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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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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傍晚来临之前, 萩原研二找到了雨宫的公寓。

那是一栋伫立在僻静居民区的公寓楼,一楼两户,很安静。

外面种了一颗足足有十几层楼高的树, 四季常青,灰绿的树冠舒展开来,如同孔雀的尾翼, 晃晃悠悠地触着玻璃制的阳台。

他拿着从管理员处借的门卡, 一路慢慢地上去。

楼道里有人来来往往,下班的职员提着菜和卫生纸回家, 在电梯门口看见这个独身一人的警察, 但也什么都没有问,萩原也自然什么都没有说。

电梯中的时间似乎被沉默拉得很长。

只有钢索在碌碌地转着,带着他们缓缓向上升, 四周响起微微的嗡鸣。

声音和眼前重复的画面似乎刺激了记忆。

萩原研二这才想起来,他其实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可为什么.....一开始自己会没想起来呢?

或者说.......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那种感觉像是在深挖一口井,掀开上面覆盖的乱七八糟的枯枝败叶, 拨开被习以为常的日常积上的尘土。

里面粼粼的水波倒映着他此时毫无表情的脸,并反射出那个匆忙泥泞的雨夜。

......他想起来了。

那天是接到任务的爆处特科车坏了零件卡在半路。

车里工具箱没带, 四周很黑, 又到处都是水。夜晚沉沉的积雨云覆盖下,也看不见任何便利店的光。

于是他在车里快速地给住得离这里最近的雨宫薰打了电话, 说要借他家的工具箱。

那个时候电话里其实是先带着花洒的水声, 后来才停了的,但当时的自己却根本已经无暇顾及任何细节。只是急匆匆地顺着开了的门禁跑上楼,拽着那个浑身还泛着水汽的人直接跑进凌晨冰冷的雨里, 工具箱里面的东西和着淅沥沥的雨声叮当作响。

他在地上蹲下来修车。

雨宫就站在一边一手替他撑着伞, 一手打着手电筒。

那个人其实根本只穿了一件浴袍, 外面匆忙随便套了件羽绒衣留住最后的温度。

地上飞溅起的脏兮兮的泥水弄脏了他长长的浴袍下摆,初冬的温度冻得他脸和手都发白泛红,可依然一声没吭,只是告诉他哪个螺丝刀在哪个夹层里,撑着伞为他挡住寒冷的细雨,静静地陪他一起蹲在积水的地上。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陪伴着他们做其他疯狂的事情一样。

这其实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片段,因此在这事过去以后,他也没怎么想起来。

但是此时回到这里。

那些被遗忘的小细节又都缓缓地复苏了过来。

一点一点地.....和他眼前的景象重合,交融。

萩原听见电梯“叮——”地一声响,停在了十二层,拐杖在夹缝上卡了一瞬,差点让他摔下去,但是他却没什么知觉,只是继续向前走。

门牌号是1201。

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已经积满灰的门把手。

“诶,请问您是雨宫警官的同事吗——”

就在他盯着门把手的时候。

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对母子的身影。

那个母亲一身柔软的居家服,手里拖着辆小男孩的滑板车,.52GGd.像是刚带孩子从公园滑梯玩了回来,轮子咔啦卡啦地磕绊在地上,身后传来一家人做菜焖饭的香气,料理机咕嘟咕嘟煮着味增汤。

邻居.....?

萩原于是回过身,微微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我好久没看见他了,还以为他搬走了。”

母亲的面颊上瞬间绽开一个微笑,下意识地揉了下儿子的头:

“之前小彦被车挂到的事情,真是多亏他了!不然这孩子还哭哭啼啼地不知道摔在哪个角落里.......话说雨宫警官他最近怎么样呀?很忙吗?”

她的语气越来越急切,目光闪亮亮的。

萩原顿了下。

可最后,也只轻轻地回道:

“是,他最近都在加班,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家住了。”

“哎这样,那麻烦您跟他说一声!我们家想请他过来吃个饭,好好感谢他一下......以前总看他一个人那么晚回来,很累的样子,也不敢去打扰。”

母亲非常高兴地笑着:“请让他能回来的时候就来吧,我们随时等着他。”

“.......”

萩原的喉头哽了一下,他像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知道了.....他可能过段时间就回来。”

滑板车咔啦咔啦的声音伴随着孩童清脆的笑声远去,隔壁的父亲扑上来拥抱妻儿,欢声笑语随着门被关上的动静隔绝在了内部。

只留下萩原一个人面对着那扇冰冷的门。

上面的灰尘落了一层又一层,尘封住了一个早已不会再有人回来的小世界。

他将门卡贴在锁上,第一次紧张得心都在跳,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到底是害怕,沉重,还是.......

