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招惹第十九天
招惹第十九天·【二合一】
简行策的呼吸气息就喷洒在江城的耳畔, 江城甚至能够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在漆黑夜里逐渐同步成一样的节奏。
那东西就在他们的正下方，爪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而不远处，则是黄大恒的鼾声断断续续。
江城微微颔首, 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简行策松开了手, 向江城比划了两个手势, 示意自己会去查看情况，要求江城留在原地，保持安静并且戒备。
江城略微点头，随后就看简行策悄无声息地从竹床的另一头翻下, 轻轻落在地面上，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也没有惊动到他们竹床底下的那个生物。
江城略微撑起身去看, 但今晚是个多云的夜, 月亮被遮挡在云层后面, 很难看清夜里的情况。
如果是鼹鼠之类的夜行生物，他们发出动静可以吓走它们, 但要是落单的鬣狗, 很有可能就会在下半夜引来一片鬣狗群，那到时候就麻烦了。
因此江城和简行策都没有轻举妄动。
那东西移动起来，声音朝着跟拍的工作人员帐篷群那头靠近。
“唔……谁啊, 江城？”简随之睡觉浅, 被隐约的悉窣动静闹醒, 睁开眼就看见睡在自己对面的江城，他打了个哈欠, 含糊问, “你半夜不睡觉坐起来干嘛？认床呢？”
江城心头一跳, 没空搭理对方, 急忙看向简行策那边，就见男人身形一闪，猛地压进营地外的一片草堆里。
江城见状从竹床上一把跳下来，几步跑到篝火那儿抽出一根火把赶到简行策那边，一把将火把插|进沙地里：“需要帮忙吗！”
他话音刚落，就闻见一股臭极的气味扑鼻而来，熏得人睁不开眼。
他倒退两步，顿时明白了方才在他们营地里到处翻来翻去的不速之客是什么了——臭鼬！
简行策脸色不佳地起身，就见他脱下了外套，外套里裹着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你抓到了！？”江城低呼一声，同时又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无它，实在太臭了。
估计简行策这身外套也不能要了。
简行策应了一声，拎着衣服外套和里头不再动弹的臭鼬回到篝火旁。
听见动静都纷纷惊醒过来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们也都前后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我去，好臭，什么味道啊！”
简行策抖开外套，里头滚出一只死透的臭鼬，初步判定死因……应该是颈部扭断。
苏暖暖惊叫一声，一下子跳到黄大恒的身后：“这什么东西！？”
黄大恒也看傻了，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黄鼠狼？”
简随之悄悄和自家小叔拉开距离，掩着口鼻闷声纠正：“臭鼬啊黄老师，黄鼠狼没它那么臭吧，这熏的。”
简行策冷脸走到方才臭鼬钻过的帐篷边上，用脚踹开明显有翻动痕迹的小沙堆，没踹两下就踢出了一小茬鸡翅鸭膀之类的骨头，甚至还有塑料包装。
江城了悟，难怪明明他们已经把吃剩的食物残余丢得远远了，却仍旧引来不速之客，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谁的？”简行策冷声问，视线扫过住这帐篷里的几个跟拍pd，就见那几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谁也不敢出声。
简行策声音更冷，厉声喝问：“我再问一遍！谁的！”
黄大恒都被吓了一跳，本想开口缓和缓和气氛的，顿时咽了回去。
江城看自己的pd缩成个鹌鹑，一副快要吓哭的表情，打圆场催促道：“简队问话呢，是谁的举个手，简队又不吃人，总比这臭鼬好处吧？”
简随之闻言差点笑出来，要不是自家小叔的冷面压着，他真的会笑。
他对江城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档，头一回见到有人在他叔训话的时候还敢站出来打圆场。
他悄悄朝江城竖起大拇指。
