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百鬼夜行：表演
白仓望说的和牛烧烤位于银座, 高级和牛烤肉和美味的铁板烧饱受欢迎，是一家人气店。拉着夏油杰直接进了商场，五条悟边走边和身边的好友说笑着。他墨镜后的蓝眸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面不改色地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发送，对身后米花町上空的阴森森的黑气视若无睹。
【在店里等你, 不要放我鸽子哦~不然……哼哼。】
“未读”的标记挂在那串文字后面, 白仓望没有读这条信息。五条悟看着无人回复的对话界面，心里的好奇宛若小猫挠着爪子般，难耐地痒痒着。
等白仓望回来, 他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试试看出他都去做了什么。要是好友愿意主动说出来, 那当然更令人开心。
不过……大约跟米花町突然发生的意外有关系吧？
在总监会的记录中, 今晚的米花町并没有发生与咒灵相关的大案件, 也就是说这是跟今天发生的爆炸案一样，是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特殊情况。那样冲天的阴云和压抑的咒灵的气息，仅仅是望着就能让他感受到黑暗和绝望。如果说什么和污染给他的感觉最接近，那一定是此刻就在远方的夜色中的米花町。
这样可能和污染有关的情况, 一旦出现，白仓望应该不会放过它。
毕竟, 他的好友可是把拯救世界当成了目标的——想到这里, 五条悟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好笑的事情？”夏油杰问他。
“在想我们果然是朋友。”
他想改变咒术界的格局, 白仓望想调整世界未来的走向，他们真是敢想又敢做。
夏油杰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没有上下文衔接, 非常突兀。五条悟却不打算解释了, 他笑吟吟地在群里发了地址, 说：“其他人过一会儿就来了。”
和夏油杰随口闲聊着, 五条悟用余光关注着窗外米花町的方向。刚才白仓望发来的信息中，有几个点让他极快地察觉到了。
第一，分开前白仓望说过有想尝试的事情。
第二，这件事情目前为止还没完成，白仓望正在处理的事情可能和这个有关。
第三，白仓望要求他们【在银座等待】，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他们离开银座附近的区域。为了强调这一点，白仓望甚至还发了具体的晚餐要求。
高级料理店有一个特点——用餐时间长。这家料理店从晚上5点后开始营业，用餐限时2个小时。用餐过程中有专人服务流程、介绍食材菜品、帮忙烤肉，时间是固定的。
和好友相处久了，不需要过多思考，五条悟就能很快体会到他未说完的话。夏油杰也一样，才没有执着地要去米花町查看情况，而是听了他的一起留在了银座。接下来的2个小时内，只要白仓望没有回来，他们都需要留在这里等人。
目前为止列表上11月2日的事件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也确实是他们的放松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谈话间，中原中也、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三人一起同时到店内，被带到了他们定好的桌边。
“米花町怎么回事？”中原中也说，“望叫我先来银座找你们，那边是咒灵的问题吗。”
“中原先生也没有察觉到污染的存在吗？”五条悟笑着反问，“我也没有察觉到那种肮脏粘稠的感觉啦~应该是普通咒灵在搞事情吧。”
“确实没有。”中原中也看向窗外，钴蓝色的眸中有着些许凝重，“但是，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气息。”
“没有和米花町相关的咒灵案件。”夏油杰在他身边说着，“这不会也是一起在历史上没有记录的意外事件吧。”
“我看到总监会派出的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夜蛾正道拉开椅子坐下，他目光环视了一圈，注意到他们六人的队伍少了一个人，“白仓去做什么了？”
“他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具体的没有说。”夏油杰说，“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助，需要帮助他会说的。”
夏油杰说得肯定，他确实是这样相信着好友。
家入硝子赞同道：“对，如果跟污染有关，望也会直接通知我们的。”
