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开口说话了
那是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 其中能明显感觉到清晰的意识，而不是什么无意识的死人睁开了眼睛。
太怪异了，哪怕是一双人的眼睛都好, 偏偏是棺椁中男人一只龙头的眼睛。
江渚也遇到过尸体千年不腐的情况，那些方士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的身体看上去并不会受到时间的侵蚀。
但要么遇到光就“羽化”了，给后世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羽化登仙的传说, 要么也仅仅是身体如同活人，皮肤凝若玉脂, 但仔细看肯定也能发现就是一个死人。
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那双眼睛是活的。
掀别人棺椁被抓个现行，还是一位对后世影响深远 的千古一帝的棺椁。
江渚紧张了起来, 手握着掌心的图案，因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竟然和面对古神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人很危险, 但江渚的眼睛还是快速地往棺椁内壁上的图案扫去。
他得弄清楚有什么办法封印不死民才行。
一边快速看, 一边嘴里还继续说话，既然对方是有意识的，那么他说点什么拖延点时间也好。
“率土之滨莫非秦土, 天下子民莫非秦民……”
江渚说得也不是完全不对, 这位横扫六合，统一天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后世的土地和人都是秦地和秦的子民……
他这是要表达，他虽然掀开了棺椁, 但他也是秦民啊, 大王。
哪怕要处刑, 是不是也得减缓一下。
“都……都是自己人。”
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但眼睛中的惊讶也是一闪而过。
棺椁内壁上的图案记录的虽然不是如何封印不死民的办法, 但却记录了一段大荒不知名的远古秘辛。
在地球的棺椁中，记录了一段大荒人都不知道的秘辛。
只见壁图绘制着，诸神通过扶乩预测到了诸神的陨落，并隐约将目标指向玄圃丘。
于是一部分神发动了对玄圃丘的神战，准备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一段历史，江渚是知道的。
但在壁画中，有一部分神似乎和发动神战的神的意见并不一致，发生了争执。
江渚：“……”
原来，神的内部还真有意见不一样的一部分，也难怪玄圃丘就那么相信了诱惑他们的诸神。
真真假假参合在一起，的确太让人难以分辨了。
那群诱导玄圃丘服下不死树果实的诸神，估计也是利用了这一个情况，在那样紧张的灭国之战中，玄圃丘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他们看到的只是当时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强大的抵抗诸神的力量。
壁图继续，嗜战的诸神还是发动了战争，但比他们想象的要艰难很多，玄圃丘的强大超乎了诸神的想象，他们虽然占据了优势，但一时间居然无法拿下对方。
这对高傲的诸神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因此就有了后来诸神伪装成分裂出去的那一部分不愿意参战的神，假意联合玄圃丘进行抵抗的阴谋，并劝说玄圃丘为了抵抗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子民服下了不死树的果实。
这算是江渚看到的最完整的对远古之时玄圃丘那场战役的记录了。
原来，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壁图还没有完，诸神用诡计消灭了他们预测到的天敌，为了展示他们的强大或者警示大荒所有生灵反抗神的下场，诸神奴役那些不受控制的不死民……肆虐整个大荒。
不死民所到之地，皆是诸神强大的象征，那种疯狂的成就感，让诸神都忘记了停下脚步。
一时间，大荒迎来了最黑暗的时代，不死民的数量成直线上升。
到处都是鲜血和眼泪，还有诸神看着不死民践踏低等生命时疯狂的笑声，他们攻打玄圃丘也并非完全没有损失，这样才能满足他们依旧高高在上的自尊。
整个大荒都变了一个模样，并失去了控制。
壁画继续，诸神治理下的大荒，很多神都和一些古国是有联系的，有一部分神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神和人一样，哪怕是同一种族，但都各自有不同的思想，不能概括而论。
于是，这一部分神制作了迦楼罗，帮助他们治下的古国对抗不死民的肆虐。
江渚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他以前就一直有一个疑惑，不死民和迦楼罗都是神制造出来的，但为何它们却像宿命的敌人，不死不休没有时间没有目的的一直纠缠争斗。
