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红梅损折飘下, 落在凉亭中,女子被红梅衬得平添姝色,淑妃眼眸渐深,她掩唇娇笑:
“皇上还说臣妾, 若说难得, 在后宫遇见皇上才叫难得吧?”
对此, 陆煜只挑了下眉。
手被人握住,顾晗行动都有些不便,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捧着茶杯, 细细地抿了口茶水,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周嫔,心中隐约有些尴尬。
淑妃险些害得周嫔毁容, 皇上袒护淑妃不作为, 哪怕事后对周嫔有所补偿,周嫔心中怕是也不好受, 可如今, 皇上对她依旧可以说是视若无睹,和淑妃旁若无人的说笑。
作为被皇上格外照顾的人,顾晗不知作何情绪, 她垂眸抿了口茶水,遂顿,将糕点朝周嫔推了推。
周嫔看着被推近的糕点,怔了下, 向来情绪外泄的她不知为何在这刻低了低头, 将情绪尽数掩下。
陆煜余光觑见顾晗的动作, 顿了下, 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周嫔身上:
“你往日惯是热闹, 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周嫔哪怕在如何开解自己,心中对皇上也仍是有些怨的,怨他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怨他对她过于薄情,可她又明白,自己一厢痴情错付,怨不得旁人。
所以,她只低头闷声说:
“嫔妾不知说什么。”
话有些冷场,她根本没卖陆煜面子,但只是言语上的稍许不客气,她实话实说,也没有不敬,陆煜倒也真拿她没有办法。
陆煜觑了周嫔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其实选秀时,他并没有想过让周嫔入宫,是母后传信和他道,他这表妹对他一片痴情,嫁去旁府,旁人也未必容得了她这个性子,总共他宫中也养得起一个闲人,就随了她吧。
陆煜可有可无,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驳了母后的意。
再说,母后年迈,有个贴心人进宫陪她也是一件好事,陆煜不会说偏爱周嫔,但只要她安分,叫她富贵一生也不难。
周嫔求仁得仁,说他冷情有好,薄凉也罢,陆煜不觉得自己亏欠她。
在她选择进宫的那一刻,就该做好准备。
淑妃扫了眼凉亭中三人,周嫔的冷淡被她看尽眼中,她不由得想起被撵出宫去的阿狸,顿时,情绪不由得恹恹地,她扯了下唇角,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
“皇上来得也巧,臣妾刚在和昭嫔说她宫中没有小厨房,平日中贪口些吃食,还得长春轩和御膳房来回折腾,很是不便。”
顾晗惊讶地看向淑妃,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淑妃这话是在替她讨恩典?
顾晗细细观察淑妃神色,意识到淑妃这话也只是在转移话题,哪怕许是会给顾晗讨些福利,但一个小厨房而已,根本不值当她放在眼中。
陆煜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晗,又看了眼淑妃,才若无其事地颔首:
“这倒也是。”
他对顾晗说:“你身子刚好,来回折腾,等膳食取回来,也早就凉透,朕待会下旨,给你宫中添设个小厨房,也省得你贪口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倏然,顾晗涨红了脸。
什么叫她贪口一事,传得人尽皆知?
皇上应就应了,作甚总要在话中取笑她一番?
顾晗当即要抽出手,一双杏眸又羞又恼地朝陆煜看去,轻咬唇道:“嫔妾才没有贪口。”
陆煜早就觉得她性子虽温柔,但也稍有些沉闷,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活泼伶俐,陆煜不恼她,反而笑道:
“你若不贪口,淑妃怎么会说那话?”
顾晗被堵得哑声。
被提及到是淑妃也只扯了扯唇角,刚来时,觉得一林红梅看开得甚好,如今反而觉得有些过于刺眼,她几不可察地垂眸——女子刚将手抽出,就被男人拉了回来,如此几番才作罢。
一时淑妃顾不得茶水难喝,灌了一杯茶水,待稍涩的苦味溢满口腔,淑妃才回神,她惯来养尊处优,不由得皱了皱眉,懒得再留下来堵心,她道:
“臣妾瞧着时间不早了,就先回去了,皇上可和臣妾一道?”
她心中不舒坦,也不想叫旁人舒坦,索性,也就和往常问了皇上一句。
顾晗动作一顿,她轻垂了垂眸,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陆煜总觉得她情绪在这一刹就低落下来,陆煜似顿了下,又似没有。
陆煜心中道女子脸皮子薄,分明不乐意让他走,却一句话都不说。
陆煜牵着女子的手没松,未抬头,只说:
“适才昭嫔说要采摘红梅做糕点,朕和她去长春轩瞧瞧。”
先前被淑妃用来转移话题的借口,成了此时皇上拒绝他的理由,淑妃不由得停顿了下,才和往常一样口吻道:
“那臣妾先行告退。”
淑妃离开后,顾晗不得不让玖念去林中摘些红梅带回宫,谁知晓原本只是一句敷衍的话,竟要真的去实现?