夜蛾正道看向中原中也，全场就他们两个成年人在，少年少女们和白仓望都是好朋友，无条件的信任让他感叹着年轻人们的友情。但这时候，他还需要中原中也的再次肯定。
他班上的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有着年轻的冲劲。作为他们的老师，夜蛾正道也想多帮他们关注一些细枝末节，促成行动顺利。
中原中也收到了夜蛾正道的目光暗示，点头说：“既然现在还没出事，就不要着急。小望不是有个地图吗？他应该也有特殊方法感知到污染的存在，我们就养精蓄锐，好好待机吧。”
谈话间，白底黑字的菜单已经被他递到了桌面上，示意众人看向它。
五条悟笑道：“来来，先看菜单。我推荐厚切牛舌哦~刚烤好的牛舌是焦香脆弹的，味道超棒！”
他转移了话题。谈论着点餐的菜品，墨镜下的蓝眸弯弯，五条悟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六眼的敏锐感知，让他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稍微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五条悟把那种熟悉感对上了号。他在不久前确实感受过类似的气息，在涩谷车站遇到的一个神秘的有着人类外形，长着鬼角的咒灵身上。
那样阴郁浓重的负面情感萦绕缠身，即使是远远地望着，感知中好像也能嗅到那股发霉般的潮湿、阴暗的味道。当然，那只是一种对感觉的形容，那位咒灵本身并没有这样让人难受的臭味。只不过，整个冲天的黑气与其说是污染的气息，更像是那只咒灵身上的力量。
如果把米花町变成“魔王城”的就是他，2005年那次见面时，咒灵所说的话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危机已经被我们“苍星”扫除】。
那时在涩谷车站发生的怪异现象，出现在车站中的怪物都被苍星的人解决了，他所说的“扫除危机”大约也是这样的事情吧。
苍星似乎是站在“保护”这一方的。也不知道隶属于苍星的那位咒灵少年现在是否也和几年后一样在做着扫除工作，现在在米花町的究竟是未加入苍星的咒灵，还是在苍星中为了扫除危机行动的咒灵呢？
连他们都察觉到米花町现在的情况了，白仓望更加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反而让五条悟心里多升起了一个疑问：苍星的人会活跃在“扫除危机”的战场上，那么，同样以保护为己任的白仓望会和他们见过面吗？
就以乖乖听话留在银座等待为条件，好好地让白仓望解开他的疑惑吧。
菜单被传到夏油杰面前，五条悟笑眯眯地说：“不要忘记点寿喜烧哦~”
……
陈旧落灰的废弃工厂无人管理，没有通电，夜晚的灯光照耀不到这处夜色下。今夜，夜晚中灰暗的宽敞建筑迎来了新的客人。雪落满地，凛冽的雪碎声很轻。皮鞋在落雪上踩着，留下足印。那些足音只是短暂地停留，不到一会儿，就被更多的，奇形怪状的重重的力道压下印子，损毁了由最前方撑着伞的少年留下的足印。
月黑风高，不论是等待还是清场，周围没有人的这处废弃工厂都是绝佳的场所。他摘下的军帽已经收回背包，暴露在空气中的鬼角坚硬。它和天使的翅膀、兽族的兽态部位、血族的眼睛和牙齿一样都是种族特征，作为鬼族最重要的特征，当它暴露在外时，种族天赋也毫不遮掩地展露。
白仓望仰头望着米花町的上空，鬼气已经在队伍的最前方形成了阴云。这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告诉所有能看见它的人这场百鬼夜行的存在。
队伍后远远地坠了一串小尾巴。缠绕着咒灵们的鬼气略微扫去，白仓望控制着坠在队伍最后方行动速度较慢的咒灵，让它们保持着同样的前进速度，不要掉队。众多的视线汇聚于他们身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比队伍的尾巴离得更远，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都在观望着没有靠近，也没有贸然出手。
白仓望知道，这是因为抵达现场的咒术师都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实力差距。他们不动手是一件好事，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不然，天上萦绕的这阴郁的气息就白存在了。
百鬼夜行，生人回避。
他放出鬼族的鬼气，就是为了让他者【畏惧】——这才是控制了比他弱小的鬼怪们的真正的压制力。
【人，武器。】
【伞】的眼睛转动，将看到的通过握着的伞柄传达给他。之前先来观察的窗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抵达这处废弃工厂附近的人越来越多。警察并不在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咒术界的人。他们很有组织，应该是总监会安排的行动队伍。
