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第六十四章
“这次我们将面对的情况是孤独死, 和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黑泽阵说道，此刻清扫公司的车子行驶在不动山区附近的山中。
和泉樱露出疑惑的表情，虽然她听过很多次菅生希子对她说做好心理准备这种话, 但是学长的提醒还是第一次。
正在欣赏着窗外风景的菅生希子闻言忍不住“啧”了一声：“听说是清理别墅中痕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清扫命案现场呢。”
“别墅的主人平时会把深山里的别墅租给度假的学生或是登山爱好者，因为工作缘故主要在外地, 他是在收到水电公司的账单时才意识到原本应该半个月前就退房的客人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家。”
“以为是遇到了恶客的房主推开了大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黑泽阵说道。
菅生希子闻言开始翻身边的工具箱, 找出了三套防护一体式的隔离衣之后又开始找靴子和防毒面具。
等到把东西都找齐之后，菅生希子给仍然一脸疑惑的学妹解释道：“因为山上海拔的缘故虽然温度不会太高，不过始终是夏季尸体在半个月后被发现腐烂程度会非常严重，现场的画面会比较热闹。”
“热闹？”和泉樱重复了一遍，有些不理解, 她目前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仅仅局限于人体腐败后的液体如果触碰会有感染风险, 不能碰到。
到达别墅门前的时候，笑容非常难看的房主先生非常好认：“你们终于来警察来确定了是自然死亡后就把尸体带走了，但是他们还剩了很多，我没把办法接受我的大厅变成了——”
黑泽阵对这种安抚房主情绪的工作没有兴趣, 充当完司机的身份后他开始融入背景板准备一会儿需要的东西。
“请不用担心, 我们会清理掉所有的痕迹。”菅生希子握住了这个可怜鬼的手认真的说道。
天生一副朴实又单纯的脸蛋再加上无比认真的语气让她的话充满了信服力，房主终于不再冒冷汗了。
“那个中年男人自称是来采风的画家,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他的东西都在二楼东侧的卧室, 也拜托你们一起收拾掉吧。”别墅的主人这样说道。
菅生希子注意到别墅的主人话音落下后，和泉樱的目光就一直朝这里看。
换好了服装后, 黑泽阵率先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六十年代建造的别墅内一切都是西洋风的, 虽然房主有开窗让空气流通, 但是隔着防毒面具那股味道还是非常的重。
和泉樱一直在走神，直到她发现脚下响起了咔嚓、咔嚓非常清脆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想起薯片或是刚刚炸好的天妇罗外皮。
和泉樱低下头看着靴子下面沾着的白色碎片：“希子学姐，这是什么？”
拎着吸尘器进来的菅生希子简单的看了一眼：“那些白的吗，应该是蛆的壳子。”
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出现了，和泉樱直接冲了出去。
“嗷呜。”菅生希子揉了揉被敲了一下的脑袋：“阿阵，你为什么打我。”
“笨蛋。”黑泽阵摇了摇头，菅生希子就算升到了高年级也做不了那种把脏活累活都推给后辈的人。
再往前走，黏在地板上厚厚的一层红褐色与黑色相间的看起来像是人形的东西出现在眼前，还有占领在上面的苍蝇和蛆虫。
黑泽阵面无表情的把除味剂和消杀剂从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开始喷施，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污染的范围太大了。”
菅生希子点了点头苦中作乐道：“当然了，这次的任务结束后咱们家的停车位就可以告别空置的时光了。”
当然心仪的保时捷356A是没可能，不过二手的轻型卡车或是换一辆可以兜风的摩托车完全没问题。
等到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已经是几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消毒水和除味剂混合的气味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别墅都不会有人进去居住了，房主看着全屋消毒的紫外线灯满意的将一个信封递给了菅生希子，她满意的捏了捏装着酬劳的厚厚信封后露出了笑容。
“回家咯，小樱。”菅生希子抽出两张放到和泉樱的手中。
和泉樱的脸有点红：“学姐，我根本没有做什么。”
“小樱也有很认真的工作啊，二楼卧室里和在别墅中残留的属于那位画家的东西都是小樱你收集好的啊，辛苦你了。”菅生希子温和的说道。
“这是你劳动应得的报酬，收下吧。”黑泽阵也说道，这个小学妹在工作方面没有挑剔的地方，虽然她没有处理现场不过结束后的工具整理和垃圾收集都一人包揽了。