滴——

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外面还下着雨,但客厅里灯光温暖明亮。

厨房里传来阵阵可口的炖菜香味,这得是个夜宵了。

电视上像是随机按到了哪个台,正在播放最近大热的连续剧,讲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失去又再次相爱的故事,正巧播到结局时分,男主角终于说出了阔别十几年的“我爱你”,将他失而复得的女孩拥在怀中,一起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旋转。

而在这时,里屋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簌簌声,他看见一个褪去工作时的凌厉线条,分外柔软的雨宫薰走了出来,那件雪白的浴袍裹在他身上,也像是落了雪,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说:

“你怎么上来了?坐吧,我马上去给你找工具。”

他转过身,朝储物间里走。

杂物碰撞的叮呤动静,那个人像是在里面踢着了什么箱子,哗啦一声响。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玫瑰,萩原认出那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被水细心地呵护着。

屋子里很暖和,落地窗外是东京市区霓虹灯火汇成的星河灿烂,世界繁忙而幸福,像是就能这样开向永远的尽头。

而萩原研二站在门口,怔怔地出着神,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研二.....研二?”

萩原转过头去,看见雨宫疑惑又好笑地问他:“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

“外面那么冷,全吹进来了,我这周要多交暖气费全是你的问题......”

“研二,你们车卡哪儿了?”

可萩原依旧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感到鼻腔发酸,听他不停地叫着自己。

而雨宫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他收拾东西的手慢慢停下了,站在客厅里:

“你到底怎么了,研二?”

怎么了......

萩原的喉头滚动了一瞬,眼眶泛着红,感觉自己正在清醒着做梦一般,却又不愿醒来,只沉浸在眼前温柔的视线里。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他即将伸手触碰到那个幻影的时候——

暖光倏然碎裂。

他面前根本什么也没有。

没开灯的室内全是漆黑的夜色,只有洞开的门外透出楼道微微的光线。阳台的门大开着,深冬的寒风毫无阻拦地灌进来,几乎将整个室内的温度都拉到了冰点。

厨房,沙发,茶几,电视.....到处都落着灰,餐桌上的玫瑰早死了,枯萎的花瓣叶子撒在桌面上,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不过也是。

萩原研二想着,身躯微微颤抖着,像是快要站不住。

.......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回来呢?

他轻轻按开灯,随后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慢慢地向里走。

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他自己的脚步声,显得非常空而寂寥,而且由于过于空旷而让人甚至萌生出了一丝孤寂。灶台冰冷着,没有温暖的炖菜,更没有电视和笑声。

可当他打开卧室门的时候,里面依然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味。

是那个人常用的衣柜除湿盒的香气。

但这个最亲密的房间里却还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仿佛他还在一样。

.......就这么裹挟着最后一丝温度向他扑来。

那股熟悉的感觉,让他忽然下意识地想张口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可又在他的视线触及到桌上的东西的时候。

整个人忽地愣住了。

萩原赶紧走过去,将那一堆纸从积灰中抖出来,掌心里几乎抓了一把各个医院的化验报告单,文字触目惊心,而最上面的是一封没写完的信,或者说,应该用那个开头来称呼它——

《辞呈》。

萩原研二的声音在发抖:

“尊敬的松本警视正,您好。非常感谢您给予我的就职机会.......”

【非常感谢您给予我的就职机会,以及在这段时间里的照顾和关怀。

但是现在,出于一些个人的原因,我想在此向您提出辞职的申请。

但也请您不用担心,我提出这个请求并非是由于对警察的工作失去了兴趣。相反,在警视厅里和大家相处的时光,可以以一名警察的身份保护着我们眼前的所有人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其实是非常难得而宝贵的。

我的人生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黑暗中度过,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能够做些什么。

直到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才终于可以在惨淡的现实中,看见了一丝外面的光。

对此,我深表感激。

只是也如您所见,我的身体状况自一年前开始,就发生了一些原因未知的恶化,已经无法再继续陪伴大家了。

但还请不用担心,美和子和白鸟都已经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阶段了,如果您需要人手,可以考虑他们。

而小高木的话......我希望他还能再历练一会儿。

勇敢的人固然可贵,但他让我想起我的两个同期朋友,萩原和松田。您应该也见过他们,都是非常英勇,但是也会为了目标,而不自觉地独自承担危险的人.......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事情,并不是他们努力伸手,就可以抓住的。

您应该可以理解这句话。

这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小建议。】

一幕一幕他从未知道的疼痛和悲伤此时在眼前被一一剖开,像是世界光鲜亮丽的表层被轰然撕碎——

萩原几乎能想象出那个人在午后的阳光里,静静地坐在搜查一课里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拖着残破的身体,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们来来往往,开心地叫他“雨宫警视好!”的时候.......

