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自从顾锦跟司亭山约了去露营,他就格外兴奋,没个消停,几天不到就买了一大堆装备,什么帐篷烧烤架简易炉木炭茶壶荧光灯,后备箱都快装不下。
完了还贱嗖嗖地给季霄打一个电话,开口就问:“我这周末要跟顾锦一起去绝顶山露营,这方面你比我专业,给我推荐一些登山露营的装备呗,我看看我有没有备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如果你们想在半山腰露营,想带什么都可以随意,但如果要去绝顶山山顶,还是少带点东西,最后几公里车根本开不进去,只能靠人力。”
季霄淡定地给出建议,“绝顶山山顶的风景一绝,那种震撼无可比拟,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司亭山本来是找他炫耀来着,被给他一个绵里藏针说得烦躁起来,绝顶山有名就有名在他的绝顶,谁去了绝顶山停半山腰啊,可那么多装备要怎么办?
他看着自己满后备箱的东西,什么都舍不得扔,当然要带炉子啊,不然怎么煮咖啡,当然要带烧烤架啊,晚上两个人一起吃点烧烤多美好,荧光灯线也要带,出去露营不就追求个氛围。
咬咬牙,他又原封不动地关了后备箱,大不了他多跑几趟,一趟一趟地搬上去。
等到了周末,他的好心情在停了车看到另外两辆车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
可不就是季霄那群人吗?
他们一行人都穿着登山装,正在后备箱收拾要带的东西,他们是特地吃了饭过来的,包里只有一点顶饿的零食,大部分都是登山装备和帐篷睡袋,保暖的衣服也带了很多。
不像司亭山,简直是过来野炊的。
司亭山怒气腾腾地下了车,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季霄你是故意的吧,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露营不行,偏偏要挑着我们要来的时候来?恶心我呢!”
一时间大家都朝他看过来,程枫注意到顾锦从他的车上下来,也不走近,只远远地看着他们,顿时对着他笑了起来。
季霄瞥了顾锦一眼,收回目光,“我们倒是老早就决定要来露营了,原来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又是追着我来的呢!”
池邵阳也望着顾锦,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季霄和程枫,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正好,人多了热闹。”
程枫说完,跑过去跟顾锦打招呼,季霄的眼神就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
最后,两队人马还是一起登起了山。
走了大半个小时,季霄看了看旁边已经红了脸,不断喘着粗气的程枫,提议到:“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司亭山背的东西是最多的,他坚持带上了他的木炭和炉子,茶壶和咖啡却装不下了,只能先带上一个便携的小锅,准备去下个面煮个粥,嘴里还嚷嚷着:“剩下的我等下再下来拿。”
所以,他明明很讨厌季霄发号施令的样子,此时却在他发话的一瞬间,把包脱了下来,砸到地上发出哐啷啷的声音,自个儿往石头上一坐就不动了。
顾锦双手撑着膝盖,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允许自己大口喘气。
缓了好一阵,他站直了身子,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递到司亭山面前。
“谢谢。”司亭山有些狼狈地接了过来,却在他的手要收回去的那一刻,眼尖地注意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眼前。
“手怎么受伤了?”
顾锦柔软红润的指腹上,有两道已经成壳的痂,拇指和食指上都有,小小的,圆形。
“怎么弄的?”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程枫走过来,抓住他的手指,眉头紧皱,“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手都是好好的。”
“没什么,”顾锦挣开他们的手,随口答到,“烟头烫的。”
季霄他们几个也围了过来,俞轻盯着他的手指,突然道:“两个手指头上都有,如果是意外的话,应该烫不成这样。”
季霄也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指,“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池邵阳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就连一贯冷漠的宁博文,目光也落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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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突然就觉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现在,他们可以看起来都那么在乎自己的样子呢?
明明是可以拒接自己朝脉搏割下去之前打出去的电话的,是可以冷漠又讥讽地问他“听说你自杀了”的,这种时候,却这么在意这两个小小的烫疤呢!
真奇怪呀,对吧?
他还记得每一份痛苦的记忆,那时候自毁的思想不断的在他脑子里打着战鼓,一声接着一声,好像催促着他不断往前走,往更极端的方向走去。
自杀倾向是在前期,等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他连轻生的念头都消失了,思维停滞,没有任何行动力,音乐美食阅读旅游,任何东西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不想哭也不想笑,脑子好像不工作了。
那段日子浑浑噩噩,毫无记忆,到了好转期,大脑恢复了行动力,他又重新体会到了疼痛,伪装微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也是真的能笑出来的。
他的每一次挣扎,每一个难熬的瞬间,每一个拼尽全力的求助,都没有被人在意过,这些人从来没有关心过。
他们看他就像一个小丑,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是供别人品尝享受的佐料,他们用他的痛苦下酒。
顾锦如他所想的笑了起来,他的嘴咧得很开,嘴角也扬得高高的,只那双眼睛,仍旧如一汪寒潭,映着他们每个人的身影。
“不过是看了某个耍酷的视频,跟着学了学,看可不可以用手指把烟头撵灭。”他摩挲了一下两根手指,指腹的疤痕相互摩擦,这种触觉让他愉悦。
司亭山大骂:“你是傻子吗?这种东西都学。”
程枫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池邵阳松了口气。
宁博文移开了目光,只季霄和俞轻还看着他。
季霄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忘了,很久之前。”
“很久是多久?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烟味。”
顾锦看着很厌烦,却还朝他笑了笑,“我不讨厌烟味,不过是想折腾你罢了,你不是喜欢我折腾你吗?”
空气凝滞下来。
许久,季霄打破了寂静,“是吗?那我现在可以在你面前抽支烟了吧?”
顾锦给了他一个请随意的眼神。
季霄便转过身,走到路边点燃了一支烟。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十分压抑,其他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俞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原因的,他觉得胸口有些沉闷,这是第一次,他看着精彩纷呈的戏码,没有了欣赏的兴致。
是因为顾锦笑起来的表情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让他不舒服。
季霄背对着他们抽烟,他抽得很慢,不像以前,只有在实在烦躁的时候,他才会躲到天台,快速地几口抽完。
山风把尼古丁的味道带到顾锦的鼻间,他望着季霄的背影,突然间注意到他离山坡那么近,也许一个重心不稳或者脚滑就能摔下去。
这里这么高,摔下去很痛吧。
会皱着眉满脸痛苦的看着他吗?会流血吗?血流得比那天浴缸里的还多吗?
顾锦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伸出手,带着兴奋的神情,轻轻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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