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酥酥本想伸手去扶那女子的, 可是靠近了以后，她微微蹙眉，眼前笑着的漂亮女子, 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
这让她犹豫了下, 警惕地收回了手。
甚至还直接将手背后, 冲着那女子摇了摇头。
“你也是修士，自己不会用符吗？”
那女子笑意有些勉强：“我不是符修。”
“丹药呢？”酥酥提醒她，“这种扭伤用一颗最基础的疗丹就行了。”
“我也不是丹修。”那女子见酥酥是不打算伸手了，似乎是委屈地咬着唇, 眼睛中甚至能看见泪花。
“姑娘不愿帮我，直说就是, 何必嘲讽我。”
酥酥这就纳闷儿了, 她嘲讽什么了。随身带符带丹药, 是她出来后一直的习惯。她问的也很正常。就算这女子没有符没有丹药, 说一声就行，她有疗丹。
可偏要说她嘲讽, 酥酥就不舒服了。
见着女子这样的反应, 她觉着自己没有伸手是对的。应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酥酥想了想，从锦囊中掏出了一颗疗丹，按照市价对那女子说：“你没有我有, 我卖你一颗。五十个灵石。”
那女子错愕地盯着她, 仿佛没想到酥酥是一个会伸手要钱的人。
疗丹能治疗这种粗浅的外伤, 她已经把话说出口，自己又没有疗丹, 眼前有, 总不能不要。那女子只好数了五十个灵石给酥酥, 接过了疗丹。
酥酥也算是做了一笔买卖, 心情好多了。
三师兄给她的丹药很多，可以分出一些来卖，到时候卖的钱二八分，三师兄八成，她留两成。
说是二八分，可实际上最后所有的钱都会落在大师姐或者师父的口袋里，由师父大师姐给他们分配。
此处的九个擂台都是用铁链框起来，只许修士们来大概看一眼，不允许靠近也不允许跳上去。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的修士做什么手脚。
酥酥围着擂台看了一圈，还看见了有一个宽阔的场地，那儿摆着一张桌子，有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员在来回摆弄着什么。
不过和她无关。她只需要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养精蓄锐，好好去打擂台就行了。
酥酥回到庭院中，垂花亭中摆满了山珍海味，荤素搭配，摆盘极其精美。
在看见用的餐盘都是贝壳时，酥酥明白了这些美味是谁送来的。
小鱼那天走得气鼓鼓的，可还惦记着她，给她送好吃的来了。
而且她发现，原来水里的除了鱼虾，还有不少她之前没吃过的。
原来贝类的吃起来这么鲜，还有海蟹，酥酥捣鼓开了蟹壳，吃得十分满足。
相比较她，傀儡师不过略沾了沾，对这些并不在意。
酥酥就算着，吃了小鱼的，等小鱼下次来时，要给他多准备一些好吃的。不过，他和傀儡师好像关系不太融洽。这是个问题。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
酥酥大清早起了身，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衫，反复去看自己锦囊中的符纸和丹药。
一定要把位置记牢了，到时候上了擂台，就能在第一时间去选择是用符还是丹。
她对符更为熟练，能用得上丹药的地方不多，但是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相比较她，傀儡师要更为淡定，陪着她乘坐小马车前往赛场。
出城的道路全都是背着剑的修士，偶尔有些骑着马的，鲜少有乘坐马车的。
大都是外来的修士，在王都不过是短暂的停留，都是以住客栈为主，外出步行，有钱的大宗门弟子，则是租一匹马来骑。
酥酥掀起帘子发现所有的修士都选择了最朴素的外出方式，还比较意外。
她以为所有修士都该是御剑而行。
她问起来时，傀儡师却解释御剑而行需要足够的修为，筑基弟子会的的确有，但是总体数量偏少。这些弟子外出最多的方式，还是比较朴实的。
如此一路上，她乘坐的小马车反而是相对很不错的了。甚至会有一些修士忍不住看向马车，低声询问周围的人，是不是和王室有点关系的修士。
