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酥酥明白了。她离开一趟几个月, 回来也的确需要得到师门对她实力的认可。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记得二师兄教过她的。
“小师兄稍等片刻，我先去见过师父。”
“师父啊。”冉尚戈无奈地摇摇头, 倒是先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师父这会儿该是在他的老朋友那儿吃茶做客呢。不在家。”
“那师姐师兄们呢？”
酥酥问道。
冉尚戈手枕在后脑勺, 走路都蹦蹦跳跳地。
“大师姐昨天吩咐我后就出去挣钱去了，二师兄和四师姐在家。糟糕，我可不想看见四师姐。”
酥酥听着笑。她听四师姐说起小师兄的时候, 温温柔柔却咬牙切齿，像极了见面就会把人按在她的虫池里的模样。
二师兄和四师姐在家，也要去见一见。
酥酥没有休整, 直接去找二师兄和四师姐。
恰巧, 因为师门外的雷声不断, 厌别双和半珞依稀猜到有人来了, 都出来。酥酥去时，在庭院就见到了他们。
分别三个多月, 酥酥看见熟悉的师兄师姐,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感。
“二师兄，四师姐，我回来了。”
“回来啦，晚上吃点什么, 你小师兄给你做。”
半珞温温柔柔来挽着酥酥的胳膊, 伸手比划了一下，惊喜地说：“小师妹长高了。”
酥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厌别双安安静静地看着酥酥，打量着她。分别几个月, 她看起来变化很大。气息变了, 呼吸之中的灵气是无法遮掩的。相貌长开了些, 个子高了一点。
一样的是笑起来还是有些腼腆。
不一样的是，她哪怕在笑，眼里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担忧。
厌别双记得大师姐的交代。
在赤极殿出事的当天就耳提面命师门所有人，见到小师妹不要让她轻易去赤国。
若说之前不知道小师妹来自哪里，那么大师姐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厌别双已经知道了酥酥口中的旧友是谁。
赤极殿殿主。
如今神魂重伤，招来四面八方豺狼虎视眈眈。
也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师妹，紧张到立刻返回想去找他的地步。
“结丹了？”
厌别双伸出手，让酥酥伸出自己的手，他用灵力探测了一下，却发现酥酥丹田内并未结丹。无论是金丹还是妖丹，她丹田中都是空空的。
但是她现在看起来，已经是进入金丹期的修为。
也许，她和旁人不太一样。
酥酥感受不到妖丹的存在，猜测应该还没有，摇了摇头。不等她说话，小师兄冉尚戈在一侧打了个哈欠。
“小师妹还打不打，不打我就继续去睡觉了。”
酥酥立刻收起心思，正色道：“要打的。”
“打……”厌别双下一刻反应了过来，他抿着唇，有些恼地看着酥酥，“你打算去找他？”
酥酥眨巴着眼低下头。
“……妖界对他有些行动，我从妖族那里得到的消息，得去告诉他。”
厌别双闻言，问她：“想好了？”
酥酥默默点头。
“小冉。”厌别双冷冷叫着冉尚戈，“去演武场，陪小师妹打一场。”
师兄妹四人前往演武场，这还是酥酥离开前的模样，不同的是周围的木桩子应该是换过几轮了。
冉尚戈上了演武场，还提醒了一下酥酥。
“小师妹，我做的就是杀手的活儿，手段有些不怎么光明正大，这都习惯了，你要小心些。”
酥酥屏气凝神，认真点头。
“我知道了，小师兄。”
杀手的活儿。
冉尚戈也没说，他就是因为接到了刺杀赤极殿殿主的活儿回来告诉了大师姐，才被大师姐按着给退了活计，留下来守株待兔等小师妹的。
他手中是一把月牙弯弯似的短刃，在酥酥指尖一垂，小青剑显形时，冉尚戈的身影几乎在演武场中消失。
酥酥却是从空气和灵气的波动中敏锐的发现，小师兄的利刃已经近在眼前了！
她甚至来不及抬手去格挡，而是迅速脚下一点，往后滑退。
利刃的冷光闪过，冉尚戈的身影逐渐浮现。
圆脸少年微微颔首：“小师妹反应很快，在我看来，逃跑该是没问题的。”
