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月楼里喧闹, 刺耳的让人脑内回响不断，云之幻听力很好，听到尖锐的声音忍不住将月灯挂在身上, 伸手去捂耳朵。
殷朔牵着他往深处走, 月楼在外看来只是个小楼，可从里面看却层层叠高, 像要通天一般。
这构造奇怪, 一圈圈往上走, 云之幻觉得晕, 时不时往殷朔身上撞，恼怒地停下：“我不要走了。”
他其实最讨厌人类这些小房子, 走进去闷闷的, 这样一圈圈绕更闷, 简直叫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也是他晕船的主要原因, 船内的构造更让人觉得憋闷, 随着海水晃动, 满眼都是小星星。
习惯了幕天席地的自由广阔, 当然讨厌被关在房子里。
殷朔理解他的心态, 却又不太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还没想到解决办法，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
女人穿着殷红的祭服, 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滩血, 她走路很轻, 可当她走过时，周围的人都自觉地闭上嘴,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直直的走到二人面前, 毫无感情冰冷冷地问：“你们买走了龙鳞？”
云之幻眼中的不耐散尽, 好奇的上下打量她，忽然凑近闻了闻：“好香。”
这唐突地行为让殷朔也诧异，女人却一动未动，依然冰冷地开口：“你们买走了龙鳞？”
殷朔回答：“没错。”
女人僵硬的转过头：“主人有请，跟我走。”
她转身就走，也不想身后的人会不会跟着，云之幻反常地像小狗一样跟过去仰头凑过去闻。
女人背对着他们，发髻梳的高耸，露出白皙的脖颈。殷朔忽然觉得那片白异常刺目，便捂住云之幻的眼睛，将他往身边揽：“殿下，不要贴这么近，很不礼貌。”
他声音冰寒，带着与平日违和的警告意味，不知名的烦躁让他身上的威势不自觉的四溢。
云之幻稍微清醒了些，眨眨眼睫毛就蹭在他手心，乖乖点头：“好。”
殷朔心中舒服了很多，放下手牵紧他，十指相扣。
云之幻第一次被这样握手，露出奇怪的神情，低头使劲夹了夹他手指。
结果自己也有些疼，才不闹了。
他们没问女人口中的主人是谁，云之幻觉得大概率应该就是月楼的戚公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买了龙鳞就会被找上，一边警惕，一边觉得好奇。
直到跟着女人站到了一片暗红色的巨大花瓣上，白光过后，入眼的尽是纱幔。
云之幻喜欢纱，大概跟随了身体本能，轻盈的纱幔被风吹动，他就有点手痒痒的想去抓。
然而没等他抬手，就被殷朔按住了，小声哄他：“不要乱动哦。”
很不像殷朔会说出的语气，黏糊糊的带着尾音，却很好的安抚了云之幻，让他安静下来。
女人自打进了房间就一动不动。
云之幻知道她不并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个空壳子，里面填满了味道香甜的欲望与绝望。
这种几乎冲破身体的尖锐感情明显是被人为提炼的，对于云之幻来说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就像是酥香可口的烤鸭摆在面前。
可只能看不能吃，折磨着他心里烦躁。
很快，室内走出一个披着墨色纱衣的男子，满头银发面容却非常年轻。
殷朔下意识将云之幻往身后藏，直视着他问：“戚公子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戚函轻笑，打开折扇吹风，懒散道：“不是我找你们，而是你们来这里，究竟想找什么呢？”
显然他们来暗市的目的，这位戚公子心里一清二楚，殷朔便直言道：“清髓丹，戚公子可知道暗市中有谁售卖。”
戚函请他们坐了下来，直接了当地开口：“你们追查的恐怕不是清髓丹，而是女鮜王血的下落。”
殷朔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按理说戚公子这样实力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目光，可他却回避的侧开了头，不肯与他对视。
云之幻看不破这些，只急急地追问：“你知道？”
戚函以折扇掩唇：“自然知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一件事。”
他话音落下，定格在一边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拿出玉盒，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着浅青色的丹药。
戚函抬起下巴：“这就是最近流通的清髓丹，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云之幻打开玉盒子，蹙眉：“有什么问题吗？”
戚函没说话，殷朔道：“是假的。”
云之幻莫名兴奋，回头看他：“哇，殷朔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啦！”