抵达赛场，今日的赛场和前几日看见的又有了不少的变化。擂台的周围用阵法竖起了旗帜，凌空有九面小鼓，更有高达三丈的凌空竹台，可以俯瞰整个赛场。
抵达赛场的所有修士全部都在左侧的小桌前递交自己的名牌，换一个号牌。
酥酥领到的是辛巳号。
酥酥拿到自己的号牌，又要去右侧排队领擂台牌。
而她排队时，排在她前面一位的，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盛景韶。
酥酥和他只是在酒楼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认得出认不出自己，并未和他打招呼。而是老老实实在心里默背剑法。
这是卫国国主举行的第一次擂台赛。来往围观的人群数不胜数，平民凡人，乃至散修，参赛修士的同门，将广阔的平地围堵地严严实实。甚至还有的爬上了树，等着看修士们的武斗。
酥酥看得无比羡慕，她还没有看过如此热闹的大场景呢。以前见过的，都是沾着血腥，不怎么友好的打斗。
这种台上的比试，她还没有见过呢。
酥酥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排到了她，那坐在桌椅后的官员看了她的号牌，又给了她另外一个擂台牌子。她排在第二轮的第九擂台。
那就是要先等一轮，这会儿没有她什么事情，酥酥直接从修士中挤出来，提着裙垫脚四下张望。
这一望，第一眼就看见了戴着面具的傀儡师。
他在人群之中，明明不在最前面，却是最显眼的。周围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自发离他有些距离。
靠得近一些也不是没有人，却是尤退牵着茉儿，还有钟秦宣摇着扇子朝着她笑。
酥酥朝他们走过去。
人群之中仿佛有些骚乱，仿佛是有什么人到场了，不少人都在给退让。
这一退让，倒是挤着酥酥，她根本无法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到傀儡师身边。而是被迫挤得摇摇晃晃，幸亏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
“多谢。”
酥酥道了谢，抬头，居然是盛景韶。
他收回手，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似乎都是要去找人，却都被人群给挤得不得不随着大流走。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锣鼓喧天的，却是有什么大人物到场了。
人群好不容易松散些，酥酥赶紧逆着人群去找傀儡师。
“小仙女。”率先喊她的，还是钟秦宣，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手中还握着一把红绸子的旗帜，“我帮你准备的，这叫旗开得胜！”
酥酥笑弯了眼：“多谢了。”
“酥酥姑娘的实力定然没有问题，在下等酥酥姑娘好消息。”尤退也如此说道。
酥酥倒是比较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努力吧。”
她的实力，就单纯论剑来说，她可能是比在场所有人修炼时间都短的，在这方面她有自知之明。
傀儡师伸出手，想要摸她的头，伸出手后却顿了顿，慢腾腾收回去。
“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切记。”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告诫她。
酥酥哦了一声，这一点倒是答应地干脆：“好。”
她也很清楚，若是打不过对面，就得早早跑人，千万不能让自己白受伤。大不了就是下一次再来。
师父说过，失败无所谓，只要再来一次就行。
钱就放在那里，迟早能拿到手里的。
辰时正，身着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擂台后的圆弧形审判台处，朗声道：“今日我卫国为选拔优秀年轻修士，为国为家效力，特此准备武斗大会，参与修士，以擂台的形式来进行切磋。”