下一刻，又一次身影消失。
然而这一次，酥酥甚至找不到空气中的灵气波动。
空气仿佛是静止的。
酥酥完全察觉不到藏匿的小师兄。他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甚至没有呼吸声。
但是……
酥酥微微闭上眼。
她听见了……脉搏的跳动。
细弱的，几乎不可闻地，在她的……左侧袭来！
酥酥迅速抬起小青剑抵挡，咔哒一声，弯月刃和小青剑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后冉尚戈直接收了手，退后两步，将手中的弯月刀上下抛着，饶有兴趣地看着酥酥。
“小师妹挺不错的。能发现我。”
“二师兄。”冉尚戈朝厌别双抬了抬下巴，“她自保完全没问题。去赤国，我这边同意了。”
酥酥攥紧了剑，她的虎口因为碰撞反震疼得厉害，但是她欣喜地看向小师兄。
居然这么容易就让她通行了。
冉尚戈还朝酥酥靠近，小声问她：“你怎么发现我的？”
酥酥老老实实说道：“是脉搏声。”
冉尚戈抿着唇有些懊恼：“……我下次一定藏好了！”
半珞倒是笑着上来揉了揉酥酥的脑袋。
“小师妹好厉害，比以前厉害多了。师父师姐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酥酥被夸得抿着唇笑，笑得有些害羞。
而笑了会儿，酥酥忽然发现二师兄始终没有说话。
她抬眸看去，却发现二师兄似乎陷入了沉思，他像是在想什么事，眼神落在远处，目光无焦。
“二师兄。”酥酥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二师兄收回心思，才小声问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吗？”
厌别双恍然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酥酥身上，有些深意。
“……你去了能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淡漠。
“如果只是告诉他消息，一张留音符就能做到。你不远万里去赤国，会面对很多很多危险，就算如此，还要亲自去吗？”
酥酥唇抿着，低着头抠手指。
她知道啊，知道一张留音符也能做到。可是她不去看一眼重渊，心里是无法放心的。
“……他受伤了。”最后，酥酥还是低声说道，“帮我抵挡天雷受了重伤。”
厌别双听到天雷二字，忽地懂了。
这一次，她非去不可。
“我陪你去。”
厌别双最后说道。
“别啊二师兄，”冉尚戈立刻跳起来朝厌别双挥手，“这种事当然是我去最合适吧。我可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绝对帮得上小师妹的忙。”
“小师妹想救的那个人，我帮她保，比二师兄合适多了。”
厌别双扫了眼自家小师弟。
他的确是做这个的，或许比任何人都合适跟着酥酥去。
“你们太小了，我陪着你们。”
厌别双最后还是松了口，允许冉尚戈同行。但是他还是要一起。
酥酥松了口气，还以为会被阻拦，原来师兄师姐只是怕她实力太弱，去了白白受伤。在确定了她的实力足以自保后，就允许了她的所求。
没有半分强制不许她去。
半珞歉意地将酥酥揽入怀中拍了拍背：“抱歉了酥酥，我手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不能陪你去。但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很乐意听你的经历。”
酥酥在自家师姐的怀中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没关系的，师姐。”
更何况有两位师兄陪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师姐没有别的，给你一点小东西你随身带着。”半珞从自己的手腕镯子中摸出几条虫子，面带温柔将虫子装入一个锦袋中递给酥酥。
“黑色的那条是世间奇毒哦，红色的那条是迷人心智的。白色的那条，是蛊，非生死之际不要用的好。”
