纹，但是眼睛却异常清明锐利，包含着一种阴狠的野心：“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