江城瞄见了简随之的小动作，嘴角一抽，没搭理。
有江城在其中调和，总算几个pd助导零零散散地举手，小声道：“我们的。”
江城赶在简行策又要训话之前，开口道：“你们这些吃完的垃圾不丢远、丢营地附近，很危险啊，上半夜的时候简队不还专门让黄老师简老师他们拿远远的去丢么？”
江城说完，瞄了简行策一眼。
男人脸色不变，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也没打断，于是江城继续说下去：
“这次运气好，来翻东西的是只臭鼬，要是运气差点，遇到一两只鬣狗，再叫来一群鬣狗，那就算十个简队也救不了你们。”
没人没听说过鬣狗的名号，在野外，那是连狮子老虎都宁愿绕远走开的对象，听见江城说的，每个人脸色都变了一下。
苏暖暖不由小声问：“我们岛上应该没鬣狗吧？节目组不说这个岛安全过滤过的吗？”
江城耸肩：“这个海岛的面积在海上无人岛群里算得上大了，当然同时也是物产比较丰富的一个岛，这样一个海岛上，隐蔽一个鬣狗群实在太方便了。”
“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得打起警惕来，万事总不嫌谨慎小心。”江城说道。
苏暖暖点点头，半夜的小插曲让她不得不在心底重新评估这个节目的不确定因素。
江城说完转向简行策，轻咳一声，询问道：“简队，你说两句呗？”
简行策眼色淡淡地扫他一眼，轻呵：“你不都替我说完了？”
江城摸摸鼻尖，这不是看自家pd实在太可怜么……何况都是些普通人，哪有这方面的意识，得靠教。
“好在说到底，我们碰上的只是只臭鼬，就是臭了点。”江城干笑道，立马换话题，看向简行策，“要不趁着新鲜，先处理了吧？”
黄大恒愣了愣：“处理了？”
“臭鼬的身上有个臭腺体，这个得小心处理，不然弄破了，能臭三四天。”江城说道，然后目光飘向简行策，说道，“得专业的来。”
有领队在，这种惨兮兮的活不能轮到他，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八线明星啊。
简行策被江城气笑了，他可是半点没看出来江城哪里不专业，就方才夜里突袭的一下，动作和技巧完全不输给老-兵，倒是这个时候，要论专业了？
他扫了江城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拎起地上的臭鼬，走到篝火旁开始动手处理。
黄大恒的重点倒不是专业不专业的问题，而是：“处理？处理了然后？”
“明天早饭。”江城理所当然，“放心，这不在动保名单上，我们没违规。”
黄大恒：“……”这也不是他一开始考虑的重点，但确实是个重点！
“好了好了，大家各回各床，继续休息，明天早饭有着落。”江城招呼着，扫了眼简行策那边，臭鼬是被折断了脖颈死的，颈部肿胀都是积血，被简行策一放血，场面十分血腥。
不只是苏暖暖脸色惨白，就连简随之和黄大恒也都有些受不了。
被江城一招呼，立马都自觉爬回竹床上。
江城则是坐到简行策旁边，看看简行策手上动刀的功夫，觉得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便道：“简队，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等一等。”简行策微抬头，扫了他一眼，“坐，我们聊一聊。”
江城：“……”
大半夜的突发事件，身上也没佩戴收音器，也没摄像师扛着摄影镜头对着，周围静悄悄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确实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简行策率先开口，开门见山：“当过兵？”
“……”江城沉默，这具身体估计只参加过军训。
“这都没法回答上来？”简行策微挑眉梢，换了个说法，“那行，那我问个其他的。”
江城抿抿嘴，看向简行策。
“格斗擒拿跟谁学的？”
江城：“……跆拳馆。”
简行策扯了扯嘴角，接着问：“侦察技术呢？”
江城硬着头皮：“观察能力天生的。”
“情报分析？”
江城：“语文从小就好。阅读理解拿满分。”
简行策嗤笑了声，毫不客气地总结：“我看是鬼扯拿满分。”
他把那只臭鼬开膛破肚，扒了毛皮，扯出不能吃的内脏，割了臭腺，最后只剩下一整只血淋淋的架子，像只大号的老鼠。
