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萩原研二被推进手术室缝合伤口, 安室透和乌丸岚并排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迹, 尤其是乌丸岚半边裤子都被染成深色, 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室透抱起诸伏猫猫，把对方放在腿上。
诸伏景光能感受到zero抱着他的双手，细细的颤抖着，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沙哑难听。
“hiro……hiro, 是你吗？”
安室透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边像是又听到了天台上回响的枪声, 和吹不尽的风，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吹散。那人胸口晕染开的血迹, 逐渐变得冰冷的手指，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的海蓝色眼睛, 和锥心噬骨、弥漫至今的痛。
他和hiro从小就一起长大, 后来又相约考上了警校, 在组织卧底的时候, 又一起淌过了不知道多少死局。
自从hiro离开后, 生命中就缺了一角, 自此之后, 再也没有补上。
在什么东西洒出来的时候, 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向旁边一伸手, 等着那块再也不会被递过来的餐巾纸。
总是有人说，时间会抹平一切伤口。但是越深的伤口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人的生命也不过百年, 某些伤口即使耗尽百年时光也难抚平。
这般, 余生都是散不尽的痛。
“喵~”诸伏猫猫仰起头, 把额头顶在安室透的头上。
Zero，我回来了。
*
手术时间出乎意料的漫长。
就在松田阵平蹲地有点腿麻，想要换个姿势靠着乌丸岚的时候，右侧突然一空，乌丸岚站起来就要走，手里还捏着从安室透手中抽走的马自达钥匙。
“？”松田阵平赶紧问道：“你要去哪？”
“去杀个人。”乌丸岚低头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冷声回应道。
还在尝试和诸伏景光沟通的安室透猛然回神，站起来急忙拉住乌丸岚的袖子：“杀什么人？你不等萩原他手术结束了吗？”
“不等了，留在这里我也帮不上忙。”乌丸岚有意跳过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要去杀谁？”安室透并没有被他绕进去，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乌丸岚终于放下手机，说道：“朗姆。”
就算乌丸岚恨极了对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想要杀掉朗姆，除非是刚才袭击乌丸岚，最终导致萩原研二受伤的那个人和朗姆有关系。安室透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
“刚才袭击你的人，和朗姆有关系？”
乌丸岚轻轻一点头，说：“不是和朗姆有关，那个人就是他，他低头的时候，我在帽子的缝隙里看见了他的脸。”
在来的时候，乌丸岚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萩原研二身上，没有细想这件事，刚才冷静下来之后，那个人极有特点的嘴，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最终在朗姆脸上完美吻合。
又是他。
这个家伙越来越过分，从最开始地暗戳戳的使绊子，到现在亲自下场杀他，真是越来越急不可耐。乌丸岚冷着脸想，他本来也没有想要和朗姆挣那个见鬼的继承人的位置，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恶心到他脸前，要是再忍就是乌龟了。
安室透听他这样说，还是没放手，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松田阵平直接跳上安室透的肩膀，说：“你这个家伙说什么呢？警告你，任何原因的事后杀人都是犯罪！”
诸伏景光也蹲在椅子上，不赞同地看着他，说：“岚，别做傻事，杀了人就回不去了。”
乌丸岚沉默片刻，还是甩脱了安室透的手，声音重新和缓下来：“知道了，我不杀那个家伙，但是还是要给他点教训。你们都别跟过来，我要自己处理。”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背影，又补充了一句：“早点回来，萩原他受伤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你在旁边，人类形态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知道了。”
*
乌丸岚坐在马自达的驾驶座上，安静的坐了很长时间，后座似有似无的血腥气一直萦绕在鼻尖，熟悉又陌生。
毕竟他很久都没有这种一定要杀掉某个人的想法了。
自从捡到萩原之后，乌丸岚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孤零零的感觉了，萩原研二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想尽办法的贴上来，肩膀上、腿上或者怀里，总有一个地方是暖洋洋的，耳朵边上也总是他尾音上扬的声音。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也很久没有发病了。
现在耳边突然空荡下来，倒是他自己开始不适应了。乌丸岚自嘲地笑笑，之前总觉得是他在照顾他们，现在彼此分开，无所适从的那一个竟然是自己。