就算两人都这么劝，和泉樱还是坚持只拿了一张。
和泉樱的眼角有些红，她抱着一箱整理好的遗物脸涨得通红：“学姐、学长，我知道自己的话很奇怪，但是这些东西我、我可以带回去吗？”
菅生希子和黑泽阵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和泉樱一脸意外：“学姐，你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吗？”
“反正肯定不是做坏事吧。“菅生希子答道，那箱遗物里的东西都被记录过没有之前的东西。
返程的路上，抱着箱子的和泉樱一直很沉默突然说道：“其实，我的爸爸在五年前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
或许是因为学姐学长的体贴，和泉樱不想让他们误解：“我的爸爸是一名画家，虽然画卖的不好我们一家的生活非常拮据，但是我记忆中的爸爸的画都非常好看。
大概是七年前的事情，爸爸给家里的生活费突然开始变多，但是同样的人也开始神秘起来，离开了我和妈妈说是去外地采风。
持续两三年的时间，我们和爸爸一年都见不上一面，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书信得知爸爸的情况。
但是在四年前开始，书信断了，汇款也停止了。爸爸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完全失踪了。
因为要赚钱养家供我上学，妈妈也累病了，从初中开始我都在偷偷打工然后在假期做电车去各地找我爸爸。”
和泉樱看着怀里的遗物：“所以在听到别墅的主人话之后我很在意，我担心那个孤独死在这里的中年画家是我爸爸。
遗物里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我想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让妈妈看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和泉樱的语气非常平静，寻找到今天她其实已经接受了最坏的念头。
抽泣声响起，菅生希子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吸了吸鼻子：“小樱，你一定会找到你爸爸的。”
黑泽阵把手帕递给哭成小喷泉的菅生希子，单手握住方向盘：“驾驶证、照片一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应该是被警察带走了，毕竟尸体腐烂的情况严重到需要辅助才能确定是否为本人。
这些东西应该是作为证物的一部分在警察局中保存，同样的警察局的停尸间里有非常多的无名氏，如果你清楚你爸爸身上的一些特征或是医疗记录，可以去未认领遗物处询问一下碰碰运气。”
和泉樱愣住了，她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一点：“谢谢你学长，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个方面。”
菅生希子则吸了吸鼻子：“不要放弃小樱，也许你爸爸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暂时联系不上你们。”
“不会的，爸爸非常爱我和妈妈，他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不要和我妈妈的。”和泉樱答道。
看到学妹无比坚定的态度，菅生希子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菅生希子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阿阵，你在提建议前就知道小樱已经做好父亲去世了的心理准备吗？”
黑泽阵想起了学妹借走的书籍：“和泉未必没有对她父亲的失踪没有想法，在她的内心不承认父亲有可能背叛了家庭，剩下的可能性可不多。”
菅生希子忍不住回想刚才和泉樱说的话：“和泉先生难道他是卷入了什么恶□□件吗？他是一位画家，难道说是被坏人抓起来画□□之类的相关？”
黑泽阵看了眼突发奇想的菅生希子：“希子，继续。这个猜测听起来比市面上新出的小说要有趣。”
菅生希子想起夏日海边时发生的事情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四舍五入她也算是魔法少女了，这点想象力还没有吗？
不过至少有一点猜测黑泽阵是认同的，失踪的和泉先生很大可能是被抓了起来囚禁在哪里。
充实的打工生活填满了假期的最后几天，转眼新学期的校园生活就要开始了。
换好鞋子，站在玄关处的菅生希子看着一旁拎着书包的黑泽阵忍不住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把手搭在门上的黑泽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似乎想说什么的菅生希子。
透过房门和外面的围墙能听到大婶们聊天的声音，走出这扇门后的这段时间黑泽阵和菅生希子约定好了继续之前伪装成兄妹的计划。
