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封祁在前方带路, 两人直行，穿过街道后，接着左拐继续向前, 这么走了约莫十步左右, 他们便进入了另一条街道的范围。
视线简单扫视一圈，依旧是财富小镇的惯有风格，叶眠并不意外, 唯独有一点，和其他街道不同的是, 这条街道的两旁，有很多分隔开的小花圃, 恰好因为时节缘故, 花圃里的花都是盛放姿态。
徇烂夺目的色彩，赋予了这条街道别样生机。
“就是这。”
往前走了没多久，封祁便在一栋房子前停了脚。
这栋房子可以说是这条街道上，占地面积最大最豪华的建筑。尤其是, 这还是封祁年幼时，就存在的资产。由此可以得出, 封祁的家境……或者说封祁父母的财力，哪怕放眼整个财富小镇，也绝对是优等水平。
富裕，死亡,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再一次挂钩。
不过, 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死法。
无论是听到的传闻, 还是叶眠经历过的富翁葬礼, 他所了解的信息, 死者都是源于自111杀。而在封祁的讲述里，他的父母却是死于意外。
“请进。”
封祁推开门，回身等待叶眠。
虽然这栋房子长期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但不影响什么，内部状态保持的非常好，没有多少灰尘，更没有其它脏污。可以看得出，这种状态并不是一时之间忽然动手打扫的，而是长期有人看照。
“是我爷爷的管家。”
封祁似乎看出了叶眠想法，开口为其解惑：“奶奶生前并不想回来这里，所以在爷爷死后，她选择继续雇佣管家，并将财富小镇的一切都交托管家打理，这栋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句话，更加让人感受到其中富有，也更加能让人确定，富有到这种程度的封祁父母，他们的死亡原因，肯定不会简单。
另外就是，这句话中透露出的一个人。
爷爷的管家？这个身份存在，对叶眠来说，可是个好消息。毕竟从爷爷那辈就接受雇佣，那么这位管家必然经历了封祁父母意外死亡的事情，甚至是了解一部分其中真相……
他需要想办法见到这位管家。
“那位管家就住在附近吗？”状若随意的开口，叶眠伪装的很好，看起来他似乎只是为了配合封祁刚才的讲述，找个话题聊天而已。
背对着叶眠的身影微顿。
封祁转过身来：“管家吗？”
他作思考状，这般想了几秒时间：“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我和管家联系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每隔三天，会带人来检查房子以及打扫。”
封祁回答的语速很慢，或许是思考，又或许是不确定。但说实话，他缓慢的话语，拉长的语调，让人无故感到压抑。叶眠认为情况不太对劲，心弦微绷，视线停顿在封祁面部，紧紧凝视。
好在，事情并没有向糟糕一面发展。
封祁眨了下眼，笑容重归，那一丝丝异样的违和感顿时消散。他带着叶眠来到客厅，招呼叶眠坐下，接着又热情询问叶眠想喝点什么。就像每一个主人家招待客人那样，自然而又正常。
“清水就好。”叶眠。
封祁：“只要这个吗？”
得到肯定回复后，封祁离开：“好的，等我一下。”
空荡而安静的环境里，脚步声十分明显，可以清楚感知到他的逐渐远离。巨大的客厅只剩下叶眠一人，而主人的离开，给了他仔细观察的机会。叶眠起身，在客厅以及周边，小范围的走动。
当脚步声再一次传来时，叶眠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厅。
等待中，前进的脚步声却忽然停下，就在客厅右侧的入口位置……右侧？叶眠感到奇怪，因为封祁刚才离开的方向，是左侧才对。难道不是封祁？他正疑惑着，客厅右边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当来人进入叶眠视线范围，猜测成真。
来的不是封祁，而是一个老人，穿着干净，打扮整洁，仅凭这副外貌，就能知道这位老人绝对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肃性格。叶眠瞬间得出来人的身份，那就是封祁口中的管家。
虽然衣着打扮不像，但老人的气质，完全符合他人对管家的认知。
“你是谁？”中气十足的询问，眼神锐利的上下扫视。
没等叶眠开口回答，客厅左侧传来声音，显然是封祁回来了。
管家愣住，几瞬之后，他回过神，刚才的警惕态度顿时变化，微微低头：“封祁少爷。”
“管家？”封祁也有些意外：“今天是检查和打扫的日子吗？”
“是的。”管家外露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一板一眼的回答：“没想到您会突然回来，您应该提前告知我做好准备的。”
“没有这种必要，我在这里待个几天就会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简单沟通，叶眠插不上话，也不准备插111入。
叶眠脑中正回放刚才看见的一幕画面。
封祁出现时，管家脸上的表情。
当时叶眠的注意力都在管家身上，因此，管家的面部表情变化，他全部都捕捉到了。除了比较明显的震惊……似乎还隐藏着其它情绪。但是太过细微，又被震惊掩盖。叶眠一时间分不清这些情绪是什么。
另一边，封祁和管家的平淡沟通结束。
封祁声音恢复笑意，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他叫眠。”
