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晚来风急
“切,当年你又不说谁晓得!还有,你编故事的水平也太烂了吧,就这么惜字如金?大家都老同学了,无话不谈!”有人举牌抗议,许多人都应声附和,不钓出点重口味的料子决不罢休。
“再说了,你说的谁信啊,总有些浪漫的事吧,比如情人节七夕节中秋节各种节日你们都是怎么过的呀,怎么再度相遇,怎么一起工作一起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这些都能说嘛,藏着掖着干哈呀,其他书友正在看:。”偶尔几个好奇心重的大老爷们还不打算放过他,正好人又多酒劲又足,在东北待惯了学到了一点东北土著的豪爽,非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那么八卦好不啦,人家的私事你过问这么多干嘛,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啊。”有人提出了弱弱的抗议,言辞间却满是玩味和羡慕。
“那你们结婚的事情定了没有啊?”大伙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问这个话题。
慕惜倏然感觉到待在这里有些不舒服,他们早先的热情不减,众目睽睽之下,今夜的焦点兜兜转转都围绕着他俩,全是询问他们是否好事将近,要不就是女同学单独与慕惜窃窃私语,聊尧楠聊未来的设想,连婚后要几个孩子都被问到了。
她不愿再给尧楠任何希望,任何幻想,却也不能在这种公共的场合当着众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使得他脸上无光,便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子,凑近低声道:“出来一下。”
“哎哟,准夫妻两个要讲悄悄话了,我们这等**丝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哪,看得到吃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份了哈哈。”席间有几个人直感叹自个没妹子,幸福的光芒惨淡无望。渐行渐远。
两人拉开门到了走廊上,尧楠将包厢的门关上,面上还挂着笑,颊边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晕,显然心情十分畅快,便问道:“慕惜,叫我出来什么事?”
“尧楠,有些话我要先和你讲清楚,如果同学们问起类似于婚期这种问题,你先含糊其辞蒙混过去。等到他们日后淡忘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问。”慕惜眸色沉寂,垂眼敛眉。神情十分严峻,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决定的事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你都已经回到公司工作了,难不成还有其他打算?”尧楠不解,对慕惜的说法感到非常愠怒。
“尧楠。我不想欺骗你,我们真的不合适,天底下好女孩有很多,你会幸福的,但是给你带来快乐生活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给不了你那么多。也给不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像我这样除了意念就没有其他动力的人是给不了别人什么好东西的,我祝你幸福。也希望你祝我幸福……”慕惜此时此刻只想与他摊牌,她已经想得很明白,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要。
“慕惜,你到底有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尧楠截断了她的话头。眉峰折起,“你总是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如果你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最适合你的人,即便到最后输了,我也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怨尤,但你现在什么也不说,只空口白话地讲两个人不合适,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是说不合适就不合适的吗?就因为这么一个不成立的借口,一下子判我出局,不会觉得对我太不公平吗?”