酥酥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规则。
此地是有九个擂台，代表着十八个人同时进行。一轮选拔出九人来，判决方式为一方离开擂台为输，或者一方锤响小鼓宣布放弃。如此经过二十轮，选拔出的百余人进行下一轮。
直到角逐出最后九人，进行单人战，以此来决定桂冠。
酥酥在第二轮，从辰时过半起将进行第一轮的角逐，她不参与第一轮的角逐，索性就待在傀儡师的身侧，眯着眼看那些擂台。
距离到底是有些远的，她看不太清。
“想看的仔细些？”
男人低头问她。
酥酥点头：“我想先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的。”
男人伸手握着她的腰肢，轻轻一提，倒是把酥酥整个人提起放在自己的肩头。
酥酥瞬间比周围人群高处一截来。
她坐在傀儡师的肩膀上，九处擂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少女有些艳羡，同行的有自己兄长家人的，也想这么做，但是能轻而易举将一个少女举起坐在肩头的人，却寥寥无几。
最后陪着酥酥同样坐在别人肩膀上看擂台的，是茉儿。
茉儿坐在尤退的肩头，还给酥酥递了一块饴糖。
两个女孩儿吃着糖，悠哉悠哉看擂台。
辰时过半，第一轮的十八修士纷纷抵达擂台，每一个擂台旁都有一面小鼓，并一个身着官服的监管人。
圆弧形的审判台上同样摆放着一面大鼓。
重鼓被击响，每一个擂台上的小鼓也被击响。
武斗大会，正式开始了。
酥酥捧着饴糖，全神贯注看着那擂台，她看见这十八人不约而同举着剑，相互缠斗在一起。
果然啊，都是剑修。
那擂台上打得快的，刚上去片刻，对手就被踢下擂台。打得慢的，你来我往纠缠好一会儿，期间灵气波动也不大，极其友好地彼此试探。
酥酥看得入神，却感觉眼皮上有点发热。
她抬手摸了摸眼皮。
这是小鱼那滴血在的地方。胭脂色变得十分红艳。
是小鱼吗？
酥酥回头张望。
人群众人拥挤，她完全找不到小鱼的痕迹。
她也学不会传音入密，环顾一圈找不到，就收回了视线。
却不想男人将她依旧是握着腰肢一拎，将她放了下来。
视线瞬间矮了下来，酥酥甚至发现，如果用自己身高的视角去看的，几乎只能看见擂台的一些边缘，甚至要看不少人的后脑勺。
她仰着头疑惑地看着傀儡师。
男人却只是问她：“想去找那条鱼？”
他居然知道。
酥酥也没有骗他，直接说道：“刚刚我感觉到了，小鱼在找我。”
“等你打完擂台，请他来家中小坐。”
傀儡师淡定说道。
酥酥一听这个安排，到也不错，也能给小鱼找些好吃的。
不过，他好像不贪什么口腹之欲。
“肉脯……”酥酥低语了句。她印象中，小鱼离开前还专门问她要了一罐肉脯，也许他是喜欢的。
但是自己的肉脯没了。
从赤极殿离开后吃到了前段时间，还是把肉脯全都解决掉了。
这段时间她饮食都是从外面买着来，习惯了凡人的一日三餐，想不到吃肉脯。忽然想起来，她都有些怅然。
这是重渊给她准备的肉脯，装了许多许多的，她原本以为吃都吃不完，现在才发现，总有吃完的一天的。
“嗯？”男人微微弯腰，“你说什么？”
也许是周围人声鼎沸，无比吵杂，说话声很难被人听见。
酥酥垫着脚在傀儡师耳边说：“我说的是肉脯，特别好吃的肉脯没了。”
男人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肉脯。
特别好吃……
“很喜欢吗？”傀儡师问她。
酥酥点着头有些遗憾：“嗯，很喜欢。”
闲来没事吃一根肉脯，是早就融入她骨血里的习惯。
也就是这段时间被凡人的美食给诱惑，遗忘了这回事。
男人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酥酥也只是跟傀儡师这么一说，毕竟只有她知道，肉脯是重渊亲手做的。
有些时候，她也会觉着重渊是不是很在意她，但是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好的狐狸要学会往前看。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酥酥瞧见第九擂台快要决出胜负，赶紧逆着人群往内圈挤。