眸光微闪，这丝转变让叶眠又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封祁是不喜欢管家，还是多年没相处，比较生疏的缘故，他和管家聊天时的语气很淡，在加上声音较为平，所以显得十分冷漠。
两个猜测，叶眠偏向于前者。
车上的初次见面，对于陌生人的他，封祁都是面带微笑的。不应该在面对管家时，这种态度。除非他不喜欢。
“眠少爷，刚才失礼了。”管家微微低头，致歉的动作。
叶眠不适应这个称呼，但他没说什么，只摇头道：“没有关系。”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不过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封祁少爷有事的话，可以吩咐我。”管家留下这句话，微弯腰，随即离开。
叶眠收回视线，弯腰坐下时，低头的那个瞬间，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封祁。封祁在笑，不是正常的笑容，而是类似于冷嘲。可惜事发突然，叶眠注意力在别处，等他想深究时，封祁已经将表情完美收敛。
整个过程也就几秒，快的甚至让叶眠误以为是他的错觉。
接下来的聊天，不再涉及管家和其他敏111感事情，只是普普通通朋友之间的聊天。叶眠本来以为，他和封祁聊不了多久，毕竟再怎么说，也只是见过几次面，勉强比萍水相逢好一点罢了，谁知道，现实并不如此。
封祁很善交谈，和他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竟然聊了很久。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朋友之间的聊天就是如此，话题随意，而就是这份随意，无意间就能带出不少东西。比如财富小镇的一些传闻，又比如封祁对财富小镇的记忆和印象。
“这里是一个令人悲伤，无法欢笑的地方。”
这句话是封祁对于财富小镇的评价，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淡淡，还带着一丝惯有的温柔浅笑，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至于这句话本身，叶眠分析不出太多。
这句话从封祁口中说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他的父母在这里意外亡故，基于这点之上，难道他还能给出什么好的评价不成？
不过叶眠还是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下午三点左右，叶眠起身，向封祁道别。是的，谁也没想到，他在封祁这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他该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在这里。”
封祁送叶眠到门口，笑着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过来找我。”
“毕竟我们是朋友。”
封祁站在门口，目送叶眠离开。
随着叶眠的身影远去，他的笑容逐渐变淡，到了最后，已经看不见叶眠身影，而他面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如果叶眠还站在这里，他就会发现，此时的封祁，已经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人的感觉。
虽然依旧是人的外貌，但那层无形的皮，伪装成温柔人类的皮，此刻已经被撕下，表象之下，是冰冷没有温度的非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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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祁歪了歪头，‘他’思考自己今天的伪装，半晌，那两颗犹如玻璃珠般剔透的棕色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满意。
应当是没有缺陷的，眠没有怀疑他。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必须做好伪装。这也是当然，不做好自身的伪装，又如何能让猎物放下心防？乖乖留下呢？
要小心，要小心，惊动了他，他会跑掉的。
这个结局，哪怕只是假设，都让‘他’感到十分不悦。
无人行走的空荡街道，响起窸窸窣窣的微弱声音，而声音来源于花圃之中。绽放的花群，露出人类无法理解的真面目，它们摇摆探出，高高竖立起身体，与其说是花，更像是一条条拥挤在一起的蛇。
………………
已经远离封祁所在街道的叶眠顿住脚，往回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样，可他的感知不对。没有犹豫，收回视线的叶眠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直到眼前出现酒店建筑，他才放缓脚步。
“眠。”有人挥手。
调查员们都已经回来，正站在酒店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