“你不懂,是我配不上你。”慕惜孑然长叹,她已不再奢求幸福,她已没有资格再企求上帝的原谅,“我该说的都说了,请你尊重我的决定,具体的事你掂量着办。”
见二人回来后的气场有些微妙,那群同学也不敢再多话,工作家庭的漫天胡聊,叨叨家长里短,抱怨抱怨生活的不公和坑爹,倒是像回到了高中时期,前后桌左右座一到下课就围成一团,嬉笑打闹好不开怀。
吃完饭后大伙儿意犹未尽,都压肩叠背地要去楼上的KTV一亮歌喉,放松放松,免得关节声带都生绣出毛了,一大拨人前簇后拥地上了一层楼,像进军一般浩浩荡荡,那里便是豪仕登老总开的一间贵族俱乐部,各种娱乐设施都十分齐全先进。
待到女同学们唱得差不多了,男同学便拿过话筒开始鬼吼鬼叫起来,和当年偶尔组队的同学结伴聚会相比,一点长进也无,那时几个男生对着麦克风齐吼,鬼哭狼嚎的,差点没把屋顶给掀翻了,所过之处就如台风过境,一片凄芜寸草不留
慕惜在里头感到有些胸闷,刚刚被一群人敬了一圈,然后端着酒杯再敬回去,她已经喝了不少酒,这会子正好是酒劲泛上来的时候,她的头脑有些晕,思维不清,看周边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的,胃里也有点不适,稍有些作呕的感觉,便想着独自出来透透气,恰好尧楠正被燕子班长缠住聊些生意场上的话题,女同学们也扎堆在谈论各式化妆品名牌包包,总算还她个自由的空间,好看的小说:。
她托词说要去趟卫生间,便顺利地从人堆里溜了出来,经过一扇包厢的门时,里面骤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将她拽了进去,她始料未及,一个踉跄撞在了那人的怀里。
晦暗的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因为他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言总,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难得!”慕惜积怨上头,大力地推开面前的人,自己却被反作用力击得一个趔趄,倒退一步。
“小心些。”言辰诺伸出手去拉她,以免她失去平衡向后跌倒。
“不要你假惺惺的,虚伪!”她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力去擦他碰过的地方,“别碰我!我觉得脏,觉得恶心!”
言辰诺退回了原地,恢复了往素一贯的从容不迫,不敢再去招惹她,不愿引起她更大的憎恶。
“那件事,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言辰诺西装革履,玉树临风,这话虽有些求人的意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低人一等的感觉。
“有。”慕惜本想斩钉截铁地说“你休想”,但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风头,起了坏心思想要好好作弄他一番,也算是先出了口恶气,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打胜这场仗,又何必在乎胜利之前对敌人进行了怎样的精神和**折磨?反正她早就没了牵挂,也不怕他挟怨报复,有什么本事全都拿出来吧,她无所畏惧。
猫在撕碎老鼠,把它当作自己的餐点之前,不是还玩弄折腾它一段时间,待到它彻底没了力气才大快朵颐吗?当猫看着老鼠在死亡面前那种惊恐凄哀的眼神,虚荣心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难得天华言总也肯微微低下他骄傲的头,慕惜停下了不停擦拭的手,魅惑勾唇一笑,这可是个机会,他赋予她的一切伤害,这一刻一定要彻底讨回来。
“代价是什么?”不愧是言总,无时不刻想到的,都是代价和利益二字,既然如此,慕惜又何必客气。
“你,天华总经理言辰诺,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那就娶我顾慕惜为言夫人,怎么样,你敢答应么?”慕惜将身体缓缓贴近他,带着些诱惑猎物的意味,一字一顿,咬字无比清晰和狠决,刚喝过酒带着酒香的口气,喷在言辰诺的脸上,只看辰诺微不可见地偏转了头。
“你喝醉了。”他薄唇紧抿,稍退几步拉开了与慕惜的距离,这退后的几小步,却让慕惜的心一寸寸冷却,手脚瞬间冰凉,面庞却像点燃了一般膨胀,后脑勺闷闷地钝疼起来,身体内两股气流对峙割据,真真的冰火两重天。
“哈哈哈,是,我喝醉了,我不仅醉了,我还疯了!”慕惜不顾形象地仰天大笑起来,双手扶住身侧的吧台,压下一股股喷薄而出的恶心,继续笑着低声喃喃道,“你不可能答应的,也不可以答应不是么?你的夫人,她才是不二人选。”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慕惜的双眸迷蒙起来,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心底不断呐喊着重复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的心绪很乱很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埋怨什么。
在KTV嘈嚣混杂的环境之中,背景墙幽蓝神秘色泽的掩藏之下,慕惜的嗓音骤然大了几分,好似怕他听不见一样,抬首又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甘心似的复又凑上前去,好整以暇地定定望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看来今夜真的醉得离谱:“放心,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即便你愿意娶,我也不愿意搭上我的一生,去下嫁给你这种败类!”
“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大力撞开,冲进来一人,电光火石间便飞奔到辰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