乌丸岚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打火启动，顺便连通了车载电话，拨给了通讯录里某个已经很久没有通话的号码——麻生佐田。
电话几乎是在拨通的瞬间，就被人接了起来，对面的人没说话，乌丸岚开口：“是我。”
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请您稍等。”
几分钟后，‘麻生佐田’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少爷，您找我？”
“别装了。”乌丸岚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直接戳破了那人的身份：“乌丸莲耶，我是专门给你打的这个电话。”
麻生佐田已经被乌丸莲耶控制，如果这个手机号还能打通，那么接起电话的人，一定是乌丸莲耶，或者是能联系到乌丸莲耶的手下。
“啊……听到你这样说，我真开心。”麻生佐田，或者说乌丸莲耶语调一变，极其熟练地切换了身份：“那么我的孩子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我是你选定的继承人，那么组织里的人，我都可以借用吧？”乌丸岚开门见山。
“当然。”出乎乌丸岚意料的是，乌丸峰谷几乎没有犹豫，瞬间就给出了答案：“不用说借用孩子，组织里的人你可以随意调用，你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听起来真不错。”乌丸岚不咸不淡的应道：“不过我也只向你借一个人。”
“是谁有这个荣幸呢？”
“琴酒。”
“……”即使是乌丸莲耶也吃惊于这个答案，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你确定吗孩子？他是一个背叛者，为什么要选择他？”
“用着顺手？”乌丸岚敷衍道：“毕竟我们也是□□年的搭档，而且现在他是最合适的人。”
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忠诚的盾，而是能杀人的刀。
“那如你所愿，孩子。”乌丸莲耶补充道：“不过一个人用起来未免也太局促了，我叫人给你的邮箱发了一封加密邮件，里面是张电子调令，这张卡片在一个小时内有效，你可以用它调动所有成员……这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
“让他在安全屋门口等我，十分钟之后，我去接他。”乌丸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眉眼间都是厌烦的味道。
乌丸莲耶知道朗姆的事情，他是在等着自己这通电话。
他早就料到了自己如果想要教训朗姆，只能向他打电话借人，所以才会早早命人守在电话旁，只要他拨通了这个号码，就能确保他在最短时间联系上乌丸莲耶。
就像是真的在为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孙子保驾护航。
乌丸莲耶，到底想要做什么？
*
远远的乌丸岚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街角阴影里，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原因无他，实在是那头银色的长发太亮眼了。
之前在琴酒还是黑泽阵的时候，他还是短发，出任务的时候，还能用帽子遮掩，现在……乌丸岚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琴酒还没有被警方抓到，这种扎眼的发色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马自达缓缓停在琴酒面前，他拉了一下副驾驶的门，没拉开，琴酒的面色猛然阴沉。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乌丸岚的脸：“坐后座，别坐我旁边。”
琴酒的脸色很精彩，根据乌丸岚对他的了解来说，大概是在想怎么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在大街上暴力破开他的车门。
可能是没想到方法，最后琴酒还是黑着脸坐进了后座。
“这是波本的车？”琴酒的目光扫过后车座上晕染的血迹，声音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他受伤了？”
“没有。”
琴酒冷悠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最好还是离那个家伙远点，不然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乌丸岚装作有点兴趣的样子，从后视镜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这个家伙知道安室透暴露卧底的事情？
“哼。”琴酒哼笑一声，抱胸向后靠去：“消息都是互换的，先说说你找我帮忙的是什么事。”
他现在有点后悔让这个家伙坐在自己后面了。乌丸岚收回视线，说：“首先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找你帮忙，这是你的任务，而我是你这次行动的组长，你需要听我的安排。”
后座传来手骨摩擦的嘎嘣声，不过琴酒顾忌乌丸莲耶，还是忍了下来，声音阴森：“所以，任务目标是谁？”
“朗姆。”乌丸岚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名字。
冰冷的手指从后方攀上他的脖子，威胁地搭在他的动脉上。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乌丸岚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脖子上的手撕下来，把手机上的调令亮给他看：“你这可不是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琴——酒。”