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
“我想送你出嫁, 牵着你步上红毯,才能不留遗憾的离开。”沈老爷子深深看着她。
他这一生已经什么都有了。
只想看到这个孙女结婚。
沈韫仪听了这话,却是扯动嘴角, 近乎讥讽的笑出了声:“你想送我出嫁看我结婚?才能不留遗憾?”
沈老爷子缄默地坐在原地, 没有说话。
“我从小跟在你身边长大,你让我看透了这个世上属于男人的花心薄幸,冷血自私,精致利己, 又怎么会希望我对男人、对婚姻还抱有期待?有朝一日, 会愿意步入婚姻的殿堂呢?”沈韫仪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但对于沈老爷子她实在积压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在沈老爷子身上, 她见识了太多属于男人的劣根性了。
虽然她承认沈老爷子的确是个很有本事、有能力、有眼光的男人,身上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渣男的事实。
女人在他眼里根本不过就是战利品和附属品而已。
他有感情, 但是不多……
并且在利益面前还能做到衡量抉择。
而他的这些缺点,在沈韫仪眼中才是世上绝大多数男人的本质。
沈老爷子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说不出话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对孙女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他嘴唇轻轻动了动:“我只是, 不想留下遗憾而已。”
正因为是个直男癌, 他的思想才是最传统古板的, 总觉得人这一生总是要结婚生子,才算是幸福圆满的。
眼下一手带大的孙女什么都有了,他同样希望她可以再拥有一段圆满的婚姻,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你凭什么不留遗憾?”沈韫仪少有的鼻头一酸, 又竭力控制住了自己:“这世上的人, 人人都有自己的遗憾……”
“我爸妈明明相爱,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还没来得及看到我长大,就死于了一场飞来横祸;我大姑一家才查明了弟弟的死因,还来不及把真相公布出来,就被全家一起绑架谋杀;我奶奶所托非人,带着全部家产嫁给了你一个穷小子,看着你把家业做大做强,却换来了你的三妻四妾,你的那些情人的孩子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害得她儿女双亡,自己也神志不清……”
“我小姑姑明明有了心仪的对象,却被你强行拆散,为了给自己的事业做垫脚石,逼迫出去联姻,又所托非人只能离婚收场……”
小时候,沈老爷子就是沈家的天,沈韫仪就算心里有再多的话,再多的不满,为了活下去,获得足够的力量,也不能表现出来,必须隐藏蛰伏,还要汲汲营营、小心翼翼的去讨好他。
趁着这次机会,她简直有一股脑的话想要说:“我外公外婆在失去女儿以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都只能抱着对外孙女的牵挂,孤苦无依的生活……”
“而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己心爱的东西,伪装我自己。在没有父母庇佑的情况下,艰难求存。”
“你以为,我为了报仇,放弃我心爱的人,伤害他的感情、让他受伤,我的内心就不痛苦,不难过吗?”
沈韫仪心里清楚,沈老爷子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养蛊,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最适合继承沈家,传承沈家的继承人而已。
所以在她和她的那些叔伯发生各种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就是能做到冷眼旁观,冷静审视。
就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不是沈韫仪的心比沈家三房的那些人更狠,她早就已经死了。
沈老爷子想要培养出一个家族继承机器。
可她到底是人,不是机器。
回想到自己记忆碎片中和路清珩分手的场景,沈韫仪能够感觉到自己当时的心境,她是爱路清珩。
就算当时脸上再是不动声色,面无表情,但爱着一个人,看着他那么痛苦,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呢?
