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女帝
绸缎上的绣字是先让时无宴描了个形, 然后尤星越手绣出来。
尤星越刺绣的功夫一直没丢下,他偶尔无聊的时候会随便绣点什么,然后被器灵们抢着拿走。
不过刺绣确实费眼睛, 尤星越实在没事的时候才做。
苏绣的特点是明快活泼, 像老院长那样的刺绣高手,绣活堪称艺术品。听说老院长刚从苏城嫁到颖江市的时候,陪嫁就是一副骏马图, 据说后来凭这副绣活并攒下来的钱买下了现在的福利院。
尤星越的水平次不少, 但也是相对于老院长而言。他绣出来的东西很有神,拿到外面去能被不少人夸赞一声“好鲜亮的绣活”。
铭文中“坤”字很有土地的厚重感, 被雪青色和金线一衬,温柔可亲了许多。
动态发了半个小时, 评论爆炸一样多起来。
和忙到头晕脑胀, 没顾得上互关账号的尤星越不同, 互联网上不少比较年轻的网友多少听过“华章”的名声——
华章诞生的时机非常巧,不, 准确来说,是裁非和颜晨初抓住了当时拟人视频的流量和关注度,迅速攒了一些粉丝。
后来几个月内出了三套衣服, 其中一套竟然直接古装圈里爆了, 因为设计绝美、性价比优越, 在一组模特出圈图的加成下, 口碑和销量都很惊人。
另外两套是拿来走秀参赛的, 高质量且价格昂贵, 虽然销量差一些, 但是口碑丝毫不差。
正是这样靠作品说话的账号, 在两次流量的加成下, 迅速积攒了几十万的粉丝。
很多偶尔关注古装或者国风服饰的人即便没听过华章,更没有关注华章,但是见过华章出圈的模特图,所以华章的路人缘也很不错。
长信灯:
我靠我靠!快把我杀了给老板助助兴!所以这是铭文联动了?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排面。
这个是绣出来的吧?所以会和华章出重工的刺绣古装吗?!激动,错过华章前两次上展的衣服了,华章的客服还说暂时不会返厂了,好心累。快过年了,来一波重工吧,我可以用压岁钱买!
丝滑柔顺:prprprpr舔手。配色太漂亮,金线、雪青色的绸缎还有这么好看的手!新粉好奇一下,老板是不是会刺绣啊?还是摆pose拍的?
岿然:回一下隔壁楼的问题。老板会苏绣,那件牡丹花纹的长衫里有一半是他自己绣的。这次估计会有重工了(捏紧荷包,但是真的很想要)……话说有点忧心啊,国内的一些重工溢价太严重了,现在大片的刺绣(主要还是机绣)基本都是狮子大开口。
不知名:出,直接出!求老板把镇山河上的铭文绣上!我爱镇山河呜呜呜呜,出了买两套。一套我穿,一套收藏。
不知名可是不留客粉丝中的知名富婆,在不留客的话题中活跃度很高,她说要买两套,就真的会买两套。
有人起哄将评论顶到热评第一,纷纷问老板可不可以出。
超薄看到不知名的评论的时候无语凝噎,拉住了路过的景熠。
景熠伸头看了看,很艰难地辨认出简体字,也挺无奈的:“又不是什么好话,怎么能穿在身上呢?铭文有效力,小心压着他们。”
超薄无奈:“他们太喜欢你了。”
景熠语重心长:“纵然不信鬼神,但偶尔还是要忌讳一些的,死啊殉啊的放在身上,不好。”
超薄赶紧道:“我去回复一下。”
过了几个小时,不留客的账号在底下回复。
不留客:镇山河的铭文不适合用在衣服上,至于是不是重工……哈哈哈@华章,我不知道,随他们怎么做去吧。
几分钟后,华章回复:你猜。你要是真的能请到模特,我和晨初未来二十天不睡觉,在过年前给你把衣服赶出来。
网友们:搁这儿玩什么极限拉扯呢?(微笑)TM地说句准话啊!
……
尤星越还真不是故意拉扯,他是真的不知道颜晨初和裁非会做什么出来。
裁非一开始只打算挑几个好的字,用提花工艺做成暗纹,但是尤星越直接把这几个字全都送给了华章。
裁非很迟疑:“真的行吗?”
尤星越思考了一会儿,很艰难地理解了裁非的迟疑:“哪里不行?只不过是铭文的竹简在这里,又不是我发明了铭文,难道你在字典里挑出华章两个字注册的时候也需要询问我的意见吗?”