环绕在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用力，黑泽阵有一种菅生希子想把自己捂死在他胸口的感觉：“笨蛋，你抱得太紧了”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出来，菅生希子感受着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才不会松开手呢。
怎么也要多抱几分钟呀，因为这可是一天的分量。”
一天的分量啊，黑泽阵看着埋在他的怀里只留下两个发旋儿的菅生希子露出了笑容。
因为耽误了点时间菅生希子两人到达的时候，班级里同学们都来的差不多了。
一个假期没有见面，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着暑假做的事情，大多都和打工时的新奇体验有关系。
菅生希子刚放下包坐到椅子上，桌子前面就多了一个身影。
同为一个班级的明石达也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紧张，看着眼前肤色完全变成了健康蜜色的女孩：“李同学，一个暑假没见你看起来变化还真大。”
菅生希子的视线停留在男生那头乱蓬蓬的泡面头上：“明石同学你也是，变化很大呢。”
“我也觉得我有变成熟哈哈，其实假期的时候我去了老家的律师事务所打工，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工作，但是让我下定了决心以后也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明石达也说道。
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后男高中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李同学你假期去哪里打工了，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我暑假去了海边，找了在民宿做管理员的工作。”菅生希子回想起这个夏天经历过的一切，笑眯眯的说道。
明石达也被明媚又甜蜜的笑容弄的忍不住晃神：“李同学，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笑的好幸福啊。”
“好事吗？”菅生希子用余光看到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身影：“应该是因为我谈恋爱了吧。”
菅生希子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四周竖着耳朵的男生女生都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忍不住看过来。
体育课后的休息时间。
男子更衣室里，大家换着衣服的时候还忍不住聊这个话题。
“可恶，不过是一个暑假而已，希子同学居然有交往对象了吗？”少男A用拳头砸在铁皮储衣柜上说道。
明石达也靠着瓷砖墙一蹶不振：“为什么，可爱又充满元气的希子同学她的对象不能是我呢？”
“希子同学之前都没有交往对象吧，难道说是在校外认识了男生吗？”少男C说道。
“可恶，感觉输的好彻底，不动高中的男生也很优质嘛，那个远野英治不就很帅吗？”少年J说道。
黑泽阵虽然知道因为可爱的外表和活泼的性格菅生希子一直很受欢迎，但是心碎的声音还是多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在似有似无的目光不停的在他身上停留后，黑泽阵知道这帮家伙说这些就是为了从他这得到有用的信息。
“作为哥哥你应该知道吧，告诉我们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吧？希子同学那么单纯，我们可以帮忙先给那个家伙打预防针，让他不敢做坏事。”少男E一本正经的说道。
黑泽阵脱掉了身上的运动衫露出了让屋内男高中生感到惭愧的结实肌肉冷笑一声：“哼，总之是比你们强的货色。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男人，不过他对希子很好。”
“这种话太片面了吧，如果选妹夫的话当然还是选朝夕相对而且知根知底的男人比较好不是吗？”少男H并不死心。
他勇敢的坐到了黑泽阵的身边凑热闹，想要哥俩好的把手臂搭在黑泽阵的肩膀上：“如果那个男人是坏蛋，伤害了希子同学呢？”
“不用担心，那我会亲手杀了他。”黑泽阵冷冷的答道。
感受到一股杀气的少男H求生欲终于上线了，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其他的男生相视一眼，意识到这位打架很厉害的同学似乎对妹妹开始恋情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淡定。
换好衣服走出男更衣室，黑泽阵就在拐角看到了探出头的菅生希子。
“阿阵，大麦茶。”菅生希子把小伙伴运动后最喜欢的冰饮料递了上去：“阿阵，你怎么换了这么久衣服？”
“被一帮笨蛋耽误了时间。”黑泽阵想起了那些心碎的少年，接过触感冰凉的金属罐。