酥酥有些怕小虫子，但是这是四师姐的好意，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多谢师姐。”
酥酥到底是要着急去赤国，在师门也没有多逗留。厌别双和冉尚戈确定和她一起去，随意收拾了点东西，直接带着她御剑而行。
从卫国抵达赤国边境，也不过是一天半的工夫。
可是抵达赤国边境，三人却被迫从空中降落。在边境小城落足。
此处几乎是被修士给占据了，一眼望去，全都是修士。
酥酥一行三人御剑而来，被迫降落在此处时，底下已经有修士在大喊：“道友，是接了何处的活计，给了多少灵石？如今进不去赤国，咱们得想想办法这挣这笔钱啊！”
酥酥环顾一圈，此处是卫国抵达赤国的边境小城，隔着一片小树林，旁边就是赤国。但是就在两国|交接的上空，有一道屏障彻底阻绝了外来者。
酥酥还在试图用阵法去破坏这层屏障，但是画了半天也没有用。
“这是护国结界。”
厌别双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是赤国的护国结界。护国结界可和旁的结界不同，这几乎是蕴含了一国王室数代修士的全部实力。根本不是寻常结界能比拟的。
护国结界，非国家|兴|亡之际不可开启。
却不想如今的赤国上空，却落下了护国结界。
“对，是护国结界。”那有的修士见酥酥一行人刚来，立刻上前解释，“听说这是赤国国主下令落封赤国，估计是为了抵挡妖界的入侵。”
酥酥听懂了，原来如今的赤国境内是有护国结界保护着的，所以赤极殿应该……无忧？
“那抵挡住了吗？”也有刚到这里的修士好奇。
“我只知道，这护国结界只能挡君子，挡不住小人。”
那修士意味深长地说罢，摇头晃脑离开了。
此处汇聚的修士众多，很多都是想去赤国，甚至赤极殿附近一探究竟的。可能其中混杂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和想看赤极殿笑话的人。
酥酥却微微蹙眉。只能挡君子，挡不了小人的护国结界？
这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
“赤国的护国结界啊。”冉尚戈小声喃喃道，“的确挡不住人啊。”
“小师兄是知道什么吗？”
酥酥好奇地问。
冉尚戈咬着手指：“我就记得赤国大约百年前曾经开过一次护国结界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护国结界几乎在张开的那一刻就碎了。什么都挡不住。”
酥酥听着皱起了眉。这么说来，虽然叫护国结界，可实际上就是没有多少威力的一个结界。
最多就是难破些？
酥酥也不太确定，只能重新在指尖聚灵，却被厌别双直接将她的手按下。
“不能在这里动手。”
厌别双说罢，头也不回朝一处无人的角落走去。
酥酥和冉尚戈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护国结界的确可以破。”
厌别双走到无人处小声说道：“不过只能撕裂一条口子。不能放其他东西进去。”
酥酥了然。
师兄妹三人中，最懂得符阵的就是冉尚戈了。
酥酥看着他十指不停结印，结印的同时一层一层的阵法重叠，直到她的面前是重重叠叠的金色阵法。
再随着他抬手将阵法收拢捏成一个小团子，酥酥眼皮一跳，隐约猜到了小师兄要做什么。
“快快快，跟紧我！”
冉尚戈说罢，整个人几乎消失在空气中，亏着酥酥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伸出了手，抓住他的袖子，才勉强能分辨他的位置。而后，师兄妹三人凌空而起。
冉尚戈横冲直撞直接撞到了结界上，却是将手中团好的阵法小球递出，在与结界相碰撞的瞬间，碰触口融化开一条缝隙。
三人抓紧时间，在这缝隙闭合之前立刻闯进了赤国。
酥酥一落地，脸色就微变。
明明只是隔着一层结界而已，明明中间相差不到一丈远。
可是在卫国的国境内一切都是正常的。她落地到赤国的瞬间，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又或者说，是弥漫在赤国上空的重色。
天空是黑云密布的，红色的闪电在天空来回摇曳，空气沉闷到几乎让人呼吸都是黏腻的，甚至心跳加速，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着来自上空处的……
