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嗣按住她的手腕, 男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大力将她的双手抵在后背,他的脸色有些红,一时分辨不出是不是被气出来的。
沈嗣的声音像是被撕扯过的那种沙哑, 存着戾气,“谁教你的?”
阮明姝被他凶了还很茫然,他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亲了他还发什么脾气?
阮明姝拿脚去踢他,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又不用学。”
沈嗣表情严肃蹙着眉,“别忽然亲我。”
阮明姝气他的不识好歹,怎么还有她□□不到的人吗?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
她小声道:“不解风情, 老古板。”
沈嗣松开了她的手腕, 骂不还口。
阮明姝认真想了想自己成婚后和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之前还觉得有滋有味,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心里都多了个疙瘩。
阮明姝抬起头来盯着沈嗣这张人模狗样的漂亮脸蛋,忍不住开始幻想, 如果他的性格温和一些, 更听话一点就好了。
阮明姝咬牙切齿的想,他真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别碰她。
以后他后悔了想和她行鱼水之欢,她定要将今天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沈嗣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拢起她的下巴,帮她再嘴角的伤口涂抹膏药。
药味难闻,十分刺鼻。阮明姝紧紧皱着眉头,等他涂完了药膏, 走到铜镜前仔细瞧了两眼, 又嫌自己这样不好看。
嘴角红红的, 像是被咬破了皮。
她想用手帕擦掉膏药, 才刚抬起手就被沈嗣攥住了手腕。
他的声音冷酷不近人情:“不上药会留疤。”
阮明姝最爱美, 每天得空了就倒腾她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时不时请大夫上门帮她调些美容养肤的膏药。
留疤两个字果然戳到了她的死穴。
阮明姝甩脸给他看:“可我这样出门岂不是很丢丑?”
沈嗣说:“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你这里有伤。”
阮明姝不吃这套,她好面子,尤其是在家中几位姊妹面前,处处风光处处艳压,不能叫她们挑出半点自己的不好。
“有人问我就说是你咬的。”
“我都随你。”
阮明姝抿唇轻笑:“说不定她们还会羡慕我在床上很有本事的丈夫。”
沈嗣:“……”
真是不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
早晨才揭了榜,侯府中午便摆了宴。
阮明姝也已经有很久没有同她们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吃顿饭,她这次回来也听说阮青萝的婚事定了下来。
她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倒是结了桩好的姻缘。
阮明姝打听完阮青萝的未婚夫是谁后就丧失了兴趣,是谁都行,哪怕阮青萝要嫁给皇帝,她都不会嫉妒。
只要不是陆衍,她心里就舒服。
“长姐,你嘴巴好像肿了?”
没眼力见的妹妹哪壶不提开哪壶,阮明姝虚情假意对她笑了笑:“被咬的。”
她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做出欲言又止的神态,叫人猜疑。
席间都是黄花大闺女,不过也有马上要出嫁的。前些日子才看了嬷嬷给她们的本子,哪能真的什么都不懂。
几个脸皮薄的,当即就红了脸。
用过午膳,阮明姝就困了。
前厅还热热闹闹的,不断有贺喜的人上门送礼。
阮敬辞从头到尾都十分云淡风轻,似乎考了第一的人不是他。
礼物一概没收,都让人送还了回去。
祖父夸他办事有远见,不拘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倒也对他这份宠辱不惊刮目相看。
“你方才饮了些酒,你将他送回去休息,得空了再同他请教一二。”
阮敬辞对祖父亦是尊敬,“是。”
陆衍平时滴酒不沾,今日抿了两口,冷白的面上浮起薄薄的醉红,他的脑袋已经有些晕,浑身血液发烫。
越是如此焦躁,他越表现的平静。
她回门了。
来看她的弟弟。
待酒气稍稍消散。
陆衍缓缓站了起来,阮敬辞不怎么待见陆衍。
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阮敬辞上前扶了他一把,“表哥,我送你回去。”
他原以为陆衍会一口回绝,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低低嗯了声。
忽然间,陆衍低声问道:“你姐姐呢?”
