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击剑培训和剧本围读两者是穿插着来的, 为图方便，导演组还跟俱乐部借了他们的会议室，几天下来, 他们大多上午在会议室围读剧本, 下午在训练场训练击剑。
这几天, 因余泺带着她手底下另几个新人去外省录制一个大综艺，助理也难得给她放了假, 阮云乔都是自己开车往来俱乐部的。
有两回，她在停车场停车遇到了李砚, 两人的车正好并排, 所以打开车门下来的时候, 她都跟对方友好地打了招呼。
一切都很正常, 和她希望的一样，遇到前任的时候得体且淡定。
不过有时候她在训练场上放空时，也会想起从前那些事。
她会想起和李砚分手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也会想起知道他一言不发出国时自己的茫然和无措。更会想起，两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的荒诞和凶狠。
日子虽久远, 但想起那些事时心里还隐隐有触动。
可她自觉已经成长，想必李砚也是。所以她想, 年少无知时的各种做法和情绪，都应该随着年岁淡化而去。
这天上午的围堵过后，开始了下午的击剑练习。
三、四天下来, 韩俊浩也差不多摸清了阮云乔击剑学到的程度, 他认为她目前的程度拍戏已经完全足够了, 所以现在直接把她当成一个击剑手来进行日常训练。
四十分钟的核心力量训练后, 韩俊浩让阮云乔在一旁休息一会。
“给, 云乔。”韩俊浩给她拿了一瓶水过来。
阮云乔接过, 说了声谢谢。
韩俊浩打开自己那瓶喝了两口，在她边上坐下。
这会，隔壁区块的专业击剑手也在练习，李砚今天也在，他是最右边那个，虽然带着护面看不见脸，但她从他身形就能认出来。
“你们每天都会训练吗？”阮云乔问了句。
韩俊浩：“比赛前一段时间会集中培训，每天都会在这。平时的话不一定。”
“喔，他们几个这几天都在的样子，是要比赛了吗。”
韩俊浩顺着阮云乔眼神的方向看了眼，笑说：“是啊，最近国内有场击剑赛。”
“李砚也参加？”
“砚哥不参加，那个比赛对他而言难度有点低。”
阮云乔：“可我看他这几天也都在练。”
说起这，韩俊浩脸上就露出了崇拜且自豪的表情了：“别看砚哥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他对自己还是不会松懈的。”
“喔……”
这倒是。
韩俊浩道：“不过……最近几天是有点太不松懈了哈。其实平时没比赛的时候他不会每天练的，他手之前有过旧伤，在国外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算好了些。上一届奥运会，他就是因为手伤的缘故才被国家队除了名额。”
阮云乔愣了下，想起了大三那年的那届奥运会。
她记得他当时说他的手伤不要紧……这也导致后来，她一直以为是他自己放弃了那次奥运，而不是被动。
过去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阮云乔很努力地回想了下当时他的手，还有他人的状态……但那会她整个人也很凌乱，完全自顾不暇。
现在想来，也许当时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家里那些乱糟糟的事，还有他的手伤带来的影响……
“云乔，接下来我们模拟练习一下吧。”韩俊浩说。
阮云乔：“嗯……好的。”
阮云乔戴上了护面，拿上剑，站到了剑道上，开始和韩俊浩对练。
但人虽站在击剑道，思绪却因为韩俊浩那几句话流转在了过去的事上。
她知道李砚看击剑看得比什么都重，也很在乎每一次的比赛，更别说奥运会了……不知道他那次因为手伤被除了名，心里是什么滋味。
阮云乔想着想着便走了神，也因为这点走神，她在韩俊浩的剑刺过来的时候反应慢了一秒。
她慌乱了下，没节奏地举剑挡住，但还是被冲击地倒退了好几步。
惯性太大了，她退了几步后人也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阮云乔短暂地惊呼了声，感觉脚踝一阵刺痛。
韩俊浩一惊，立刻摘了护面跑过来：“云乔，你没事吧！”
阮云乔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轻扭了一下。”
韩俊浩连忙道：“对不起啊。”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刚才走神了，我该说对不起。”
旁边的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也看到这边出的意外，纷纷走了过来。
“云乔，怎么了？”
“脚崴了吗？”
“阮老师，没事吧？”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行，你们继续练。”阮云乔不想耽误别人，说到这就想要证明自己没事，试图站一下。
但刚一动，脚踝就又是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工作人员见女主角受伤有些紧张，连忙想过来扶她。
“别乱动她。”就在这时，人群被拨开，一个穿着击剑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蹲到了阮云乔身前。
阮云乔侧眸间看到李砚微微汗湿的脸，愣了一下，说：“……我没事。”
李砚并没有听她说的，他先把她的面罩摘了下来，然后手虚扣了下她的脚踝：“是这只吗。”
边上众人都看着，阮云乔虽别扭，但还是点了下头：“对。”
“能动吗。”
“刚才动了一下，有点疼。”
李砚眉心轻锁，说：“那就别动了。”
说完，他把自己手里的剑放在了边上，手穿过了她的膝盖弯和腰背，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阮云乔眼睛瞬间睁大了，但为防止自己摔了，她还是下意识圈住了李砚的脖子。
阮云乔：“…………”