原来根源在这里。
只可惜，制作迦楼罗的目的是保护古国才对，但却被一些得到这门奇怪巫术的古国滥用来达到一些其他目的了。
混战，慌乱，那应该是大荒最黑暗的时代了吧。
这个黑暗时代持续了很久，直到那部分不愿意参战的诸神，突然打开了时空的空洞，去往了未知之地，并抹去了他们去往了何处的痕迹，因为……战争又要开始了，本以为已经毁灭的玄圃丘，却因为服用不死树的果实变得更加强大，并且一部分人居然挣脱了不死树的控制，从死亡中醒来，从迷茫中清醒。
它们带来的满腔的被欺骗，被毁灭家园的不死不休的仇恨。
还不仅仅如此，玄圃丘的王，走遍大荒，聚集了那些被诸神制造的不死民压迫惩戒被践踏在泥土里面的远古大巫。
若是说大荒生灵深受不死民之苦，那么这些远古大巫就是诸神特别针对的对象，因为他们强大，有些类似玄圃丘的存在，所以诸神得让他们知道，反抗的代价。
一场讨伐诸神的旷世之战开启。
谁也不知道，这竟然是一场嗜神之战。
一开始高傲得无视一切的诸神，表情开始出现了恐惧，因为诸神开始大面积死亡，永恒的生命和强大的身体，就那么倒在了仇恨和不甘的血泊中。
大荒受到的压迫，这一刻在用诸神的鲜血来洗刷。
他们这才发现，他们窥见的诸神陨落的命运，好像现在才开始。
他们自己将自己送上了陨落的命运的道路上。
而那一群正打开时空通道不愿参战的诸神，慕然回首，震惊，惊恐，以及难以置信，他们看到的是诸神被践踏在脚底，神血汇聚成了河流。
整个大荒都是猩红的，他们见到了诸神的陨落。
也是那一刻，他们慌乱的关闭了空间空洞，并竭尽一切可能的抹除传送的星路，让天空的星辰都混乱了起来，星辰移位，迷雾遮蔽星图。
这是这一部分神他们在大荒最后的记忆。
壁图的后面，记录的是他们在未知之地，让文明重新开启的过程。
他们选中了一种类似猿猴一样的生灵，让它们开智，教导它们狩猎，织布，生存，甚至神的文字，巫术。
并让带过来的三十六古国的子民统领他们，建立起新侍奉神的国度。
这些猿猴，恩，开智的人类，开始有了自己的国度，王朝。
生存繁衍，王朝更替，欣欣向荣，并逐渐发展出了一些独特的文明，就像大荒的古国一模一样。
只是原本远离争端的这些神，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应该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诸神中的强大者，又从命运的轨迹中看到了，那些复仇者如同流星一样跨越界面而来的画面。
终结诸神的大战始终还是继续。
一群神慌乱了起来。
他们曾经亲眼看到那群复仇者是如何将诸神杀戮殆尽，是如何让高傲的他们低贱得尘泥的虫子。
这绝对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结果。
于是，诸神选择了将神力散在罪业之花中进行沉睡，并抹去他们一切在未知之地存在过的痕迹，这样或许就能躲过被发现被追踪的命运。
而他们在未知之地的痕迹已经十分严重，比如他们建立起来的侍奉神的古国。
要想做到这一点，这些古国必须消失。
侍奉神的古国十分的虔诚，哪怕让他们自我毁灭，也都会毫不犹豫的遵从。
但神都是有感情的，也有神看着自己一手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古国就这么走向毁灭，多少是有些不愿意。
这种矛盾自然引发了这一部分神之间的内乱。
时间来到人类殷商时期，一场因为诸神意见不统一的卷席整个三十六古国的战乱开始，最终甚至连神都参战了。
结果就是，少数服从多数，那些叛逆者终归在战争中还是走向了灭亡，连反抗的神都没有免去被封印的结果。
一场斩断历史的战乱之后，人类历史走上正规，这个名叫“绝地天通”抹去诸神存在过的痕迹的计划，一直持续到了人类王朝中的秦时期。
秦一统天下，统一将所有关于诸神记录的书籍烧毁，不仅仅如此，和诸神有关的不死民也全部封印进了陶俑之中，再不见天日。
而那个最庞大的大秦帝国也像所有的古国一样，带着强大的巫术走向了地底，只留下一些大秦列仙和方士的古老传说。
壁画到了这里应该就结束了才对，因为大秦的历史应该就终结在了这里。
但……
江渚的瞳孔无限放大，知道他在壁图上还看到了什么吗？
依旧是连续的壁画，记载着秦之后一步一步发展的历史，直到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林立，天空的铁鸡翱翔……
为……为何？
江渚的震惊无法形容。
正震惊得无法言语的时候，低沉威压有些沙哑的男子声音响起：“朕的大秦亡了。”
似乎在回应江渚刚才随口说的，他也是大秦子民。
大秦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子民可言。
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江渚的谎言。
那声音和现代人的发音是很不相同的，但似乎是一种古老的传递语言意思的巫术，能让江渚明显的明白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