“秘密很多。”简行策目光扫向江城，一边削尖了树枝穿透过处理完的臭鼬，架在篝火上熏烤，一边打量着对方，“但我觉得，如果你想隐藏，那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面具人，可你没有，或者说，你做得并不彻底。”
“因为你潜意识认为，我是一个安全、可以信任的角色？”简行策说出自己的假设猜想，“不完全是因为这点，应该说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清楚我们是同一类人，没有人会防备自己。”
“要说复刻一类人，没有哪里比部-队这个大熔炉更会复刻出一批人了，高度忠诚、服从、统一性、行动性、交付队友的完全信任……”简行策看向江城，“你也是从部-队出来的。”
“但是部-队档案里没有你，你的背调里也没有相关的过往经历，而你似乎也想隐瞒下这一段过去。”简行策顿了顿，“所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部|队除名？”
被部|队除名的档案都需要特别许可才能翻阅，这也是简行策在调查时没有找到江城后，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江城的心高高悬起，又重重落下，好好放回了心底。
简队不愧是简队，这也能被想出一个合理的怀疑来。
江城顺势干笑一声，说道：“简队，揭人不揭短。不过你放心，我保证我清清白白，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否则你也不能在这儿遇到我。”
“既然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简行策顿了顿，有些意识到什么，没有再深究下去，话题在这里戛然止住。
江城虽然不明白简行策为什么忽然又不说下去了，但既然对方主动松口不再追问，他乐得逃过一劫，连忙说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简队你也早点睡。”
“嗯。”
简行策应了一声。
火光映在他眼底跳跃，他忽然想到很早以前曾有过一批被除名的名单，但那并不是因为违规乱纪的缘故而被除名，而是为了保护秘密行动中的人员及其家属。
尽管江城的年龄不符合那批名单里的参与行动人员，但因为那次秘密行动的危险性及严重危害性格外突出，所以按照规定，行动人员的家属如从兵，为避免暴露，都将从花名册中剔除，转为暗名单，而暗名单和那一批被除名的名单，只有中-央才有权力调配查看。
简行策猜想，江城可能与那一批有关，即便退役，也仍旧是除名的状态，而背调里也无法显示这段经历。
很明显，从江城已经展现出来的几方面细节来看，他的受训成绩十分优异，而从年龄来看，江城又太年轻，只有从小就经历魔鬼训练，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成绩。
这么一来，江城是那一批特别行动任务的与-战人员家属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江城完全没有想到简行策会猜想得那么远，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上一世实际作为江汉特区大队总队长的时间不如简行策长，简行策知道的一些情况，他并不知道，比如说这批特批除名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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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得早，一群嘉宾还没睡够，就被简行策喊了起来。
“要了老命了，半夜被吓醒，清晨被喊醒，少睡一小时折寿一个月啊呜呜呜……”黄大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假哭。
江城第一次听说还有这说法，问：“真的啊？”
“别听他的，瞎扯。”简随之跟着打哈欠。
黄大恒哀怨地瞥了简随之一眼，把江城看乐了。
江城安慰道：“这也不早了，都六点多了，再不走，等太阳升到正中，天就太热了，赶路更难，容易中暑脱水。”
黄大恒闻言想到上回他们跟在高丽领队身后哼哧哼哧地跑，太阳火|辣辣的，周围就跟蒸笼一样，不由脸色一菜，立马也不抱怨了，连忙从竹床上起来。