已经只剩下不长时间的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个青年披着风衣,衣摆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轻轻掠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走廊。

眼前的日光很亮,所有人的未来宏大而美好。

只有他一身骄傲已经在命运的折磨中,于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摔得粉碎,空留下那个温柔的外壳面对着世界。

但是依然细心地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前程。

只是他自己的未来.......

到底又该去往哪里呢?

不过,是那个人的话,可能依然想着。

总会有办法的吧。

青年坐在这间屋子里,树叶间有阳光流淌下来,看着以后都不会再见的景象,在枝桠的间隙间被切得细碎。

【......在辞职之后,我打算先去完成我自己的一些心愿。

之前有人带我去了北海道,那还是我第一次踏足那么远的地方。他们说那里会有雪,只是那个时候没有看到,所以,我打算再去看一次。还有研二跟我提过的冰岛,说那里有世界上最漂亮的极光,可以看见银河的星空。阵平好像也有想去的,更温暖的地方,他说想带我去看世界上最磅礴绚烂的日出,不知道是不是有他描述得那么好。

我要走了。

自由的世界真好。】

之后似乎还写了几句什么,但却被一片淡淡的红色晕开了。

他可能又在咳嗽了,即使诊断书上说他剩下的时间甚至没有这个冬天长,面前有残忍血/腥的案件压住了去路。

可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似乎依然是非常开心的。

好像觉得自己.....

真的还会有未来一样。

“阿薰.....?”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名字在那个人笔下反反复复地出现,忽然开始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叫着,像是在呼唤一个还在身边的人:

“阿薰.....阿薰.......”

但已经不可能有人再回答他了。

那个曾经不远千里,将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两次的人,那个会温柔细心察觉到他每一丝情绪变化的人,那个优秀宛如遥不可及的明月的人,那个从学生时代起无论发生什么都陪伴在他身边的人,那个.......

那个在日日夜夜的梦里和他相拥,他心上最柔软的爱人。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这样的自己依然没能提前察觉到他的变化,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没能陪伴在他的身边,最后依然没能将他从那个魔鬼的手里抢回来。

他在这段时间里无数次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没能再多爱他一点多关心他一点,是不是这个惨剧就不会发生........

是不是阵平就不用受伤,是不是薰就不用一个人孤独地死在那个冰冷的夜晚里,而那个该死的杀/害他的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失去爱人的痛苦和仇恨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降临在他身上。

那是和以往办过的所有案子都不一样的,几乎将整颗心脏都连着血/肉一起挖出来的痛。

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人和事,已经带着他还未出口的感情,一起消散在了这个冬天那场大火里,自己却没有把握住机会。

而作为这一次的惩罚。

我已经......

永永远远地失去你了。

萩原低下头,在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抑制不住情绪地将俯下身去,此前的所有克制轰然碎裂,只能无力地将头抵在冰冷积灰的书桌上。

那张单薄的信纸被他死死攥着,皱皱巴巴地,几乎要揉碎揉进胸口藏起来似地抱在怀里,像是在竭力攥紧那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度。

室内响起不成调的抽泣,断断续续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而在如水般温和洒下的灯光中。

似乎有个透明的身影正站在他身边,随后蹲下身去,张开双臂。

静静地。

给了他一个无法感知的拥抱。

........

【呜呜呜呜呜我草怎么还有刀,薰酱他回来了,他回来了(神志不清】

【救命所有人都太惨了,第一次看见Hagi崩溃成这个样子心疼死......让他来收自己喜欢的人的遗物,看着他曾经活过的点点滴滴,却又要面对他已经死去的现实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不行我泪点低,从那封信开始我就哭得要死,那玩意儿最后的旅行计划里写的全是警校组跟他说过的。

再加上他亲人早就没了,以前的绫小薰在母亲死后磕磕绊绊成长为雨宫薰,他可能根本就没去过其他地方,就只知道警校告诉他的这些.......】

【你以为他是被世界爱着的孩子吗?不,其实他的全世界就只有你们啊......QAQ】

【这一话也是第一次看到薰酱的家,真的好空啊,原本Hagi回忆那里还有点人气看着还好,这么一走全是灰也太凄凉了......明明这么孤独却依然那么温暖地面对所有人,死后回旋刀把我的心切成一片一片的呜呜呜】