她明明和他在一起的初衷,是希望他开心,希望他快乐的。
她从来不想伤害路清珩,也不舍得伤害他……
也不愿意离开他。
可她没有办法。
“你以为我抛下我的孩子六年,错过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六年,强逼着自己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假装他不存在整整六年……看着他重逢的时候,那么讨厌我,我就不心痛,不遗憾吗?”沈韫仪对很多事情都是不敢细细回想的,因为认真回想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恶毒自私的坏女人。
性别转换一下,她就是个和沈老爷子一模一样,彻头彻尾的渣男。
沈老爷子听着她声音中的泪意,怔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而你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韫仪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是你的风流成性、凉薄入骨、袖手旁观招惹来的那些女人,是你给了那些女人不切实际的妄想和期待,才造成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家所有的事情,虽然沈老爷子看似远离战局,与之毫不相干。
但沈韫仪心里很清楚,他才是所有事的开端和罪魁祸首。
如果,他不花心薄幸把女人视作战利品,见一个收一个,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所谓‘姨太’和私生子叔伯……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个穷小子和奶奶这样的大家闺秀聊不到一起去,只能给予她敬重,但实际上,归根结底皆是他从来不曾将奶奶当做一个和他平等的人看,而只将她当做了一件唐老太爷的遗物,一个附属品,一个物件……从未想过去了解她,走进她的内心而已……
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物件,他懒得花费那个心思。
如果,他不是为了养蛊,培养什么继承人,给了那些私生子期待,纵大了他们的欲望,还袖手旁观看着他们争斗,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死……
这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冤了沈老爷子的。
这些事情沈韫仪过去不敢说,后来懒得说……
但眼下,她却想要释放出来。
她不是当年只能任由沈老爷子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女孩了,她有足够的能力和沈老爷子抗衡。
这一次,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沈老爷子越是想她去做的事情,她就越是不会去做的。
沈老爷子听着她的话,微微颤抖起来,终归是哑口无言。
其他的事情,他或许都是毫不在意的,但长子的死却是扎扎实实令他心痛过的,午夜梦回他也曾有过后悔,想过如果当初没有那么花心招惹那些女人就好了。
长子到底是他寄予厚望,付出给予了心血最多的人。
沈老爷子心里其实很清楚,是自己的判断失误,思虑不周,才害死了他。
因此,面对长子女儿的指责,他无从反驳。
只觉得,自己整颗心揪着,一阵一阵的抽痛。
“这世上的人都有遗憾,你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例外?独善其身?难道,就凭你有钱有势,就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是天选之人吗?”沈韫仪向上揩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痕,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淡声说道。
她字字铿锵,冷声道:“我告诉你吧,你错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没有人可以例外,你也一样。”
“我是不会让你不留遗憾的。”
沈韫仪不是沈老爷子那群孝子贤孙,不会为了让他不留遗憾,让干什么干什么,让拼孩子拼孩子,让结婚结婚。
她是不会结婚给沈老爷子看,不让他留下遗憾的。
她就算是要结婚,也绝不会请沈老爷子参加,让他代替父亲送自己出嫁。
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是沈老爷子造成的。
没有人能够代替得了他。
沈老爷子更是没有这个资格。
话音落下,沈韫仪抬步就走……
沈老爷子讷讷看着她的背影,眼看她就要消失,才又问了一句:“韫仪,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自己孙女这样的人动容,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
“他是一个让我觉得,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无可救药的人。”想到路清珩,沈韫仪心下当即燃起了丝丝缕缕的暖意,这股暖意好像一下子让她有了对抗世界的勇气,不再孤寂下去。
沈韫仪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再靠近我的孩子,也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接近我身边的人,妄想干预我什么了。你如果要跟我斗,我奉陪到底!”
“但如果,你想要什么不切实际的圆满和享受什么可笑的天伦之乐。”
“你不配!”
