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既可以说叶眠猜对了，也可以说叶眠猜错了。因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虽然的确都是评论，但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视线从上而下，快速扫过。这里面，起码九成都是广告，最后一成则是其它作者带着文名过来自荐外加□□的。
叶眠兴致缺缺，坐在电脑前的他放空思绪，就这样发起了呆。
再次回神时，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数字六，透过没有拉扯严实的窗帘缝隙，隐约可见一层朦胧的白。显然，天已经亮了。他居然保持这个姿势，在电脑前坐了这么久？叶眠有些意外，因为在他感知中，应该只坐了一会才对。
难得起这么早，叶眠决定出去晨走一圈，顺便买个早餐。
他抬手，操控鼠标关闭电脑。
很快，开启的屏幕转为黯淡，最后彻底变黑，桌子前的叶眠却没急着起身，而是微微歪着头，略感迷惑。刚才关机的瞬间，他好像看见秘闻录三个字在发亮？是错觉吗？还是和之前一样，是精神层面的幻视？
叶眠坐着思考，随后叹了口气，算了，放弃，毕竟他本来就不正常。
拿着钥匙，他朝门口走去。
随着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整个房间陷入沉寂。
就在这时，已经关闭的电脑忽然‘滴’的一声自顾自进入启动状态，黑暗的屏幕再一次亮起。更加诡异的是，没有任何操作，电脑便自动打开一个页面，那赫然是叶眠刚才关机时，电脑最后停留的画面，也就是《秘闻录》小说网页。
如果叶眠能够站在这里，他就会发现，电脑关机的最后一瞬间，他所看见的字体发亮画面，其实并不是他的错觉。因为此时此刻，再次亮起的电脑屏幕上，那三个字正明明暗暗的发着光。
不仅如此，它仿佛还拥有传染能力，几个呼吸之后，不只是《秘闻录》三个字，就连文名下方的章节名也开始发亮。渐渐地，带有[长生之村]四个字的章节被全部覆盖，直到这时，‘传染’才终于停止。
正正方方的字体，再无之前的规整模样，它们窸窸窣窣抖动，怪笑不断。
外界，正在购买早点的叶眠动作顿住，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怪异情绪，下意识的抬头回望，朝着他家的方向看去。感觉……有什么东西？
正在嬉笑抖动的字体们僵住，电脑屏幕更是‘唰’的一下瞬间变黑，像是被监考老师抓住的作弊学生，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房间恢复最初的静悄悄。
……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眠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规律，依旧是偶尔做做梦，听那扭曲可憎的歌声……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他呵斥次数增加，那首歌的出现频率正在逐渐降低。除此之外，之前在医院里遭遇的恐怖幻视，也没有再出现过。
叶眠很满意，他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自己的病情别再继续加重就行。
这样的普通日常，一直维持到半月之后。
午后的阳光，总是给人一种慵懒的散漫感。此刻的叶眠正身陷落地窗旁的懒人沙发中，整个人介于浑噩和清醒之间，昏昏欲睡。尝试着挣扎几次，却都没能成功清醒，叶眠干脆放弃，任由困意将他包裹，拉扯他进入沉眠。
………………
蓝国某处深山，坐落着的巨大基地。用以监察特殊波动的机器忽然间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平静在这一刻被打破，所有人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岗位，寻找异样源头。
幸好，这一次并不是突发诡秘，正庆幸的时候，相关信息被调取出来，工作人员们的轻松心情戛然而止，他们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脸上表情难看无比。
[地点：安和市——古灵山。]
[诡秘等级：未知（不可处理，建议疏散周边城市人群，长期火力监控）]
已知的未知等级诡秘？凝重的气氛，甚至有人产生了‘不如突发诡秘’的念头。至少突发诡秘的等级，是不确定的，可能低也可能高。而已知的诡秘，评定等级板上钉钉。说得简单点，前者只是可能会死，后者是一定会死。
