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元婴劫
程玉清跟着傀儡来到曲禾峰的阁楼外边的时候, 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洛长老略显阴沉的脸色。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大概又打扰到洛长老跟曲砚卿卿我我了。
不过，其实也不用太废了心上, 毕竟自从洛长老跟大师兄正式确认了关系之后，这两人黏黏糊糊的劲整个玄域剑宗的人都知道，而作为时常跟曲砚一块儿出任务的程玉清, 这样的场合他遇到得可太多了。
习惯了, 习惯了。
程玉清非常心大地想着。
不过看到站在洛长老旁边的曲砚完好无损之后，他还是送了一口气：“外头有好些人都在说, 大师兄这一次雷劫只落下了一道，可能情况不太好, 甚至还有人说大师兄可能已经在雷劫之下陨落了, 我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过来看看。”
程玉清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是洛锦意了, 就连曲砚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忍不住说道：“他们都分不清晋升雷劫跟器劫的吗？”
程玉清摊了摊手：“这个分不出来还是挺正常的，我也分不出来。”
想要正确分清晋升雷劫跟器劫或是丹劫之间的区别, 首先是需要自己真真切切地感受过这些雷劫，但实际上，能够亲眼将这些雷劫全部见证过的人都是少数, 并不是所有人在炼制本命灵器的时候都能够经历过雷劫的洗礼。
就像程玉清，他第一次炼制本命灵器的时候, 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在第三次淬炼灵剑之后，才错不及防地被器劫劈了一道。
但至今也就遇到过那么一次, 要让他凭借这一道器劫就分辨出器劫跟晋升雷劫的区别, 还是太为难他了一些。
像他这样正经见过器劫的都无法分辨出来, 就更不要说那些没有见过器劫的人了，那些人见到有雷云聚集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进阶渡劫了。
不过程玉清知道，曲砚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毕竟从千缕丝炼制成功到现在，单单在这武器上就已经降下来不少次雷劫，甚至曲砚自己还挨过一次器劫。
他说道：“不过，我听说那位说闲话的，后来被罚了。”
洛锦意冷哼了一声：“他当然要罚，要是没其他人去罚，我听到了也得去罚他。”
洛长老有的时候格外小心眼。
曲砚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喜滋滋地看向了程玉清：“不过你特地赶过来一趟，应该不是为了过来确认我真的在雷劫下陨落了吧？”
程玉清摆了摆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那不至于，就算大师兄真的要度元婴劫，也不至于丧生在雷劫之下，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说实话，我还蛮期望大师兄赶紧渡劫来着。”
曲砚拉着洛锦意也在旁边做了下来，自从阁楼安置好了之后，曲砚就想方设法地将阁楼旁边也安置了些东西，其中桌椅自然是不可或缺的，程玉清跟曲砚他们现在坐的，就是后来摆在阁楼外边的。
曲砚从储物戒之中取出了一些灵果，放在石桌子上，随意地问道：“为什么？”
程玉清说道：“你晋升元婴期之后，到时候宗门大比开始之后，就是跟元婴期的人比，那我们金丹期就能少一个劲敌，你知道宗门大比给出的奖励又多好吗？少一个劲敌对我们这些没啥资源的金丹期来说，意义可大了！”
曲砚剥了个坚果类的灵果，将它放到洛锦意唇边：“有多好？”
洛锦意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张口将曲砚剥好的灵果吞进口中，顺便还舔舐了一下曲砚伸到自己唇边的手指。
程玉清将这两人正大光明调情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瞬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如果只单纯论资源的话，其实也跟以往的宗门大比没好太多，不过据说这次宗门大比的结果，跟一个秘境名额挂钩。”
听到秘境，曲砚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秘境？”
“是一个保存着很多传承的秘境，一直以来都被修真大陆上的几个大宗门把持着，每次开启的名额有限，因此争夺得十分激烈，每个宗门大概也就十来个名额，很难得的。”
听到是传承秘境，曲砚就不是很感兴趣了，他说道：“除了传承，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我已经有传承了，是不是就不用争这个名额了？”
程玉清莫名地被曲砚凡尔赛了一下。