尤星越甚至觉得,华章这个牌子完全可以把铭文暗纹作为一种特色——一个品牌总要有些深刻的记忆点。
铭文比较复杂,在真正作为暗纹的时候,肯定有轻微的改动,改动之后获得的“铭文”,当然是裁非和颜晨初的成果。
尤星越很直白:“我觉得你和颜小姐应该比我清楚,其实你们可以用这些字做更多的东西。”
它可以是印花、可以是提花、也可以是绣花,它可以用任何形式出现在不同制式的衣服上。
喜欢铭文的人那么多,可以用二三十块钱买一件胸口印着铭文的T恤,也可以用上万几十万买一套提花暗纹的满绣古装。
裁非沉默。
尤星越道:“铭文意义深远,所以不适合乱用。但它本质是一种文字,流通和传承才是它的生命。铭文不归任何个人所有,我只是竹简的收藏者,我也没有将它授予给谁的权力。”
“你现在不做,以后说不定是赚快钱的商家做。你干嘛不直接把它出成一个系列?”
裁非道:“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裁非无声笑了笑:真的是……太小看老板了。
天下珍宝在手,却没来没有被无与伦比的瑰宝迷惑过。
世间多少人,身怀宝藏时目下无尘,自以为超凡脱俗之人,占有有形之物的时候,竟然还敢将无形的宝物据为己有。
裁非是个器灵,自认比人类更清醒,现在看来,老板反而比他像个器灵。
这一通电话后,裁非那边基本没其他消息,但他这么忙,居然还一天照三顿饭的时间给尤星越发信息,问尤星越能不能联系到女帝。
早上八点半,中午十一点,傍晚六点。
尤星越被折磨了两天,终于发现裁非和颜晨初是轮着发信息的,把他当成鹰熬了。
第三天,尤星越觉得自己可能是闲得疯掉了,他拉住了时无宴——
时无宴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尤星越下颌抵着时无宴的手臂:“阴司……真的有一位女帝吗?”
虽然不是历史上那位女帝,但是那也是女帝啊!
听到女帝两个字,看动画片的景熠转过头,竖起耳朵:“原来阴司也有女帝呀?”
时无宴道:“有。五方鬼帝中,中央那位正是女帝。你要见见她吗?”
星越一直没有答应裁非那边的请求,他也就没有主动去找中央鬼帝。
尤星越唾弃自己这副托关系的模样,道:“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时无宴解释道:“不忙。五方鬼帝一年一轮班,今年是东方鬼帝,她正好闲着。”
尤星越:“是这样吗?”
时无宴道:“只有轮班的鬼帝会很忙。”
景熠端着椅子坐到时无宴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会请她过来吗?”
很好奇阴司的女帝是什么模样的。
店里的其他器灵也悄悄竖起耳朵。
不过他们和景熠不一样,见过时无宴刚来人间时端正却不可亲的模样,没敢往前凑。
时无宴伸手在空中一拈,指尖凭空多了一张黄纸,他手腕一甩,黄纸自动烧起来,聚成一团迟迟不散的白烟。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白烟,烟气散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三声过后,那人轻轻推开了门。
她面若冷玉,在茫茫的雪色里,乌沉沉的眉宇裹着冻彻心扉的寒意。
景熠慢慢站起来:“小姑?”
女帝黑沉的眼睛微微愕然:“景熠?”
认识?
店里的器灵都惊了——景熠从来不向他们提起身世,店里的器灵都曾进过宫廷侯府,知道越是光鲜之处,越藏着无人不足为人道的污秽。
景熠不说,大家也从不追问。
尤星越很困惑,歪头看向时无宴:“你不知道她是女帝?”
时无宴思考两秒,很无辜地摇摇头。
女帝走进来,轻轻关上门——她走过的地方,雪地依然是平整的。
“往复,尤老板。”
她微微颔首,算作行礼。
尤星越赶紧起身还礼。
女帝道:“老板不必惊奇。往复在阴司的时候醒来的时间很少,他只知道谁在阴司任什么职位,却不了解我们身前是干什么的。”
时无宴斟了一杯茶放在女帝手边。
女帝顺势坐在景熠身边,摸了摸小侄子的发顶,惊叹道:“飞眠回去的时候说,老板好会调/教人,将往复教的格外不同,我们一开始还不信呢。今天一见,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
时无宴微微启唇,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我……”
只见他男朋友兴致勃勃地追问:“怎么说?”
女帝抿了口茶,优雅道:“犹记得五六百年前,忘川河水泛滥,冲破了东边的闸门,东方鬼帝堵不上,只好将往复叫醒。”
“往复不愧是天生鬼神,我们五个鬼帝都堵不住的缺口,他挥手便填上了。他回来后,我们前去查看,发现东边竟然破了两个缺口,往复却只堵了一个。”
“东方鬼帝问他为什么。”
“往复说:你说有一个破口要堵,没说第二个也要堵。”
尤星越:“……”
店里所有器灵:“……”
女帝一锤定音:“他以前可是那种油瓶倒了也不知道去扶的……深闺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