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你曾经救过他一次。
——你好好想一想, 那时候你做了什么？
宋勉按照沈岁谨所说的仔细去回想，他脑子里一片空荡，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不记得了。”宋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感觉用力想的时候有点疼, 脑子里很空。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沈岁谨神色淡淡,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对他说,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以后我会负责你的身体情况，你如果有任何情况都可以通知我。”
“我会尽量帮你找回记忆，这关系重大, 希望你能够尽力配合。”
宋勉指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点点头，今天的信息量对他来说有点大，他有很多地方都没有想明白。
“我父母……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们？”宋勉问。
明明前两天刚分别, 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过父母了。
“他们参与的是基因实验，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可能有进展时……你就会见到他们。”
沈岁谨说：“你要能够理解, 他们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
宋勉一直都能理解, 比如从小学起他大部分的假期都是在奶奶家过的, 他爸爸妈妈经常参与实验，要么就是为了他的信息素问题奔波，陪伴他的日子并不多。
“我知道了。”宋勉点点头。
沈岁谨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 明天我会再过来, 我会负责你每天的身体记录。”
宋勉在沈岁谨要出门的时候问道：“沈博士, 我可以走出这扇门吗？”
沈岁谨淡声道：“可以，这里除了实验区，你都能够随意进出。”
宋勉心里的违和感消散，他走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沙滩和碧绿的海浪，大海一望无际，从他这里看不到尽头。
他看着来往的科研人员，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关注他，他到了外面，一个人走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能够捡到许多墨硝石。
隔着黄沙，能够看到尽头的黑海实验室，那里是实验中心，他这边的分支，实验中心一旦开启项目，会采取封闭管理，分支实验室不受影响。
宋勉很快又回来了，他路过实验区，看到许多用作实验体的植物和小白鼠。
它们都有自己的编号。
他匆匆地看了一眼，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设施非常齐全，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和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签了协议，黑海实验室是禁止和外界联系的。
和外界联系需要申请，得到批准才可以。
宋勉在晚上再次见到了沈医生，沈医生带来了给他注射的药剂，澄亮的液体注射进身体，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你好好休息，晚安。”
在他床头有座机，沈岁谨说，“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宋勉应了一声，他问道：“我的信息素问题呢？”
沈岁谨说：“你的信息素数据我每天都在记录，有问题我会告诉你。”
沈岁谨交代之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傍晚的时候下了雨，他在雨声中睡了过去。
宋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应该说他在梦里醒来，进入梦里的自己身体中，以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
周围是冰冷的机械舱墙壁，宋勉在梦里见到了沈医生，还有他的父母，他被领到黑海实验室的分支，这里有最先进的技术。
其中一个实验室分支后来改成了治疗中心。
他是因为信息素变异进来的。
“你这孩子的问题，他的信息素在产生变异，目前不知道变异方向，但是明确的一点是……如果信息素不能停止变异，他可能活不过一年。”
宋勉知道自己的问题，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是Alpha，他身体各方面的指向都偏向A，但是最后他分化成了omega，分化之后他的信息素也产生了问题。
他的父母带他去了很多地方，信息素变异治疗的几率很小，而且病发病例并不多。
他来到这里没有同伴，只有克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那些顶级Alpha。
梦里他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轻柔，“勉勉在这里乖乖待着，爸爸妈妈会为你想办法的，好不好？”
宋勉已经十七了，他没有理他母亲的安抚，觉得有点幼稚，把母亲的手放下了。
“我知道。”
十七岁的宋勉已经很懂事了。
“这里不止你，还有许多受信息素困扰的哥哥们，你可以和他们好好相处，不要和他们打架。”
宋勉听见自己的父亲说，“如果打架，你自己做好挨罚准备。”
宋勉猜测可能这正是沈岁谨所说自己丢失那三个月的记忆，他的记忆是从来黑海那一天断的，这似乎从他断开的记忆开始接上了。
他在梦里自己的身体里听到自己应声，他之前经常和人打架，老师告状告到他父亲那里，无论是不是他的错，反正他打架都要挨罚。
前十几年他父亲都把他作为Alpha教育，让他忍让omega，做绅士Alpha，一朝分化成omega，他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还没有掰过来。
宋勉跟着医生到了他单独的房间，他发现了，和沈岁谨现在给他安排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梦里的记忆带着些许陈旧，他的房间隔壁被铁门分开，黑色铁门看不到尽头，随行的科研人员告诉他。
“那里面是失控Alpha区，不要招惹他们。”
宋勉对招惹Alpha没有兴趣，只要Alpha不招惹他就好了。
他哦一声，自己的暑假作业还没有做完。
宋勉趴在桌子上做暑假作业，他父母在实验中心工作，离得并不远，他属于家属，每天送来的吃的很多，还有很多玩具之类的。