陆煜拉着顾晗回了长春轩,离开前,顾晗难得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周嫔。
陆煜许是没看见,又或者说,看见了却不在意,甚至嫌弃顾晗动作慢,觑了她一眼:
“磨叽作甚?”
等四周静下来时,凉亭中就只剩下周嫔一人。
她被宫人扶着,看向圣驾消失的方向,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在这时打搅她,不知过了多久,周嫔才呼出一口气,她扫了眼石桌上的糕果,指向被顾晗推向她的那盘:
“将这盘糕点带上,我们回宫。”
宫女迟疑:“可这糕点都凉了。”
周嫔怔了下,才垂眸似呢喃地说:
“凉了也好。”
她眼中似隐隐浮现了一点泪光,不等旁人发现,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头嘟囔着说:“这林中不好,到处都是飞虫。”
宫女也不知有没有察觉不对,只忙忙将糕点端着,担忧道:
“可是飞虫进眼中了?主子,我们快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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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傍晚时分,皇上特准长春轩可以添设小厨房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若是如此,后妃也就是酸味地说一句皇上可真偏心昭嫔,可后续传来,这个恩典是淑妃向皇上替昭嫔讨的,就不由得叫众人吃惊了。
顾晗得知消息时,也有些惊讶,淑妃说话时,在场的只有她们几人,将这件事传出去的是谁?
凉亭中,她只带了玖念和小方子,没有她的吩咐,这二人不会胡乱说话,所以,必不可能是她宫中的人。
至于周嫔,她估计也不乐意提起淑妃,所以,顾晗觉得应该不会是她。
剩下的二人中,顾晗不由得轻拧了下细眉,不论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都叫她有点摸不清头脑。
玖思在一旁撇嘴:
“明明是皇上心疼主子,怎么在旁人口中,主子能得小厨房,就全是淑妃的功劳了?”
玖念拽了拽她,和顾晗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传话的是谁,但对主子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顾晗托腮,深以为然地颔首。
玖思纳闷:“怎么就是好事了?”
玖念头疼地抚额,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
“本来主子得了恩典,其余后妃都在眼热主子,人在嫉恨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可这条消息一传出来,注意力就被淑妃吸引过去了,对于主子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玖思听完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脑子中嗡嗡的,她轻捶了捶头,低声嘟囔:
“真麻烦。”
顾晗捻了块红梅糕放进口中,甜滋滋的,透了些梅花的清香,她回来后,就让小方子将那些红梅送到御膳房,指名道姓地说,这梅花糕是皇上要尝的,御膳房做得格外尽心。
可惜,做糕点这活计精细,费的时间也长,皇上终究没等到梅花糕做好,就得回去御前,这一盘子的梅花糕全便宜了顾晗。
顾晗眉眼稍弯,她承认玖思说得有理。
真麻烦。
可想往上爬,想像现在这样叫御膳房替她忙碌,这些麻烦就是必不可少的。
就在这时,御前传来消息——长春轩侍寝。
挽夕殿。
自今日请安回来后,容宝林就闷在殿中没有出去,午膳和晚膳都不曾用,她不断想着顾姐姐的那两句话,怔怔地坐在铜镜前,不愿动弹。
整个殿内都静悄悄的,直到一道脚步声,小久掀帘进来:
“主子,御前传来消息,长春轩侍寝。”
说罢,小久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容宝林终于有了动静,她抬头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唇角道:
“姐姐午时刚见了皇上,皇上那般喜欢她,今日她侍寝也是应该的。”
小久哑声,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她轻手轻脚地端过一盘糕点,小声地说:“主子一日没吃东西,吃些糕点垫垫吧?”
容宝林视线定定地盯着这些糕点,半晌,她忽然说:
“当初刚进宫时,但凡有好的东西,姐姐都会给我分一份。”
“从什么时候,就不这样了呢?”
容宝林心中一直都有答案,顾姐姐的疏离并非今日才开始,从那日她寻借口找姐姐出宫,利用周嫔对姐姐的不同,对周嫔出手后,姐姐就待她不一样了。
容宝林眼泪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她却好似没有察觉:
“姐姐出身侯府,礼仪得体,容貌出众,万般无一不好,刚进宫,初见皇上时,就得了皇上青睐。”
谁记得,顾姐姐初见皇上时,她也就在顾姐姐身边?