沈老爷子宣判了她那么多次,她拥不拥有和家族里的男性竞争继承人的资格,这一回也该轮到她来审判沈老爷子了。
他合该孤独终老,不配拥有太多。
在说完这句话后,沈韫仪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沈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叫出她。
……
沈韫仪乘坐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库。
正看见路清珩在她的车边徘徊,像是在等她,停车库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高冷禁欲,高不可攀。
但在看到她的瞬间,路清珩仿佛整个人都融化了,目光柔和得不行。
沈韫仪当即三步并做两步走,走到了他跟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沈老爷子来了,有些担心你。”路清珩直言不讳。
沈老爷子这次到燕京造访路煦阳幼儿园的阵仗,不可谓不大,路清珩让人查了一下,才知道沈韫仪到了酒店来见他。
路清珩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只是却不好上去。
只好在沈韫仪的车前徘徊。
沈韫仪愣了一下,笑了笑:“没什么。”
但却没开自己的车门,而是拉开了路清珩车子的副驾驶位,上了路清珩的车。
她突然之间,有些不想开车。
路清珩当即心领神会上了自己车子的驾驶座。
沈韫仪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也没想到该去哪里。只是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对路清珩说:“我很小就没有爸爸了,其实我早就有点记不清爸爸是什么样子了……”
“他,老爷子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是出现最多的男性长辈,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我既像是爷爷,又像是父亲……”沈韫仪平时并不是一个很有倾诉欲的人,就连对沈佳慧和萧佩佩也不会说很多东西。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路清珩她却有说不完的话,会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的过去,让他了解自己。
“我一面很恨他,因为他是造成了我们家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一面又对他充斥着孺慕与期待,感情非常复杂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路清珩说这些,好像没头没脑的,但却就是想要找他聊一聊。
路清珩知道沈韫仪的意思,没有开车的意思,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车里,他轻轻抓住了沈韫仪的手:“我明白,其实我对我们家老爷子,我爷爷的感情也是非常复杂的。”
“在我小时候,他是我全家唯一一个关注我的长辈,虽然他出现得不多,但那感觉就好像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总是会不自觉对他存在很多不切实际的期待、渴望和孺慕……”沈韫仪对他分享自己的往事,他也对沈韫仪分享自己的。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理应了解彼此的过往、经历,成为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路清珩一直是希望,他和沈韫仪都可以毫无保留,坦诚相见,把彼此最真实,不做任何伪装的一面暴露给对方。
“但实际上,作为一个上位者他或许对我这个孙子存在一点感情,但肯定不多,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传承他的家业而已,我也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我这个桀骜不驯不听话的孙子,立刻就会成为他的弃子……”
沈韫仪笑了笑:“看来他们那个时代的大家主,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以家族为重的核心思想和不近人情都是一脉相承的。”
沈老爷子亦是如此。
如果,当初她没有每一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足够优秀,就算他是他心怀愧疚的长子唯一的女儿,只怕也早在这样的家族里不知姓名了。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不讲感情才是他们这样家族赢家的本质。
“坦白说,我小时候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还挺难受挺失望的,所以我开始作开始越发的桀骜不驯,与全世界为敌,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关心我,证明他不是那么冷血,还是在意我这个孙子的……”路清珩认真想了想,觉得过去的往事在说出来以后,就不再是一个流脓的伤口了:“但最终,换来的却只是失望和他的放弃与疏远。”
孩子会用作闹来引起大人的注意,让大人关心爱护自己。
但却不是每一个大人都会对孩子抱有正常大人对待孩子的情感的。
从那时起,路清珩就明白了,不该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付出不正确的感情一定要及时止损,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管哪一种感情都是。
“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吧。他总是在养蛊,冷眼旁观看着我和他的其他备选继承人人选争来斗去……”沈韫仪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路清珩说起了自己的糗事,也说起了自己的:“只有一次,他出过手。”
“那一次,是因为三房绑架了我外公外婆威胁我,我很生气,做事可能也有些冲动,没那么周全,我把他两个孙子,一个害成了太监,另一个害得终身残疾……当时三房那些牛鬼蛇神想要弄死我的心都有,而我也差点不敌……”沈韫仪苦笑:“他知道了这件事,暗中出了手保了我一把吧。”
“他当时也没说什么,但我当时莫名就是挺感动的,就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谨小慎微的讨好他,让他满意,好像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他也不是对我毫无感情,只是把我当做工具……”
她笑了一下,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可后来回想起来,我又觉得自己存在这样的情绪太可笑了。”
“明明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却因为他拉了我一把感动?实在是太犯贱了。”
曾经有过那么一瞬对沈老爷子存在这样的情绪,是沈韫仪耻于对任何人提起的,她甚至觉得产生了那种情绪的她,是进行一种对自己父母,奶奶,外公外婆的背叛。
但她却想要告诉路清珩——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不需要沈老爷子的垂怜了。
她不再求他。
“我明白。”路清珩轻轻握着她的手,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情绪,觉得过去内心暗暗渴求路老爷子疼爱的自己是无比可笑的。
一见钟情钟得终归只是皮囊。
再美艳的皮囊看多了也会腻,也会腐朽老去。
让他对沈韫仪泥足深陷的,始终是他们灵魂上的共震。
他们始终是最能理解彼此的人。
“……沈小姐有空和我约个会吗?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我,交给我来安排,我们来一场不带路煦阳那个电灯泡的约会那一种?”感觉到沈韫仪的情绪有所波动,低头看了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路清珩当即提出了邀约。
好像自从重逢以后,他和沈韫仪都没有什么独处的时间,不管干什么都是三个人一起,路煦阳那个大型电灯泡就只会发光发亮,就算想背着他干点什么,都得先把他哄睡着……
路清珩已经不记得自己和沈韫仪单独吃饭看电影,是哪辈子的事儿了?