“穿鞋的时候都注意点！”简行策见有几人把鞋子脱了放地上的，拿起就要穿，当即喝住，“检查鞋里有没有东西，别把手伸进去！”
几个跟拍pd闻言立马收回了脚，战战兢兢地连忙检查起来。
“啊！”苏暖暖惊叫一声，就见江城刚把登山靴翻过来，一只巴掌大的蝎子就从靴子里掉出来。
江城没被蝎子吓到，倒是被苏暖暖吓到，好笑又无奈地转过去：“这在我鞋子里，你叫什么。”
“替你叫。”苏暖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紧张关心道：“你再查查仔细，没了吧？小心啊。”
“没了。”江城穿上鞋，翻身从竹床上跳下来，“蝎子啊蜈蚣啊这类爬虫最会在太阳出来后，找这种阴影的地方藏起来，所以鞋子、衣服都要小心检查。”
其他人一听，立马都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哪哪儿都不对劲，连忙脱下来重新用力抖了抖。
那只蝎子掉地上后，就慢吞吞地往荫蔽落叶堆里钻，被江城用小刀拨弄出来。
“你别玩蝎子了，有毒啊。”苏暖暖看得心惊肉跳，就见那只巴掌大的蝎子昂起尾上的毒针，不时地戳向江城的刀面，看的人直捏冷汗。
“没玩，得把这毒针切了才能吃。”江城头也不回地说道，毕竟也是只草蝎，毒性虽然不强，但被蛰一下也够呛，江城全神贯注，匕首刀面一翻，精准又快地给这只蝎子断了尾。
断尾的蝎子一时间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江城一把插起，一对大鳌还在凭空挣扎。
苏暖暖下意识稍稍拉开距离，然后才想起来问：“能吃？？”
“毒腺摘了就没毒了，其他部位都能吃。”江城以为苏暖暖担心食用安全问题，解释道。
苏暖暖：？？？
简行策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嗯，那边火重新点上了，可以用了。”
苏暖暖张大了嘴，倒吸口凉气：“烤蝎子？！”
黄大恒缓缓闭上眼，作为昨天见识过爆浆青虫的人来说，烤蝎子好歹是熟的。
“还有昨天的鼬肉。”江城说道。
鼬肉被切片烤熟，味道却不好说，有点像是腌入味的臭咸肉。
“火候有些大了。”黄大恒干巴巴地热场道，肉柴又老还有股膻臭味，吃一口都倒胃口。
“不熟才危险。”江城说道，见黄大恒几人动了一片就放下了手，只肯远观不肯开吃，也没办法，只是说道：“多少吃点，不然等下赶路还要带着行李箱，你们肯定吃不消。”
苏暖暖一想到还有行李箱这回事，脸都白了，当即说道：“我可以申请不带行李箱轻装上路吗？”
因为节目要求，行李箱里也没带吃的，都是衣服和化妆品，现在苏暖暖觉得，这两样都能抛弃。
简行策见状道：“可以，给你们所有人十分钟时间，重新整理行李，只带必要物品。”
“另外，每人再领一片鼬肉，吃完上路，没有异议！”
江城看看苏暖暖几人，每个人都一脸菜色，倒是黄大恒，出乎意料地第一个鼓起勇气又夹了一块肉，一鼓作气塞进嘴里闭眼吞下。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几个娇生惯养被伺候的大明星总算是把几片薄薄的鼬肉分吃掉了。
最后还剩一只烤得焦黑的蝎子，这回倒是没考验几个嘉宾的承受能力——主要也是不够分——江城一分二，另一半递给简行策：“简队，喏，分你一半。”
看，他够意思吧！昨天分他一半青虫，今天他分出一半蝎子，有来有往
简行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城一眼，没多说什么，接过塞进嘴里。
嘎嘣嘎嘣，声音脆响，蝎子的外壳被烤得又脆又烫。
“味道……怎么样？”苏暖暖试探问。
“比生的好点。”江城说道。
苏暖暖：？
黄大恒捂住眼，佩服道：“真不知道你俩是怎么咽的下去的。”
江城想了想回道：“滇城那儿其实一直有这种烤虫夜宵套餐，跟我们这个差不了多少，就是少了点调味品，下回你可以这么想，说不定就吃得下去了。”
黄大恒及其他所有人：“……”
这真的需要一颗强心脏。
早餐结束，轻装上阵。
仍旧是先爬到高坡处确认方向，在这样植被密集的林子里，最容易丢失方向，必须要时常确认前进的方向没有错误。
他们的目标是海岛的另一头，长有一片喜人的椰子树，远远还能看见细绵的白色沙滩、青绿的海浪，远看着就像是度假胜地一样美丽宜人。
——但前提是，他们要通过脚下这片没有任何人为路径的野生岛屿，而他们只能靠手上的一把小刀在密林里开路，无疑是个折磨人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