阮敬辞沉默一阵,他慢慢抿直了唇角:“她吃饱就回去睡觉了。”
陆衍点点头,缓缓垂着眼睫,轻声呢喃:“她总是这样。”
阮大小姐一贯如此,肆意随性。
其实陆衍第一眼看见她,是有些呆愣的,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
万分明艳。
眼底流传着灿然的光,干干净净的。
阮敬辞不太喜欢听见陆衍提起他姐姐。阮明姝是个只看外貌的瞎子,先前看中了陆衍的姿色,跟在他的身后追着跑。
说是死缠烂打也不为过。
陆衍说对她无意,如今问起来算什么?
时过境迁,不提为好。
陆衍推开阮敬辞的手,不用他来扶,“她什么时候回去?”
阮敬辞抿直唇角:“傍晚。”
半晌过后,他听见男人从嗓子里挤出个嗯字。
阮敬辞摸不准陆衍的态度,他这个表哥一向不会让人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走到院外,陆衍忽然间问:“你说你姐姐以前喜欢我什么?”
阮敬辞冷声道:“她那个人很肤浅,只不过是看上了你的容貌。”
“对。”陆衍垂眸:“你说的没错。”
她贪图的只有他的皮囊。
等到有一天,他老去,她就不会再喜欢他。
阮明姝喜新厌旧,刁蛮无理,胸无大脑。
她是陆衍最讨厌的那种蠢女人。
但是陆衍没有办法了。
他要一口咬住她。
咬出她的血,喝掉她的血,让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
她喜欢什么,他都可以给她送过去。
包括。
男人。
短短几瞬,陆衍已经想了很多,想得很深很远。
陆衍可以给她准备她喜欢的年轻、模样好看的男人,他会把那些人送到她身边,但是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他身边。
没关系的。
等她厌倦了那些男人,他再慢慢杀了他们就好。
不过是哄她高兴的玩意。
陆衍觉得自己已经退让了很多,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容忍她的三心二意,她的夫君也不能。
陆衍的眼神逐渐变得锋利,他忽然又说:“陛下时日无多了。”
阮敬辞的眼神也变了,“表哥,慎言。”
陆衍轻轻一笑:“好。”
陛下身体不济,可是皇储之位依然悬而未决。
谁都能当太子,献王不行。
春风吹过,男人脸上最后一丝醉态也消失不见。
陆衍回到屋子里,叫人关紧门窗,他坐在窗边,过了一会儿,吩咐下人:“去主院盯着,大小姐醒了就来告诉我。”
“是。”
—
将近黄昏,阮明姝被沈嗣从床上叫了起来,她睡了快两个时辰,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和张玠去了江南游山玩水。
张玠竟没带够钱,害得他们有去无回,四处筹钱,差点沦落到要去沿街乞讨。
阮明姝被弄醒后使劲嚷嚷着她头疼,她其实就是想多赖一会儿。
沈嗣无情将她捞起来:“你就是睡得太多头才疼。”
阮明姝和他说话还打着哈欠:“夫君,你能在陛下面前给我弟弟美言几句吗?”
沈嗣帮她穿好鞋子,边说:“不能。”
“你不去就算了,我还没嫌你不受陛下宠爱。”
“你知道便好,你夫君我一无是处。”
阮明姝自以为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其实踢在他的掌心,却一点都不疼。
出了这道门,阮明姝也习惯走哪儿都被他牵着手,他走的快,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步子。
为此阮明姝还和他发过两次脾气,沈嗣改倒是改了,可她依然嫌他走的太快。
阮明姝小声抱怨。
沈嗣忽然间停下来:“那我抱你?”
阮明姝又不是没被他抱过,那种不要脸的抱法传出去丢人的只有她,她噤了声,勉强止住话。
穿过庭院的长廊,又走过一道拱桥。
阮明姝猝不及防在桥下遇见了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如今那份感情也淡了些。
好像这次见到陆衍,没有以前那么欢喜。
不会高兴的笑起来。
“表哥。”
“明姝妹妹。”
阮明姝不由怔上片刻,陆衍很少这样称呼她。
陆衍的目光平静移到她和沈嗣十指紧扣的双手,喉咙涌起酸痛,他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漫不经心咽下甜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