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第九十六章
“走路时注意点。”
冷冰冰的话语是菅生希子极为陌生的语气。
不过她整个人呆在原地, 看起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没反应过来。
黑泽阵刚才在人群中一瞬间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甚至认为是出现了幻觉。
但追上来之后，陌生的面孔让他知道不过又是一次错觉罢了。
“先、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菅生希子觉得鼻子发酸。
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那种，就算改变皮囊相爱之人也能一眼认出彼此的桥段果然都是假的，这个发现还真让人难过啊。
“刚才，你的摄影机拍到了我。”黑泽阵指出了这一点：“把那段删掉。”
无论何时，阿阵还是那么谨慎。
菅生希子心情复杂从拍摄机里拿出了录影带, 当着黑泽阵的面把带子减掉了一部分。
亲眼确认过后, 黑泽阵才转身离开。
白天兢兢业业在酒厂打工，晚上回公安局加班的安室透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工作后来小弟这里检查布置的作业。
喝着酒的安室透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照片。
“这些是我拍到的，安室先生你让我调查的男人太敏锐了, 我只在行人多的地方拍了几张, 后来他车子开的很凶，我就被甩掉了。”
安室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是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一口威士忌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这张是什么？”安室透指着照片问道。
这张照片是在地震后的街头拍摄的，神情淡然的银发青年穿过众人逆行朝着前面的大楼走去。
稀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让墨绿色的眸子中莫名多了几分寂寥的意味。
“拍的不错吧, 无论是构图、角度还是光线都很完美。”菅生希子脸上带着几分骄傲，让红肿的双眼显得非常滑稽。
“重点不是这个, 你怎么会遇到这家伙？”安室透难以掩饰意外的表情。
“我就是通过安室先生你给我的地址，在那里拍到的啊。”菅生希子答道。
安室透选择暂时把诸星大的事情抛到脑后，指着琴酒的照片：“你们说话了吗？他认出你了吗？”
“我们有说话, 他没有认出我。”
听到这个回答的安室透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背手乖乖站好的女孩表情比哭了还难看。
“他都没有记住我。”菅生希子小声补充道。
少女心碎的声音安室透只听到了一半，也只听懂了一半。
但是不耽误他趁热打铁给涉世未深的小妹妹上眼药：“这次的接触, 你是否能更冷静的看待那个男人？”
菅生希子点了点头：“他会提醒我不要侵犯公民肖像权, 还会保护差点摔倒的女孩免受踩踏事故。”
“他真是个很可靠的男人啊, 安室先生你觉得呢？”
安室透想起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和足以牢底坐穿的丰功伟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对，他也觉得琴酒很刑很可靠。
“我还要继续监视任务吗？”菅生希子问道。
就算不贴的很近利用电子器材对那个下睫毛很长的男人日常生活区域也可以进行追踪。
“继续吧。”安室透说道，他意识到原来组织们中一直流传着的那家伙靠女人上位并不是空穴来风之谈。
同时，安室透看着明明很伤心但对于琴酒还没有下头的女孩心中有了个想法。
如果她一直对琴酒抱着那样的想法，那始终在这方面是不可控的。
与其让这只白纸船在黑海中继续漫无目的航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浪吞噬或是被凶狠的鱼类吃掉，不如给她换一个环境。
“如果有机会结束现在和里世界的一切接触开始新生活，你愿意付出等量的代价吗？”安室透问道。
菅生希子看了眼努力摆出坏人表情的金发警察，为了开始新生活她早就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我愿意。”菅生希子答道。
“今晚监视任务结束后，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我。”安室透说道。
傍晚的约会，黑泽阵发现黑色触手没有像往常那样张牙舞爪，而是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球笼罩在病床上。
甚至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在被触碰的时候会主动收缩回去一块。
“这种软乎乎的触感真是久违了，她看起来是不是情绪有点低落？”宫野明美若有所思的说道。
然后她看向了表情似乎比往日更恐怖两倍的银发男人：“难道说，问题出在你的身上吗？”
黑泽阵刚想要反驳然后想起了今天发生的小插曲：“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和她背影很像的人。”