黑泽阵觉得菅生希子校裙下仿佛有一根尾巴在不断的摇晃，或许是因为到了校园里好像她变得更粘人了。
“主动提出要在校园里保持距离的人，不是希子你吗？”黑泽阵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道，好像刚才在更衣室里火气很大的人不是他。
菅生希子觉得有点委屈，她用力的在黑泽阵的室内鞋上踩了一脚：“阿阵是笨蛋，今天的午餐我要和同学们一起吃。”
回到班级的黑泽阵发现自己早起做的爱心便当失踪了，出现在便当袋里的是一块炒面面包和一瓶草莓牛奶。
黑泽阵撕掉了面包上画着举狼牙棒金毛的贴纸：“幼稚鬼。”
菅生希子拎着两份便当盒到约定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生面孔。
学生会副主席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希子，你怎么拎着两个便当盒？”
“因为占卜到有可爱的学妹加入午餐聚会，所以特意多带了一份。”菅生希子对因为她的话而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的女孩说道：“你好，我是李希子。”
“我是七濑美雪，学姐你好。”可爱的小学妹说道。
菅生希子看了眼学妹手里的炒面面包，大方的把便当盒分给了学妹一份。
印着HelloKitty的大份便当盒打开，菅生希子愣住了。
因为除了小番茄、炸鸡块和玉子烧这种常见菜色之外，满满的米饭上面放着一块超大的心形牛排。
“哇，果然不是开玩笑，希子你真的恋爱了啊。你男朋友居然还会□□心便当给你吃？”一旁的女生凑过来说道一脸的羡慕。
“真不错诶，我男朋友那个傻蛋才不会做这种事情，甚至还要我帮他收拾房间。”一旁的同学说道。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大家开始讨论起各自的笨蛋男友。
“还、还不错啦。”菅生希子小声说道，今天是阿阵负责做早餐她真的没有注意便当盒里的内容。
“不过，你的男友不是暑假时认识的外校男生，难道是本校的人吗？”作为同一班级的副主席同学突然说道。
菅生希子眼疾手快的夹起一个章鱼小香肠塞到了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哈哈，饭田同学你来尝尝今天的炸鸡块也超好吃哦。”
饭田对一脸慌张的菅生希子翻了个白眼，咽下去嘴里的鸡块之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希子，该不会你男友不但是本校的学生，而且我还认识吧。”
“噗，那怎么可能啊？”在假期时预想到这种情况的菅生希子现在反而镇定下来，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侧过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饭田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菅生希子，相处半年多她清楚眼前的女孩是单纯的开朗直球系，应该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饭田嘻嘻哈哈的说道：“好吧我只是瞎猜的，也来品尝一下我做的炸鸡块吧。”
糊弄过去了，咀嚼着爱心牛排的菅生希子这样想道。
清洗完便当盒，菅生希子一边想着明天的菜单一边往回走，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铁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伸出了一只手。
等整个人被拽入屋内的时候，菅生希子下意识想要给这个坏蛋点教训，然后看到了辨识度极高的金色发丝：“阿阵？”
停止反抗的菅生希子因为身后人的动作重心不稳身体向后仰，径直坐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屁股都摔成几瓣的痛苦，因为有着结实的人/，肉垫子。
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结实手臂牢牢的揽在她的腰/，间，这种紧紧黏在一起姿势让他们之前亲/，密的不留任何缝隙。
菅生希子仰起头就感觉到下巴被用力的钳住，只能保持这个姿势：“阿阵，唔——”
菅生希子的视线从身下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真皮沙发、一旁的书架和关上后会自动从屋内反锁扣住的大门上掠过后，意识到了最近小伙伴来学校在忙些什么。
剩下的话完全被吞噬掉了，隐约的水/，渍声被铁门阻绝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静谧的午后休息时光，三三两两从走廊路过的学生根本无人察觉紧锁的房门内发生了什么。
黑泽阵没有松开怀中人的打算，他懒洋洋的把头搭在菅生希子的肩膀上，放过了被犬齿折磨到泛红的耳垂：“希子，这才是半天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