容宝林也不得不承认,姐姐那般得天独厚的人,能一眼叫皇上青睐,也不过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她记得,进宫后,姐姐就一向待她好,所以,她虽然偶尔觉得酸涩,但当真不曾嫉恨过姐姐。
容宝林抬头看向小久,她问:
“难道我做错了吗?周嫔三番四次嘲讽羞辱我,我不过还手,有何错?!”
“姐姐什么都不用做,皇上就会宠爱她,可我呢?我家世不起眼,容貌在宫中也只是平平,我若不使些心机手段,皇上怎么会注意到我?!”
容宝林忽然拔高了声音:“她怎知晓我难处?!”
小久想劝些什么,可在容宝林情绪失控下,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容宝林攥着小久的衣袖,哭着喊:
“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我只是想得宠,想叫人看得起,却并非狼心狗肺,我知道她对我好,我怎么可能真的像周嫔说得那样,去害她啊!”
“她明知周嫔瞧不起我,就屡次和周嫔走近!我不如周嫔有个好家世,所以,她就抛弃我了,是吗?!”
容宝林知道她这样想不对,可一旦涉及到周嫔,她就发疯了般钻牛角尖。
小久被吓得忙忙抱住她,高声打断她:
“主子!”
小久抹了把泪,却不敢让主子这样继续想下去:
“主子和昭嫔进宫来就互相扶持,周嫔数次让昭嫔远离主子,都被昭嫔反驳回去,难道这些事,主子都忘了吗?”
“主子曾多次说过,昭嫔心细聪慧,主子不曾和昭嫔商量,就利用昭嫔对周嫔下手,您说,昭嫔心中如何不会对主子提防?”
“昭嫔不曾对周嫔揭穿此事,也是念着和您一同进宫的情谊,如今这般,不过阴差阳错,主子万万不可胡思乱想啊!”
容宝林如何不知这些道理?
只是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不敢也不愿意接受,是她因一步之差,才叫顾姐姐对她生了嫌隙。
小久直白的话,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容宝林哭喊一声,伏在小久怀中痛哭不止。
她哭了不知多久,外间都天都黑透,她才堪堪哑声说:
“……我不后悔的。”
顾姐姐向来谨慎小心,纵使她和姐姐说了,姐姐也不会同意她那样做的,哪怕再来一次,她也会瞒着姐姐。
周嫔多次辱她,若不还报回去,她心中如何解恨?!
她进宫以来,所行的桩桩件件,她都不后悔。
悔只悔,她做得不干净,才会叫姐姐察觉到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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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的消息传来,顾晗就立刻吩咐了人去御膳房传膳,顺便将午时的梅花糕再备些来。
陆煜到长春轩时,时辰尚早,宫人刚将墙角的莲花灯点亮,陆煜下了銮仗,刚进长春轩,就见那内殿的楹窗只透了个缝,殿门珠帘垂下,根本不曾有人上前迎接。
他拦住宫人通报的动静,掀帘子进去,就听见女子倒抽了口气,轻声低吟着:
“疼、疼——”
未瞧见里面情景,只听这动静,活脱脱和夜间她哭着推他时一样,叫人遐想不断,陆煜当即掀开二重帘进来,打眼一瞧,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殿内点着灯烛,殿中四角烧着炭盆,发出火光噼啪的声音,而那软榻上,女子未穿外衫,衣衫不整地卧在软榻上,她伸着手,随着动作,衣袖挂在臂弯间,一截细白的手腕露出来。
宫婢拽着她手,一手拿着银针,就朝她手上扎去,女子咬唇,轻拢着细眉,似被迫害的模样。
陆煜只见这画面,来不及多想,一声质问就出了口。
顾晗一惊,抬头看了眼沙漏,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忙理了理衣裳,从软榻上起身,赤脚踩在了地毯上,服身行礼:
“嫔妾给皇上请安。”
陆煜还震惊于刚刚的画面,一时未能拦住她,待余光瞥见她细腻的脚踝,才回过神来,伸手将人拉起来,但依旧冷声道: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说着,陆煜扫了眼,手中还拿着银针,跪在地上的玖念。
顾晗稍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她用一只手扯着陆煜的衣袖,支支吾吾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来,这点时间,也足够陆煜看出不对劲来。
他如往常一般,牵着顾晗的手,就听女子低低“嘶”了一声,似碰到了伤口一般。
陆煜皱眉,将女子的手拿出来,顾晗抽了抽手,似有些不愿,但在陆煜冷眼下,她仍是扭扭捏捏地将手伸了出来,凑近灯烛,陆煜才看清,她指尖扎进了一根木刺。
她一双手生得好看,十根手指细腻纤长,指尖也玉润饱满,如今扎了根木刺,将那根手指泛了红肿,适才宫婢挑破了皮,但那根刺还未挑出。
陆煜看着那个黑点,觉得颇有些刺眼。
他没有遮掩情绪,直接皱眉冷声道:“你晚时做什么去了?”