但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几人躲在暗处。【伞】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那些躲在暗处的咒术师们身上都有携带武器，并不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普通咒术师路人。
这些躲在暗处的咒术师似乎不想见人，和另一拨人拉开了距离，离得很远。这有很大的可能代表着他们并不是同一路人，要么是单打独斗的咒术师，要么……大概是那些叛逃了咒术界，被总监会判定为“诅咒师”的人吧。
不论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是谁，此刻，他们都是他的观众，是这场即将发生的故事的“读者”。
白仓望握着伞柄，笑道：“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他站在在废旧工厂紧锁的门前，身后的整齐排着队的咒灵们也停下了脚步。它们抬头仰望着前方，望着这控制了它们的鬼王。
樱粉色的眼眸倒映着长长的队伍，它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向两边移开，将中间的空地形成了一条道路。白仓望站在路的尽头，手中的白色油纸伞微微倾斜着，用手肘扣着搭在了肩上。放在腰侧皮带书夹内的书籍已经被捧在手心，只听见“咔塔”一声，钢笔的笔盖被抽出，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钢笔在少年指尖打着转儿。
厚厚的书籍摊开，白色的纸张整齐地铺在它的主人面前，是最乖顺的任由书写的状态。书籍离开了少年的指尖，漂浮在半空中。
墨水从书籍边缘流淌而下，形成了一面凝结在队伍脚下的巨大的黑色镜子，光洁的镜面倒映着地面上的一切。
【阵地技能：遐想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遐想空间。”他挥笔，看着文字在纸张上书写而成，白仓望满意地笑着，“舞台已建成，开幕时间已至。”
黑色的镜面荡漾起了水波纹，一层黑雾萦绕在水波纹上。有黑色的、粘稠的深褐色触手钻出来，猛地缠上了镜面上的咒灵们。
“呜——”
听不清的悲鸣震撼着这处空间，它们叠加在一起，像是远处有蒸汽火车鸣着笛音震动驶来。
被召唤出来的是无数条触手，它们勒着咒灵们，吸盘一张一合，吸在咒灵身上。咒灵们的咒力正在被快速吸走，那些触手也变得越来越粗壮。被触手紧缚的咒灵们在这一刻挣扎着，显出了实际的形体，直到最后一丝咒力被吸盘汲取，咒灵们才失去了形状，化为黑烟消散。
一个又一个的黑色咒灵球堵在触手的吸盘上，随着触手收回黑色的镜面中。
【您已获得宠物蛋：[咒灵球]*N】。
……果然，用染井吉野刷材料的技能来把一网打尽的咒灵刷成咒灵球，是可行的方法呢。
但是，为什么这些咒灵球的属性是“宠物蛋”……明明以前他把咒灵投放到驯养栏里时，系统还在提醒他那些咒灵不适合驯养呢。
无视了背包里多出的几百个咒灵球，白仓望继续维持着阵地技能，看向远方藏在夜色黑暗中的人们。
……
黑暗一动不动，白仓望轻轻转动着伞面。
【人，走了。】
【伞】说。
白仓望：“……”
咒术界，要不要这么怂？
看来今晚的百鬼夜行给咒术师们留下了不少印象，羂索、江之岛盾子这些和咒术界有联系的，也一定会通过在总监会安排的人手知道今晚的事情。要是这还不够，他不介意多来几场，直到他们注意到他。
这么“好”的一个“合作对象”，要是就这样放过，也太不符合羂索和江之岛盾子给他留下的喜欢看热闹，爱搅混水搞事情的印象了。
表演落幕，晚餐的时间也要到了。白仓望收起了【伞】，对它说：“回家吧，终点到了。”
【伞】合上了赤红的眼睛，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烟消散。看着刚刚还握着伞柄的手心，白仓望目光扫向身后废弃工厂紧闭的大门，唇角微勾。
紧闭的大门中央，一道由于门板年久失修无法完全合上的缝隙浅浅的透着里面的暗色。这道缝隙并不明显，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原来工厂的大门并不是完全闭合的。
看来这里面的“观众”们，也已经观看完这一场演出了呢。
黑发粉眸的少年转身走入夜色。直到脚步声远去，工厂大门内，被屏住的呼吸才缓缓地放松。
“大哥……你看到那个了吗？”
还带着颤抖的声音气若游丝，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用气声与身旁的人对话着。
“要不，我们再换一个交易场所吧……？”
衣料轻轻摩擦，同样藏身于黑暗的男人站了起来。长长的银发即使是在黑暗中仍然可以窥见些许色泽，一双幽深的绿眸冰冷地扫着蹲在门后的男人。
“走了，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