挤了好一会儿，那些看热闹的人太多，始终拥堵着，一段路花费了她不少工夫。还是旁边有个修士同样逆着人群往里走，和她不同的是，这个修士身材高大，手提着没有鞘的剑，周围凡人不敢靠近，给那修士让出了一条路来。
酥酥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跟在那修士身后一起进到内场。
而内场之中的修士，大都就在周围，并未离开很远。
一旦决出胜负，立刻就能交上自己的号牌。
酥酥排在了第九擂台的旁边。
旁边第八擂台，盛景韶抱着剑安安静静等候着。
而那提着没有鞘的剑的修士，则在盛景韶的另一侧，第七擂台停下。
至始至终，酥酥都没有看见那人的正面。
酥酥收回视线。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第九擂台上。
可是到底擂台高过一丈，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战况。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那擂台上的小鼓被敲响了。
监管人做了输赢登记，让两个修士离开，而后开始唱号。
“辛巳号，辛巳号的修士请到此处就位。”
酥酥立刻举起了手。
而她身侧，一个青年也举起了手。
两个人被请上了擂台。
酥酥踩着台阶抵达擂台上，发现擂台上画着一个阵法。酥酥大概用手比划了一下，猜测是和保护有关的。
再具体一点的，她也不太清楚了。
那对面的青年发现自己的对手是个漂亮年纪小的少女，提着剑的都是有些握不住了，错愕地盯着酥酥。
酥酥倒是客客气气和那人抱拳行了个礼。
“请多指教。”
“好好好，一定多指教师妹。”那青年倒是个自来熟的，立刻说道，“待会儿下去了，我一定好好指导师妹的不足。”
酥酥听着认真点头：“那就有劳了。”
随着擂台上的半截香燃起，小鼓被击响。
监管人退让开，擂台赛，正式开始。
那对面的青年提着剑，轻飘飘地戳了过来。
这动作很慢，甚至不带灵气，酥酥很轻易就躲开了。躲开的同时，她犹犹豫豫地从锦囊中先取出了自己的小金碗。
小金碗和她手指接触的瞬间，就给她灌满了足够的灵气，而后自发飘在半空中，忽上忽下。
那青年甚至没有追上来，盯着酥酥的小金碗啼笑皆非。
“这位师妹，你这是……就算实力不足，也该认真打一打，以此确定自己的不足之处。”
“你掏个碗出来，总不能在擂台上表演个吃饭吧。”那青年也甚是苦恼。
酥酥鼓起腮帮子，她才没有要吃饭呢。
她又从锦囊中掏出了自己的小青剑。
看见她拿出了剑，那青年虽然看不上才两尺长的小剑，到底因为对方是少女，还是有所心软留情，只用最基础的剑法来。
酥酥眯起眼，这人的行动很慢，剑也很慢。
慢到她本想躲避，都觉着自己能轻易抵挡。
她抬起小青剑，在瞬间就抵挡了青年的剑势。
“咦，是有点实力的。”那青年嘟囔了句，而后身形快了不少，剑势也越来越凌厉。
酥酥脚下一边退让，手中的小青剑一边抵挡，她发现自己完全能跟得上这个青年的速度，甚至能比他更快一些。
只是单纯的防守，似乎并不能证明自己的进步吧？
酥酥如此想着，索性就打着胆子主动发起攻势。
而她手中的二尺小青剑，快如闪电，剑锋蕴含着剑意，剑锋所向之处，逼得那青年连连躲闪，用自己的剑去抵挡，却只听清脆一声响。
那青年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青年傻站在原地，捏着自己的断剑发呆。
酥酥见人不动了，自己也不动了。
半响，那青年垂着头：“……我输了。”
认输了？这就认输了？酥酥茫然地盯着那青年，却见他只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剑不言不语。
酥酥也低着头看着小青剑发呆，本以为自己用剑只是来试一试的，她的剑术的确很弱，可是没想到这样也能赢……真的是赢了吗？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小废物。
酥酥想了想，还是对那青年抱拳行礼，字正腔圆道。
“多谢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