“到底是怎么了？”
细数这段时间的诡秘，先是数量增加，接着又是突然降临，最后……就连一直都处于稳定的未知诡秘，也出现异变，呈现出破茧的状态。
“通知所有调查员。”基地最高负责人缓缓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凝重，这可是未知等级的诡秘，谁都不知道它破茧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是从过往诡秘孵化的经历去看，绝对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损失。
几分钟后，分散蓝国各处的调查员们收到诡秘信息。与此同时，国家机器也在暗中运作，安和市进入紧急避险状态，组织群众开始撤离。
就在一切事情有序执行的时候，一份加急文档被送至基地负责人桌上。
“这是？”负责人愣了一会，直到拿出资料，看着上面的字，他才恍然大悟。之前的突发诡秘，调查员们带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出来，蓝国秉持着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试图在现实中寻找相关信息。
不过，加急的速度，看这情况，莫非真的找到有用的东西？
抱着这种心态，负责人暂时放下手中事情，转而拆开文档，沉下心研究。随着翻阅内容增多，他面上的严肃表情稍稍变化，又过一会，眉心紧紧皱起。不是生气，这更像是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
直到最后一页看完，负责人将手中轻飘飘的纸张放回桌面。
“荒谬。”这是他看完所有内容后的唯一想法。
秘闻录？一本小说？其中部分内容和诡秘重叠？完全无法搭上边的两件事，却奇异的牵扯到一起。换做其他人来说，他肯定不信。但这份资料，是由国家专门组织的信息队收集而来，可以说，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沉默良久，负责人的视线重新回到桌面，抬手抽出最下方的资料。这是一张个人信息，而信息的主人，正是编写《秘闻录》的作者。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
“什么事情？”他抬头问道。
来人表情复杂，既难看又带着几分怪异：“网上……网上出现了诡秘的直播。”
“你说什么？”负责人猛地起身。
………………
熟悉的睡意之后，又是同样熟悉的清醒感，叶眠知道，他又做梦了。
早已习惯这些的他平静睁开双眼。
叶眠怔愣住，因为眼前的画面。没有漫无边界的白雾，也不是静寂无声的街道……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他的注意力在周围停留片刻后，就回到了自己身上，摸了摸肩膀，紧接着又反手摸向背后，这个重量这个触感，背包？
这是他的梦境？有过先前梦境变化的例子存在，他倒没有那么惊讶。
只不过……这次梦境里的东西，是不是变得太多了点？整个梦境背景，包括他自身，全都出现新的变化。他的潜意识又在想什么？这是叶眠的第一个想法。
当然，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叶眠放下背后东西，回头去看，居然是个登山包。打开拉链，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除了最基本的食物药物之外，还有一些求生装备以及他看不懂的东西。
“嗯？”眼角余光瞄到一张像是信封的纸张，叶眠将之拿起，拆开。
[你叫‘眠’，是一名求知欲旺盛的探险者。]
[你正身处于一座深山中，而这座山的名字，叫做古灵山。]
[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一个遥远传说——长生。]
[你想要知道，古灵山中是否真正存在长生的秘密。]
看完信封内容的叶眠：“……”
古灵山？长生的秘密？熟悉的感觉太过强烈，使得他思维放空一瞬。如果这次的梦境，发生在半月之前，那他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和记忆。可偏偏，这次的梦境，是在半月之后，他还记得《秘闻录》内容的现在。
是的，没错，就是秘闻录。古灵山，长生，秘密……这些词分开没什么稀奇，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秘闻录》中的第一个故事。
叶眠确定自己的记忆没错。
所以，这次的自己是想干什么？梦境变化的原因，难道是他已经不满足上次旁观者的身份？想要变成冒险者的其中一员？亲自去探索揭秘？