午后他离开时,女子还好好的,这不到半日的工夫,她怎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顾晗觉得有些窘,仰着白净的脸蛋,只眼巴巴地看着他,似在叫他不要问了,在灯烛下,那双杏眸透彻,愈添了分朦胧,叫人心生怜惜,不舍得为难她半分。
可惜,陆煜铁石心肠,根本没有动容,抬手指向玖念:
“你来说。”
玖念心中也恼主子的不小心,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是午时陆煜说要尝尝的那梅花糕,御膳房虽做了送来,却被顾晗这半日中用得差不多了,待御前侍寝消息传来时,顾晗一时心虚,就领着宫人到梅林采摘红梅。
还是回来后,顾晗觉得手上总时不时地传来刺疼,才发现了不知何时她手上倒了根木刺进去。
陆煜听罢,头疼地抽了抽额角,他没好气地看了眼心虚的女子:
“朕难道还能因一盘糕点和你计较?”
说着,陆煜气不打一处来:“你便是觉得不好向朕交代,你直接让御膳房的人去摘,或是打发底下的奴才去做就是,何时要你亲自去做这些事?”
顾晗心虚,拉着陆煜的衣袖,轻晃了晃:
“嫔妾知错了。”
陆煜冷呵了声,这半年来,他还不知她?今日知错了,来日还敢再犯。
陆煜将衣袖扯出来,懒得搭理她,皱眉对玖念道:
“怎么是你给你家主子挑刺,没去请医女?”
玖念觑了眼自家主子,选择实话实说:“主子说,这只是一点小事,不必要兴师动众的。”
陆煜顿时耷拉下眸眼:
“还愣着作甚,你家主子不知轻重,你们也不知所谓吗?”
顾晗有些窘赧,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皇上为何会这么生气,只是手上进了根木刺而已,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待将木刺挑出来,连药都不用上,根本不值当叫太医院的人来一趟。
玖念应声跑出去。
陆煜只装作没看见女子时不时朝他看来的视线,耷拉着眸眼,坐在软榻上,案几上摆着茶点,正是那梅花糕,陆煜捻了一块扔进口中,顿时皱了下眉。
他惯来不爱吃甜食,糕点向来很甜,他一直用得少。
午时之所以那样说,不过寻个借口来她宫中罢了,偏生她真的信了,还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这个念头只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那些不虞的情绪却不可抑制地退了下去,陆煜不着痕迹地觑了眼女子,她双手绞着手帕,似是无措,一时居然忘了手上还扎了根木刺。
陆煜顿时觉得头疼,他和她置什么气?
顿了顿,陆煜抬手,沉声:“傻站着做什么,过来。”
顾晗稍有迟疑,才将手搭上去,顺着他的力道,依偎在他怀里,陆煜一手揽着她,将她的手帕拽出来扔掉,胸口堵着的闷气才少了些。
许是那日中秋,他转身时,恰好亲眼目睹了女子从高台上摔下来,叫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从那以后,女子每每受伤,都叫他有些不虞。
就在这时,陆煜觉得腰间被人戳了戳,他低头,只见女子扯着他的腰带,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嫔妾知晓皇上是心疼嫔妾,再也没有下次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陆煜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下,心疼?
只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他分明是在恼她行事不小心,不忍温玉存瑕,哪里是心疼她?
但心中残余的那些气闷,却在女子的温声软语下荡然无存,陆煜扯了扯唇角,今日才惊觉,他原来也这么落俗?
为何新妃中,他独独偏爱昭嫔?
温柔,安静,不吵不闹,都只是尔尔,陆煜不得不承认,最初他会注意到顾晗,只因她站在御花园中,一身简单的胭脂宫裙,却压得身后众花黯然失色。
后来总来长春轩,才品出她除却容貌外的好处。
医女来得很快,替顾晗挑刺后,涂了点药膏,一刻钟的时间都没耽误,就从长春轩离开了。
陆煜瞥了眼那被包起来的手指,再瞧女子温柔清浅的模样,忽地说了句:
“不是。”
顾晗一怔,茫然地看向他。
陆煜却移开视线,没和她对视,拉着她起身:“先用膳。”
顾晗跟在他身后,半晌,才琢磨出他那句“不是”是在说,没有心疼她。
顾晗不以为然,她只是一句说辞,她说他听,也就罢了,谁会将这种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