沈韫仪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好像很嫌弃我儿子啊?”
当妈以后她工作之外的剩余时间好像的确都是在围着孩子转的,虽然内心感觉很充盈,但的确有的时候也会需要一些独处的私人空间。
“倒也不是嫌弃,就是觉得有时候他应该自发自觉的消失一下,毕竟他已经六周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路清珩并不嫌弃路煦阳,这毕竟也还是个爱情的结晶。
但是他觉得,孩子并不应该是大人生活的全世界。
大人也该拥有自己的时间。
他沉声道:“他总要学会独立,离开父母的世界。”
等到路煦阳长大,有了自己的朋友,爱情和家庭,到以后相互陪伴的人就只能剩下他和沈韫仪。
因此,路清珩觉得他在沈韫仪心目当中的地位必须比路煦阳重要一点才对。
沈韫仪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说着一些歪理,竟莫名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掩唇笑了一下。
“怎么样?沈小姐,有时间留给我吗?”路清珩再次催促。
沈韫仪无可奈何,只好应了一句:“好。”
路清珩再次凑近,动作自然而然的弯下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只不过,这一次沈韫仪却不会再感到错愕和不适应了,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他弯腰为自己系安全带的行为。
燕京的古建筑很多,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左右。
时间卡得不上不下的,很多景点还没有关门,但也距离关门不远了。
路清珩就没带沈韫仪去故宫了,而是就近去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人去的古代王府旧址,燕京可以说到处都是博物馆,买了票,牵着沈韫仪的手漫步在古色古香的古王府遗址当中,看一看名胜古迹,聊一聊古代建筑和奇闻异事……
对于陷入爱情的两个人来说,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正牵着手,很久很久不用松开的在一起散步,聊聊天。
这便是最为岁月静好的。
逛到王府关门,刚好也到了吃饭时间,路清珩又开车带沈韫仪去了一家,带孩子一般不会去的法式餐厅。
他们订的包厢里有一架钢琴。
等到沈韫仪落座以后,路清珩笑着对她说:“你坐,今天我为你服务。”
沈韫仪丈二摸不着头脑。
就见路清珩走向了那架三角钢琴。
作为出身顶尖豪门接受经营教育的豪门子弟,弹钢琴同样是路清珩的基本功。
他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不断的跳动,沉重而又舒缓的音乐当即弥漫了整个包间。
仿佛能够引得人回想起自己最阴暗隐秘的情绪,但随着琴声悠扬,又好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人的内心深处。
将那些沉重幽暗的情绪通通一下子驱散了。
沈韫仪定定看着路清珩,突然一下子觉得为什么苏柔云会在书里形容他是燕京贵公子了。
他这样看起来,好像的确是像个王子。
她好像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
一曲毕,刚好菜也上得差不多了,路清珩回到座位上,沈韫仪当即歪头笑着问他:“你刚刚弹得什么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好像没有听过。”
路清珩淡声回答:“以前我自己随便谱的,没取名字。”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艺术细胞还不错,即兴发挥也能写出像模像样的曲子来,但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献丑。
“挺好听的。”沈韫仪真挚的点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能再弹一遍吗?我还想再听一次。”
路清珩:“……”
路清珩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样的兴致,但还是听话的再次坐到了钢琴前。
沈韫仪看着他的背影,当即打开了自己手机的录音功能,决定把路清珩的钢琴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