威压。
酥酥眯着眼抬头看向天际。
赤国的上空有什么东西的存在。
“真可怕……这才三天不到吧。”冉尚戈环视周围一圈，叹了口气，“赤极殿殿主果然才是赤国真正的主人。”
酥酥明白小师兄的话中含义。
重渊安好，赤国一切都安好。他深受重伤，对外界来说就是一个可以肆虐赤国，脚踏赤国的讯号。甚至到了他们会觉着能趁此机会，将重伤的重渊暗杀的地步。
“酥酥。”
厌别双对此处也不怎么喜欢，皱着眉，声音淡淡地：“去往赤极殿你来带路。”
酥酥却愣在了原地。
“……我，我不知道。”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在赤极殿百年，还从未在赤国的领域里游玩过。她不知道赤极殿在赤国的何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赤极殿。
厌别双明显愣住了。
她居然……不知道。所以说她在赤极殿的百年，是始终都被困在一座殿宇中的吗？
“赤极殿不好找，一般没人知道在哪里，但是我们可以去找赤极阁。”
冉尚戈提议：“我之前有个雇主就是赤极阁的，我来带路吧。”
酥酥松了口气，还好有小师兄在，不然她可能不远万里从卫国来了赤国，却因为找不到赤极殿的方位而白浪费工夫。
从赤国的边境前往赤极阁，中间经过了半天的时间。
冉尚戈御剑落地的地方，是一个叫做雁城的地方。
而此处就有一个赤极阁，或者说，此地有一个赤极通瑞阁。
赤极通瑞阁身处闹市之中，周围就是凡人的楼社，而大院子门前挂着赤极通瑞阁的门匾，大气而霸道。周围人路过甚至都是绕道而行。
也就是冉尚戈大摇大摆上前，敲响了门环。
那应门的小童看见冉尚戈，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快去通知阁主，那个小矮子来了！”
酥酥走到冉尚戈身侧时，刚好听见了一句小矮子，冉尚戈脸色变得极其微妙，手一垂弯月刀落出，他直接一刀砍在朱红漆木大门上。
“说谁矮子呢！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腿？”
那小童不再说话，转身就往里跑。
酥酥摸了摸鼻尖，假装没听见矮子这两个字。
好像对个子矮的人说这种话，无异于挖心。
很有伤害。
一行人等了不过片刻，那内里出来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看见冉尚戈，拱了拱手。
“晁然大人，别来无恙？鄙处并未拖欠晁然大人的银钱，不知晁然大人忽然登门，有何要事？”
被喊作晁然，冉尚戈只扬了扬下巴。
“我找童阁主有要事。”
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面带笑容让开了：“几位，请。”
那人目光扫过酥酥，似有惊艳，却很快移开目光。
冉尚戈走在酥酥的身侧还在小声跟她说：“赤极阁的好多阁主都该在赤极殿，只有这位童阁主，之前受了重伤，一直在养伤，估计是现在最得闲的一个。”
酥酥好像记得有这么一个童阁主，只不过匆匆见过几次，也不知道童阁主认不认识她。
说话的工夫，师兄妹三人被领到了正堂中请了座，酥酥坐在末席，扭头看着侧处放着的屏风。
“晁然大人，许久不见……”
那从屏风后绕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得和蔼，看起来和邻家财主老爷子没什么区别，就是一身灵气逼人。
那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走出来，才要对冉尚戈拱手，目光正巧扫了酥酥。
男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沉默许久，和酥酥大眼瞪小眼。
酥酥心虚地眨了眨眼。
不会是真的认得出她吧？
童阁主整理了一下衣袖，表情严肃地躬身行礼。
“属下见过酥酥姑娘。”
一阁之主，对酥酥却口称属下。
酥酥一愣：“……啊？”
童阁主却是满脸迫不及待地，充满催促地：“酥酥姑娘是要回赤极殿吗？属下这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