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有四个金手指：
Deng国际律师事务所，江左分部。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有个叫……萧邦的叔叔？”夜曲都弹不出悲伤的那个萧邦？
“咳，是的。”李律师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接待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白音，耐心等待着他消化好一系列的冲击。
看得出来，白音至今都没有办法很快地反应过来。李律师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理解，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在先遇到了极品舅舅找茬，又见到了以为是诈骗电话里的骗子和警察一起现身，最后获悉自己真的有一个叔叔，但对方已经去世了，他大概都不会比白音表现得更好了。
“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民警同志带队去你们学校带走了你闹事的舅舅。而我刚好在校门口遇见了他们，就请其中一位留下帮忙作证。”
白音是在上课途中，被保安大哥叫出去的，他今天注定没有办法把专业课好好上完了。幸好白音平时的人缘不错，他准备事后去借录音笔和随堂笔记。而在白音跟着保安大哥匆匆去了门卫室后，他就见到了李律师，以及一位特意留下来的警察叔叔。
民警先是表扬了白音在反诈方面的警觉，然后才替李律师证明了他的身份。
然后，白音就带着一脸茫然，跟着李律师一行人上了车，来到了中级法院旁边的一所律所。大堂空悬，视野开阔，在严肃正经的同时又带了不少压迫感。
白音后知后觉地先道了歉：“抱歉，我把您举报了。”
“没事，这也不能全怪你。相反，你能如此谨慎，我想你叔叔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李律师说的是真话，他和萧邦其实并不只是律师和委托人的关系，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再加上最近刚刚初为人父，看白音的眼神不免带上了长辈滤镜。
白音还是有些尴尬，他在应对小舅的事情上虽然看上去还算不错，但那只是久病成医，背后还有弟弟和室友支招。在其他没有经历过的事面前，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型，青涩异常，只能努力跟上。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的不解与困惑……”
白音心想着那何止是很多啊，而是根本就没有能够理解的地方。好比，他的第一个问题：“不用叫我的弟弟一起来听吗？”他看过的国外影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只有人全了才能开始念遗嘱，“你们知道吧？我还有一个亲生弟弟，他叫白乐，他……”
李律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更愁了，不是因为白音，而是好友让自己干的这狗屁倒灶的事：“我知道。但是，不用通知白乐先生，因为我委托人的遗嘱上只有你。”
白音：“？？？”
“准确地说，只有在你不同意我委托人提出的继承条件，签署了放弃声明后，我才会去寻找顺位第二的继承人，也就是你的弟弟白乐先生。”李律师觉得自己好友仿佛有那个大病，但这就是萧邦的遗愿，再有病他也得去执行。
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白音的父亲叫白安，小时候有过一个弟弟叫白邦，但这个弟弟其实并不是白安的亲弟弟，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以白安弟弟的身份寄养在过白家一段时间。后来白邦就被接出了国，脑回路清奇的坚持给自己改了个名叫萧邦，英文也是萧邦的那个Chopin，他说这样比较省事。
总之，又因为一些事，兄弟俩失去了联系。他们是在差不多半年前，才重新有了交流。当时萧邦已经身患绝症，他想在死前见自己的哥哥最后一面。
没想到造化弄人，哥哥反而先弟弟一步离开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都沉重了不少。在助理小姐姐给白音端来了一杯甜甜的巧克力奶之后，他们的话题才终于在李律师的带动下，重新拐到了萧邦的遗产上。
“这是萧邦先生名下拥有的全部财产。”李律师将早就列好的财产清单，装在了一个黑色的文件夹里，缓缓递到了白音的眼前。
“第一页和第二页是萧先生拥有的跨国集团，以及集团旗下的公司和子品牌，他还有数个慈善基金，一个杂志出版社，以及一个足球俱乐部，然后是他所持有的各种股份股票、基金期权，最后是他的现金以及存款。当然，集团如今已经按照萧先生生前的遗愿，卖给了他所信任的专业经理人，但你还是会持有持续性的分红……”
只这一部分，就看得白音的脑袋炸开了。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集团名很陌生，但旗下的公司和子品牌却很眼熟，几乎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那家足球俱乐部，更是罗非也在Y甲最喜欢的球队。
罗非也这个冬天，才因为买不到转会而来的当红球星的俱乐部球衣，而在宿舍里嚎啕过，让白音印象深刻。