【薰酱他可能本来真的以为他还可以活下去的......】

【已经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就等着在生命的最后离开警视厅,离开一切束缚的自由.....结果薰被杀/死在了黎明前夕的大火里,死在了最后一次作案里,他向往的一切都消失了,还没来得及看到极光和日出就已经永远没有未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真的第一次这么恨一个凶手!!!】

【哭晕了研二在最后有小薰气息的房间里,被那个幻影抱住......我不管我不停我就要那个不是研二酱的幻觉!!绝对是小薰回来了,一定就是他还没有离开警校组啊啊啊啊啊】

【可是他也已经触碰不到大家了啊,只能无力地看着大家为他难过,萩原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怎么感觉更伤了岂可修.......我难过得快死了真的救命啊qaq】

*

那位雨宫警视的死讯,在之后的时间里。

还在继续传开着。

等松本清长出差结束回到警视厅的时候,雨宫的遗体收敛已经完成。

他提着公文包静静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门向里开着,桌面上安静地躺着那封从雨宫家里被拿出来的,被搜查组称作“未完成的遗书”的辞职信。

松本看着里面,明明每一张桌椅,每一份文件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认识了。

他好像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灾厄。

松本还给那个孩子带回来一份绫里薰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甜品,还记得他是最喜欢红色,特意让人给扎了明红的缎带。

他在最初把雨宫调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曾经和小田切聊过,说不管他是不是,就当是给以前留个念想吧。

然而却从未想过,这反而是将他拖进了泥潭里,更快地给那孩子送了终。

他最优秀的下属,最关心的孩子死在一场阴谋里。就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自己人的刀挥向了他,凶手的毒针也毁了他的身体,再将骨架都炸碎。

法医组最后收敛回来的只有几块疑似雨宫的烧焦的人体,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任何化验了。

但考虑到那个现场除了雨宫警视,应该也不会有别人,因此还是作为雨宫的尸/体存入了太平间。

到最后,就连他是死于失血,死于毒素,还是死于爆炸和大火都没有搞清。

案件档案只由于牵扯过多被上面直接一封,就没了声息。

.......就像当年的绫里千寻一样。

无奈,愤怒,悲伤.....或者他现在到底应该是什么情绪呢?

松本清长已经活了几十年了,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当年一起进来的同事也有不少死在了各种灾祸里。

警察本来就是高风险的职业,在这个时候眼泪自然是掉不下来的。

只是在注视着那个孩子对下属的规划,对未来的祝愿,即使病痛晚期还那么明亮地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悲哀。

就像太阳是永远不会停留在夜晚的。

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没有了那个会抱着童话书,歪着头叫他叔叔的绫里薰。

而在这之后。

也不会再有那个意气风发,明亮耀眼的雨宫警视了。

他的死带着重重谜团沉入海底,只留下那些爱他的人从此活在无尽的痛楚之中,或许只要看到雪天,便会想起他死前的那个火柴燃烧出的幻梦,和吞噬一切的烈焰。

那自己会想起来吗?

松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茶逐渐冷却。

与其说是会想起来......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沉默地面对着那个年轻人写给他的,最后的字迹。

不如说是.....永远不会忘记吧。

*

深夜的东京霓虹闪烁,整栋警视厅大楼灯火通明。

与之前不同,这段时间即使在下班后,所有大大小小科室的灯依然是彻夜彻夜地亮着,几乎将连续积雨的天空都映亮。

但如果追溯起来,倒也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并没有人组织,更没有人强制要求推行,一切似乎都是只是因为不经意间的那句——

“如果雨宫警视看到了,会不会就能知道,还有人在等他。”

死者机密档案封存,但搜查仍在继续,对于社会公众的公开也还在准备中。

而在一个凌晨时分。

那束一直照亮着四周的光忽然熄灭了一小片。

自三楼往下直到负二的楼层全部陷入黑暗,监控停运,所有门禁进入了另一套特殊权限控制的系统中。

大门外的小巷里,一辆白色马自达静静地停着,整个车身都掩藏在阴影里,从外面丝毫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而在楼道的监控里,底层走廊上最后拍到了一个身穿深蓝色卫衣,戴着兜帽的男人的影子。他手里有一张白色的权限卡,向着上方微微抬了一下,像是递出了一个什么指令,影像便迅速模糊了起来。

滴滴——

嗡——

直到最后,彻底地变为了噪点。

嗒——嗒——

空旷的楼道里,只有那道身影背上一个贝斯琴箱,沿着楼梯迈步。

沉默,而又缓慢地.....

向着负一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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