不过仔细想想，他竟然也没有办法反驳，曲砚确实在两年前就已经拿到了关于阵法的传承，而且还是已经飞升的阵法大能留下的传承。
这么想来，他对于那个秘境之中的传承无动于衷，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曲砚对于秘境之中的传承没什么想法，但他对秘境本身还是好奇的：“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多大能将自己的传承留在一个秘境里面？他们是约好了的？”
这个问题，程玉清答不上来，他只知道这个秘境之中藏着很多传承，但对于传承的来源，他却一概不知。
洛锦意倒是知道一些：“这个秘境，叫做希冀之地，据说是很久之前，在修真界遇到一个大麻烦的时候，许多视死如归的大能给后代留下的，希望修真界在他们之后还能有所希冀，而不至于在大灾难之后，便如同一潭死水。”
“大麻烦？”
洛锦意看了看曲砚，说道：“据说，那是第一个天魔出现的时候。”
曲砚愣了愣：“天魔啊……”
如今的修真界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但即便如此，在十一年前，天魔降临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丧生于此，其中不乏有被称之为大能的修士，其中包括曲砚的父母，更不要说第一个天魔诞生的时候。
那个时候，天魔对于修真界的修士来说，恐怕真的就如同不可战胜的存在一般，没有应对的经验，也不知道天魔的弱点在哪里，遇到了天魔麾下，便是死伤无数。
曲砚一下子沉寂下来。
洛锦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其实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个秘境已经存在许久，而且，我之前跟宗主讨论过，这个秘境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数万年间，它被太多人进去过，传承恐怕也已经剩下不多，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秘境。”
也是，第一个天魔应该就是数万年前出现的，那也就是说这个秘境已经存在了数万年。
曲砚不得不感慨一番，修真界的建筑是真的牢靠，竟然能支撑数万年之久。
程玉清听完，倒是有些恍然大悟：“难怪龙师姐说，这个秘境很久以前是十年一开的，现在都变成了二十年一开，是不是因为跟其中的传承越来越少也有关系？”
“不过，因为希冀之地的缘故，这一次宗门大比，还被很多外宗的人看重。”
曲砚觉得奇怪：“外宗修士看重剑宗的大比做什么？”
程玉清耸了耸肩：“希冀之地虽然被修真界的几大宗门把持着，但名额不太可能不给其他宗门，但说实话，那些小宗门拿到名额的弟子，想要跟剑宗弟子比是不太行的，所以他们也想来踩踩点，看到时候能不能跟剑宗的哪个弟子结个盟什么的，不仅仅是剑宗，其他大宗门也是被这样关注着的。”
曲砚忽然突发奇想，问道：“洛长老参不参加宗门大比？”
据他所知，玄域剑宗的宗门大比是按照大境界来比试的。
玄域剑宗，向来有着越级挑战的传统，一个大境界里面，境界初期修为打赢巅峰修为的例子屡见不鲜，但跨越大境界的比试，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些，因此宗门大比便按照每一个大境界，划分出了几个比试组。
按这样的说法，那洛锦意应该就可以被划分到化神期的比试组里面。
曲砚眼神灼灼地看向洛锦意，十分期待地问道：“有化神期的比试吗？”
他有望见到洛长老跟宗主同门师兄弟互殴吗？
洛锦意沉默了一瞬，给出了答案：“没有，只有筑基期到出窍期四个比试组，到洞虚期就不再参与宗门大比了。”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宗门大比了，就算出席也只是作为高阶比试组的评委出现。
大多数时候，他连面都不露。
曲砚略有些失望：“为什么只到出窍期啊？”
他有点想看洛长老打架。
程玉清说道：“等修炼到了洞虚期，都是有实权的长老级别，不太适合出来比试了，再说了，哪怕是玄域剑宗，也找不出那么多洞虚期修士来比试，说得上来的洞虚期修士，也不过寥寥数十。”
“……寥寥数十，数十难道还不够吗？”
不过洞虚期人数就不多，化神期大概就更少了。
曲砚问洛锦意：“宗门化神期人数多吗？”
洛锦意摇了摇头：“不知道，化神期便可以进入飞仙谷，所以宗门并没有去特地确认，宗门之中有多少化神期的修士，更高境界的也是如此。”
曲砚“哦”了一声。
难怪化神期不参与比试了，宗门连化神期修士的人数都不进行统计了。
程玉清确认了曲砚如今的状态之后，便也自觉地不想再在洛长老面前碍眼，又跟曲砚说了几句话便提出告辞了。
等到程玉清离开之后，洛锦意才伸手将曲砚拉到自己怀里：“别动，我看看你的情况。”
曲砚古怪地看他一眼：“我什么情况？”
洛锦意握住了曲砚的手腕，伸出一丝灵气往曲砚的身体之中探了进去：“虽然那是一道极小的雷劫，但毕竟也是雷劫，上一道器劫直接让你从筑基初期晋升到筑基中期，你忘了？”
若不是程玉清突然出现在曲禾峰，他都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始检查曲砚的身体。