“第三页，是我委托人名下的所有房产……的目录，附件里有具体的地址、户型以及参考当下市场行情的估值。包括但不限于位于海外的数套高层公寓、两座庄园以及一栋古堡。国内的房产也有不少，事实上，他前不久还委托房产经理，在江左买下了一座别墅。”
“第四页和第五页，是萧先生所拥有的私人飞机、游艇，以及全部的机动车辆，汽车，摩托车什么的，各种型号、出产年份以及参考市价也都有所罗列。”
“从第六页开始，便是我委托人的私人收藏了，名画、珠宝、艺术品，当然，这些大部分都已经被他以个人名义托管给了慈善基金，会在以后的不同晚会上相继拍卖；还有手表、古董、各种酒，他的两个庄园之一就是一个酒庄……”
后面这一大部分，就属于白音看都看不懂的领域了，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连白松露和鱼子酱这种食材都需要写在清单上。直至他看到了紧跟在它们后面的市场价，然后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所以说，如果我答应了，我就要变成个十百千……千亿富豪了？”现在顶级富豪之间的通货膨胀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白音的家境其实不差，哪怕是在父母意外去世的当下，他和弟弟也能依靠存款和三套房子的租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更不用说弟弟在国家队效力，其实已经有自己的工资和代言了，收入不菲。但是在叔叔的财富对比下，他们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律师继续道：“萧先生其实已经在死前捐赠过一半的身家了，一半给了Y国，一半给了C国，剩下的这千亿才是你的。”
才，才，才……白音觉得他都快不认识“才”这个字用在表转折时的意思了。
“但就像你之前说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李律师真心觉得自己的好友有病，为什么非要安排先说资产再说条件的流程，简直是魔鬼行为。
“你虽然是这些资产名义上的继承人，可你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支配它们。萧先生希望你能够用它们去帮助更多需要的人，不是像善款那样直接捐赠，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天使投资，而是一种，呃，更纯粹的，人对人的帮助，不求回报。
“你能理解他的意思吗？其实我都不是很能理解。
“总之，每当你合情合理、合法合乎规则地用掉一笔钱后，你就能拥有千分之一的提成。
“而捐赠条件有以下……”
又是一个文件夹，这回变成蓝色的了，比之前的遗产清单厚实不少，李律师缓缓从桌面上把它推到了白音的面前。上面详细规定并罗列了种种限制条件。
白音暂时根本看不完，只能选择先听李律师描述。
“我知道，这听起来残酷极了，也极不合理，”很多人都有一个思维误区，会理所当然地觉得，长辈死了之后，就该把财产全无保留地给自己，但是很显然，萧邦并不这么觉得的，“这就是萧邦的遗愿，他说这是他一辈子的打拼和努力，只有他能决定它们的去留。如果你和白乐先生都无意继承的话，那这些钱会再次全部捐赠出去。”
白音摇了摇头。
“嗯？”李律师一愣。
“我觉得叔叔说得对。”白音虽然还没有完全看懂叔叔留下的复杂规则，但至少他挺认同萧邦的某些想法的。他的钱，他就是可以做主，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其实不是继承了千亿遗产，而是得到了一份叔叔给我的长期工作？没有底薪，只有提成，不过也没有必需的劳动时长。”
李律师有过片刻错愕，然后发现还真的可以这么说。他看着眼前的漂亮少年，不得不说，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和萧邦在某些方面也是很像的。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能者多劳，全看KPI。如果你答应继承的话，萧邦还给你准备好了一整个会计师事务所，基金管理人以及保镖团队，我同时也会成为你的律师之一，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白音笑了：“那我目前还是挺倾向于加入你们这个‘公司’的。”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会搞砸，他真的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我可以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你可以慢慢考虑，仔细看好规则。不用着急，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李律师很喜欢白音这种谨慎的性格，“虽然你看上去已经有了决断，但我还是有义务提醒你，如果你选择不继承，你其实也能得到一笔钱。同样价值不菲哦。”
萧邦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在知道哥哥和嫂子都意外丧生后，他也为两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子都留下了一笔生活费。
白音没怎么犹豫就道：“我还是想试试前面那个选择。”
“你叔叔也这么说，他觉得你肯定会选前者。”李律师当时还不信，觉得萧邦像个神棍，如今……可恶，竟然又让他给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