宫野明美睁大眼睛，她知道以对方的性格不会就这么任由人错过：“然后呢？”
“然后发现她不是。”黑泽阵说着停了下来，多年前波稻的话出现在耳边。
——你要最好心理准备，她可能不会以人类的模样回到人世。
这只是波稻的推测，具体会发生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如果说，希子不会以原本的模样回来呢？
“你要去哪里？”宫野明美疑惑的看着突然转身想外面走去的男人。
“有件事情，需要再确认一下。”黑泽阵说道。
回到街头，重新竖起摄影机的菅生希子内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她看着镜子中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面孔在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还要用现在的假身份通过卧底警察的渠道继续探究这个组织的内部和当年开车撞她的连环杀手之间的关系吗？
菅生希子还想调查现在的阿阵在做什么，想通过正规些能把法律接纳的方式收集一些材料、证据。
这也是她费劲弄一个新的身份的原因。
菅生希子还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她以自己的真实样貌回去之后和阿阵还会有未来吗？
以后在现世，没有文凭和高速发展的新世界脱节的她选择以什么方式为生呢？
一直在走神的缘故，菅生希子没有注意到以市区不允许的超速停在马路边的黑色车子。
直到熟悉的灵压让黑色的须须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眼前笼罩在阴影中。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菅生希子眼前的光，熟悉的烟味让她猛的抬起头。
除了时间不对，这个场景和白天时两人重逢时一模一样。
不想因为自己的异样在把好心的卧底先生暴露出来，菅生希子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在拍摄。”
黑泽阵看向摆在架子上的摄影器材，果然镜头前面的盖子都没有打开。
他的视线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那种极有压迫感的视线下菅生希子一脸坦然。
毕竟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犀利眼神，她可是看了十多年。
只不过阿阵通常会更温柔一点，除非他做傻事，不然他不会那么凶凶的看着她。
黑泽阵看着地上装在袋子里一半没打开多东西：“已经结束了吗？”
菅生希子有点心烦意乱，所以胡乱的点了点头：“嗯要结束了，我要离开了。”
蹲下身开始收拾东西的女人又只留给黑泽阵一个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然后，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也让菅生希子停下了动作。
“录影机里都还没装内存卡，你是才到这里为拍摄做准备。”黑泽阵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在撒谎。”
黑泽阵看到对面的人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放松了身体，手中的读卡器从左手换到右手，在手指间灵活的移动。
这套动作黑泽阵并不陌生，是花切纸牌的动作，一些魔术师也会这么练习手彩魔术的技巧。
在很多年前，每个闲暇的午后都会有人靠在他的肩膀上练习。
这个小动作随着刻苦的练习成为菅生希子的一个小习惯，通常在她为什么难题苦恼到绞尽脑汁的时候出现。
知道这种细节的人只有黑泽阵，归功于他们的反侦察技术，就算是组织对于他和希子国中和高中时的事情也不清楚。
“先生，我的工作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菅生希子收拾好东西站起身。
她担心的是阿阵再因为他的谎言产生疑虑，因此耽误卧底先生的任务。
语气尊敬的直白回答，也很符合菅生希子直球系的风格。
不过转身离开时，菅生希子感觉到胳膊被攥住了。
他用的力气很大，菅生希子一时间都无法挣脱。
黑泽阵的脸上带着几分孤注一掷：“你不是说，希望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我分一点爱给阿阵吧。
希望可以一直待在阿阵身边。
那阿阵你能不能一直喜欢我啊。
我想好好珍惜阿阵。
我也超喜欢阿阵。
从稚嫩孩童到烂漫少年时光，黑泽阵听了很多直白回答热烈的表白。
这些记忆不曾褪色，反而无比鲜明。
这些过往和思念让他在每个寂寞的夜晚里能燃烧起灼热的爱意。
黑泽阵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理智，可能会被当做奇怪的精神疾病患者，那有又什么关系？
他一向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更没有道德感那种东西，对生命也不过有微薄几分敬畏罢了。
高层公寓内禁锢着由未婚妻残骸自我修复后长出的怪物，在漫长的等待中尝试过各种找回恋人的办法的黑泽阵早就在偏执中变得疯狂。
黑泽阵等待的是一个奇迹般的重逢。
“阿阵，我从死亡之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