叶眠仔细想想，这样似乎也挺好玩的，不是不行。
可问题是，梦境偷工减料，直接用他写的《秘闻录》布置背景。而《秘闻录》是他写的，古灵山长生之村那卷也是他虚构编造，身为作者，从一开始他就手拿通关答案，天然占据优势，没有任何……？
不对。
叶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长生之村那卷故事，似乎并不完整？更准确的说，秘闻录中的所有故事，全都不完整才对。
这一点就连叶眠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当他剧情写到一半，就会控制不住书中发展，大开杀戒，导致文中人物非死即疯。长生之村就是如此，到了中期，人物基本全灭，唯一存活的角色，也因为刺激变得疯癫。
没有能够承载文章视觉的主人公，叶眠只能匆忙断章，给这一切画上句号。
他还记得长生之村的结尾剧情。
疯子在同伴们的坟前哭着微笑，嘴里不断重复‘这就是长生的秘密’。
至于为什么这么写，似乎没有原因，只是随便扯句似是而非的话玩神秘。叶眠的眼底闪过复杂，好像又一次理解，自己那本文的数据为什么会这么凄惨了。这种没头没尾的剧情，换他也不感兴趣。
收好信封，背上登山包。
叶眠已经做完选择，反正梦境无趣，他就权当这是全息游戏好了，顺着心情，随意选定一个方向，身影逐渐远去，没入山林之中。
山间的风吹来，树木微微晃动，地面的光影交错之间，恍若无数只灰黑的眼睛，此刻正在一眨不眨，注视山中的一切。
[窝草#*&%@#这是什么？点进直播间就看到这个，我鸡皮疙瘩都要飞起来了。]
[青绿新人榜怎么回事？被买通了吗？这是什么网络剧的宣传片？]
[我去搜索了一下，没有相关网络剧，倒是有本叫做‘秘闻录’的小说。]
[豁，今天的新人榜怎么回事？这群人组团来的？挨个看了，都是相同的山林背景，真就组团来联动？现实向探险剧情吗？真要这样我就来兴趣了！]
青绿，蓝国首屈一指的直播平台。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观众涌入，上百万人在线观看。
这里是培养主播的最好温床，想要依靠直播流量来变现赚钱的人，前赴后继，然而大量淘沙之后，能够坚持下来的所剩无几。
为了注入新鲜血液，青绿直播平台在首页特别开辟了一个新人榜单。
凡是注册账号在一个星期以内的直播间，便有随机登上榜单的可能。这显然是一个扶持新人的好榜，来自首页的流量，就连某些名气不算低的主播门也都对此十分眼馋，谁不想拥有更多的粉丝，更多的打赏呢？
晚上八点，青绿流量攀升高峰时刻，同时也是新人榜单刷新之时。
[秘闻录——眠]
[秘闻录——水芊芊]
[秘闻录——王德安]
[秘闻录——马琴]
[秘闻录——孙平华]
[秘闻录——许佑然]
正在青绿首页闲逛的网友们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把屏幕往上滑了滑。当他们看见新人榜上格式统一的直播间名字，迷茫，今天的新人榜怎么回事？
网友们见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直播名，如今忽然遇到这么规律整齐的画面，意外有种舒爽感，不少人被这一幕吸引住，哪怕本来目标是别的主播，现在都改变想法，转而点进其中一个新人直播间，决定看看这些新主播在捣鼓什么。
李渡是随大流群众的一员，六个直播间中，他挑了最上方一个点入。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他现在情绪不稳，想要找个东西来分散注意力，外加消遣时间而已。然而随着直播剧情展开，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古灵山？这三个字对于调查员们来说，简直是一个熟悉到光是看着就让他们感觉眼球刺痛的存在。不巧的是，李渡就是一名调查员。就在几小时之前，蓝国向所有调查员发布任务，位于古灵山的诡秘进入破茧，等级未知。
这个消息一出，有多令人慌乱震惊，不必多说。李渡虽然是调查员，但他才接触诡秘不久，等级很低，不够接触未知诡秘，也不敢接取这个任务。
他只能等待。
可现在，他看见了什么？李渡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这个直播的背景地点，包括人物身份，以及那些奇怪且莫名的传闻……简直不要太眼熟。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李渡想不明白，干脆切换屏幕，跳转到另一页面，只有调查员才能够进入的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