听洛锦意提起，曲砚也想起来之前的那道将他劈得浑身动弹不得的雷劫，他抿了抿唇：“应该不会吧？虽然我晋升金丹也挺久了，但感觉没什……”
曲砚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内府之中似乎升起了一股灼热的气息。
曲砚：……
洛锦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曲砚的后背：“阿砚，你现在这情况，差不多可以应付随时会到来的元婴雷劫了。”
曲砚：“……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洛锦意轻咳了一声，没给出答案。
哪怕是洛锦意平时对着曲砚颇为没脸没皮，他也不太好意思说，他残留在曲砚体内的元阳终于因为那一道细小的雷劫被彻底炼化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炼化过程中跟炼化完成都是截然不同的状态，处于炼化过程中，顶多就是修为上升的速度会有些差异，有些炼化过程需要耗费不少的灵气，若是自身修炼速度弥补不上，自身的修炼速度甚至会因此下降，但炼化完成之后，修为肯定会有一个不小的涨幅。
而曲砚的修为，经过这两年的修炼，本身就已经处于临界点了，再被这么推一把……
他的元婴劫几乎随时都有可能会降临，而如今，距离宗门大比已经只差两个来月了。
曲砚忽然就想到了程玉清走之前所说的“我还蛮期望大师兄赶紧渡劫来着”。
他没忍住说道：“程玉清个乌鸦嘴。”
洛锦意笑了笑，他安慰曲砚：“其实也还好，总归你本来就距离元婴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如今不是正好？趁着宗门大比来临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来进行适应，若是刚刚进阶元婴期就直接参加宗门大比，恐怕对你不利。”
元婴期不必金丹期，进阶之后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的，甚至会闭关稳固境界。
曲砚甚至开始琢磨：“我要不就不参加宗门大比了？不管怎么说，跟宗门大比比起来，还是我的境界更加重要一些。”
“那倒也不必，你在金丹期停留得已经挺久了，就算立即就进阶元婴期，也不至于出现境界不稳的情况。”
曲砚沉思了一下：“我在金丹期停留了很久了吗？”
顶天了也就两年时间，怎么就久了？
实际上，修真界的大多数修士，都会在金丹期停留挺长的一段时间。
比如程玉清，两年过去了，他只是从金丹初期进阶到了金丹中期，距离金丹巅峰还有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呢！
像曲砚这样仅仅用两年就直接跨过金丹期的人，那才叫少数。
曲砚托着自己的下巴：“这样的话，我在宗门大比上会对上的，可能就不是程玉清，而是龙师姐了？龙师姐，现在已经是元婴巅峰了吧？”
龙霜娅本来就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而且她因为剑意的缘故，在同等修为的修士之中已经算是顶尖的，就是属于有着能够越阶挑战的能力的修士，现在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本命灵器，修为又推进到了元婴巅峰……
越想越觉得，这真的是一个不好惹的对手。
曲砚叹息了一声：“这个宗门大比，好难啊！”
他出着馊主意：“锦意，你要不要找个借口给龙师姐剑道指导一下？我旁观的时候说不定能够找出一些弱点。”
洛锦意伸手在曲砚脸颊上捏了一把：“你可算了吧，龙霜娅跟程玉清不一样，程玉清他如今修为低，很多东西都还消化不了，但龙霜娅不一样，她实战经验足够，我若是给她进行剑道指导，等到你真对上她的时候，说不定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曲砚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转过身去，背对着洛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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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砚的元婴期当真是说来就来。
在曲砚体内的事物炼化完成之后的第七日正午，曲砚刚刚试好了自己本命灵器的手感，头顶上就开始汇聚雷云了。
洛锦意几乎是在雷云有着汇聚趋势的第一时间从曲禾峰撤离。
曲砚这个雷劫来势汹汹，他若是在曲禾峰待得时间长一点，说不定雷云都会迁怒曲砚，到时候会劈得更狠一些。
洛锦意将周围山头的距离衡量了一番，最终踏上了千笑峰。
这里距离曲禾峰刚刚好，能够将曲砚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晰，也能够在雷劫之后第一时间赶去曲砚身边，洛锦意对千笑峰还算满意，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曲砚则是十分无奈地留在曲禾峰，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雷云，马不停蹄地往峰顶上赶。