尽管他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他不是小孩了，他妈还是给他买了很多。
夜里，他睡觉一向浅，平常有动静，他立刻就会醒来。
然而他连着好几天睡到天亮，连着几天都丢了东西。
第一天丢了一颗糖，第二天丢了两包薯片，第三天丢了工作人员漂亮姐姐给他送来的巧克力蛋糕，第四天丢了一瓶草莓牛奶。
宋勉平常不怎么注意，主要是原本那颗糖他没打算要，是小姐姐多给他的，只有那么一颗，他又没有吃，可不就是丢了。
于是他特意记了自己的东西，第二天第三天东西丢了他都及时发现了。
这个贼天天过来偷他的零食。
他可以确定白天对方不可能有机会进来，因为他在白天守了一天，睡前东西没少，结果第二天醒来自己的身份卡丢了。
宋勉：“……”
身份卡丢失不是小事，宋勉当时没有想到把这件事告诉他父母，他打算自己亲自抓住这个贼。
于是他这天晚上没有睡觉，房间里非常安静，他熬到凌晨两点，两点钟的时候，铁门那里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对方是从铁门那边过来的？
宋勉这么猜测，据说那里有实验室的监测系统，还有很多摄像监控，想瞒着监测系统混出来，不亚于从星际监狱逃离。
然而这个贼轻而易举地越过了监测系统，不知道怎么开的铁门，来他房间里偷零食。
宋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安静的等待着，房间门传来“咔嗒”一声，他的门锁也被破开了，他闻到了清淡的牛奶气息。
他自己喜欢吃甜食，心想这说不定是个omega，他等着机会，在极轻的脚步声到他床边的时候，他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宋勉反应非常迅速，他碰到了一截细瘦的手腕，在月光下看到一头柔软的金发，他握住对方的手腕略微使力，想着是个omega他应该温柔一点。
在他使力的瞬间，对方也立刻有所反应，立刻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他们两个废话不多说，直接在地上打起来了。
宋勉把人拖到床上，他发现这omega身手特别好，也确定了这omega信息素是奶味，对方打架比他有章法的多，反应也非常快。
重重的一拳落在他小腹，他不得不弯了腰，他这么一弯腰，对方从背后揽住他，他看出来对方的动作，然而没有反应过来，背后的omega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宋勉察觉到有点不对，身后的人在他脖颈处略微嗅了嗅，从他分化成omega以来……还没有人这么……这么放肆。
“草莓味。”他听到对方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在他后颈咬了一口。
咬一口之后发现不是想象中的味道，很快松了嘴。
虎牙刺破他的后颈，宋勉当时身体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整个人仿佛被抽了力气，在原地没法动弹。
宋勉当天的抓贼以失败告终，他还被贼咬了一口，对方把他的身份卡还回来了，还顺带顺走了他桌子上的草莓糖。
他一夜无眠，平常他冷淡疏离，和人没有红过脸，打架的时候也游刃有余，头一次情绪管理有些崩裂，在心里暗暗记着，一定要把那个坏omega找出来。
宋勉前一天看清了，金发并不常见，他还看到了对方的眼睛，是琥珀色，很深的瞳色，仔细看进去有点像是兽瞳。
心思都放在了找人上，宋勉知道了对方可能住在隔壁，隔壁是关Alpha的地方，很有可能对方是一名Alpha。
平常他们是不能出来的，只有吃饭的时候要去食堂吃饭，那里因为他们身体需要记录数据，所以只给他们发营养液。
宋勉当天没有做自己的暑假作业，他特意掐准时间过去，到了公共食堂，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颗金色脑袋。
他看清了远处的人。
说是omega好像也没错，那是一名长相非常俊美的少年。少年金发褐瞳，眉眼深刻又清澈，皮肤冷白，眼角微微上扬，唇红齿白，好像画中走出来的天使。
他认得头发和眼睛，是前一天的贼没错。
宋勉注意到金灿灿身后跟着两名军方士兵，士兵肩膀上都有勋章，似乎是少校。
他看着人的视线非常明显，腹部的伤好像还在疼，尤其是后颈的位置，被咬的那一口仿佛还隐隐作痛。
然而金灿灿没搭理他。
他敢肯定，对方肯定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宋勉和这边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很熟，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问他，“你和小殿下认识？”
“小殿下？”宋勉重复着一句。
他倒是听说过，是原先改制之前的皇室，父亲是战场上的元勋，母亲是著名的夏多尔家族的幼女，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
“是啊，小殿下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被送到这里。”
宋勉看着金灿灿在服用营养液，选的是一只粉红色的，他淡淡地问，“你们没有给他送吃的吗？”
“什么？”工作人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
“他的信息素数值变化太频繁，这半年里他只能喝营养液。”
哦，看来没人知道这位小殿下天天夜里出来吃吃喝喝。
宋勉不用喝营养液，他去领了他的餐盘，是精美的饭菜，然后他坐到了金灿灿对面。
饭菜端在桌子上，宋勉没有做过这么幼稚的事，食堂里安静下来，有不少人注意他们这一桌。
对面的金灿灿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碗里的鸡腿上，然后又收回视线。
“小殿下，昨天晚上睡的好吗？”宋勉问。
金灿灿那支营养液喝的差不多了，他喝营养液的姿势非常优雅，看起来好像喝的是什么金枝玉露。
他这么问一句，金灿灿后面的两名少校一直在盯着他，金灿灿没搭理他，把自己手里的粉色营养液喝完，然后起了身。
手里的瓶子没有扔，宋勉看着人走了，对方装作不认识他，可能今天晚上还会光顾他的房间。他房间的电子锁完全是摆设。
宋勉饭没吃几口，他心思又转向别处，不能放任金灿灿天天进出，他还要在治疗中心待很长时间呢。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工作人员要了电子锁的程序，自己又加了好几道防护装置。
晚上睡觉之前，他还特意问了一句，隔壁监测系统有没有问题。
“我们的监测系统在星都算得上最先进，一只苍蝇都不会飞出去，这里有重要的实验数据，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工智能系统看守着。”工作人员告诉他。
宋勉不禁为星都的科技感到担忧，他这一天晚上撑着没睡，写了一页练习册之后，他就上了床。
桌子上放着他中午没动的鸡腿。
然而等到后半夜他就困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不仅桌上的鸡腿没了，他脸上还多了一道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