殷朔冲他笑，被夸得非常高兴：“真正的清髓丹颜色不会这么浅，偏于蓝色，不管放置多久都不会散出药性，可这一颗打开玉盒就有很浓的灵气溢散，虽然用材昂贵，但并不是真正的清髓丹。”
戚函张了张嘴，台词被抢的一干二净，只能干巴巴说了句：“……对。”
云之幻觉得殷朔似乎变得更闪耀了一点，心里却更加疑惑：“那怎么办，这条线索断掉了。”
殷朔温柔说：“也不是坏事，至少这样看来容匀并没有受到伤害。”
云之幻眼睛一亮：“对哦！”
两人说起话来若无旁人，戚函轻咳一声，示意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提高声音道：“你们未免太过乐观，虽说没有清髓丹流通，但更糟糕的是，我知道近日有女鮜血液直接在市面上流通。”
云之幻皱起眉：“你既然都知道，还绕这么多弯弯干嘛，就不能直接说嘛？”
他语气直白，理直气壮得让戚函一怔：“我为什么要直接告诉你？”
怎么不仅被抢了台词，现在还要被被嫌弃进度慢？
戚公子坐直了身体，不停地拿着折扇扇风降温。
殷朔默不作声，云之幻眯起眼：“我明白了，你是有什么条件？”
果然戚函停住手了，笑道：“我只想问你个问题，李暄在哪里？”
云之幻没说话，阮华却是打起了精神：“小龙，他很奇怪，趁机多问一些消息，我们可以杀了李暄回溯时间，不怕撕破脸。”
阮华的话提醒了云之幻，云之幻打量面前的人，问：“你问他做什么？”
戚函满意，开口道：“你们该知道，我踏出这里便能飞升，已是近神实力，当然能够感应天人，况且李暄身上有神魔之血，你们该好好培养他才是，公主殿下。”
他这么一喊，云之幻与殷朔瞬间破了幻象变回原身。
殷朔警惕地看向他，身上的威势瞬间暴起。
戚函摇摇头：“我并非你们的敌人，况且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殷朔冷笑：“可若真动手，以您的修为怕是会引来天雷吧？”
戚函脸色一变，也不敢真的拿乔了。
实际上他是游戏中充当NPC的测评人员。
在游戏内来说，他的设定是不想飞升的，所以平日只龟缩在暗市里。
现在游戏与现实断连，万一真要渡劫，岂不是分分钟会把他劈死。
于是他摇摇头，假装是自己不想飞升，开口安抚：“我没有敌意，只是想互惠互利，我需要联系李暄，只有他的神魔之血，才能助我成功渡劫。”
说来奇怪，本来按照剧情发展，来和他会面，买下龙鳞的应该是李暄。
可不知道除了什么差错，竟然换成了公主。
现在的问题是，他身为内部人员，竟然无法联系外界。
如果李暄也进来了，一定是一样的情况，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联系这个游戏内唯一的玩家，迅速通关整个游戏的剧情，带他出去。
他可不想一直被困在游戏世界里。
神魔之血？
云之幻心里有了想法，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个戚公子一定是和李暄曾经认识的。
或者说，他们可能是一类人。
于是他兴奋的问阮华和阮沂：“你们觉得如果他死了，时间也会回溯吗？”
阮沂嘲讽：“我觉得你打不过他。”
云之幻瞬间泄气。
这话倒是真的，他现在实在太弱了。
于是他表面和气地绽出一个笑容，想要套出更多情报：“神魔之血是什么？”
按理说，公主一行人该是主角的最大助力，果然戚函没想太多，如实道：“只有神才能开启天时录，李暄的体内同时存在神族与魔族的血液，而且是上古神魔，你们想要杀死恶龙，免不了他的帮助。”
殷朔本能地回头看云之幻，便看见他闻言对戚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温柔说：“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答应和你交易，还可以帮你和李暄联系，你现在能告诉我，女鮜究竟在哪吗？”
戚函没将这段剧情放在心上，听他答应，瞬间放了心：“女鮜现在被困在清心宗，宗内将有喜事，便是以女鮜交换促成的，算算时间喜事就定在后日，你们想救她要抓紧些才行。”
云之幻的笑容更甜：“谢谢，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吗？”
事情顺利地进行下去，戚函彻底松气，拿出一枚玉简：“我希望你能将这个交给他，并且带他来见我。”
云之幻伸手拿玉简问：“没有别的事了？”
戚函摇头：“没有。”
云之幻道：“好。”
说罢，抬手捏碎了玉简，那玉简中的内容便显现在空中，上写着：我是戚函，故障升级彻底失联，速来见面商议。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信息了，云之幻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戚函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目光一厉：“你这是做什么！”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动手。
殷朔的话的确没错，他不敢动作，因为他怕引来天雷。
云之幻才不管他怎么想，既然拿到了需要的信息，再多留也没用了。
于是他传音给淮娘道：“淮娘，杀了李暄。”
隔着茫茫大海，正蹲在李暄床头的淮娘愣住。
她低头看看自己尖锐的指甲，又看看先前捡起的毒药，思考片刻，还是将毒药送到了李暄嘴边。
“诺，你还是吃了吧。”
李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