若是留在半山腰，指不定曲禾峰的傀儡，种在灵田之中的灵植，甚至是他才安置好两年的阁楼都得遭殃。
曲禾峰的半山腰如今实在是紧凑了些，相比之下还是峰顶更为宽阔，更加适合渡劫。
曲砚尽量距离宫殿远一些，让雷劫不至于劈到峰巅的宫殿。
哪怕是宁韶昕留下的宫殿，在经过元婴雷劫之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能完好无损。
曲砚深吸了一口气，绷紧了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正在汇聚雷劫的雷云之上。
元婴劫是二九雷劫，也就是说会落下十八道雷劫。
而经过二九雷劫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位元婴期修士。
曲砚忽然就有些感慨，元婴期啊……
想当年他刚刚来到修真界的时候，还会时常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修为低微，根本不配成为玄域剑宗的大师兄，玄域剑宗有这样的一位大师兄，说出去都是丢了玄域剑宗的脸。
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尽力避开被他认作是主角的卫泉以及韩晟。
然而，如今也不过过去了区区几年的工夫，他就已经要成为元婴期了。
至于卫泉跟韩晟，这两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反正是早已经跟玄域剑宗没有任何瓜葛了。
就连近些年来修真大陆各个势力之中较为有名的天之骄子里头，都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想来原先的剧情终究是崩得连作者本人都不认识了。
曲砚有些唏嘘，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了开去。
因为，第一道雷劫要降下来了！
***
曲禾峰的雷云汇聚而成的时候，各个山头都将注意力挪到了这里。
有人唏嘘道：“这回，应该不是器劫了吧？”
“这确实是进阶雷劫，货真价实的元婴劫，离得远一点，元婴劫的声势可比金丹劫要厉害多了。”
“曲砚终究还是在宗门大比之前，晋升到了元婴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要说幸运，他这个时候进阶元婴，至少不必担心宗门大比的时候突然进阶，到时候直接取消比试资格。
但要说不幸，元婴期不比金丹期，修为的转变适应起来没这么快，说不定在宗门大比的时候，曲砚还不能习惯现在的境界，指不定因此成绩不佳。
曲砚确实是极有修炼天赋的人，但玄域剑宗之中，有修炼天赋的不在少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曲砚刚刚进阶元婴期，在宗门大比之中，本身就是吃了亏的。
程玉清跟龙霜娅也在围观之列。
程玉清看着曲禾峰的雷劫，松了一口气：“大师兄终究还是在宗门大比之前晋升了元婴期。”
说着，他看向了龙霜娅：“龙师姐，宗门大比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你要跟大师兄对上了。”
龙霜娅十分自信：“没事，曲砚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一成为元婴期，就能直接跟我对上，我若是连一个刚刚进阶的元婴初期修士都比不了，那我也成不了元婴期魁首候选人。”
程玉清点了点头，觉得龙霜娅说得也有道理。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大师兄还是很厉害的，单单阵法就很厉害了，而且不知道大师兄他是怎么弄的，他现在普通的阵法已经不需要提前布局，直接就能布置出来，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而且他身法极佳，金丹期的时候我单风灵根的都比不过他，现在他要进阶元婴期了，到时候恐怕更难对付。”
龙霜娅点了点头：“多谢，我回头会多加防范的。”
龙霜娅虽然有自信，但她作为跟曲砚还算亲近的人，也知道曲砚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现在又时常跟曲砚一道出任务的程玉清告诉她一些曲砚的信息，她当然要将这些记在心上。
到时候针对性想想办法，应该不至于被曲砚坑到。
不过现在，龙霜娅还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曲砚能够顺利渡过雷劫。
“其实现在渡劫的时机也还算好，至少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两个来月，曲砚在渡劫成功之后还有时间去适应自己的修为，若是在宗门大比前夕渡劫，那才是手忙脚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