李砚：“我送她去医务室。”
场务连忙跟上：“你们继续练啊，导演，我跟过去看看！”
导演：“赶紧去赶紧去！”
韩俊浩不放心，放置好李砚的剑后，也跟了过去。
从练习场到俱乐部专属的医务室需要先出西门，再穿过一条走廊。
距离不算远，但一路过去，阮云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绷硬了。
他们应该是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可也许是过去两人的回忆太过深刻，阮云乔发现待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味道……通通都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熟悉感格外强烈，甚至都到了有点瘆人的地步。
阮云乔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稍微放松点，可一抬眸看见李砚浓郁的眸光和精致的棱角，一颗心瞬间又燥了起来。
靠……离谱。
她无计可施，最后只好别开脸，不去看他！
几分钟后，李砚抱着阮云乔到了医务室，他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边，单膝轻点半跪在她前面，直接去脱她的鞋。
阮云乔看了眼边上的人，缩了下脚。
李砚却强硬地握住了她的小腿：“不要乱动。”
阮云乔：“……”
场务怕阮云乔伤着，连忙道：“阮老师，小心点别乱动。”
场务心里是没想别的的，因为他觉得李砚怎么说也是这里的负责人，那演员在他这受伤，他关注一些也是正常的。
但一旁的韩俊浩却有些震惊了，跟李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性子他自然知道。李砚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平时他们受伤了，不管男生女生，他也都会关心一下。
但是，他的关心是有限度的。
韩俊浩自问从来没见过有哪一次他们这的人受伤，李砚有直接上前把人抱起来，亲自带来医务室的。
“扭伤了是吗。”医务室里的医生听到动静也从里间出来了。
李砚说：“她刚才练习的时候扭到了脚踝。”
医生蹲下检查了一番，说：“没伤到骨头，这样，先做冰敷，48小时后后再喷云南白药气雾剂。”
李砚点头，拧眉看向阮云乔：“听到了？”
阮云乔垂眸看着踩在他大腿上的脚，喔了一声。
医生进去拿了冰袋出来，李砚接过后，按在了她脚踝上。
阮云乔轻咳了声：“谢谢你啊，那个，要不我自己来吧？”
“你现在抬高脚自己敷应该会觉得疼，我帮你敷一会，等你舒服点了你就自己来。”李砚语闭，抬眸看了她一眼，“行吗，阮老师。”
“…………”
啊这，干嘛学工作人员这么叫啊，好奇怪啊啊啊啊！
但他这么一叫，倒是让人感觉他现在是公事公办，仅仅只是为自己负责的区块的一名演员健康着想而已。
场务心也放下了：“不严重就好，阮老师，我赶紧下去跟导演说你没大事，你现在好好休息。”
阮云乔：“行，麻烦了。”
场务走了，医生见有李砚给病人敷冰，便又进里间坐着了，剩下的韩俊浩摸了摸后脑勺，莫名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很多余。
“云乔，你现在有没有舒服点了。”韩俊浩小声问道。
阮云乔对他笑笑：“嗯。但是不好意思啊，今天练剑我真不该走神。”
“没事，咱们这受伤也挺常见的。”韩俊浩说，“那，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阮云乔觉得现在这状况留她和李砚两个人独处挺尴尬的，但又没什么理由把韩俊浩留在这，只好点了点头。
韩俊浩走后，病房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阮云乔没说话，垂眸看他。
李砚这会正低着头给她的脚踝做冰敷，这个角度，他眼帘上的睫羽垂落，看着特浓密。
而他手上动作很轻，指腹贴在她脚部肌肤上，温热，和冰块的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阮云乔手指轻蜷了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犹豫了好半天，也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李砚动作微微一顿：“不用。”
因为需要间断性的冰敷，停止冰敷的时候，李砚便帮着她把腿放到了椅子上，自己则半靠在桌旁等待。
因为来得突然，阮云乔手机什么的都在下面放置物品的柜子里，这会也不能用手机转移注意力，只能与他面面相觑。
“你平时在剧组都没带助理吗。”片刻安静后，李砚开了口。
阮云乔：“带的，只是上半年一直在拍戏，我助理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这次不是培训吗，也用不着她，所以就给她放了几天假。”
李砚点头：“以后还是把助理放身边吧，有人照顾。”
“嗯，我受伤的话，她会回来照顾我的。”
“那你现在这样，要先回去吗？”
阮云乔无奈道：“练不了了，只能先回家。”
李砚：“住哪。”
“德安路那边。”
李砚：“让你家里人过来接你吧。”
阮云乔“啊”了声，思索了会。
余泺和助理不在，这几天都是她自己开车的。现在她的腿是肯定开不了车了……那只能给余泺打个电话，让她安排个司机过来了。
李砚看她没立刻说好，问了句：“家里没人？”
阮云乔随口便道：“哦，我一个人住。”
李砚微微一怔，多看了她一眼。
阮云乔没察觉，只道：“李砚，你帮我去楼下拿个手机好不好？在302柜子里，我打个电话给我经纪人，让她派个人过来。”
“我送你吧。”
“嗯？”
“我也要回去了，顺路。”李砚直接往门口走，说，“我去取你的东西，等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